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也可愛，比他可愛
後半夜申子旬被疼醒了，傷口像是叫嚣一般，一抽一抽火辣辣疼得鑽心，呼吸都不自覺沉下來，申子旬再也睡不着，翻來覆去不一會就一身冷汗，索性也不睡了，伸手想開臺燈，卻被小孩環腰摟住，蒼睿的聲音悶悶的，“睡不着？”
把人折騰醒了申子旬有些歉意，順應小孩的意思再度躺下，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傷口有點疼，不過不礙事。”小孩小心翼翼擡着他的胳膊在被面上好好放平，即使黑燈瞎火的申子旬都能看出蒼睿的內疚，嘆氣，“你陪我說說話吧。”
蒼睿探了探他的額頭，觸到滿手濕黏的汗漬答非所問地問他要不要吃點止疼藥，申子旬也沒搭他這一茬，努力忽略疼痛去想其他事情，“像今天發生的這種事情，你經常都會遇到？”
蒼睿滿腦子都是那條血淋淋的傷口，真是恨不得替他疼，聽得申子旬問起更是焦躁，“哪有，八百年倒黴這麽一次，就讓老師你趕上了！還他媽不是我惹的事！”話音剛落蒼睿就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說了髒話，又要被老師數落半天，沒想到申子旬卻笑了，翻身把受傷的手臂搭在他身上，“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純粹就是書呆子，定點上學放學，連網吧都沒去過，這麽驚心動魄還真是頭一次，像自己演電影一樣。”
蒼睿怕申子旬疼不敢亂動，既然老師主動投懷送抱他也不客氣，把人一攬往自己懷裏扣，想了想申子旬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有些不服氣，“老師你哪裏是書呆子，書呆子才不知道要早戀呢，還那麽大膽一談就是同性戀。”
男孩的事情對申子旬來說一直都是不能觸碰的禁忌，這會被蒼睿調笑一般拿出來戲說，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堪，申子旬倒是更覺得坦然，“我那時候傻……也可能天生就是彎的，他長得還不錯，某些方面又跟你一樣……”
“哪裏一樣？！”話沒說完蒼睿就怒了，“才不一樣！我才不是那個人渣！”
申子旬皺了皺眉去捂小孩的嘴，“三更半夜的，你嚷什麽。”蒼睿噤聲，卻是冷哼，小聲嘟囔反正就是完全不一樣！
申子旬笑着閉眼，手指輕輕碰着蒼睿的唇沒有拿開，小孩的唇瓣和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不同，很柔軟，摸着摸着申子旬有點上瘾，蒼睿不耐張口咬了咬他的指尖，申子旬這才把手悄悄收回來，“好好，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他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壞，我曾經以為像他那樣對我好的，打着燈籠大概都找不着第二個了。”
放屁！老子比他好千百倍！蒼睿撇撇嘴在心裏咒罵，卻沒舍得打斷申子旬。這還是頭一次呢，老師主動跟他說起以前的事，申子旬的聲音很輕，是那種陷在回憶裏的飄渺感，蒼睿下意識輕輕拍着他的後背，申子旬閉着眼往蒼睿懷裏鑽了鑽，“也不都是不好的回憶，開心的事也是挺多的。”
蒼睿聽着酸溜溜，“比如呢？”
比如……？被蒼睿抱着兩人又溫溫軟軟的說着話，疲憊感再度襲來申子旬腦子不太夠用，“很多事，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我記得那種幸福的感覺，我喜歡他的笑，右邊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很可愛的……”這次都不用等蒼睿吃醋，申子旬自己低低笑出聲來，“你也可愛，比他可愛。”
蒼睿一瞬間簡直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才不管可愛這個詞是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情不自禁在申子旬額頭吻了吻，“那老師你喜不喜歡我？”
申子旬快要睡着，皺了皺眉腦子轉得有些費力，開口像是委屈的撒嬌，“不喜歡，有多喜歡就有多疼，再也不要喜歡了……”腦袋頂着蒼睿的頸窩蹭了蹭，“小睿……唔……疼……”
聲音迷迷糊糊的，蒼睿即便知道申子旬說的大概不僅僅是手臂疼，也不忍心叫醒他問個究竟，放柔了嗓音輕輕哄着，“不疼，以後小睿都不讓老師疼，好不好？”
