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敬茶禮
到了翌日一早,佟姐兒坐在鏡前由着丫頭為她梳妝,一頭烏發宛如黑緞,柔順而烏密,如今既嫁作了人婦,自然就得梳作婦人髻。一個新式的堕馬髻梳出來,略還有些稚嫩的小臉上,登時便顯出幾分少婦才有的妩媚來。
陸敘亦在一邊洗漱,他自來親力親為慣了,并不要丫頭服侍,佟姐兒這裏才将将結好發髻,他便擡手掀簾自淨房裏出來。
昨夜叫他弄得狠了,今早落地時兩條腿兒險些站立不住,還是他shou快扶住了自個的腰肢,這才幸免于難未跌到地上去。佟姐兒人坐在鏡前梳妝,心卻是飄到了他的身上。
平安捧着首飾匣子近前,佟姐兒心下想着是去敬茶請安,滿頭珠光寶氣自是不妥,且她心下也是不喜,伸了手便只揀出一朵大紅的牡丹絹花與三兩支固發的梅花雪銀簪子。
這廂丫頭為她插戴起來,佟姐兒對着鏡子左右照一照,自個再伸手調整一下位置,方才起身更衣。既是新婚,自然不好穿的素淡,與昨日一般仍是紅襖紅裙,只今日這件小襖略有不同,袖口與領口處俱鑲上一圈白毛,既平添兩分嬌俏,又十足的保暖。
待為姑娘打扮妥了,幾人自是識趣退下,如何不知他就在身後,佟姐兒一張粉面含春,心裏剛要羞起來,腰肢驀地就是一緊,一下被他牢牢圈入懷裏。溫熱的唇貼上她的玉頸,極富耐心的細細tianshi。
夜裏叫他折騰的狠了,身子骨本就酸軟無力,這時間底下的嬌/嫩之處仍舊隐隐作痛,佟姐兒嘤嗯兩聲,靠在他懷裏止不住身骨發軟。
細軟的腰肢被他緊緊箍住,薄唇一路上移,堵上檀口,自然又是一番盡情索取。佟姐兒拉下他作亂的大掌,玉面上緋紅一片,靠在他懷裏小口喘着氣,怕他再要胡來,便趕忙開了口:“時辰不早了,咱們走罷。”
婆婆本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且依照往日種種跡象,甄氏心裏早就不待見她,既嫁了進來,便沒有同婆婆不合的道理。
今日是新媳婦給婆婆敬茶的大日子,若是叫甄氏候的久了,可不就得叫她捏住了把柄,日後便是丈夫再護着她,可難保會有護不周全的時候,且她也不敢妄下結論,丈夫就一定會站在了她這一邊。
佟姐兒這樣想着,shou上不由輕輕推了推他,“夫君,咱們走罷。”柔着嗓音喚出這兩字,到底還是難為情的紅了面。
陸敘瞧得分明,她心裏擔憂着甚他俱是明白,眼下之所以還能抱着她親昵,不過是曉得娘的性子,這時間定是還在屋裏耗着,二人去了也是在堂中幹等,哪裏有在自個房裏自在快活。
佟姐兒連推了幾下,見他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下不由更是發急,連帶着還生出幾絲委屈抱怨來。“叫婆婆久候不敬,夫君咱們走罷。”
見她一副明明委屈的很卻又不敢反抗的模樣,陸敘心底便是想笑,低下頭便湊近她耳朵邊上。“親我一下,親了便走。”
未想他竟道出這樣的話來,佟姐兒羞憤不已,卻又知道再不好耽擱下去,扭捏兩下,只好踮起腳尖勾下他的脖頸,紅着面送上了香唇。
臨走前羅媽媽領着倆丫頭又是進來,為姑娘重理一番裝束,才目送着四人離開。觀姑爺待姑娘親昵,心下便是有些歡喜,可歡喜的同時又生出兩分擔憂來,若是在太太跟前也是這副模樣,便有些不妥了。
Advertisement
宅子不大,不過幾步路便到了,佟姐兒慢他半步緊跟其後,身後還跟着平安與如意,二人shou中都各捧着稍後要送給衆人的見面禮。尚未入得堂屋,遠遠便聽見裏面傳來笑語聲,心裏登時一緊,就怕自個來的晚了,惹得婆婆不喜。
堂屋裏不光甄氏一個人,陸敘的大伯二伯與兩位伯娘,并一幹堂兄堂嫂各小輩們俱在其中,這三房的人一旦聚在一處,便足可坐滿一間房屋。
佟姐兒未想人竟這樣多,心下不由生出兩分緊張之感,陸敘停下腳步,待她同自己并排立着後,方一道跨過門檻進屋。
依照長幼秩序相互見了禮,陸家衆人皆往她身上看去,佟姐兒心下難免有些慌意,強行穩住了,方在丫頭擺好的蒲團上規規矩矩跪下來,接過丫頭端來的香茗,便是微低了頭,shou上向前高高舉過了頭ding。“請娘用茶。”
甄氏今日亦穿得十分體面喜慶,她垂眼看着跪在腳邊的兒媳婦,便是心裏再不待見于她,此番屋裏坐着這樣多的人,自不好多加為難她,伸手接過來啜了兩口,便交到丫頭手上示意她撤下去。“既做了我陸家的媳婦兒,日後便需謹守家規,孝順長輩,服從丈夫,恪守婦道,早日為陸家開枝散葉。”
