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日哭了?!

宗政難得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年輕姑娘, 即使隔着面具, 他也能想象那張美麗的臉上的表情, 随意的, 從容的,漫不經心的。

他一時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思。

他像是看着一株嬌豔爛漫的花, 肆意伸展着自己剛剛綻放的花蕊, 挑釁似的去撩撥身邊恰恰要路過的有心人。

那有心人呢?

他該接住這株美麗而莽撞的花枝,還是微笑着若無其事把它放回它本來該在的位置, 讓它能繼續恣意自由地成長,成長到有一天,真正地成熟了、綻放了,願意認認真真地邀請他的靠近,而不只是玩笑戲谑的挑逗撩撥。

他沉默了一會兒, 抱着自己都說不清的心思, 輕輕笑着,好似開玩笑似的問她:“你是在邀請我嗎?”

祁琅撩了撩頭發:“邀請什麽?”

宗政看着她,眼神微微一閃:“你剛剛說的…”

“我剛剛說話了嗎?”

祁琅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一臉天真地求知:“說了嗎?說什麽了?我怎麽不記得。”

宗政:“…”

果然是這樣。

宗政低低地笑, 手撐着額頭, 似笑非笑看着她, 慢條斯理:“你玩我啊?”

“我怎麽敢啊。”

Advertisement

祁琅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翹着二郎腿, 去夠桌上的點心盤子, 回以虛僞的假笑:“宗先生那是什麽人物, 跺一跺腳帝都抖三抖,我哪兒敢玩您啊,我怕得很呢。”

“是嗎。”

宗政好整以暇看着她比自己這個主人都潇灑自然的動作,饒有興趣:“你怕在哪兒了?”

“嗳,您不知道,真正的怕是無法用肢體表現出來的,實際上那深深根植在我的心裏,我一看見您,我這個小心肝就顫,顫的厲害。”

小奶音撇撇嘴,在她眼裏那面前坐着的是人嗎?不是!那就是活生生的太空母艦,她可不顫的厲害,顫的就琢磨着怎麽弄死對方繼承遺産了。

祁琅張嘴就鬼扯,挑挑揀揀,挑了個蘋果似的紅果子,咔嚓就是一口咬上去,滿口香甜的汁水,甜得她眼睛都美滋滋眯了起來。

宗政看着她,慢悠悠說:“你就不怕我下藥嗎?”

祁琅一頓:“嗯?”

“敢吃我這裏的東西,就不怕我下藥嗎。”

宗政笑眯眯地說,聲音輕柔:“下了藥,把你帶進密室裏,用黃金和寶石打造成籠子把你困起來,用隕鋼的鏈子拴住你的四肢,讓你哪裏也逃不走。”

“…”祁琅呆呆看着他,哐當一聲,手上的果子跌在地上,咕嚕嚕滾出去好幾米遠。

“你…”祁琅表情一言難盡:“你要和我玩虐戀情深?”

宗政疏疏朗朗地微笑着,不問反答:“你喜歡嗎?”

“…”祁琅誠懇說:“宗先生,您是要黑化了嗎?”

“不是啊。”

宗政笑吟吟地說:“我只是要崩了人設而已哦。”

祁琅:“…”

瞧瞧這好好一霸總,被禍害成什麽模樣,滿嘴騷言騷語,不堪入耳,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你是不是又在心裏罵我。”

宗政嘆了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這樣了,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不得了不得了。

祁琅心想,這經典的黑化臺詞都出來了,這狗男人怕不是真被她玩壞了,下一句是不是就是把她懸城牆上挂三天了?!

她悄悄挪動一下屁股,眼神餘光往門邊瞟,思考着奪路而逃的可能性。

宗政看着她那蠢蠢欲動的小眼神,眼神輕輕慢慢,玩味地笑:“現在知道怕了?”

“你要這麽說,那倒還真沒有。”

祁琅本來都想撤了,可看宗政這老家夥兒還有點要得寸進尺的意思,反而不急着走了。

祁琅突然站起來,坐到宗政旁邊的沙發上。

宗政斜瞥着她,似笑非笑:“怎麽,還有故事想和我講?”

祁琅湊近他,認認真真打量他,誠懇問:“宗先生,您是生氣了嗎?”

“是又怎樣。”

宗政倒也不否認,輕輕挑着唇:“你要怎麽做,哄我啊?”

