第20章 拆穿你們的真面目

慕辭昏昏欲睡,只覺耳邊嗡嗡吵個不停,卻又聽不清說了什麽。他實在累到極致了,先是受驚,再是被程信他們鬧了一場,後面又來了陸雲铮,實在扛不住了。

他這一覺睡得踏實,也或許,因為最熟悉、最陌生的人在身邊。

當然,這個最熟悉、最陌生的人也很會照顧人,在慕辭住院期間,會煮各種湯給他喝,知道他只能吃容易消化的食物,就跑三條街去給他買最柔軟的包子、糕點。有一次他躺了太長時間,腿有些發麻,他就給按摩、揉捏,手法出人意料的娴熟。他還會講故事,說段子,總能逗得他捧腹大笑。

可笑多了,也就那麽回事。他是不想跟他太過親近的,未來更不想跟個男人糾纏不清。他想趕人啊,愁眉緊鎖着挑刺/找茬兒。

于是,骨頭湯、魚湯、雞蛋湯,一天三餐各種湯汁就成了導火線!尼妹的,天天喝湯,看他一次次熱情萬分地扶他去衛生間,敢情還有瘾了不成?

絕逼是故意的!

慕辭看着又一次喂過來的魚湯,抿唇搖頭。

陸雲铮寵溺地笑笑:“好了,聽話點,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了。”

慕辭真心煩他這種自以為是,反唇相譏:“以前是以前,陸雲铮,你能不能別總拿以前來說事?”

陸雲铮笑容一滞:“我以為——”

“你以為我會懷念那時苦逼的日子?吃不好、穿不暖,跟個乞丐差不多,搶個包子被人追打三條街?”

“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陸雲铮低着頭,握緊了手中的勺子。

那段日子雖然艱難,但有他在身邊,再苦也是甜的。而他每天在外日曬雨淋,回來帶給他想要吃的東西,特別有成就感。他喜歡照顧他,喜歡他在吃飽喝足時,攬着他的脖頸撒着嬌兒:“阿铮,你最好了,你最厲害了!”

他就是一直想做個讓他驕傲的人。盡管那驕傲語氣中摻雜着太多的虛僞成分。

“別搞笑了!那簡直是恥辱!我早發誓,再也不要過那種窮苦生活。”慕辭推開他,這動作太突然,使得魚湯直接濺到了薄被上。

陸雲铮看着薄被上那濕了的印記,忍住脾氣,低聲道:“我不會再讓你過那種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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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不需要你給我想要的生活。”慕辭搖頭,語氣顯得自得意滿:“如你所見,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有妻有子、有房有車有存款,陸雲铮,你就不能成熟點,也找個好姑娘享受下天倫之樂、合家團圓?”

“你會失去那些的!通通失去!”他咬緊牙關,把這兩句話咽回嗓子裏。

說曹操,曹操到。

陳娥知道慕辭住院,在一個清閑的午後,開車過來見他。她畫着濃妝,穿着稍顯單薄的黑色裸肩長裙,外穿一件紅色絨毛坎肩,打扮得花枝招展、風塵味兒更濃了。

她一踏進房,意外看到陸雲铮,眼睛明顯一亮:“陸先生,好久不見,你也來看阿辭嗎?”

陸雲铮瞥了她一眼,紳士一笑,點頭道:“是的,慕夫人,有幸見到你,真是太巧了。”

陳娥笑得更燦爛了,忙道:“是啊,太巧了,也是有緣——”緣字剛出口,她就伸手捂住了嘴,像是想到了什麽,不自然地笑笑,走向了病床。

她是早知道慕辭住院的,但她不想來,因為實在看膩了他躺在床上的憔悴以及周睿安超乎尋常的照顧舉動。

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又是喂食又是擦嘴,惡心得她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不過,拖了兩天,作為他的妻子,再不來就說不過去了。她沒辦法,只能趕來。為此,還濃妝豔抹一番。慕辭不喜歡她這樣,肯定是說不了幾句,就把她趕回去的。

可惜,她失策了。

慕辭對于她的到來,是高興的。一個人生病時,心裏總容易被感動。他露出柔和的神色,看到她坐到病床前,張着血盆大口表達關心,還掏出了一顆糖:“我來時,去見了安安。你住院這兩天,一定也很想念安安以及她的魔法糖吧?”

慕辭點頭,為她的貼心而神情愉悅:“嗯,撥開吧,我想吃。”

“好。給,甜不甜?是不是比安安給的甜?”

偶爾她也會撒撒嬌,說些讨喜的話。比如此刻,見她小鳥依人、乖巧柔順,他是不介意表達愛意的:“嗯,你給的更甜些,跟你的人一樣。”

陳娥臉紅了,雖然那紅被腮紅掩蓋住了,但是,仍然是臉紅了,低着頭,不好意思地笑:“阿辭,有外人在呢。”

外人!

