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女漢紙口七六
莫無康像是知曉我的意思,轉身随着我一同走進莫府的院內,轉身的瞬間,赫連瑾的快冰冷的身子已然倒在我的身上,我的腳步卻再也邁不開。
“這…齊王這是?”孤不齊見我們入內,瞧見赫連瑾的狀況,邁着腳步,伸出了手有些不敢置信的問着我們。
“皇上…皇上…”剩下的話,莫無康已然已經說不出口。
而孤不齊仿佛感知,向前走了幾步,卻是無奈的嘆了一聲息,“哎,是老身學藝不精啊!”
我們的動靜引來了府中人,大太太見莫無康平安歸來,神色一篇歡喜,然看見莫無康身後的我,臉上的欣喜之色立刻消失殆盡,再瞧見赫連瑾的狀況,臉色頓時一急,“老爺,皇上已薨,難道您還要固執己見麽?”
“莫夫人,如今的情勢可不如你想的那麽簡單,即使皇上如此,莫相爺想要抽身怕是困難!”司馬知鶴搖着扇面走來,一聲止住了大太太的言語。
我沉着臉色,腦海中卻是思緒不停的翻騰,扶着赫連瑾的手也跟着緊握了起來。
孤不齊要接過赫連瑾的身子,我的手卻是不肯松懈,見如此,孤不齊只得低聲對着我道:“莫姑娘,齊王之故,我等皆悲痛,然即使如此,我們也要尋得地方好好安放他。”
說着,莫無康也派人上前協助着孤不齊将赫連瑾扶離了我的身邊。
手被掰開,衆人扶着赫連瑾的身子退了下去,望着那染滿血跡的衣物,我心中驀然一空。
“雲後難纏,如今之際我們不如交出雲王,與其我等動手,不如讓臺面上的傅紹言同這幫人争奪。”一旁的莫無康沉聲道來,繼而又對着孤不齊道:“雲王昏迷不醒,到時候還勞煩孤大夫為他施針,使他暫時得以清醒。”
大太太心中似乎仍有怨氣,她推開了身旁的仆從向着莫無康走來,抓着他的衣袖,神色堅定,啞着聲音對着莫無康低言:“老爺,事已至此,皇上身亡,算我求老爺您,将同莫府一切不相幹的人交出,我們置身事外可好?”
說着,一旁的二姨娘也哭哭啼啼的上前,大太太使了眼色,在一旁的莫止昊也一下子沖了過來,對着莫無康大喊大鬧道:“爹,我還不想死!你真要為了外人不顧我的死活麽?!”
充耳的吵鬧聲讓我的神色一下子崩緊。
“都給我住口!”莫無康大聲怒喊,“我莫無康的兒子豈是這等貪生怕死之輩!”
周遭一下子噤了聲,我卻擡起了頭,對着莫無康道:“莫大人深明大義,我感懷在心,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大太太也無需擔憂,我自會給莫府衆人一個交代,這身皮肉暫且讓我留着,等到合适之機,我自會同莫府撇開關系,保大家一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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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衆人安全?!”大太太聽言一下子嗤笑了起來,冷笑着望着我:“你又有何能耐能做到此?若不是你女扮男裝進入莫家,混進朝堂,一心只為皇上謀劃,莫府又豈能遭來如此責難?莫府當初憐你們孤苦無依,豈料卻是這樣的變故和彌天大謊,你心中可曾有過半分愧疚?你娘又同外人勾結,陷莫府予不易,你又有什麽資格說這些?”
大太太的厲言,聲聲在耳,問的我啞口無言。
“此刻不是相争之時,若不是莫夫人向有心者通風報信,今日又何苦會有這樣一場變局?”司馬知鶴走上前,沉聲出語。
“呵,你真是在責備本夫人咎由自取了?”大太太心中氣不過,轉身又對着司馬知鶴進行怒罵:“你不過是外人,莫府的家事又何容你來置喙!”
