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約是被亂的思路給帶跑偏了一些的緣故, 明石的推測其實忽略了某些細節, 是帶有少許錯誤的——遭遇龐大靈力摧殘的他們的區別并非只是感觀反應不同,而這也是埃德加喜聞樂見地開始研究的原因。
二十分鐘前。
“你一直都在表現出痛苦感呢, 除了疼痛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對吧?”問是問了, 但埃德加也不等回答, 自己在對着長曾祢多次嘗試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煩惱地歪了歪腦袋, “這樣的話不就顯得我是個單純的虐待狂了嘛,不好~不好。”
“……”長曾祢是很想說“主人你很明顯樂在其中, 就是個虐待狂啊”的, 但親身感受過小審神者靈力之強的他心中除了敬畏之情外就滿是絕不能違背主人這種念頭, 再加上自己想要張嘴還要耗費不少力氣,最後他還是頗為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而埃德加則繼續進行思考。
比起明石與岩融當時表現出的那種“往內裏填充導致的脹滿、難受”,對長曾祢而言他只有“被壓路機碾了過去般的痛楚”,還有那個能和他相互對抗的力量, 這不是很像有一層靈力組成的堅硬外殼包裹在付喪神的內部嗎,就像蛋殼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內容物那樣。
“吶, 蜂須賀,他們出陣過嗎?”怎麽看長曾祢也不像是現在就能有力氣回答問題,乃至進行詳細思考的樣子,埃德加直接扭頭坐回桌子上, 向那把還在被長曾祢許久前帥氣的回答震住了很久的蜂須賀。
“……啊,啊!是的,在時之政府時期就已經有過了,無傷地以S級評分打過了1-1, 卻完全沒有增長經驗值。”聽到了主人的召喚,蜂須賀迅速地進行了回話,他又細細回憶了一下後,将事件情報概括道,“幾次實驗都無果後,我的兄弟們也就沒有再出戰過了,畢竟誰也不知道受傷了的他們能否進行正常的手入。當然了!主人現在已經發現了一定能夠完成治療的方法,真是厲害至極!”
他的雙眼好似閃着小星星,就和身上的服飾一樣閃閃發亮,簡直到了耀眼奪目的地步——對于蜂須賀來說,無論過程有多麽的疼痛,起碼他們找到了治療方法。那麽只要搶救及時,就再也不用擔心兄弟會在哪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落裏因為始終無法治愈傷口而默默死去了!
畢竟,只要活着,就總會有希望的。當時阻攔了他們申請煉結的請求,現如今不就遇上了這麽一位可愛又偉大的審神者了嗎。
那一頭蜂須賀握着拳頭,很是激動欣喜地發着光,提出話題的埃德加倒是表現得很平淡,也沒有像平日裏那樣跟着繼續搭(tiao)話(xi)。他只是如玩鬧般地戳了戳長曾祢肌肉分明的腹部後說道:“不過看上去其他審神者也有幾位曾不死心地讓他們出陣過呢。”
“!”
蜂須賀聽聞後立刻停止了散發光芒,他甚至在下一秒飛速變得黯淡,“是嗎……這個我并不知情……”他低垂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通過窗外日光的照耀,在臉上印出了一大片陰影。
蜂須賀是不會懷疑審神者的話語有假的,所以事實就是兄弟們為了不讓他擔心而對他隐瞞了這些事情吧。明明是被溫暖的太陽照耀着,他反倒是在陽光下感受到了一絲落寞與涼意。
這樣想着的他,發現了埃德加投來的目光,擡起頭後便看見審神者沖他散漫地招了招手。停下實驗也就沒有必要按住長曾祢了,蜂須賀毫無顧慮地抛下贗品兄弟,乖巧聽話地走到桌前半蹲了下去,以飽含信任與依賴的眼神仰視着埃德加——救治兄弟的大恩人,他要侍奉一生的審神者,以及,他的……希望之光。
埃德加摸了摸打刀的腦袋,以類似撫摸犬類皮毛的手法替他順了順毛後捧起了蜂須賀的臉,“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嗎?因為已經查明一些原理,可以解決了呀。”本以為是反問,實際上他就這樣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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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蜂須賀沒有絲毫被耍弄的不爽情緒,他只是緩緩瞪大了眼眶。果然,這是加布裏埃爾大人,是接受他并給了他光明的審神者大人!
