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是素筠第一次坐火車,左看看右看看,到處都是新奇的事物,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會離開家,去一個遙遠的地方,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上海。一路上話就沒停下來,坐在旁邊的夏時初已經被她煩了四五個小時,而素筠就像是有永遠都用不完的精力一樣,即便她已經不搭話,素筠還是自顧自的說個沒停。
中間停靠站的時候,夏時初下車去買了好多水果上來,她嫌棄素筠聒噪,想着吃的應該能堵住她的嘴吧。
卻沒有想到中途上來一位極有修養的阿姨,就坐在她們對面,相比是因為旅途無聊,竟然和素筠搭起話來,操着一口上海話,說:“小姑娘啊,你長得這麽水靈啊,這是要去哪裏呀?”
素筠沒想到長這麽大頭一次被人誇長得水靈,心中扭捏,說:“我們去上海。”
阿姨瞅了瞅旁邊坐着在剝桔子的夏時初,說:“旁邊是你男人?長的真英俊。”
夏時初聽見阿姨提到她,她現在是一副男人扮相,看了眼阿姨,将剝好的橘子放在素筠的手裏,正要為自己和素筠之間的關系辯解一下,卻被素筠搶先了,說:“我們都一起搭夥過日子好久了。”說完還沖夏時初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她塞了一瓣橘子到嘴裏,夏時初剝得橘子就是甜。
阿姨接話,說:“在一起搭夥過日子?那就是還沒有結婚啊!這可不行啊!”然後轉過頭對夏時初說:“小夥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麽水靈的姑娘得抓緊時間娶進家門啊!”
夏時初心想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她覺得得為自己說兩句,說:“阿姨你誤會了,我跟她只是朋友,我把她當妹妹看。”
阿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人家都跟你一起搭夥過日子了,你現在說這話就是不認人家了,你叫人家一個清白的姑娘跟着你東奔西跑,傳出去誰還願意娶她啊!”
夏時初無奈,知道自己說什麽這位阿姨都不會信了,只能無力地說:“阿姨,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素筠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引出來阿姨關于結婚的話題,心裏面似乎有點什麽東西要冒出來了。
阿姨見素筠也沒有講話,只是低頭默默吃橘子,說:“小姑娘啊,你說這麽個沒擔當的男人你是怎麽跟他過日子的啊?”
夏時初見這個話題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借口上廁所,就去車廂連接處望風了。
素筠也沒什麽心機,面對這麽個看起來還蠻有安全感的上海阿姨,稍微想了一下,說:“當時他受傷了,我就把她給撿回家了,之後就跟他來上海看看。”
上海阿姨心想,看樣子是這小姑娘對小夥子有情意才跟着走的,但是小夥子因為救命之恩又不好推脫,只好把她帶上了。不過這都不重要,阿姨說:“那你跟阿姨說說你對小夥子有什麽想法吧。”
“有什麽想法?”
阿姨覺得小夥子遲鈍,小姑娘也沒有聰明到哪裏去,她應該推她們一把,當紅娘什麽的最開心了。她說:“就是你跟小夥子在一起什麽感覺。”
素筠“哦”了一聲,說:“我也說不上來有什麽感覺,就想着能這麽過下去就很好了。”
阿姨心中一目了然,左右看了看,沒見到夏時初回來,她勾了勾手指頭,讓素筠伸過耳朵,就開始傳授經驗,什麽生米煮成熟飯,該怎麽煮都一股腦給素筠講了一遍。講的素筠耳朵臉蛋通紅。
阿姨拿起來一邊的橘子,剝了個給自己,說:“剛給你講的都記住了麽?”
素筠點點頭,內心已經被阿姨剛講的話攪得亂糟糟的。她其實也說不上來對夏時初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能跟着她,夏時初就是她在這個荒亂的年代唯一的依靠。現在聽了阿姨的話,覺得她們之間,再向前進一步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問題,反正都已經說好要在一起過一輩子了。
夏時初見火車已經到上海站,回到位置上拿行李,領着素筠下車。
素筠揮手和阿姨道別,阿姨邊擺手邊說:“小姑娘,你要加油,別害羞!”說完拎着行李頭也不回就走了。
夏時初見素筠和阿姨打的火熱,好奇地問:“你和阿姨都聊了什麽,這麽開心?”