祁琅一拍胸脯:“那我必須得哄你啊,你可是我最親愛的合作夥伴、人類最好的朋友,我無比尊敬仰慕的宗先生啊。”

宗政眸色微微一動。

“那好啊。”

他語氣不鹹不淡:“我也很好奇,你到底要怎麽哄我?”

祁琅對他燦爛一笑——然後宗政就看見她開始解扣子。

她披着一件灰白色的長風衣,原本扣子就系的很随性,靠近脖子的幾個都敞着,現在更不得了,解的速度那叫一個迅猛,不過眨眼工夫一排扣子都解開了。

宗政看着她帥氣地把風衣扔到一邊,手指微微一動,遲疑了一下,到底沒有制止。

經過這幾次交手,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姑娘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她的圈套。

他這麽大人了,總不能沉不住氣,讓一個小姑娘看笑話。

所以宗政沒動,他甚至有些好笑地等着看她又要耍什麽花招。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祁琅眼也不眨,麻溜又毫不猶豫地扯掉了小皮馬甲,解掉了外衣,又面不改色要去摸裏面的緊身背心……

在祁琅摸上背心的帶子的時候,宗政終于坐不住了。

他一把握住這姑娘的手腕,漆黑深邃的眼睛定在她臉上,聲音有些無奈:“你這是做什麽?”

男人相比常人更溫燙的體溫順着相接觸的皮肉傳遞過來,那一瞬間,祁琅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舒展的紋路。

當然,讓祁琅更在意的是,幾乎是在他碰到她的同時,她原本因為透支系統能量而産生的頭暈惡心等症狀一下子減輕了,就連又蠢蠢欲動要噴出來的鼻血都止住了。

“哇,好棒!”

小奶音歡呼雀躍:“就保持這個姿勢,再有半個小時你就能把欠的能量還清了。”

“半個小時?!”

祁琅不敢置信:“你怎麽不幹脆讓我粘在他身上!”

“你要這樣當然更好~~”

小奶音小臉蛋泛着紅暈,扭扭捏捏:“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嗎~”

“…”祁琅皮笑肉不笑:“怎麽會,我一點都不生氣。”

宗政從沒握過女孩子的手腕。

那麽細,那麽纖弱,薄而細膩的皮肉包着精致的小小骨骼,握上去的時候,恍惚竟覺得是握上一塊溫軟的暖玉。

他的指腹正搭在她腕骨纖弱的渦陷處,指尖觸到的那蓬勃脈動的跳動,是和主人一樣鮮活的、火一樣跳躍燃燒的生命力,在越發靜谧的空間裏,在兩人淺淺的呼吸間,仿佛慢慢的在逸散出一種近乎蠱惑的奇異魅力。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指尖燙的厲害,削薄的指腹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等意識到自己在是做什麽,又很快頓住。

但是晚了,這欲蓋彌彰的動作,祁琅這雞賊立刻就察覺到了。

她眨了眨眼,心下冷笑。

呵,男人,大豬蹄子!

“你…”

宗政似要說什麽,祁琅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對,宗政神色微微複雜,像是有點掙紮,祁琅卻咧嘴一笑。

“宗先生。”

她神神秘秘小聲說:“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宗政:“…”

男主與男配的區別大概就在于,萊斯還會傻乎乎問一句是什麽大寶貝,而宗政已經毫不猶豫要抽回手:“不用,謝謝。”

“嗳~”

祁琅不高興了:“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的大寶貝?!”

“交易行不讓帶槍,不讓帶炸.彈,任何源能武器在靠近大門的時候就會被檢測出來,需要暫時上繳才能進入。”

宗政盯着她,一字一句:“而你要是能掏出一個真的大寶貝給我看,這座交易行就是你的了。”

“…”

祁琅捶胸頓足:這茍日的皇帝為什麽不給她多生一個小晉江!就因為這個缺席的小晉江,煮熟的太空母艦就在她面前飛走了!

