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如當他嫁妝
李亮早上哭累了,被徐晨用被子一裹,團成個球按進懷裏,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會兒。再醒過來的時候,滿屋子都是熟悉的食物香味,餓得他感天動地差點又想掉眼淚。
“小哭包。”徐晨揉揉他已經亂糟糟的頭發,又親了一口,這才讓李亮有一種“晨哥回來了”的真實感。
他吸吸鼻子,磨磨蹭蹭下床收拾自己。原定計劃是今天要和徐晨去醫院看他爸,老頭的心髒心髒挨不過,還是要動手術,這兩天做最後的術前檢查。
開了衣櫥想找衣服,看到一櫃子的黑白灰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衣服不在這裏,昨天太突然了全留在他現在租的屋子一件都沒拿過來。
這下傻眼了。
徐晨端着碗從他背後路過,喊他:“寶寶吃飯了。”
這人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口一個寶寶,膩膩歪歪的趨勢直線升級。
李亮哭喪着臉:“我沒衣服穿。”
徐晨擦幹淨手,幫他翻了一件灰白相間的粗棒針毛衣,高領口,版型雖然有點大,松松垮垮地罩在李亮身上,剛好能遮住小半張臉,柔軟的褐色頭發襯得李亮越發白皙;下面搭一條黑色瘦腿褲——當時徐晨買的時候有點小了,一直懶得換就塞衣櫥裏沒穿過,現在給李亮倒是合适。黑色把李亮的腿型勾勒得有點性感,褲腿是按徐晨身高買的,偏長,徐晨就跪在地上幫他從腳踝處細細往上翻,露出一小節纖細漂亮的踝骨。
oversize的風格格外适合他的亮寶寶,看着嬌小又可愛。
徐晨沒忍住,把李亮拽到懷裏一頓猛親,要不是怕時間來不及,這會兒兩人又該回床上大戰三百回合了。
三百回合都不夠一對分離這麽久的有情人訴盡衷腸。
但時間真的不夠,想想還是算了。
徐晨深吸一口氣,扯扯褲裆。
“我做了粥,還有煎蛋、餅和三明治,快吃吧,我給你倒杯牛奶。”
這是李亮分手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像模像樣在餐桌前吃早飯。一般他都是路上買個漢堡,或者煎餅,前陣子,隔壁商場裝修,快餐店歇業了,他連漢堡都沒得吃只能天天在寒風裏啃幹巴巴的包子,到最後真要吐了,他就選擇不吃早餐。
Advertisement
“想什麽,快吃吧。”徐晨剝了個蛋,把蛋白沾了番茄醬塞他嘴裏。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自己的每一個習慣徐晨都牢牢镌刻在心上。
“你……沒出國啊,我以為你帶着嘟嘟和你媽一起出去了。”
徐晨給他倒了杯牛奶,快要被李亮的奇葩腦回路給氣笑了:“憑什麽你覺得你走了,我就能離開了?你和我商量過沒有?”
李亮鼓鼓囊囊塞了一嘴的東西,邊嚼吧嚼吧邊幹瞪眼。
徐晨嘆口氣,又去習慣性地撸他頭發,一段時間不見,頭發都長到脖子了也沒去打理。
“頭發太長了,該剪了。”
一句話說得李亮鼻子又有點發酸:“懶得剪,剪了也沒人看。”
他別過臉去又小聲嗆了一句:“那你也不來找我。”
和好了,就又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在裏頭。
“我這個人脾氣很倔,退是不可能退的,但我要一開始就把你抓回來,我們倆的問題還不會解決,但我要就這麽跑了,我們倆的問題,就永遠沒法解決了。所以我要等你想我了,自己回來。”
這話聽着有點繞,但字字句句都像塊烙鐵一樣,把李亮的心燒得滾燙。
“晨哥。”
“嗯?”