我無心這般沒有結果的争吵,只是對着莫無康道:“勞煩莫大人替我準備筆墨紙硯。”
這一聲低語,莫無康轉身望着我,又對着我道:“你真要如此決定?”
我擡頭,神色平靜的對着他道:“無人見過真正的圖紙是什麽樣子的,我便是畫一幅假的他們又怎能瞧得出?”
莫無康沉思了片刻,只是對着我道:“你随我來。”
我點頭,卻是對着他道:“在這事之前,我還有一事。”說着,我面向人群中的莫安儀,“不知大姐可有同葉大哥暗中聯系的方式?”
莫安儀沉色,踟蹰了片刻,便是道:“紀玄曾送予我一只信鴿,此鴿頗有靈性,為我送信多次,從未延誤。”
我點了點頭,對着她道:“那就好,待會我便寫書一封,到時候還勞煩大姐将此信送予葉紀玄。”
說着,我便要跟着莫無康離去,臨走之前,我停了腳步對着大太太道:“大太太放心,止辛念當年大太太對我們母女的收留之恩,等天一亮,我便随院外的人一同離去,你放心,我絕不會牽連府中任何一人,但皇上的屍身留在莫府中,還望大太太能善待。”
語畢,我對着受我牽連的衆人拜了一拜。
“四四妹!你!”莫安儀聽言,出聲挽留,此刻她身旁的大太太卻是開口:“你放心離去,老爺既然忠君,那我便一生追随老爺,只要你離去,皇上的屍身我定會遵尋老爺之意。”
得之這樣的答案,我心中便了卻了一樁了心事,邁了步便跟着莫無康而去。
而身後忽然又跟來一人,我偏了頭,卻見司馬知鶴不緊不慢的跟了過來,見我面露疑惑,他便對着我道:“莫姑娘莫如此悲觀,相信此事還有轉機。”
我聽言,卻是面無表情的轉回了頭,轉機?赫連瑾已死,怎樣的轉機,對我來說無用了。
宣紙鋪開,挽袖提筆,這一筆落下,黑色的墨跡團暈,一筆的勾勒,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痕跡,也在我的心中慢慢塗抹着這滋生的恨意。
“莫大人,你知曉我所畫的機關圖,若是我猜的沒錯,這應該就是雲王口中皇陵的機關才是!”手中的筆不停,我問着對面靜坐的人。
莫無康此刻似乎也不再隐瞞我,回應我道:“沈望前輩是當年的守陵人,機關圖一分為二,一份在沈望前輩的手中,而另一份在銷聲匿跡的白虎一族手中。”
“皇陵裏究竟有什麽?”我憑着記憶中,為柳三所畫的那副模樣,一一落筆,詢問着莫無康這最關鍵的事情。
莫無康沉默了良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這才緩緩開口,“皇陵中,有一切世人想要得到的東西,財富,權力,兵馬,還有生命的延續。”
我握住的筆猛然頓住,擡了眼,望着對面的莫無康,我并不明白他口中的答案真正的意義是何,但莫無康的口氣讓我不由的篤定,對于隐予世的傳說,莫無康定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我并不在乎這擺放死人的陵墓中擺放什麽,也不在乎莫無康究竟是什麽人,為何今日的青龍武士會對他留命,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同赫連瑾之死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仇恨湧上心頭,舉筆的右手落筆更加用力。
涼夜如水,我卷起了圖紙,從莫無康的書屋中走了出來,遠處立着莫安儀的身影,我上了前,輕輕出聲問她:“大姐,信送到了嗎?”
莫安儀站在我的身側,瞧着我的模樣,輕聲嘆了一聲,這才對着我道:“信鴿已經回來,這裏有紀玄的消息,你看看吧!”
