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瘦五十三斤
下午三點出院, 陳斯年連家都沒回,直奔劇組。
緊接着就拍肖楊從醫院醒來, 得知自己雙腿截肢後絕望的戲。
又是一場情緒巅峰的戲, 可他幾乎都沒準備,到了直接開拍。一條就過。導演盯着鏡頭,眼睛瞪圓,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看過陳斯年以前的戲, 有演技,中規中矩,沒到讓人炸裂的程度。可沉浸這三年以後,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能歇斯底裏,能憤怒, 能悲傷,那都不算絕望。
真正的絕望是沒有情緒的,連傾訴欲望的欲望都沒有。
這也是肖楊之後不願意見宋書葦, 與世隔絕,不願出門, 不願見人的原因。
不是嫌自己醜, 是他已經放棄了作為一個人的權利,但義務還在父母朋友還在, 他不能死, 只能慢慢的等死。
這是肖楊的絕望。陳斯年把這個角色研究得很透。
“真慶幸,是你演肖楊。”收工前,導演走到陳斯年身後, 拍拍他的肩,說了這樣一句話。
陳斯年披了件黑色羽絨服,正在吃盒飯,塞了一嘴,轉過身,樂呵地直點頭。。。。。
把導演逗得哭笑不得。
自那之後,景州的氣溫驟降,冷不防地進入寒冬,也迎來了農歷春節。
按照規矩,劇組是不放假的,但制片破例允許,大年初一停工一天。從外地來拍戲的演員就待在劇組裏過年,本地的也可以回趟家。
陸語肯定是出不來了,她提前跟陳斯年請了三天假,要跟爸媽過除夕,吃年夜飯,初一初二要到處走親戚拜年,這三天她絕不能缺席。
至于陳斯年,他不想待在劇組,除夕夜和工作人員吃完年夜飯,就回了金陵臺。
Advertisement
想見陸語,可實在找不到理由登門拜訪。便和祥叔窩在家裏,老老實實看完了春晚。
腦袋裏都是鑼鼓連天新年鐘聲,陳斯年望着空蕩蕩的屋子,腦袋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立刻轉頭問祥叔:“陸語的爺爺住哪啊?”
祥叔:“……”
祥叔:“這我哪知道啊?”
陳斯年關了電視,搶下眼前人手中咖啡,逼他聽自己認真說話:“祥叔,你幫我查查。”
“陸語說過,老爺子還在生氣,不許三個兒子去看他,那他一個人過年,一定很無聊。”
祥叔瞪了他一眼,奪回自己的咖啡:“所以呢?”
“所以我過去陪陪他啊!”
這麽久,陳斯年思來想去,都覺得陸遠征不會喜歡自己。而且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直到陸語跟他講起陸家的事,他才有了靈感。現而今陸遠征還怕誰?可不就是陸家那位老泰山麽?
只是一直沒空,現下有了機會,他一定得去,給陸老爺子好好拜個年。
說完,陳斯年一拍腦門,突然想起陸紳鳴。對祥叔道:“不用查了。”
掏出手機已經給陸紳鳴撥了號。
電話那頭的人沒什麽精神,聲音蔫蔫的:“幹嘛?”
“你爺爺住哪啊?”
“我爺爺住……”地址差點脫口而出了,陸紳鳴一愣,“我爺爺住哪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聽他不耐煩的口氣,陳斯年笑道:“火氣這麽大?吃搶.藥了啊你?”
沉默三秒,那邊突然啞着嗓子來了這麽一句:“陳斯年,我可能被人給睡了。”
陳斯年:“……”
陸紳鳴:“以前都是我睡.別人,現在我被別人給睡.了。”
陳斯年:“區別是?”
陸紳鳴:“區別就是……”
他突然不耐煩:“跟你說得着嘛,你睡過麽?”
陳斯年:“滾!”
髒話差點甩出來。
陳斯年氣黑了臉,大聲嚷嚷:“別瞪鼻子上臉。趕緊的,把你家老爺子的地址發給我。”
“我不,你們都沒人關心我。”
陳斯年:“????”
陳斯年:“陸紳鳴你有病吧?”
“有!”
“相思病!”
……
陳斯年當機立斷掐了電話,罵了句傻逼。
想想,直接問陸語算了,被她知道就知道吧。
果然,陸大小姐就爽快多了,啥也沒問,直接發了陸老爺子的地址,順帶連老爺子喜歡吃什麽,喜歡喝什麽,喜歡去哪玩統統發了過來。
詳細到讓陳斯年懷疑,她早知道自己要去。懷疑她跟他講那件事,可能就是想讓他去找陸鴻。
卧槽!