“我愛你。”
還好有徐晨,也還好他沒放棄。
徐晨愣了一下,端着咖啡的手不動了,然後在清晨的陽光下,緩緩展開一個燦爛無比的笑。
李亮他爸的手術,他也托許文遠找了人,專門安排了院長給他動,還有樓上的VIP單人病房,也不知道許文遠是什麽來頭。
徐晨和李亮買了不少水果去看他。
大家話說開了,互相之間的臉色也就好了很多。當然,變扭還是有的,畢竟還是沒那麽快接受這事實。
“你們年輕人忙,就不要來了,我有你媽照顧。”
大概是之前打了徐晨兩棍子的印象還沒退,李亮他爸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徐晨就替他接上:“沒事我最近正好沒那麽忙。”
“他可厲害了,你們看電視裏那個XX雞的廣告,還有這個飲料的,都是他做的。最近還升職了,都是徐總了。”
年輕人誇起自己心上人一點不含糊,半仰着脖子,驕傲地仿佛背後有條高高翹起的尾巴。
徐晨笑笑,适時遞上自己的新名片。
李亮他爸媽接過去看了半天,“啧啧”直誇:“诶你看人家多争氣,怎麽也不看你長進長進?單位裏混個小職員你就打算過一輩子啦。”
李亮笑嘻嘻地回:“沒事兒,有晨哥養我。”
徐晨有點詫異地瞥了他一眼,李亮在底下偷偷捏他的手。
“出息。”他媽搖頭,去廁所洗水果,徐晨趕緊接過去,李亮緊緊跟在他背後。
“我辭職學音樂的事兒還沒告訴他們,先幫我保密吧,我爸媽本來就覺得唱歌都……不太正經,要是聽我把原來工作辭了專門幹這個,又得鬧心,晚點再說吧。”
“好。”徐晨捏捏他鼻子:“我養你。”
李亮臉一紅:“不要你養,我剛就是開玩笑的。”
又坐了一會兒,兩人從病房出來順便去兒科去嘟嘟上次測試的診斷報告,檢查結果,除了有點錯過最佳植入時間之外,各方面指标都很好,基本上填個登記表就能預約手術了。他們就又按着許文遠給他們的聯系方式,找到專科教授,咨詢預定了時間。
一切順利到不可思議,這世界上大概真的有氣運這樣東西。
徐晨本來想打電話告訴羅子君這天大的喜事兒,和李亮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買了好酒好菜直接去他家串門兒,正好嘟嘟最近一直住他那兒,這小屁孩子也很久沒見他亮亮哥哥了。
“你倆還是搬回原來那房子住吧,真能折騰。”羅子君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和徐晨聊天,手裏捧着碟花生,一顆一顆往嘴裏丢,外面那層紅衣洋洋灑灑地往下飄,他也不管,假裝沒看見。
嘟嘟在底下抓着紙巾幫他一塊一塊收拾,板着個臉。
徐晨忍不住了罵他:“你讓個小孩給你收拾能不能要點臉了。”
羅子君說:“你不懂,我這是在糾正他的潔癖,老實說他是不是和你處久了,潔癖都能傳染?”
嘟嘟大概是知道他在說什麽,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腳丫子又用力往他腳背上一踩,跑了。
“啊——謀殺親——”
“親什麽?”李亮眨巴着大眼睛。
“親什麽?”徐晨挑眉又重複了一次。
“沒什麽。”羅子君哼着小曲兒晃走了。
李亮把徐晨炒好的熱菜一道道往桌上端,嘟嘟幫着他擺碗筷。
“那房子一直空着?老這樣住是不是不太好?”話題回到剛才,李亮覺得老是這樣白住別人的,總是不太好:“要不給房租吧?”
“又沒人住,空着也是空着,而且我打算搬到你們隔壁來住,你們隔壁那套大一點,适合帶着他長住,還能經常來你們這兒混吃混喝,小東西也能離你們近一點。”
徐晨替李亮盛了大半碗飯,被他偷偷撥掉小半碗,他就皺着眉頭又把飯撥回去,李亮嘟嘟囔囔不太滿意。
“你哪兒來這麽多房子?這次又是哪個朋友的?”
羅子君一本正經說:“這次不是。”
“那是什麽?”
“去年買彩票中的。”
“???”