雖然內心無比失落,但是場面人需要時刻擺着排面,祁琅生生咽下一口悔恨的老血,若無其事地說:“你瞧你,什麽真的假的,真粗俗,其實我只是想給你展示一下我的最新毒衣而已。”

“通過個人體溫調節,當體溫升高到一定高度時裏面的毒素就會自動揮發,現在只是二級版,其實效果也不是特別厲害。”

祁琅扯開襯衫,指着自己那件樸實無華的貼身小背心,謙虛地說:“也就能毒死這個交易行的人吧。”

“…”宗政淡淡說:“那是差了點。”

祁琅表示羞愧:“正在改進中,下次大概就能毒死整個東區了。”

宗政看了看那小背心,又看了看一臉天真無暇的祁琅,彼此對視幾秒,他突然笑了:“好玩嗎?”

祁琅裝傻:“玩什麽?”

“我的手,好玩嗎?”

宗政低下頭,涼涼看着那只在自己手背上摸來摸去的鹹豬爪:“怎麽,這觸感,祁小姐還滿意嗎?”

宗政試着掙了掙,祁琅聽着小奶音那一聲聲加油打氣聲,為了能把欠系統的債還清,為了能不再上吐下瀉一臉縱欲過度狂噴鼻血,毅然決然死不要臉地握住宗政的手:“嗳嗳,就摸一會兒,個大男人的小氣什麽,你不是要給我說說源能升級的事兒嗎,你快說啊。”

宗政還要掙,祁琅死死抓住:“別!你別逼我!我一激動這體溫就升高,這體溫一升高毒素就揮發,毒素一揮發咱倆都玩完了!你這辛辛苦苦建出來的帝曼街就不知道該便宜哪個妖豔賤貨了。”

宗政看着黏在自己手上撕都撕不下來的那只爪子,被生生氣笑了。

他壓低嗓音,似笑非笑:“祁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叫耍流氓?”

“嗨,這話說的多難聽。”

祁琅眼神飄忽了一下:“我們一般稱這種為白嫖。”

宗政額角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果斷不再與她糾纏。

他不再管那只爪子,轉頭透過落地窗外正對着的巨大生死賽臺,指着上面兩個正厮殺的血肉模糊的賽手:“知道他們為什麽來嗎?”

祁琅:“為了錢。”

“有的人是為了錢,有的人是為尋死,有的人是找刺激,還有的人,是為了提升自己。”

宗政平靜說:“把體內的源能耗盡,下一次源能充盈的峰值就會更高,有很多人困于某種級別的巅峰而無法突破,在嘗試過所有方法都沒無效後,他們就會來這裏,通過生死博弈,謀求絕境重生,從而突破障礙,登上新的境界。”

祁琅若有所思。

“你缺少一個對手,缺少一個合适的磨砺對象。”

宗政微微笑着看她:“怎麽樣,要不要來這裏,我會為你挑選最合适的陪練。”

祁琅傻了才會答應,想都沒想的拒絕:“算了,我怕在這裏呆久了你把我賣了。”

宗政倒也不強求,只說:“随你,只是在你需要的時候,随時可以來找我。”

“畢竟,你知道的。”

他幽深溫和的眸子凝在她身上,是那種慣常的,似是而非的,幾乎能讓任何女人目眩神迷的溫柔寵愛:“我很樂意,給予祁小姐任何幫助。”

至于為什麽說是幾乎呢…

“任何幫助?”

祁琅眼睛一亮,羞澀地捋一下鬓角的碎發,含蓄地瘋狂明示:“其實我有個朋友,她有點好奇,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個女朋友,真愛,甜蜜,情深不壽,那關于你死後這個遺囑撰寫和遺産繼承分配的問題…嗯~其實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她比較好奇,我反正是完全不感興趣的。”

宗政:“…”

宗政站起來,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祁小姐,您該走了。”

……

“你們都說了什麽,說了那麽久?”

祁琅和珀西往外走,聽見珀西的疑問,祁琅當即冷哼一聲:“還能是什麽,那個老東西,一把年紀了臭不要臉,非要和我撩騷。”

珀西頓住,瞠目結舌:“撩…撩騷?”

祁琅更生氣了:“就是,唉,說騷話,一直往我這邊挨挨蹭蹭,還想摸我的手,呸!為老不尊。”

珀西表情活似天崩地裂,腦海中宗政慣來沉淵般深沉莫測的形象轟然倒塌,他看着一臉嫌棄的祁琅,突然急了:“他沒把你怎麽樣吧?他怎麽能這樣!”

他咬咬牙就要往回走:“不行!他不能這麽欺負你!”

