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崛起

“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會敢在堂上說那樣的話。”薛博雅追着薛宜,有些詫異的說道。

薛宜帶着紫林大步走出太守府衙的大門,人群雖然都在議論她,但是好在都沒有太多的苛責。

“你真當我是任人欺淩的弱女子嗎?”薛宜轉頭看了一眼薛博雅,臉上俱是冷漠。

薛博雅有些驚詫的看着薛宜,欲要說什麽,卻見了旁邊一輛閑着的馬車,他趕緊攔下了那馬車,擡手一指馬車,說道:“先上車吧。”他身量很高,這一擡手,隐隐有些保護薛宜的樣子。

薛宜轉過頭看他一眼,覺得他這一瞬很熟悉。

兩年前,那時候她還是萬千寵愛的時候,也是有一個人,無論她要去哪裏,都會輕輕擡手一指:“去吧。”然後站在她的身後,為她保駕護航。

薛宜和紫林登車之後,薛博雅跳了上來。

“你今日這麽做,溫大人一世英名差不多就毀了個七七八八了。”薛博雅笑道。溫太守小心謹慎過了這麽多年,怎麽也料不到會有一天有人當衆說他徇私枉法,雖然情形不是很惡劣,但是這怎麽着也是個污點。

“他欺我孤苦無依在先,我便叫他也受些污名。”薛宜輕輕用手扣了扣馬車裏的小矮幾,挑眉笑了起來:“多虧了你替我出頭,要不然我今日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薛博雅看她這樣子有些難受,曾經的她,是那樣一個尊貴出塵的女子,對什麽都有些不屑一顧的驕矜,那時候的她何曾要理會這些小事。

她坐着京城裏最華麗的轎子,輕輕的垂下眉目,不去看人家女孩子的争搶,哭鬧。

從來她要什麽有什麽,何曾要如今日這般聲嘶力竭的去自證清白?

“薛少俠的臉色很難看,你怎麽了?”薛宜淡淡開口。

“你這麽做,心裏一定很難受吧。”薛博雅擔憂的說道,“同那些人為伍。”

薛宜冷笑,輕輕挑起了手邊的一個小窗,她看着外面看了好一會兒,薛博雅以為她不會再說這個了,她卻開口了。

“我讨厭他們,讨厭同他們為伍,一開始,我每天傷心的連飯都吃不下,後來我想通了,不這樣我還有什麽辦法,我被迫與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為伍,還要受他們的欺淩,我不能走,因為我無處可去,我也無處伸冤。”

她轉過頭來看着薛博雅:“我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世上,面對狠心的人,祈求他們的顧憐是沒有用的。”

她雙手一攤:“我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人家自然會欺辱我,而我卻也只有忍耐的份,但是我一旦有機會,就要還回去。”

“可是你……”薛博雅抿唇看着薛宜,最後将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薛博雅想了半天,問道。

薛宜淡淡道:“我自然是回到泰安書院,你忘了,那是我唯一的容身之處。”

薛博雅淡淡道:“那裏太危險了,今日你讓太守名聲掃地,江家也顏面無存,何況沈平君還把院長給免了,你還留在這平南城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薛宜有些倦怠的迷上眼睛:“不怕你笑話,我原先最讨厭勾心鬥角,覺得人活一世,如此的短暫,為何不用來做些正經事,非要把時日花在這些歪心思上,如今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面對的。”

她定定看着薛博雅:“先前,我想着,總有一日,我家人會來接我回家,我家人會為我報仇,然而我錯了,若是我家人不能來接我,我豈不是要這樣畏畏縮縮躲躲藏藏一輩子?”

“你今日令太守名聲掃地,就是開始?”薛博雅神色複雜的看着薛宜。

薛宜點點頭,慢慢合上眼睛假寐,良久,她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大丈夫能屈能伸,不需要忍的時候,我又為什麽要忍?”

薛博雅靜靜看着薛宜,他沉默了。

薛宜的眼睛并沒有睜開,她低聲苦笑道:“薛公子是覺得我心機深沉呢,還是覺得我陰險狡詐?”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薛博雅只能從聲音上聽出來一些苦澀的味道。

“我怎麽會這樣想你呢,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就該找他們報仇,只可惜我只是個浪跡天下的俠客。”

薛宜笑了,睜開眼睛有些取笑的看着他:“你不是大理寺少卿的弟弟,怡康王薛子佩嗎?”