我信你個烏龜王八蛋。徐晨翻翻白眼,不想再和他啰嗦:“房租我打給你,一會兒先轉你半年的,都城易手術的錢我也要還你的。”
“成,房租我收下了,手術費就算了,助聽器我要最貴的,你還我要到猴年馬月,還不如當他嫁妝。”
“什麽?”一瞬間徐晨以為自己聽錯了。
羅子君夾了一塊魚給嘟嘟:“我說不着急,我有錢。”
徐晨掏出手機:“多少錢?房租。”
“随便,你看着給。”
“………”
徐晨看看羅子君腳上那雙一萬年不變的十塊錢拖鞋,滿臉的一言難盡。
醫院通知很快來了,有後門就是不一樣。
兒科頂樓的貴賓房,原木色家具,沙發茶幾電視寫字臺一應俱全,病床旁邊有一張看着很舒服的大床,陽光充沛,大冬天的窗外還有一派鳥語花香的好景色。
不像是病房,倒像賓館。
按規定,進醫院第二天一早就要開始做各種檢查,檢查完畢2天後手術。
羅子君請了假一直陪着,徐晨和李亮說要和他輪班,被他拒絕了。
“手術之後夜夜要陪護,晚上基本不能睡覺,你一個人怎麽扛得住?”
羅子君幫嘟嘟換了病號服,又把他往病床上一塞,慢悠悠說:“妖怪不用睡覺。”
兩人以為他開玩笑,畢竟平時就老沒個正形,唯獨對都城易護犢子護得特別牢,反正算是好事吧,也許,大概。徐晨和李亮也不争了,聳聳肩沒說什麽。
第二天晚上8點以後不能進食,李亮有課,徐晨想羅子君這寸步不離的樣子,小屁孩手術沒做,大活人倒是要餓死在病房裏了,就下了班又買了點吃的趕過去。
沒想羅子君一點兒都不餓,病房裏桌上滿滿當當全是菜,什麽品類都有,新鮮可口色香味俱全,看着也不像是外賣能點到的樣子。
羅子君炯炯有神地翹着二郎腿,在床邊陪着嘟嘟看電視,笑得哈哈響。
徐晨問他:“”這菜哪兒來的?”
“我請的廚師。”
“……”
“還有專業陪護,白天會來,這會兒剛走,你坐,喝什麽,冰箱裏都有。”
徐晨一拉開冰箱門,從可樂到果汁兒到咖啡一應俱全,他怕是搬了個便利店進來。徐晨很想扭頭就走,還擔心他餓死,餓死他得了。
“诶诶诶你走什麽,聊會兒呗,我也挺無聊的。”
徐晨嘆口氣,重新坐下,羅子君又給嘟嘟喂了點水,摸摸他腦袋。
隔壁病房有個小胖子大晚上開始哭鬧肚子餓,凄慘的喊叫從走廊那頭傳到這頭,好多人跑到外面來看熱鬧,羅子君用毯子一裹嘟嘟,也去了。
徐晨說:“你把他放下。”
羅子君答:“別小氣,他也無聊悶着呢,不信你問他。”
小胖子的家長氣急敗壞地把醫生從值班室揪出來,控訴醫院制度不合理,憑什麽一天不能吃東西?
醫生奇怪地問:“你為什麽一天不吃?”
他媽振振有詞地反駁:“不是護士說前一天8點之後不能吃的麽?”
醫生面無表情:“是晚上8點,不是早上。”
周圍人哄笑起來,小胖子媽有點惱羞成怒,“彭”地把門一甩,沒熱鬧看了。
羅子君又把嘟嘟扛回去,也跟着笑了半天:“醫院真有意思啊,我和你說個笑話聽不聽?”
“你說。”
“下午我聽病院前臺的醫生和護士聊天,說婦産科今天鬧了個笑話,一個女的生孩子,疼得不行,醫生在邊上提醒丈夫幫她一起做拉梅茲*,結果你知道他怎麽着?”
“不知道。”
“那個男的就在那兒唱‘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子君笑得東倒西歪,嘟嘟和徐晨都“你是白癡嗎”的表情看着他。
徐晨說:“你真有空啊,還去聽八卦。”
他都能想象這人籠着袖子,一副地主家傻兒子的模樣。
羅子君撥撥嘟嘟快蓋住眼睛的劉海,淡淡說:“你別緊張,一緊張他也緊張。”
——————————————————————
*拉梅茲呼吸法是一種利用呼吸分散注意力,以減輕分娩痛苦的分娩呼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