這些個話道出來雖是無錯,可卻是該分場合人群,眼下屋內坐了這樣多的人,甄氏如此一番教導着新婦,卻是有些不妥。明眼人已是看出來甄氏不喜這個兒媳,未看出來的心裏也要同情新婦一回。
陸敘立在一旁有些心疼,可面上卻是不為所動,仿佛極贊同娘親所言。甄氏說這話,一半是為了給她個下馬威瞧瞧,叫她知道陸家裏她為大事事要由她說了才算,便是在兒子跟前,也是為娘的說了算,她這個媳婦就該做低伏小。
一半則是為了探探兒子的意思,昨夜裏二人動靜那樣大,她又如何不知曉,夜裏躺在榻上也睡不安穩,狠狠啐了幾口狐媚子騷蹄子,這才松快一些。好在二人到底有些分寸,若是再鬧騰下去,難保她會一個未忍住上前敲門提醒一聲。
眼下見兒子知事,當着一屋子的親眷自不好太過嚴苛,便喚了她起來。
佟姐兒謝過一聲,卻并未立刻起身,側過身子接過如意送上的匣子,接過來便舉到了甄氏跟前。“兒媳手藝不精,還望娘莫要怪罪。”
甄氏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一雙天青為底的冬鞋,鞋面上繡了幾對金葫蘆,個個都是用的金線繡上,鞋口處還縫上了一圈毛絨絨的淺色棕毛,拿在手中mo一mo便知是個好物,定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陸敘的二位伯娘也是伸長脖頸看過來,見甄氏手上是雙精致的冬鞋,不由笑着道:“敘兒媳婦到底出身名門,縫出來的東西也是不同,弟妹日後有福了。”
佟姐兒面上紅起來,側過身子對着大伯娘道了聲謝,“伯娘謬贊了。”
田氏原還不愛同三房重修舊好,可自丈夫去了一回祁安,見了一番世面回來便同她道,這三房的小子娶的是個大族之女,雖只是那家的外甥女,可這到底沾親帶故了。
又道此樁婚事竟是當今襄王在其中保媒,可見三房小子受其青睐,日後指不定要有一番大作為,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同三房和好了,于他一家是只有利而無弊。如此一來,田氏便也只好放下舊怨,壓下心底的不甘心捧起甄氏這雙臭腳來。
田氏自然從善如流地又贊她兩句謙遜懂禮,又提醒甄氏該喚她起來了。甄氏卻是未如何搭理于她,将匣子合上交到丫頭手上,這才卷了卷衣袖,褪下一只镯子當做賞給兒媳的見面禮。“這是老太太在世時賞我的,今日便把它交給了你,但願你能夠承得住。”
甄氏語氣不好不壞,佟姐兒道了聲謝,便伸手接下來,卻是只有些年數的銀镯子,她握在手中并未立刻戴進腕裏,跪了這許久,甄氏到底又叫了她起來。
佟姐兒站起來,跟着陸敘一道細細認了一回人,得了幾位長輩的賞賜,再将丫頭捧來的見面禮挨個送給了幾位小輩,幾位堂兄堂嫂那處卻是不需送禮。
分了男桌女桌用罷早飯,大房與二房便要回村,甄氏不過留了幾下,見衆人執意要走,便就未再多做挽留。陸敘雇了馬車,母子三人送至大門口,見馬車瞧不見了,也就回了院子。
昨日招呼賓客,甄氏也是忙碌了一日,晚間因着東廂房鬧騰,亦是未能睡好,白日裏多少有些精神不濟,眼下賓客俱都走了,便也回屋歇息去了。
佟姐兒暗暗松一口氣,同他一道回了自個屋裏。這廂二人剛在軟榻上坐下來,甄氏跟前的蔥兒便就跑了進來,支支吾吾紅着小臉。“太太派奴婢來取元帕,說是之前人多事雜忘了這一茬……”
佟姐兒見她奔進來,先還是提着一顆心,待聽完她所道之言,一張玉面轟的一下便是爆紅起來。他二人獨處時,平安如意俱避在耳房,眼下只好自個起身去榻上尋,哪知掀開褥子提起枕頭俱未瞧見。
昨夜裏便是累得狠了,她亦是不敢忘了這一茬,早叫她收着藏在了枕下,今日為何尋不着了?佟姐兒一時急地紅了眼圈,再尋一回還是未尋着,不由轉過身來向他求助。“夫、夫君,可是被你藏了?”
她這話問的好笑,陸敘卻是笑不出來,便是作為男子,也是知曉元帕于女子的重要性,見妻子急地就快哭了,心下不免又有些無奈起來。“許是被你奶母或丫頭收了,喚她們進來問問便是,竟這樣愛哭。”嘴上這般道着,手上卻又是小心地為她擦了腮上的淚。
佟姐兒叫他說的不敢再哭,拿帕子摁了摁眼角便喚了三人進來,還未問出口,羅媽媽就先給拿了出來,用了一個小匣子裝上,卻是未交給蔥兒,而是同她一道去了甄氏房裏。
下人俱退去後,陸敘才一下将她攬進懷裏,佟姐兒這時候才放下心來,靠在他懷裏便覺着安心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