薛博雅俊臉一紅:“什麽薛子佩,我那是情急之下胡謅的!”

“那你還是趕緊逃命吧,假冒皇親可是大罪。”薛宜取笑道。

薛博雅揚眉:“哼,就憑這些草包,本宮……子還不放在眼裏,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明天見!”他說着打開車門,搜的一聲跳了出去。

“這位薛公子可真是奇怪,總是喜歡跳來跳去的,他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紫林輕聲笑着道。

薛宜心中突然一動,聽府中的叔伯們說,父親年少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找一個高高的地方跳下來,人們都說父親驚采絕豔,是天賜給大炎的珍寶。

不知道父親怎麽樣了。

“北邊有什麽消息嗎?”薛宜意興闌珊的問。整個人都恹恹的。

紫林有些憂傷的開口道:“也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這些年朝中的老将軍們老的老病的病,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皇帝陛下派出的将軍只能守,跟胡人幹耗着。”

“陛下調度有方,大約胡人是打不過黃河來的。”薛宜輕輕說,“大炎朝的江山算是保住了。”

只是,他們打不過來,大炎的軍隊也打不過去,被圍住的十五城依舊是死城!

馬車行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前方發了告示,好多的人在圍觀,把個道路圍得水洩不通。

薛宜和紫林沒忍住好奇下了馬車觀看。

是一張巨大的紅榜,上面是一張告示,平南城中上下,齋戒三日。

皇帝陛下新拜了掃北将軍,要從北面上谷出發,去攻打胡人的老巢!這原本沒有什麽稀奇,稀奇的是,這次的掃北将軍是個女人!

陛下按照去年拜将征西周嘉的規格拜了掃北将軍!真是史無前例,絕無僅有。

消息傳到平南城,太守決定響應陛下的號召,齋戒三日以表達對戰神的尊敬,好為掃北将軍祈福。

“陛下怎麽真的拜了個女人為将軍?”紫林小聲問薛宜。

薛宜拉了紫林往外走:“不要說話,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量。”

紫林聽話的點點頭,跟着薛宜上了馬車。

她二人剛剛到校園門口,就已經見了沈平君站在那兒等着了。夕陽下,沈平君長身玉立,他的生活并不同一般的公子那樣奢華,他總是穿着最尋常的衣服,帶着最尋常的配飾。然後永遠的得體自然。

他站在那裏,總是叫人想要靠近。

薛宜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同這個人走的太近。否則後患無窮。

“沈公子,你怎麽來了?”薛宜朝着他微微欠身致意,面含微笑。

沈平君看了一眼薛宜,看她這樣的架勢,似乎是已經對自己生了芥蒂,便溫聲道:“我來找你,是受人之托,把這個給你。”他從袖裏摸出了一個瓶子,遞給薛宜。

“這是?”薛宜遲疑了一會兒。

沈平君道:“這是專門調制的藥,你睡前塗抹在傷口上,能幫你恢複容顏。”

薛宜下意識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些細小的傷痕,再過個幾個月,大約就能好了,總歸她年歲不大,還是能養好的。

“多謝沈公子,只是我的臉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不需這些藥了。”薛宜冷靜的道。

沈平君微微一笑,有些寵溺的将藥放到薛宜的手上:“你即便是惱恨我,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來怄氣,再說,這東西不是我的。”

“你受何人所托?”薛宜問道。

沈平君輕嘆一聲:“是溫青啊,是她托我把東西給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溫太守,但是這東西溫青确實是她真心實意給你的。”

薛宜手裏握着東西,覺得有點別扭。

沈平君道:“你好歹收下東西,畢竟溫青和太守大人是兩個人,你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害的自己臉上的傷耽擱了。”

薛宜道:“我知道了,替我謝謝溫青姑娘的好意,東西我手下了。”

她把東西大大方方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裏。然後她對沈平君微微一笑,推門進了小院子。

這個溫青姑娘薛宜之前一點都沒有接觸過,但是那一晚,她藏起了匕首,叫薛宜很感動,那樣的情況下,若不是溫青說匕首是假的,還給藏了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薛姑娘,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沈平君笑道。

薛宜此刻還真是不大願意把這人叫來自己家裏,但是她想了想,腦中俱是這人的好,于是她說:“你若是要來看,我自然是感激不盡,只是你不要嫌棄我這裏破敗不堪。“

沈平君道:“你能不厭煩了我,我便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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