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絕對是攤上了比天塌還大的事了！
倒也不是特別明顯的親近，只是這麽長時間申子旬的目光早已習慣去追逐蒼睿，很容易就能發現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以前上課的時候總會目不轉睛盯着他看，前兩天卻開始偷偷摸摸和隔着兩排的女生傳紙條，比如，午休的時候不再找借口往他辦公室裏蹭，而是和女生一前一後出了校門，再比如，以前放學蒼睿總是早早就等在拐彎的路口，現在卻換做申子旬去等他……
都是些再正常不過的小事，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同學之間的正常相處，小孩不是沒和男生傳過紙條，也不像他一樣沒有正常的交際，直覺卻告訴申子旬，這次有點不一樣。
女生叫李琳，家裏算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人緣好性格好成績好，長相也是秀氣可愛，文文靜靜的，基本就是好學生的楷模。大概在家裏被灌輸了不要和學習不好的同學玩，和蒼睿那一群鬧騰的學生平日裏基本沒有交集，申子旬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突然走得近了的……
“老師！！”思緒被蒼睿提高音調的呼喚打斷，申子旬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小孩氣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抱歉，走神了，你說什麽？”申子旬心不在焉地應承着，腳下還被絆了下，蒼睿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皺眉，“老師你想什麽呢？”
被觸碰了申子旬才真正收回心思，卻也沒看蒼睿，徑自開門進屋，随便扯了個借口，“沒什麽，我再想過兩天是我爸生日……你剛剛跟我說了什麽？”
小孩好像沒起疑，一邊換鞋一邊漫不經心，“我說，老頭子讓我明天過去一趟，明天放學我就不和老師一起回來了，你一個人也記得要好好吃飯。”
蒼睿是真不會撒謊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以往又不是沒回去過，哪次這麽鄭重其事報備過？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他去哪了似的，申子旬看了蒼睿半晌，小孩都一直裝作忙東忙西沒有看他，申子旬便再沒多問，只簡單回了句知道了。
本以為沒什麽影響，晚上躺在床上卻失了眠，腦子裏亂得很，申子旬發現自己有點恐慌，前一次分手前夕，不是沒有蛛絲馬跡，申子旬沒有說不代表他感覺不出來看不出來，那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緒不寧。
其實都是遲早的事，自己也早就料到會如此，也有快一年了吧？班上早戀的學生多了去，有的甚至一個星期閃電好上又閃電分手，對于現在的孩子來說一年已經算是很專一了……自己比蒼睿年長，要不然，找個機會給蒼睿一個臺階，大家好聚好散？然後自己就可以好好履行做老師的職責，找兩人來談談心，學生是不可以早戀的。
要命……
都是些什麽糊塗心思，申子旬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這算什麽？跟自己談就默許跟別的女生談就是早戀？這念頭一冒出來又把自己吓一跳，什麽談！他和蒼睿什麽時候開始談過！像是要否定他心中所想，熟睡的小孩翻了個身，從後面栖身上來将他環腰摟住，激得申子旬身子僵硬了好半天，腦袋裏越發混亂，後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第二天一切如常，蒼睿上課紙條照傳，同時偶爾用眼神調戲申子旬，以往申子旬都視而不見，這次卻莫名惱怒，找了個由頭叫蒼睿起來回答問題，答不上來就站着。小孩倒是無謂，只要能跟申子旬悄悄互動，就是站着也值啊！
站了一會才想起來手裏還捏着李琳傳給他的字條，蒼睿低頭展開看了，還勾了勾唇角，看得申子旬心裏一陣鬧騰，煩悶又生氣，後面的課一直沒叫蒼睿坐下，而且莫名開啓了鬼畜模式，臨時弄了個随堂測驗，也不知從哪翻出一套試卷，難度是變态級的，看學生們絞盡腦汁也沒作對幾道題，申子旬滿教室轉悠，時不時對唉聲嘆氣的學生幽幽道，這些都是基本送分題，不難的。
蒼睿怎麽可能認真做試卷，正好站着地勢有利，前後左右張望對比一番，每題都填上最多人選的那個，申子旬以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最後收了蒼睿的試卷把小孩攆去教室外面站着去了。
蒼睿确實有點納悶，老師今天怎麽啦？這麽大火氣？仔細想了半天也是摸不着頭腦，他今天挺乖的，沒觸逆鱗啊，等晚上回家在要好好逼問好了。逼問這個詞一冒出來，腦中的畫面開始沒邊，蒼睿甩甩腦袋老老實實罰站，真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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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之後蒼睿沒和申子旬打招呼，拎了書包一路小跑，去了學校小山頂的操場，李琳在那裏等着他呢，兩人交談了一番，又一起走出校門。申子旬算準了時間也這個時候回家，鬼使神差地落後一段距離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下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沒精打采地回了家，申子旬滿腦子就一句話，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模一樣，好在也不算太遲，現在這種狀況，感情應該還是收得回來的。可是，自己到底在傷心難過什麽？
外套随意丢在椅背上，想起了小孩的叮囑，申子旬下意識去弄飯吃，蒼睿不在他一個人好糊弄，煮點面就行，這邊燒上水，那邊思緒就不知道飄去哪裏，其實，男才女貌，這樣才正常，對蒼睿來說挺好的。