埃德加繼續玩着蜂須賀,捏了捏他的臉頰示意他回神後接着開始了解說。
大致就是——包圍在刀內部的,是被埃德加在心中稱之為雞蛋殼的能量塊,它與其說是生理缺陷,更類似于保護裝置,阻擋了外在力量的侵襲,并用那些力量加固了自己。聽說他們是時之政府從檢非違使的手中奪來的,因此可以理解為初次召喚時出了差錯,受到生命威脅的他們憑借着奇妙的“生物”本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将靈力全部堆積在了外圍,而後層層加固,再也破不開了。
可以說,越是得到靈力、攻擊、經驗值等等能量的侵入,他們就越是難以将之獲取、吸收、用于己身。而看現在居然能和他試探用的精神力來個難分上下,也能推斷出他們必然是出過陣的了。想來怕他們受傷後無法治療的審神者們選的地圖等級肯定也不高,所以那些攻擊被吸收了才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都被當做是格擋掉又或閃躲開了吧。
總結一下,對他們的任何能量刺激最後都會被吸收作蛋殼的材料,然後越發難以突破。
蜂須賀聽着這個結論,頭發都要分叉了,這種保護自己的盾化作了妨礙自己的障礙到底該如何清除掉才好。
而長曾祢更是猶如聽到絕症通知書一樣地僵在了桌子上,從脫水的魚轉變成了死魚的模樣,悲情地擡起手向蜂須賀的方向伸了伸,“你們兩個一定要忘了我,然後幸福地活下去啊。”說完,他的手臂無力地墜了下去。
“……!”漸漸因周圍動靜而開始有些清醒了的浦島一睜眼就看到了這一幕,既震驚又悲傷的他眼眶中立刻滲出了淚水,顫抖着想要回握住那只曾豪邁地拍他的肩膀、又溫柔地為他拭去淚水的手。
“大哥……!”
“長,長曾祢——!”
“哈哈哈哈哈。”
笑聲打斷了這悲情的畫面。
“哈哈哈,呼,你們可真會演啊,”埃德加站起身輪流摸了摸三把刀的腦袋,“不用擔心,難道忘了那根被治療好了的手指了嗎?”
“……啊!這,說明了‘蛋殼’是可以突破的!”
在短短的時間裏實在經歷了太多,蜂須賀這才發現自己一時間竟忘了這件事,浦島聽聞哥哥的解釋,也憋回了淚水。而作為當事人的長曾祢被提醒着看到了希望的同時,覺得自己的食指又開始隐隐作痛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看到長曾祢因幻痛而皺着眉頭的表情,埃德加不禁又笑了幾聲,接着才正經開始說自己的方案,“其實也很簡單,蛋殼确實會越來越硬,但所有力量都是有他的承受極限的,它作為一個殼,用比它更強的力量打破不就可以了?”他的語氣非常平淡,一點也看不出他現在是要靠一人之力完成整個時之政府都做不到的事。
說完,他在刀們緊張的注目中将手按在了長曾祢的胸口,然後果然不出長曾祢所料地,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般對他提醒道:
“和剛才那種感覺不同,這次是很疼的階段。”看到長曾祢當即緊張得将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埃德加猶如對待怕打針的孩子般戳了下他的額頭安慰道,“啊,放心吧,我也有體驗過的哦?而且和我當時不同,只要你還有求生意志,留着一口氣在我就絕對可以将你救回來,就安心地交給我吧。”
聞言,長曾祢漸漸柔和了目光。然後,連嘶吼的機會都沒有就爽快地痛暈了過去。
“……”
“……”
發生得太快,兩把清醒的虎徹連醞釀出心疼的時間也沒有。
而在長曾祢大腦保護機制的最深處,作為付喪神的他還保留思維,并在精神領域中繼續感受着疼痛,肉體的昏迷并沒有讓痛楚放過他,現在他只覺得靈魂都在被撕扯,這是一種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的感觀,就如當時頭部疼痛的數百倍之強。
他是相信審神者的每一句話的,所以主人作為人類是真的經歷過這種異常的痛苦?他究竟……
“居然還清醒着,付喪神果然是可以從刀劍中延伸出人形的有趣存在呀。哎呀哎呀,別用有限的精神力瞎想了。”
随着這句引入腦內的話語,一股柔和的能量将長曾祢精神體的波動緩緩平複,使他的意識在莫名的安心感中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
……
“好了,乖一點,再亂動的話我可不能保證自己做出什麽了。”
長曾祢又是随着埃德加的說話聲醒了過來。
然後他就感受到了體內能量的流動!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流動感!主人這是成功了!?而且漸漸地,從頭到腳的疼痛不再此起彼伏,變成了穩定的刺痛,這使得長曾彌雖說不能完全忍受,卻也逐漸有些許餘裕可以彙聚些力氣用來擡起眼皮并将眼珠轉動起來。于是出現在側過頭昏迷的他的面前的,就是一旁已經開始實驗的浦島。
“疼……!”脅差正小聲嗚咽着,但有力氣喊就代表健康,這很好。果然,比起自己這種皮糙肉厚的大漢,浦島無論是屬性值還是忍耐度都略低,自己這個贗品哥哥也算是做了個鋪墊幫到弟弟了,真是太好了。
長曾彌的臉上露出了死也無憾的欣慰笑容,配上那滿頭的大汗、蒼白如鬼的臉色、徹底虛脫了的身體,看上去像極了即将英勇犧牲的鬥士。
“裝什麽烈士,給我好好活下去!”這樣想着的他幾乎是瞬間就被蜂須賀捶了好幾下胸口,在悶痛中很快回過了神。而看到長曾祢茫然的目光,蜂須賀又生了一肚子悶氣,兇狠地說道,“看什麽看,快點集中注意力吸收主人好心施舍給你的靈力!”
