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如幻

薛二爺活了二十餘年,從未遇到過這等事,大夫說是無有大礙,純屬女子每月必來之物,只需避寒保暖即可,他才稍稍松一口氣。

一思及那被染得殷紅的裙裾,他便有些擔憂,招來丫頭吩咐道:“通知廚房這幾日多做些補血的湯羹送來。”

那丫頭剛要轉身去通報,卻又被他急急叫住,“咳,你們女子每月來了月事,是怎樣堵住的?”

那丫頭沒想他會突然問這個,“轟”地一下粉透了一張小臉,害臊地垂了頭,“爺、二爺?”

“廢話少說,趕緊告知了爺。”薛二爺性子急躁,不耐煩地出聲。面上雖看不出異樣,耳朵根子卻是有些發熱。

那丫頭深吸兩口氣,想通了這怕是為着裏面那個姑娘問的,礙着素來就畏懼他,回答便有些磕巴,“不、不是堵。”

那丫頭面上燒得不行,低了聲音告知他,“得用特制的月事帶,須、須得幹淨柔軟,既是姑娘用,怕是還得熏香除潮,之後服帖着那處,兩、兩頭連了細繩,紮緊在腰間便可了……”

“竟這樣麻煩。”薛二爺暗裏啧啧兩回,一門心思想着馬上試一試,“既是如此,你便送了來……”

“不、不可。”那丫頭面上越發燙起來,“這要各人用各人的,奴婢的髒得很,怕是要污了姑娘冰清玉潔的身子……”

聞言,薛二爺嫌惡地皺一皺眉,甩了袖子道:“那便吩咐了繡娘立馬趕制,一刻鐘後,爺定要看見成果。”

那丫頭得了令,連忙拔腿就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心裏還止不住為繡娘們同情一回。這既要剪裁,又要量布的,說不準還得繡上幾針,一刻鐘的功夫又哪是能趕得及?

……

不論府裏繡娘心中再是抱怨,手上卻都是麻利的活絡起來,将将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果真緊趕慢趕人手縫了一條出來,不說精細與否,總歸算過得去了。

那丫頭趕忙用幹淨的錦緞一抱捧來,薛二爺關了房門,将這一抱女子專用的物事一一攤在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了一條起來,細細觀摩。

長不及肘,寬不及掌,以細帶連之,觸及柔軟,氣味芬芳,色澤清素淡雅。外則鑲繡花紋藤蔓,精致雅趣,內則多采用棉、布,以潔白柔軟為上選,女子月事期間必不可缺之物,防漏防滲防沾污,乃女子月事帶也。

薛二爺将其捏在手中研究一回,複又放眼朝桌面望去,擇來選去拿起一條玉白色的,轉身就步入了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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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意興正濃,挑開床幔正要步入正題,誰想觸目一景卻叫他有些哭笑不得。原來他那價值千金的雙繡床褥,早叫那沉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小人兒,給染得緋紅一片。

薛二爺也不避諱,竟一把就将她抱起來,扯過錦被覆于其上,方褪去她的衣裙,新又放在榻上。

瞧着那雪膩之處,淩亂地綴染着點點猩紅,忽地就有些閃神。乍一看去,仿似那冬日皚皚白雪之日,朵朵嬌豔紅梅,随風輕舞,肆意零落,怎一個美字了得!

贊賞歸贊賞,薛二爺本人還算有些分寸,知道這小人兒受不得涼,将那柔軟的細繩在腰間系個活結,替她穿上亵褲,才用烘的暖和的錦被嚴嚴實實裹住她。

望着她不安痛苦的睡顏,薛二爺心中到底還是生出幾絲歉意。

……

佟姐兒不安地睜開雙眸,不久前那鑽心的絞痛尚未盡數散去,她還不及清醒過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男聲,“可算是醒了,來,趕緊喝了這驅寒補血湯……”

“嗬!”佟姐兒吓得就要坐起來,可虛弱的身子剛強撐到一半,便無力地跌回了榻上。“你又要做甚?可是嫌折磨的我還不夠……”

佟姐兒對他給自己嘗的苦楚記憶猶新,實在對他又怕又恨,聽見他的聲音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頗有些避而遠之的意思。

薛二爺暗自着惱一回,放低了聲線道:“乖,趁熱喝了,爺便不再罰你。”

佟姐兒根本不信,縮在被窩裏不肯出來,薛二爺緊擰着眉頭,隔着錦被拍了拍她的小身子,“聽話,流了那樣多的血,不補補怎麽能行。”

佟姐兒藏在被窩裏的小臉慢慢紅起來,稍稍牽動下/身子,方覺察出底下有異。一時羞憤地就快叫出聲來,咬緊了唇瓣,低垂着眼睫,知道那月事帶子只怕是眼前這人替她系的。

薛二爺想來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嘴角立時噙上笑意,“羞了?又不是沒叫爺瞧過……”略一停頓,面上笑意更濃,“不過倒也算是頭一回,頭一回瞧見了那處的紅梅點點……”

“別再說了。”受不了的止住他,佟姐兒羞憤欲死,活了這十餘年,從未見過這等不知廉恥的浪/蕩人物。她閉一閉眼,才從被窩裏鑽出腦袋。輕言細吐,“你擱在這裏,回頭我自己喝便是。”

