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漢紙口七七
說着,司馬知鶴松了手,合了扇子,負于手後,便徑直向我身後走去。
東方的雲層被暈染成溫暖的橘黃色,院門口的火把已經熄滅,厚重的銅門打開,大軍的前方,東陵臨君和雲後仍然嚴陣以待。
直到我的身影踏出,雲後瞧見我身後的雲王,眉頭驟然蹙起,“雲王?!”
這一聲帶着幾分狠意的呼喚聲讓我身後的人莫名的一驚,慌亂的跳了幾步,更是驚恐的躲在我的身後,在我耳邊不停的簌聲念叨:“阿凝,我們趕緊走,我們趕緊走!”
瞧着雲王如此慌張的神色,我斂了心神向前走了一步,而身後之人卻是緊緊扯着我的衣袖不讓我動彈。
“将雲王交予我,莫忘了,你娘還在我手中!”雲後走上了前,掀開了頭上的帽兜,露出了額前華麗的裝飾,居高臨下的命令着我。
我帶着雲王上前,雲後打量着我,見我手中拿着一副畫卷,擡了下巴又對着我道:“你手中的可是那機關圖?”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題,而是開口道:“東西我依約帶來了,雲王——”說着,我将身後的雲王扯上前,又道:“雲王我也帶來了,東陵王和雲後可是決定好了!”
我的話音剛落,東陵臨君輕笑了一聲,随即身後的大軍皆是擁刀上前,瞬間便将我們以及雲後包圍了起來。
雲後眉頭一蹙,嘴角卻是彎起,對着東陵臨君道:“看來,東陵王今日是鐵了心要與我争奪雲王了。”眼見自己勢單力薄,雲後也不氣惱,松懈了眉頭,退讓的出口:“那也罷,你之态度既然如此堅決,雲王便交由你。”
“雲後大義!”東陵臨君彎了唇角,“雲後同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這雲王交予我與交予你又有何差別?”
雲後輕哼了一聲,轉了臉望向我,柔聲出口:“不過,這姑娘手中的畫卷我可是要拿走。”說着,她吩咐了身邊的人:“昭兒,替母後将此物取來!”
他身邊的雲昭微微颔首,這便邁了步子,然,一旁的柳三卻是對身旁的武士使了眼色,頓時舉刀的武士沖了過來,欲要攔住雲昭的去路。
“東陵王莫要逼我!”雲昭腳步停下,臉上竟是玩味之色,之間他袖中似乎有物飛出,快速而迅猛,竟是直接撲上他面前侍從的喉嚨間,還未聽得一聲慘叫,便見武士手中的彎刀落地,“蹭”的一聲,那武士的臉上竟顯黑色死氣,如了無聲息的屍體一般倒落在地。
黑色的飛蟲撲騰了幾下,便由飛回了雲昭的袖中。
這一幕令東陵臨君臉上的笑容凝固,他雙手扶在座椅的椅柄上,冷聲斥問:“雲後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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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我已經做了讓步,東陵王也該拿出誠意才是!”雲後軟言說着,雲昭早就走向了我的面前,伸出了一只帶着黑色皮套的手要奪走我手中的機關圖。
就在我要松手的片刻,身旁的雲王突然伸出了手攔住我的動作,“阿凝,莫要給他!莫要給他!”
雲昭臉上的笑意頓時消逝,他擰了眉頭,對着瘋癫的雲王柔聲道:“父皇,我可是昭兒!”
然,雲王對他的話不以為意,阻攔的動作不變,又大聲的念了幾遍:“不能給他,不能給他!”
這一語頓時惹惱了雲昭,他微眯了眼睛,我見狀趕緊一把抓住雲王的動作,将手中的機關圖遞了過去。
待雲昭回到雲王的身邊,我這才抓住雲王的衣袖開口:“東西皆已給你們,如今,莫府的衆人你們可是依約放過?”
我落了言,東陵臨君卻是譏笑了起來,“放過?莫無康注定要為當年死去的東陵氏族付出血與淚的代價,包括你們,都要成為祭祀東臨先祖的亡魂!”
東陵臨君這一言早就在我的猜測之中,我絲毫不畏懼的望着他,對着他道:“縱然機關圖在手,想必這內裏的機關之設,柳三也未能參之全透,雲王已瘋魔,如今,他只聽任我一人之言,你們想要知道的東西,沒有我,就算殺了雲王,也奪得不了半分!”
像是驗證我的話,雲王又在我的身後縮了縮,懼怕的望着眼前的人,“阿凝,我們要離開,這些人要殺我們,我們要趕緊離開!”
“放過莫府的人,皇陵之謎我定能從雲王的口中套出答複你們!”
我的聲音落下,東陵臨君思考了良久,這才拍椅落定:“好,就依你之言!”