“嗯,哈哈哈……呼,……你說得,是呢。”明白蜂須賀只是在擔心他的長曾祢咧着嘴笑了幾聲。
還未等看不過去的蜂須賀再揍他個幾拳,埃德加将這位自打刀一醒來就跑過去細細照料的助手叫了回去。
埃德加現在很需要一個手長腳長的家夥幫忙按住浦島并堵住他的嘴,好讓他空出手做些什麽。
在一開始,對于對待浦島的态度這一點埃德加自認還是比較溫柔小心的。畢竟長曾彌比較強壯,耐受度也高一些,可以放開些顧慮,玩過火了也能及時補救。而浦島則看上去就瘦弱了不少,而且誰也不知道作為脅差的他對比作為打刀的哥哥,除了刀身的長短、配備的刀裝種類外,究竟還有哪些區別。
因此埃德加在最初只是照常做了個只用上些許精神力的全身掃描。然後他就聽到了——
“嗚啊……哈,透,透不過氣,啊嗯……主……!”
“……”
顯然,浦島遠不如他的哥哥擅長忍耐,面對能量的刺激,他大約是為了更快的适應并排解壓力,全然沒有壓抑的意思、直接大聲地喊出了感受。而比起這種容易引起誤解的呻-吟,更擔心弟弟身體的蜂須賀立刻滿眼都是心疼地走了過去,凝望着弟弟,徒留還在适應靈力的長曾祢一刀孤寂地試圖挪動自己進行複健。
埃德加本是不怎麽在意刀用什麽語調來表示自己的感受的,反正有嘴有手,最終能告知他結果就可以了,因此他選擇了繼續手裏的動作,以從長曾祢那裏得到的經驗稍作修改,适量地進行刺激。
于是再次引發浦島一連串的呻-吟與哀嚎:“嗚嗚,嗯……疼…!……哈啊…嗚……”他的眼角含淚,随着掙紮淚珠不停沿着臉頰往下流淌,漸漸隐沒在衣服裏,與汗水一起沾濕了桌面。
——雖然确實降低了輸出,但他居然沒有痛暈過去,看來無論是長曾祢還是他都小看了這把脅差啊,倒是蜂須賀一直保持着對兄弟們的信賴呢。
——還有就是,沒有把他們放在床上研究果然是明智的選擇。埃德加毫無情調地這樣想着。
而面對這個聲響,門外的刀們,尤其是其中幾位老司機們就完全不是這樣的腦回路了,他們現在已然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瞎想:這一定是[哔——]了後又[哔——],審神者他……!
眼看各位刀劍快要在腦內歡快地開啓自己的嬰兒學步車、自行車、跑車了,能感知到一切卻根本不想上車的埃德加嘆了一口氣,指示蜂須賀用紗布堵住浦島的嘴讓他自己好好适應靈力的流動後,利索地拉開了門。
“嘭——!”
由于埃德加開門的動作實在是悄無聲息又迅猛非常,随着這個動作,趴在門上的刀劍們極為整齊劃一地倒下一片。
看着眼前審神者的小短腿,地上的那一堆刀們各個眼神飄忽,而遠處沒有貼在門上的幾把刀裏——
江雪一副專注念經的和尚樣,閉上眼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明石靠着欄杆坐在地上,如鴕鳥般将腦袋埋在膝蓋上;
岩融背過身試圖靠山姥切的身影擋住自己龐大的身軀;
于是圍堵只留下了山姥切一刀在一陣驚慌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和埃德加對上了視線。
“……!”他猶如被猛獸盯上了的食草小動物,想要後退卻又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驚擾到對方。
于是山姥切保持與埃德加對視的狀态,拼命用餘光搜索有沒有同伴可以救他,然後就瞟到了自己的社交障礙同好大俱利伽羅被鶴丸拉着壓在了刀劍堆的最底下,眼看着要吐魂了。
“……”
沒有同伴、沒有第一時間進行逃避、周圍還全是些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家夥們,山姥切很是絕望,絕望到希望可以改變歷史,踹自己一腳讓自己扭過頭不要睜眼的地步。
對視上了,對視上了!而且審神者還在對自己笑啊!怎麽辦才好!
山姥切一臉的冷汗,完全無法開動腦筋想借口,最後磕磕盼盼地張嘴說道:“啊,那個什麽……主人,現在天氣不錯我們在集體散步!”
“噗。”
這借口實在太過無力,不由逗笑了埃德加。
也就是這時,趁着主人的注意力被山姥切轉移,趴在地上的某幾把刀們伸長了脖子想向屋裏看去。于是就見到了門內因壓制當時的長曾祢而衣衫不整的蜂須賀、躺在桌子上渾身無力且臉色蒼白的長曾彌,以及嘴裏塞着紗布,眼角含淚地蜷縮着身體還不住地顫抖着的浦島。
“!!!”
某些刀腦內的發動機轟轟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 嬰兒學步車、自行車、跑車,
基本可以代入大太刀、太刀與打刀、短刀。
上一章明石沒有解釋也不擔心螢丸誤解就是因為他明白:大太刀即使開車也一定會半路抛錨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