祁琅一看這小年輕太火爆了,生怕他闖進去自己就翻車了,連忙拉住他強行圓場:“沒有沒有,我還沒說完呢,他根本沒欺負成我,他一過來我就嚴厲警告他了,他好歹顧忌我們的合作關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配不上我,我們已經友好解決這個問題了。”

珀西這才松了口氣,看着她嚴肅說:“你不要受委屈,我既然答應了要保護你就要做到,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算死也要為你讨回公道。”

祁琅心想真是哪兒來的小傻子,卻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別把死挂在嘴邊。”

祁琅踮起腳,揉了揉他那一頭蓬松的金色小卷發:“生命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活着才能有一切,活着才能保護一切,你想報仇,想保護我,就好好的、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活着把那些傷害過你、折辱過你、利用過你的人,都一一踩在腳下,踩着他們的不甘與恨意,站到最高處,居高臨下,俯瞰世上最美的風景。”

珀西難得聽她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複雜看着她:“你也正在這樣做,是嗎?”

“是的。”

祁琅聳聳肩:“我最幸運的一點大概在于,這條別無選擇的路,恰好是我喜歡的。”

珀西忍不住笑了,眼神無意地一瞥,卻突然頓住,語氣驚疑不定:“林絕?!”

祁琅一愣,扭頭看去,正看見一身黑袍的男人大步走進交易行,很快消失在轉角。

她眯了眯眼:“你确定是林絕?”

“他是我父親從少年就帶到大的心腹愛将,從小到大一直是我的機甲課老師,說是我的一個兄長都不為過,哪兒有人會認錯自己的兄長的。”

珀西看着那空蕩蕩的轉角,忍不住苦笑:“幸好事發之前,父親派他出去做任務,恰好避過了這一茬兒,才沒有被歸為我們逆族中的一員,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他。”

“不過他來這裏做什麽?”

珀西皺起眉:“他與我們卡特家關系密切,現在正是被監視的嚴密的時候,得有多大的事逼的他冒險來這裏?”

祁琅回想了一下那位面容堅毅剛硬的少将,突然想起那次自己曾從他身上察覺到的、隐隐異樣的源能波動。

她的眼神微微一閃,好像猜到了什麽。

“珀西啊。”

祁琅扭頭笑眯眯看着珀西:“好弟弟,你有沒有什麽話想對你親愛的林絕哥哥說的,來,寫下來,我怎麽能忍心你們相見不相識,我必須得為你傳達的啊。”

珀西一怔,反應過來,果然看見她一臉熟悉的“沒錯我就是不懷好意我要搞事情了這男的不錯我指定要下手了”的坦蕩表情。

珀西:“……”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對此已經感到麻木,甚至忍不住想象她到底又要有什麽騷操作……

“那請你一定告訴他。”

珀西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永遠別相信一個叫蒂安的女人的鬼話,永遠,切記。”

祁琅答應了,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哈哈,蒂安是誰?和她祁琅有一毛錢關系嗎哈哈哈!

……

這一天,阿諾德照常在自己心愛的實驗室裏昏天黑地,眼看一個新的源能微粒交換橋梁就要在試管中凝成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剛開始他只當沒聽見,專心致志盯着實驗反應,他的副手們都知道這種情況意味着他不想被打擾,為了避免被噴到懷疑人生,他們都會識相地離開。

但是這次這敲門聲格外锲而不舍,就那麽沉穩有力地一下一下敲,足足敲了十分鐘,敲的他腦電波都成了一個節奏。

阿諾德氣的要炸了,他煩躁地一把甩下試驗鏡,一臉猙獰地大步走到門邊甩開門,像一頭被激怒的噴火龍張嘴就開始全地圖橫掃咆哮:“敲什麽敲?!敲魂呢!沒看見我做實驗呢!你要是沒有星球爆炸的急事兒我跟你說你——”

他突然卡住,看着面前一身深藍色筆挺軍裝的青年男人,驚訝出聲:“林絕?”

“是我。”

帝國名聲赫赫的年輕少将微微擡了擡帽檐,露出一張刀鋒般冷峻英挺的容顏,他看着面前面露驚訝的阿諾德,緩緩露出一個苦笑。

“阿諾德,我來找你,想請你幫一個忙。”

他薄唇抿住,好一會兒才終于張開嘴,一字一句,嗓音晦澀艱難:“我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