柳三似乎心有不甘,他對着東陵臨君道:“皇上,這麽放過莫無康,恐怕……”
“這機關圖只有半份,柳先生一直對機關圖如此上心,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另一半的機關圖在哪裏?”我大聲開口,阻斷柳三的言語,果然,他合上了口,轉眼定定的望着我,眼神頗有深意,“看來,莫姑娘對此事了解甚多。”
話到此,我便不再開口,這虛虛實實之間,相信以他們三人的貪婪之性定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
“來人,将他們二人捆綁起來,去聯系蕭侯爺,赫連瑾已死,我倒要看看宮中那位弑主的奴才能成什麽氣候!”東陵臨君冷聲出口,這便吩咐了手下之人調遣兵力,而一旁的侍從取來了繩索将我同雲王捆綁在一起
手臂的處的傷口還未愈合,麻繩纏上,鮮血更是滲出了包紮的紗布,氲在了素色的袖子上面,雲王似乎很怕見到紅色的鮮血,他瞪大了瞳孔,整個人又變得焦躁起來,大力的掙紮捆綁他的人。
瞧着雲王的瘋癫之舉,我心中破有不忍,然見那些侍從拔刀要傷他之際,我趕緊沖上了前,一把抓住雲王亂動的雙手對着他們二人道:“東陵王只命你們将我們捆綁,未給你們權力傷害雲王,若是他死,你們縱然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
也許是察覺到我言語中的怒氣,雲王頓時溫順了下來。
大軍在我們身後,東陵臨君騎在馬上,晃悠悠的朝着皇宮的大道上趕去,太陽已然生出,初陽照在京城以往最繁華的街道上,然而,面前的頹廢之像卻是令我觸目驚心。
零散的攤販倒落在地,再沒有吆喝的市井之人,商鋪的燈籠破壞敗落,繁華的酒樓早就合上門再無人煙可循。
仿佛一夜之間,偌大的京城便像一座空城,而空城的外圍,我似乎還能隐約聽見百姓逃亡奔波的叫喊聲,凄凄烈烈。
馬上的東陵臨君一派王者之像,對着手下的道:“看來,蕭侯爺果然聽我之言,城中的障礙掃清,就差我那鸠占鵲巢的好弟弟了!”帶着嘲弄之意的笑聲響起,伴随着浩浩蕩蕩的行軍,沉重的鎖鏈早拖曳的我早就力氣全失。
脖頸處和手臂上的傷未曾好,這般之行更是讓我的腳步踉跄了起來。
坐在馬車上的雲後此刻見狀,卻是柔聲出言,“東陵王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情,這位莫姑娘身上的傷如此之重,若是因此身亡,可是一大損失呢!”
東陵臨君此刻停了步伐,瞧了一眼我身上的血跡,淡然的對着衆人道,“賜她一匹馬!”
“賜馬做什麽?我車上可是空曠的很,載了她也是無妨。”雲後掀開了車簾,嘴角帶着笑意,可是冷着一雙眼瞧我。
上了雲後的馬車,還未坐穩身子,雲後阖上了車簾,便伸出了一把刀賜在我的面頰旁,壓低了聲音對着我道:“小丫頭,想不到你之主意真是多,竟然想出這麽一出要逼我們反目,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畫花了你的臉,可別怪本後心狠手辣!”
馬車轱辘轱辘的行駛,我感受着面頰的刺痛,喘着呼吸,輕聲開口:“東陵臨君如此依仗自身之勢,雲後甘心受制?”
雲後倒是冷眼望着我:“你想說什麽?”
馬車的簾幕上繡着一只蛇紋圖式,蛇頭碩大,深紅的舌信子如紅線纏繞那黑色的紋路中,我聽着馬車旁的動靜,輕聲對着身邊之人開口:“殺了東陵臨君,取得他手中的青龍印,皇陵之進入,必須依靠四印,雲後難道不想一人坐擁整個天下?”
臉上的刺痛輕微了半分,雲後的嘴角彎着一絲笑對着我道:“如何殺?”
我的聲音就像浮在雲端,親手扼殺了自己心中最後的一絲溫情,出口的聲音早已冷然如冰,“朱雀印在傅紹言的手中,讓東陵氏族的人自相殘殺,傅紹言手中的權力不穩,待殺了東陵臨君,再對根基淺薄的傅紹言動手,雲後你大可坐收漁翁之利。”
“我如何信你?”雲後柔聲問我,但手中的匕首不曾放下。
“殺了東陵臨君,雲王任你處置,我只求你放過我娘,讓我們母女平安極好。”我回望着她的眼睛,注視她的神色,讓自己的話看起來是如此的逼真。
雲後漸漸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她對着我道:“姓蘇的在我手中,我不相信你不老實。”
我喘了吸,心中卻是一片冷意,想起昨日送往葉紀玄的信件,只希望他能暗中聯系調動兵馬,再由脫離的陷阱的莫無康游走,此戰,如今,只能靠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