素筠只是搖頭,什麽都沒說,其實是阿姨給她講的那麽多,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講出來。
夏時初和素筠在租界尋了處宅子,算是安定了下來。
夏時初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在一家照相館找了個份工作,給人拍拍照,賺來的錢也夠養活她和素筠兩個。平時夏時初上班,素筠就在家裏繡一些刺繡拿到街上去賣,鄰居有個頭疼腦熱的小病,素筠也幫着看看,也不收錢。周末夏時初不上班,兩人就出去整個上海灘閑逛,吃吃喝喝,日子過得也還算是滋潤。
她們住的地方離夏時初工作的地方不遠,每每中午時候,素筠去給夏時初送飯,照相館的老板娘就嘩笑夏時初,說:“哎,時初,你小媳婦又來給你送飯了。”
夏時初最初還解釋,後來索性就默認了,大隐隐于市,反正是一個假的身份,誤會就誤會了。
素筠在生人面前還是臉皮薄的,聽到老板娘這麽講總能羞個大紅臉。後來經常來送飯,就都熟悉了,再戲弄就不當回事兒了。
之前在來上海的火車上,那個上海的阿姨給她講的話,她一直暗暗記在心裏,只是她沒有膽子做。現在每每聽到老板娘叫她夏時初的小媳婦,她都覺得她和夏時初之間好像是那麽回事兒了,又天天住在一起,但是總覺得又缺少點什麽。
直到那天,老板娘的兒子結婚,老板娘開心,把夏時初和素筠都請了來,還給夏時初和素筠拍了一張合照,讓她們沾沾喜氣,早點修成正果。
聽了老板娘的話,素筠很開心,原本并不會喝酒的人,在酒宴上面也喝了兩杯。夏時初更慘,被老板和老板娘拖着灌了好多酒,最後直接喝的連路都走不穩了。
婚筵散了,素筠才扶着站不穩的夏時初回家。
素筠的肩膀被夏時初摟着,她的腦袋基本上是歪在素筠的脖頸上,可能是因為喝酒了的原因,夏時初有些喘,素筠被夏時初的喘、息弄得全身一陣麻軟,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像是突然間飛到了雲端,暖暖的。心底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頗有點攔不住的趨勢。
待回到家裏,素筠把夏時初放在床上,給她喂了些蜂蜜水,又打了熱水給她擦臉。素筠一直覺得夏時初長得好看,現在離得這麽近,一點點拂過夏時初的臉,想着當時只是把她給撿了回來,沒想到還能走到現在。
素筠心裏想着當初上海阿姨給她講的話,借着酒膽,顫顫巍巍地就親上了夏時初的唇,帶着點酒的味道,又摻雜着剛才蜂蜜水的甜味,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
她覺得不滿足,想要加深這個吻,可是她沒有經驗,現在夏時初喝多了,嘴唇緊抿着,她撬不開。沒關系,她就含着嘴唇嘗嘗味道。
突然夏時初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口中念念嚷着胸悶,就要去扒扯自己的束胸布。素筠見夏時初張口,機會難得,跟着就又吻了過去,把夏時初壓在了身下。
夏時初本來就覺得束胸布勒得胸悶,現在身上又壓了一個人的重量,讓她不得不試圖推開身上壓着的東西。兩手就這麽捂在了素筠的胸上。夏時初被酒精迷得暈暈的,覺得手裏的兩團軟軟的,忍不住就捏了幾下。
這一捏,讓正在吻的入神的素筠發出一聲呻、吟,夏時初也有了喘氣的時間。素筠起身,低低喘氣,夏時初的手還蓋在她的胸上。她見夏時初迷迷蒙蒙睜開眼睛,剛才借着酒精長肥的膽子現在又縮了回去。她怕夏時初不開心,如果不要她了怎麽辦。
于是起身,給夏時初脫衣服,以及纏得緊緊的束胸布。解開束胸布的時候難免會有肢體的碰觸,素筠覺得這個過程實在是太煎熬了。
待她把夏時初的衣服脫了,自己也拔了衣服,躺在床上,抱着夏時初就準備睡覺。
夏時初剛才因為胸悶醒來之後,就沒有再睡過去。素筠對她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是因為酒精的原因,整個人的腦回路反應有點慢。她在想,自己是做還是不做。這麽久的相處,她看的出來素筠對自己的感情,雖然素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自己這樣的話,但是就像是她們這樣相依為命的感情,兩人都懂,也都不需要言明。她自己也已經是這麽個歲數,經歷過太多,對于感情的看法,也沒有是俗人的眼光。
她也是個成年人了,現在有姑娘對着自己親了抱了,自己再沒點反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兒。
想到這裏,夏時初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忍了,一個翻身,把素筠壓在身下,見到素筠睜開眼睛,說:“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也不等素筠做出反應,吻了上去,把素筠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裏面。
素筠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一直覺得夏時初是個性格內斂,且對自己溫柔的人,沒想到在床上折騰人來,和白日裏面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猛烈得像是暴雨,把自己沖刷了個透徹。這也是她頭次知道,夏時初看似細長青蔥一般的手指,能給自己帶了如此的快樂,除去最開始進入的時候,疼了那麽一下。
在漸入高、潮的時候,素筠似乎看到了原來家後山腰上開滿的白色栀子花,随着風聲搖曳着莎莎的聲響,和夏時初低低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素筠,素筠。
第二日夏時初醒來,見素筠坐在梳妝臺前挽頭發,就愣愣地盯着素筠看着。待素筠梳好頭,已然是身為人婦的發髻。夏時初撫了撫床單上的血跡,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素筠想着昨晚的事情,梳好頭就看見夏時初坐在床邊看着自己,赤果着上身,連件衣服都沒穿,理了理思緒,說:“我昨晚夢見老家了,我們在上海也待了兩年了,陪我回家看看吧。”新媳婦也是要回娘家的,在素筠眼裏,經過了昨晚,即便沒有拜堂成親,她和夏時初之間也算是成過親了,自己已然是夏時初的新媳婦了。
夏時初赤腳下地,走到素筠面前,俯下身子,把素筠攬在懷裏,說:“我不會許你海誓山盟,在這樣一個年代裏,我在一天,便會護你一天。”原本她想跟素筠說她心理有她,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她知道,素筠懂。
夏時初想了想,說:“等回到你老家,把你正在繡的嫁衣繡完,我們就正正經經地拜堂成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把這個故事寫毀了
本來構思好虐好虐的
結果發現我寫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