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蒼睿是個好孩子，活潑開朗又負責又有擔當，值得比自己更好的人。結婚生子，有個溫馨幸福的三口之家，可享天倫之樂，這些都是他申子旬給不了的。現在算是回歸正軌了吧，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蒼睿再不用住在他家，申子旬也可以過上和以前一樣的清靜日子，明明一切都将往他最開始希望的方向發展，為什麽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刺激難聞的味道彌漫了鼻腔，終于喚回申子旬的神智，鍋裏的水早開了，撲出來澆滅了竈臺的火，眼下屋子裏已經有了很重的煤氣味，申子旬屏息連忙關了火去開門窗，揮着手讓味道盡快散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些頭暈和呼吸困難。
等煤氣散得差不多，晚飯也沒心情吃了，四肢無力申子旬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躺，燈光刺眼卻沒力氣起來關，用手臂遮了眼睛，意識好像消失了片刻，再醒來時一看表已經快九點。
小孩還沒回來，申子旬煩悶得很，拿出很久沒碰過的煙，怕小孩回來聞出味道，自己去陽臺上點了一根又一根，心裏也就那麽點破事兒，到底是等蒼睿提還是自己提了算了？思來想去也沒得出個很好辦法，就這麽得過且過吧，反正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不就是分手又不是沒分過。
碾了煙頭申子旬去洗澡，早早的就爬上床，小孩将近十一點才回來，大概也是做賊心虛，一回來看申子旬睡着好像着實松了口氣，自己輕手輕腳去洗了澡，小心翼翼掀被子爬床，生怕申子旬醒過來，等了半晌不見側卧的人有動靜，這才放心大膽地摟了人，還在申子旬後頸輕輕落了個吻，心滿意足的閉眼睡去。
身後呼吸均勻了申子旬睜開眼，他真是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有推開蒼睿，只要一想到環在腰間的手很有可能碰過別人，或者觸到後頸的唇也可能吻過別人，厭惡的同時，申子旬心裏的一團火就燒得旺盛，怎麽也壓不住！
越來越失控，上一次傷心難過逆來順受，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憤怒的情緒，到底是哪裏沒想通，到底是什麽心态沒擺正，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申子旬一夜沒睡好，而且早上一睜眼又多了件鬧心的事，胃疼。他的胃真是被蒼睿給養金貴了，這才一頓沒吃就來跟他叫嚣，連帶着對蒼睿的不滿申子旬懶得管，小孩出門晨跑還沒回來，申子旬草草洗漱了一下，頭一次賭氣沒等蒼睿，自己直接出門上班去了。
蒼睿回家看申子旬不在，澡都沒洗匆匆往學校趕。七點半上課，學校要求七點一刻必須到教室早讀，申子旬原先從來沒查過勤，今日卻從七點開始就守在班裏點名，遲到的統統沒給好臉色，尤其是蒼睿，申子旬都沒拿正眼瞧他，蒼睿捂在手裏熱乎乎的包子根本沒機會遞出去，乖乖回了自己座位，心下忐忑，老師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第一節 正好是語文課，申子旬心情欠佳就早讀的事情足足上了十分鐘的思想教育，說起大道理來邏輯嚴謹又滴水不漏，學生們哪敢吭聲，一個個悶頭聽着，卻也在抽屜裏悄悄和同桌傳着小紙條，申老師從昨天開始受什麽刺激啦？難道被女朋友甩了？怎麽這麽大怨氣……蒼睿這邊幹着急，幾次想用眼神詢問都被申子旬避開，這會終于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餘下的時間分析了昨天随堂做的試卷，以往申子旬講課都是鼓勵為主，穿插着相關的有趣典故和轶事，總叫人聽着津津有味，今天就純碎只是分析試卷，甚至連“這種送分題也會錯你們到底都學了些什麽”這種話都說了出來，課堂裏鴉雀無聲壓抑得要命，人人都下意識把自己縮起來，只祈禱自己千萬別撞在槍口上。下課鈴響起的時候簡直就是解脫，申子旬沉着臉色又給布置了好多作業，然後拿着教案頭也不回地走了。
學校人多蒼睿一直沒找到機會和申子旬說話，拖到午休，守在教室裏沒去吃飯，就直勾勾盯着申子旬的辦公室，想他出來或者等其他老師都離開。誰知等到出去吃午飯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也沒抓着空檔，蒼睿撓頭，難道又要這樣憋一下午？
走廊裏轉悠來轉悠去，忽然聽得有人叫他，蒼睿回頭，是李琳，手上拿着一個透明塑料小盒包裝的蛋糕，笑笑跟他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蒼睿愣了愣一下子有點懵，心裏腹诽我吃沒吃關你什麽事？好像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吧……心裏隐約意識到了什麽，卻來不及反應，旁邊路過的同班同學看見這情景都開始起哄，更有一直把李琳當女神的人酸溜溜嚷嚷，“你小子可以啊！深藏不露啊！人家美女給你買的蛋糕，還不趕緊跪接！”
蒼睿這才後知後覺，連同學都看出來他倆不對勁了，那老師呢？！站在那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李琳早紅了臉，把蛋糕往他眼前遞了遞，聲音小得像蚊子哼，“你先拿着吧……”
蒼睿搖搖頭表示不用了，下意識往辦公室裏看去，前前後後不到兩分鐘申子旬居然就不見了！蒼睿心裏一個咯噔，周圍的人還在說害什麽羞啊拿着拿着吧，蒼睿直接黑了臉，惡狠狠道，“看什麽看，該幹嘛幹嘛去！信不信老子修理你們！”
衆人當他是惱羞成怒，很“好心”地決定把時間留給他們，漸漸散去，只有蒼睿的同桌，一個天天上課在抽屜裏悶頭看小說的姑娘，路過他身邊幽幽說了句，“談戀愛啊……收斂點嘛，你倆昨天一起走出校門的時候申老師也看見了，要小心被找去談心啊。”
一個大寫的卧槽在蒼睿心頭炸開，聯系了一下老師這兩天的反常，蒼睿扒開人群跑了出去，自己怎麽能這麽蠢！這絕對是攤上了比天塌還大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