申子旬好像挺滿意，小幅度點了點頭，終是呼吸均勻了，蒼睿撐起身子看了眼床頭的電子鐘，才三點，避開受傷的手臂給申子旬蓋好被子，想了想到底沒有掐掉鬧鐘，抱着人自己也跟着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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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切照常，唯一不同的是蒼睿沒有出去跑步，在申子旬揉着眼睛起身的時候及時制止了他亂動右手，然後黑着臉叮囑，想去上班就長點心。
申子旬像是被訓斥的小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自己走去浴室想要洗漱，看着牙膏首先就犯了難，猶豫片刻才把蒼睿叫來幫忙，結果愣是被蒼睿以幫忙上廁所為理由，吃了徹徹底底的豆腐。
他右手不能動又不是雙手，到底為什麽會發展成蒼睿幫他扶着性器讓他別介意快點上廁所，申子旬死活也想不明白，就算有欲望也尿不出來啊！申子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實在羞恥，忍無可忍擰着蒼睿的耳朵把人丢出浴室，小孩隔着門板一番呼天搶地，直到申子旬賞了他一個“滾！”，蒼睿才悻悻撇嘴走開。
伺候人吃飯穿衣，幾乎照顧得無微不至，蒼睿難得不避人耳目，跟着申子旬一同出門一同進校園，申子旬還是有些擔心的，叫蒼睿先走，小孩想了想也确實不妥，再三叮囑他別當自己是沒事人，小心右手。
申子旬笑他是祥林嫂，蒼睿也不介意，進了教室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越過窗戶就開始尋找申子旬的身影，非要把人控制在自己的視線內才覺得安心，午休前最後一節課是申子旬的，今天講的是一篇新課文，《蜀道難》。
一開始還好，就是申子旬朗誦，讓同學們标記生僻字的拼音，申子旬左手拿書右手背在身後繞着教室走了一圈，自己漸漸進入狀态，逐字逐句分析的時候，下意識就掐了粉筆要去板書，一擡胳膊把自己疼得一個激靈，那邊蒼睿也噌得一下站了起來！
椅子都弄倒了好大一聲響，申子旬理順自己的呼吸回頭，全班人都盯着蒼睿看，小孩眼中卻只有他，關切又擔憂，卻最終是壓下了，只淡淡道老師我要去廁所。老實說申子旬松了一口氣，颔首說你去吧，蒼睿逃也似的出了教室，走路帶風路過申子旬身邊把他劉海的碎發都帶得輕輕一顫。申子旬垂眸收回視線，叫語文課代表上來替自己板書，心不在焉地上完一節課。
剩下的時間蒼睿再沒出現，午休時路過廁所申子旬被蒼睿扣着肩拉近廁所的隔間裏，反鎖了門小孩也不說話，直接就去脫他的衣服，申子旬沒阻止，手臂拿出來之後，從裏面暈染出來的新鮮血跡很顯眼，蒼睿咬牙，“請兩天假先養養傷。”
也不知道是詢問還是命令，小孩的話語顫抖其實遠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麽鎮靜，申子旬點頭應下來，外面時而不時有學生進來上廁所，無憂無慮的喧鬧，他和小孩兩個躲在狹小私密的空間裏，誰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半晌還是申子旬揉了揉蒼睿的腦袋，到底沒控制住，傾身在蒼睿唇角落了個吻，小孩眼眶一紅哪裏肯放過他，伸手一攬扣着後腦狠狠加深了這個吻。
申子旬連大聲喘息都不敢，屏住呼吸任由蒼睿侵占，小孩的霸道像是野火燎原，身子莫名一下子燒起來，糾纏了好半天，他幾乎都站不住了才被放開，兩人都在控制着呼吸努力調整，蒼睿低着頭交代，讓他馬上就去請假去醫院，而後便拉開隔間的門走出去。
大概是有低年級的人在等廁所，蒼睿一把摔上門，瞪了那人一眼，看什麽看！上別的廁所去！這裏我專用的！學生是個乖的，碰上蒼睿這麽個兇神惡煞的主，跑都來不及哪顧得上其他，一溜煙就沒影了。
蒼睿自己先行離開，申子旬又等了片刻确定廁所沒人才走出來，徑直去了領導那裏請假，出了校門蒼睿已經等在路口。
去醫院換藥又折騰了一通，這次申子旬意識清醒，沒有上次那麽輕松，消毒上藥硬生生疼得臉色煞白，咬緊牙關再沒敢跟蒼睿提一句疼。蒼睿看看他的臉色就了然，心裏頭絞得慌，真是比自己受傷還要難受，卻也盡力表現如常，自己反省就算了，總不能老是又矯情又婆媽讓申子旬來安慰他。
手臂上那條傷口足足養了近一個月才去拆線，留了一道很長的疤痕，申子旬自己是無謂，反正他向來穿襯衫一般不會露出來，就算露出來也不會怎麽樣。疤痕卻深刻地劃在了蒼睿的心上，以至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蒼睿都沒敢勉強申子旬做任何事情，那勉強也是他自以為是勉強。
除此之外兩人的小日子過得舒坦，期中考試也沒掀起什麽波瀾悄悄的就過去了，申子旬不強求小孩的成績，過得去就行，這幾天卻被另一件事擾了心緒，也不知是自己太敏感還是太多心，蒼睿這兩天，好像跟班裏的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