真的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陳斯年搖搖頭,笑起來。
提醒了一句,讓陸語注意點,她哥最近不太正常——gay裏gay氣的。
大年初一清早。
陳斯年七點就爬了起來,找了身陽光敞亮的休閑服,牛仔褲,戴了頂棒球帽,和口罩墨鏡等日常标配。
陸語給的地址在景州的老街區,步行街景區附近,一座獨棟的老洋房。
看樣子有七、八十年的歷史了,但維護很好,房子極有韻味。
陳斯年想了半天,琢磨出一個辦法。
他先下車,敲陸老爺子的家門。說自己着急,又找不到停車的地方,想将車停在陸家洋房門口的車位上。
開門的是保姆,說自己不能做主,得問一下。五分鐘後才出來問,說主人同意了。
陳斯年千恩萬謝,然後按陸語給的清單,去買禮物。
大年初一,街上幾乎沒有開門的店兒,跑了一兩個小時,才買了兩三件拿的出手的。還被人以年節漲價為由,狠狠宰了一筆。
再回到陸家洋房,院裏面已經人聲鼎沸,應該是到了中飯時間。
這跟陳斯年想象的不太一樣,原本以為陸老爺子一個人住會寂寞的,現在看來,一點也不。
他又敲響門,說自己來拿車,順道感謝房主人借地兒給自己停車,說完,把禮物統統塞進保姆手裏。
搞得保姆驚慌失措,趕緊去請示老爺子的意思。
然後,陳斯年就被光明正大地請進了陸家的老洋房裏。
院裏擺了三桌酒菜,桌上坐滿了人,都是七,八十的老爺子。有人大冬天搖着扇,有人舉着煙袋,有人天南地北,高談闊論。
陳斯年摘了口罩,墨鏡,跟着保姆走到陸老爺子面前。
“呦,這小夥子長得真漂亮,”這麽個俊朗的男孩往那一站,着實讓陸鴻眼睛一亮,緊接着,示意保姆把禮物還回去,“就是太客氣了,停個車而已,不用送這麽大的禮。”
陳斯年立刻擺手:“要的要的,您就收下吧。”
“我也是在老城區長大了,好多年沒回來,路都不認識了,還好您願意把車位借給我。”
“你也是老城區長大的啊?”陸鴻問道。
“對。”
“多大啦?”
“過了年了,二十六了。”
“呦,”陸鴻一拍大腿,“跟我小孫女同齡啊。”
章祥跟在後面,心想,可不是麽,他跟你小孫女兒不僅同齡,還栓在同一條船上呢。
隔壁桌的大爺站了起來,走到陳斯年近跟前兒“嘿”一聲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啊,怎麽這麽眼熟啊?”
終于!陳斯年長舒了口氣!終于有人認出他了:“爺爺,我是演員,您可能在電視上見過我。”
“哦,你上過電視啊?”
“嗯,你看過《女警察》麽?”他提起自己七歲出道的成名作,“我演裏面的小兒子。”
“哦哦,我想起來了,朱琳那小姑娘演那個女警察,你媽媽對不對?”
“十幾年了,我看電影的時候,你可還個小男娃啊!”
“對,那時候七歲。”
“怪怪!”老爺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拉着陳斯年坐。
章祥:“……”
這場面,活像十幾個老夫子圍着一個小李白,在王者峽谷裏開茶話會。
話題圍繞着電影展開,回溯到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甚至四十,五十年前。講他們是怎麽看電影的,他們看過哪些電影。
陳斯年突然想起陸語說過一句話,她說,聽長輩們講,她出生以前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這件事本身就很神奇。
另一邊,陸語正在家,和姚靜,秦姨一起準備初一的中飯。陸英凱一家,陸紳鳴一家全都到了,濟濟一堂。
往年嘴活蹦亂跳,嘴裏抹蜜,到處拍馬屁的陸紳鳴卻意外的反常。再想想陳斯年昨天發的消息,陸語決定關心關心她哥。
“你怎麽了?”她将陸紳鳴拉到門外的花圃邊上,一邊給姚靜剝蒜,一邊問道。
陸紳鳴也不管髒不髒,一屁股坐下:“我被人抛棄了。”
“誰啊?”
陸紳鳴恨屋及烏,瞪了陸語一眼:“你的好閨蜜。”
陸語驚訝一聲:“裴耳?”
“對,就是她,她把我給睡.了,然後就跑路了。工作辭了,電話删了,微信也拉黑了.......”
“停,你等下,”陸語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叫?睡?”
陸紳鳴真的不想跟這些童男童女讨論DOI的多種表達形式:“就是兩個人,不穿衣服,在一張床上睡覺,ok?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麽突然辭職?”
陸語:“......”
現在她明白裴耳為什麽辭職了。
“小六你幫幫我吧,自從她走後,我這心,跟油煎似的......”
沒說完,陸語手中的一把蒜呼在他臉上:“陸紳鳴,你不是東西!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陸紳鳴據理力争:“是她先勾引我的。”
“你......”陸語知道他什麽德行,氣得,指着陸紳鳴說不出話來。
陸紳鳴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六,好妹妹,你幫幫哥哥,我要見裴耳,問個明白也是好的。我這顆心,現在不上不下的,都失眠好幾天了。”
“你少來,我不可能再讓你禍害裴耳。”陸語有些無語,“哥,你交過那麽多女朋友,她們也都喜歡你......”
不等她話說完,陸紳鳴譏笑了一聲:“喜歡我?喜歡我送包時的爽快,喜歡我給鑽石時的溫柔,喜歡我說“随便刷”時的霸氣,連我給她們打錢時多打個0的粗心大意,她們也喜歡得很吶……”
“挺有自知之明啊,那你早幹嘛去了?早點潔身自好......”
陸紳鳴瞪圓眼睛:“我哪裏不潔身自好了?我每次DOI都有措施的好不好?”
陸語無語,一把推開她的煞筆哥,回屋了。
你永遠別想戰勝一個純煞筆,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個水平,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紳鳴,真*花花公子,要洗心革面還需要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