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拾貳章
憑海鎮是魯南府最大的鎮，離漁村不算遠，但也不近。聽趙闊和李嬸他們的描述，褚曉曉粗粗估算大約有三十多裏的距離，腳下不停歇地走上三個多小時才能到。
趙闊聽褚曉曉說想去鎮上買筆墨紙硯，于是他也開始考慮，她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回不去了，那她的身份問題就要盡早落實，不如趁着這次去鎮上，一并辦妥。
趙闊連着幾日晚歸，将事情提早做完，終于騰出一天的時間，陪着褚曉曉去憑海鎮。
這日一早，天還未亮，趙闊将趙輕舟托付給李嬸，便帶着褚曉曉出發了。
來這裏這麽長時間，今天終于能去鎮上看看，褚曉曉顯得幹勁十足，走起路來腳下生風，三十多裏的路，她中間也沒有休息一下，一鼓作氣走下來，居然很快也就到了。
快到憑海鎮時，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一直到城門口時，竟然排起了長隊，衆人都在等待城門衙役的檢查。
褚曉曉看着前面望不到頭的，長龍般的隊伍，不禁咋舌，“趙大哥，這鎮子管理的還真是嚴格。”
旁邊同樣在排隊的老鄉聽見了，在一旁插嘴道：“平日裏進鎮子才沒有這麽麻煩，聽說這都是因為北方那邊起了戰事，皇上這才下令各府各鎮都嚴加盤查，謹防混入奸細。”
“哇……還有戰争？”褚曉曉呆了。
她原來生活在和平年代，戰争也只是在電視上看見過，現在怎麽有種戰争就要在身邊爆發的感覺呢？
趙闊聽見老鄉的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又是戰争，他曾經也經歷過，在十多歲時，就是因為戰亂，才颠破流離，從北方來到這裏。
這才平靜了十多年，又要亂了嗎？
“趙大哥，這裏真的會打仗嗎？”褚曉曉擔憂地問。
這還真是不好說，憑海鎮偏安一隅，卻是大成朝通往鄰國的海上重要通道，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朝廷也是想盡辦法守護住這裏，所以相對來說還是安全的，這也是當初他會來到這裏的原因。
趙闊不想欺瞞她，卻也不想誇大其詞，只是安撫道：“沒事的，一切都有我，若真是戰事起，我定會護你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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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闊的話，多多少少給了從來未經歷過戰争的褚曉曉，帶來一些安慰，她也開始思考，若是戰争真的來了……在這之前，她該做些什麽準備？
不過真正的情況，好像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嚴重。
在進城時，褚曉曉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被守衛攔下好一通查，幸好守衛隊長認識趙闊，聽他解釋一番，又見她只是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暧昧地一笑，也就放行了，最後沒忘叮囑他要早些去衙門裏把證件辦妥，特別是在這特殊的時期。
于是進城後，趙闊先帶着褚曉曉吃了點東西，然後直奔府衙。
府衙中又是一通盤查，最後還是趙闊做了保人，又多交了一兩銀子，褚曉曉在大成朝總算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對于要辦理身份證明這件事情，趙闊從來都沒有跟她提起過，但他卻把辦理證件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并且帶來了，表明他今天就是來辦這個事情的。
趙闊就是這樣的人，有些事情，有些話，他不會說出來，他只會用實際行動做出來，還完成得非常穩妥，是個踏實可靠的男人。
褚曉曉擡頭看向身邊的趙闊，他身形高大，走在自己身邊，像是大樹一般，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替她遮風擋雨。
她不敢想象，如果當初救了自己的人，不是他，結果又會是怎麽樣的？
即便走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頭，趙闊依然能感覺到，褚曉曉的視線，黏在自己的身上不放，他心裏有幾分暗喜，卻也讓他走路都有幾分不自然。
本來他以為她看一會兒就作罷，誰知她竟一直這樣看着，趙闊終于忍不住，問：“是我臉上有東西嗎？為何你一直盯着我？”
褚曉曉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幸好當時遇到了你。”
趙闊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對了趙大哥，剛才花的那些銀子，我将來都會還你的。”
“那個……不還也可以。”
“哈哈，那怎麽行，就當是我借的。”
褚曉曉身份的事情解決了，心中一陣輕松，兩人說話時，正好路過一間筆墨齋，她三步兩步踏上臺階，在進店之前，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趙闊多加一句，“你對人可真好！”
“……”趙闊稍稍愣了愣，繼而小聲嘀咕，“我又不是對誰都這麽好！”
這間筆墨齋的東西都挺不錯的，檔次偏中上，但是褚曉曉給學生們練筆用的，并不需要太好，物美價廉是關鍵，她随便逛了逛就出來了。
兩人沒走多遠，又看到一家書齋，褚曉曉剛好還想買幾本書，便和趙闊進去了。
剛一進入書齋，褚曉曉就感覺一股清雅、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将外面的喧嚣與燥熱，隔絕在那兩方淡青色的垂簾之外。
書齋裏有位書生模樣的年輕後生，正背對着他們，在書架上找東西，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對着他們微微一笑，“二位好，請問想買點什麽？”
他穿着洗得泛白了的布衣長衫，腰間系了一條淺藍色的腰帶，頭發在頭頂盤了個發髻，綁了一條同色的發帶。
若不是他的問話，褚曉曉絕對想不到他是這間書齋的主人，或者是夥計，他根本就像是來這裏買書的應試舉子。
“筆墨紙硯我都需要，還有幼兒的啓蒙書籍，我也需要，如果可以的話，能都看看嗎？”褚曉曉問。
“可以的，各種價位的筆墨紙硯都在案幾上擺着，你看看需要哪種，我先去幫你們找書，一會兒過來，請随意。”他牽住衣袖，擡起微微虛引一下，轉身到對面的書架上找書。
書齋裏面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格外整潔，左手邊的案幾上，擺着出售的筆墨紙硯，正前方和右手邊，是整整兩面牆般高的書架，右邊的書架前，擺了一方書桌，一張太師椅，桌上攤着一本書，書邊上是寫滿了字的幾頁紙，毛筆架在筆洗上。
整間書齋，顯然就只有他一人在打理。
褚曉曉打量完書齋，視線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他的身上。
此時他正伸長了手臂，在拿上面幾層的書。寬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動作，全數落了下來，露出他頗為白皙的手臂，而他略顯瘦削的背影，在滿室書籍的襯托下，竟有幾分的出塵與淡雅。
“你想好買哪種了嗎？”
趙闊見褚曉曉的視線，從進來後，幾乎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打轉，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書生，又是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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