這是在趕他走了,薛二爺不滿地皺一皺眉,可看見她又要縮回去表示抗議,為了這麽個小磨人精快些好起來,也只得惱火地出了寝屋。

佟姐兒慢慢坐起來,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湯,擁着被子靠在床頭剛要舒出一口氣時,薛二爺那尊瘟神便又回來了。

她蹙一蹙細眉,立時閉上眼睛,佯裝已經睡過去的樣子。

……

第二日,佟姐兒因身子還未恢複元氣,仍舊卧病在床。她夜裏睡得極不安慰,到了天明時分,困意才頃刻來襲,一覺便睡到了晌午時分。

薛二爺此刻不在屋內,佟姐兒悄悄松了口氣,掀開錦被,艱難地落了地,淨房裏早備好了熱水,她洗漱一回,才坐到鏡臺前梳頭。

一頭長發通到底,她才回過神來。起身開了衣櫥,取出一件青碧色杭綢小襖穿在身上,才朝門邊走去。

屋外的侍女顯然已等候多時,“姑娘起了,午膳吃甚?”

“肉包子。”幾乎是脫口而出,佟姐兒驚得一下捂住了嘴,怎地将夢裏才吃過的東西随口就說了出來。

想必侍女也覺稀奇,“這,姑娘可還要點些旁的吃食?”

佟姐兒未再開口,過了片刻,耳邊傳來侍女離去的腳步聲,她才折身回到羅漢床坐下。

不消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侍女的聲音,“姑娘,吃食準備妥了,您開開門兒。”

佟姐兒打開一角房門,将将夠一個食盒進來的大小,她合上門,将食盒拎到桌上,揭開食蓋時才發現多出了兩樣湯品,兩樣葷腥。

喝下一碗熱騰騰的參湯,便覺有些飽意。

佟姐兒看着小蒸層裏冒着熱氣的肉包子,想一想還是伸手拿起一個。她也不吃,直接兩半掰開,裏面除了包子餡兒再無他物,她仍不死心,又執起銀筷去戳那色澤誘人,彈軟多汁的包子餡兒,依舊不見多餘異物。

“啪”地一聲,銀筷被她扔至桌面,她望一眼蒸層裏剩餘的幾個肉包子,眼眸裏失望至極。突地又覺可笑,暗道自己果真太過天真,竟是信了一個夢……

失了胃口,她便不再進食,坐回羅漢床上,整個人木木地繡着手帕。

“嘶~”佟姐兒吃痛地蹙眉,望着血珠子又要發怔,素手卻被一張大掌包住,“想甚?傷了自己都不知……爺看着心疼。”

佟姐兒偏開頭,薛二爺複又扳正她的小臉,“怎地?竟這般嫌惡爺?”

話裏已有不悅,佟姐兒不由打了個小抖,緊抿着粉白的唇瓣,微垂了眼睫,不答話。

“還生爺的氣?”薛二爺擒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擡,盯着她的眼睛道,“嗯?”

佟姐兒吃痛地蹙着眉,仍舊不想看他。

薛二爺松開手,這回并未見氣,他是聽了丫頭通報,這小人兒午膳只點了道肉包子進來,擔心她未好生用膳,無故又牽連了身子,方推開去游湖的樂子,特意過來看她。

“你便是還生爺的氣,也不好與自個的身子過不去不是?”薛二爺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一只小手放在自己腿上,佟姐兒抽幾下沒能抽出來,最後反倒被他一下圈進懷裏,薛二爺牢牢桎梏住她意圖掙紮的手腳,卻是沒了先前的好脾氣,“你若再不老實,爺現在就将你辦了!”

佟姐兒吓得小身子一顫,面色發白,“我、我身子不幹淨,不能……”

佟姐兒話一說完,整張小臉就紅透了,無地自容地将臉藏進他寬厚的懷裏。

“那幹淨了可能?”薛二爺嘴角含笑,兩臂一緊将她那如柳條一般的柔軟腰肢箍的更緊了,“爺只當光爺一人在想,不想你早有此意,如此甚好,只待你幹淨那日了……”

“不……”佟姐兒拿手頂開他漸漸壓近的胸膛,懊惱地就快哭出來,紅着眼眶盯住他,“我沒這個意思,不能。”

薛二爺煩躁地咽咽口水,粗啞着聲音道:“別動!再動爺可就真辦了你!”

佟姐兒僵着身子再不敢動一下,眼見薛二爺抱着她來到桌前,一口氣灌下了一壺茶,才澆熄那嗓門兒冒煙的痛苦滋味。拿起一個包子捏一捏,送到嘴邊才咬下一口,就見他愁眉瞪眼,“來人,給爺去把做包子的換了!”

門外立時傳來侍女恭敬的領命聲。

聽見腳步聲走遠了,佟姐兒這才絞着裙子擡頭怯怯看他一眼,薛二爺見她看過來,亦是一眼瞪過去,“你個叫爺不省心的小東西,這東西頂多早膳時吃才算妥當,大正午的不好好用午膳,盡點一些吃了不長肉的東西進來,何時才能有腦子一點!”

薛二爺說着,弓起手指就是一個爆栗彈過來,佟姐兒疼的一下紅了眼睛,捂住額頭想哭又哭不出來。

薛二爺這回沒了耐心哄她,把她整個小身子朝着一旁的圓凳一放,自個就站起了身,“乖乖在房裏待着,爺出去一回。”

佟姐兒巴不得他走,最好再也不要回來,待薛二爺出了屋,“吱呀”一聲門房又被合上,她才一下落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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