這兩個字仿佛利劍刺在了陸雲铮的心上。他是外人!即使他們曾經再親密,現在也是外人。多可笑!他二十幾年的感情,不過是個外人。

陸雲铮覺得自己得出去,不然,他會發火、發飙,會像個瘋子似的大吵大叫。他握緊拳頭,往外走,速度很快,甚至像是逃離。

慕辭餘光注意着他的動作,見他終于出去了,面色忽然就冷了下來。他嚼着口裏的奶糖,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陳娥問他,這顆糖是不是更甜些,其實,沒有更甜。安安的魔法湯,也沒有更甜。

他吃的最甜的奶糖是陸雲铮給他的,約莫是他十六歲,他們流浪在外的第一年。當時太苦了,酸甜苦辣也是奢侈。所以,當他拿出一顆白兔奶糖給他時,他就知道,那是世界上最甜的糖。盡管上面包裝皮已經髒了,裏面的糖果也粘上了灰,是人丢在地上的,但他還是撥開吃了。他跟他一人一半,吃得滿臉笑容、滿心幸福。所謂同甘共苦,也莫過于此了,也僅限于此了。

慕辭搖搖頭,不想在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自從陸雲铮出現,他就一直陷入過去的回憶中,這不是個好現象。

沉迷過去,會變得懦弱、會變得心軟、一切會變得不可控制。

慕辭跟陳娥絮叨了幾句,趕她回去了。

陳娥自然求之不得,笑嘻嘻地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早點病愈出院,就邁出了病房。他沒有離開,在走廊的盡頭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沒有任何猶豫。

“陸先生?”

無比嬌柔做作的聲音。

陸雲铮轉身看她,神色清冷,單刀直入:“陳小姐,實不相瞞,慕先生的遺産公布了。”

“嗯?遺産?多少?”陳娥也不再僞裝溫婉貴婦人了,眼睛瞬間被貪婪覆蓋:“慕老給他多少?三十個億?”

陸雲铮搖頭,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億?”

再搖頭。

陳娥眼眸瞪大,雙眼發光,聲音難掩激動亢奮:“一、一千億?”

“一棟別墅!”

攀到高峰,再猛然墜地的感覺,不可謂不駭人。

那四個字仿若一盆涼水擊頂,淋得她透心涼。

陳娥滿眼不可置信:“不可能!慕老不會這麽安排!”

陸雲铮眼眸沉沉,語氣更加篤定:“你要是不信,可以當面跟慕辭對質。我是見慕夫人心地良善,不忍你被他欺騙,白白誤了青春。”

“怎麽、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

“慕老五十大壽時,公開宣布:名下遺産都留給他的。他、他怎麽可能——”陳娥已經驚得站不住,手扶着牆,魔怔了一般喃喃:“不、不可以,慕辭怎麽能是個窮鬼?我要跟他離婚!我要離婚!這個混蛋竟敢欺騙——”

她話沒說完,周睿安打斷了:“沒有!少爺,沒有欺騙你!”

他帶午餐歸來,看到兩人談話,多長了個心眼,想要聽聽兩人談什麽,結果就聽到了這種事。他那個氣憤啊,指着陸雲铮就開罵了:“你太卑鄙了!虧少爺把你當朋友,你竟然想拆散少爺的婚姻,破壞他的家庭!你這個混蛋!”

“你們才是混蛋!”陳娥已經失控了,被這噩耗砸昏了頭。她大吼一句,就像餓狼撲食,抓住他的手臂,亂撓亂抓:“告訴我遺産的事,我要知道遺産!”

周睿安一手拎着飯菜,一手按住她的肩頭:“夫人,冷靜點,裏面可能有點誤會!”

陳娥不信:“誤會?什麽誤會?你跟我說,遺産,慕辭是沒有分到什麽遺産?你別騙我!”

“沒騙你!真沒騙你!”

“那慕辭分了多少遺産?慕坤死了那麽久,遺産為什麽遲遲沒有公布?”

“出了點小麻煩!”

“沒麻煩!他就是沒有遺産!”陳娥紅了眼睛,聲音像是尖叫:“我也聽了傳言,慕老壓根就沒把遺産留給慕辭。他一個養子,哪裏比得上親生兒子?更別談這個養子還跟你厮混!惡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的龌龊事,變、态!”她越說越失控,慌慌張張、踉踉跄跄轉身往病房跑:“我要拆穿你們的真面目!”

“別!別!陳娥,你冷靜下!”

周睿安喊着,追上去,才動沒兩步,就被喚住了。

陸雲铮走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聲音冷澀:“周先生,你确定這時候還要站在他身邊?”

周睿安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睛犀利得仿佛直射他的內心:“虧少爺把你當朋友,你竟然這樣算計他。遺産?你怎麽知道慕氏遺産的安排,你究竟是誰?你、你想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PS:陰謀加劇,猜猜慕辭是不是真的會失去遺産?

猜對,有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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