我心無波瀾的接了過去,将之攤開,葉紀玄的筆記淩亂而焦躁,赫連的死訊令他震驚萬分,他不停的在信中質問我為何不能将皇上的遺體接回,然這幾句質問過後,葉紀玄這才冷靜了下來。
虎符在傅紹言的手中,如今,一旦赫連瑾的死訊傳了出去,更是讓朝中人心不穩,不過,赫連瑾的死遲早瞞不住,若是如此,那便只有先發制人。
我撕碎了手中的紙張,擡頭忘了一眼空中的明月,想起正在皇宮中的人,赫連瑾一死,傅紹言你便徹底沒有威脅了,可是屬于赫連瑾之物,我要一一替他奪回來,同他一起葬于塵土中。
雲王的身上的銀針已拔,醒來後,意識仍然混沌不堪,癫狂不已,屋中的人安撫不得,便用了繩索講他捆綁起來。
這一夜的時辰走的漫長,火光沖天,我握牢手中的畫卷,望着被捆綁在椅子上嘶吼的雲王,府中衆人也一夜未曾消停。
莫無康命人将赫連瑾的屍身放置在了靈堂,靈堂的四周挽上了白色的帷幔,我靜悄悄的走了過去,靈堂中檀香雕刻的木榻上,赫連瑾靜靜的躺在上面,了無聲息。
時間靜的可怕,空無一人的殿內,新燭的燭光明亮,我踢踏的腳步聲也回蕩在肅然的殿內。
彎下了腰,我坐在一旁的地上,擡了頭,窗外天幕上的圓月已經隐入雲層中,而身邊的人安靜無聲,可是他躺在那裏,我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他往昔的音容,一舉一動,如真如幻。
我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望着他合上的雙眼,擦幹淨了他嘴角的血跡,看着他安詳的面容,心中頓湧的千言萬語,全都哽在喉嚨中,無法訴說。
冰冷的手的在我手中再也沒有了溫度,我的心也漸漸跟着冷了起來,只能對着面前的人簌簌低語:“你等着我,等我取回屬于你的一切,到時候,我便來尋你。”
身邊的人沒有應答,怕是他有意識,斷然會為我的這句話雷霆大怒。
可惜,這次我的主意已決,他再沒有了反對的機會。
站起了身來,我眨了眨眼睛,眼睛中的酸澀之意怎麽也止不住,匆匆邁出了步子,撩了衣袖擦幹眼角的濕潤,卻猛然撞到了一個人。
“孤大夫讓司某尋你,說是有要事同你說,在院內尋了半天沒尋到,司某猜想,大概你去了此處。”耳旁熟悉的音調讓我趕緊抹了袖子,直到眼中再看不出破綻,我這才擡了頭。
“皇上身亡,莫姑娘倒是傷心的厲害!”司馬知鶴瞧了我一眼,便很快将視線落在了靈堂。
我卻佯裝不知,徑直往前走,沒走幾步,孤不齊便風風火火的趕來,看見了我,将手中的書籍翻的刷刷作響,滿臉興奮之色的對着我道:“莫姑娘,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
孤不齊說着沒頭沒腦的話,便是一把講我拖曳到靈堂中央。
“我探過齊王的脈象,雖然脈象微弱到難以查探,但是齊王仍有一息尚存!”孤不齊指着靈堂中央的人,臉色甚是激動。
而這一言語也激起了我心中的千層浪,就像絕境中的人終于看到了一絲微妙的希望。
“你說什麽?你莫騙我?”我抓着他的衣袖急切的出聲。
孤不齊彎下了身子,對着我道:“齊王身上的蠱蟲并未身亡,你看,他身上的蠱印尚在。”說着,孤不齊指着他手臂上蜿蜒的黑色經脈,對着我道:“當初,我為齊王把脈之時便感到一絲不妥之意,照理說,我的封脈既解,而母蠱也亡,這明覺蠱再無讓寄主活命的機會,怕是這蠱一定是受了什麽的影響,才會如此!”
孤不齊說着,翻動着手中的破舊的手冊,“西巫之族中有秘術記載,玄武一族中曾孕育過蠱王,此蟲乃由千萬生靈之祭血而生成,蠱王乃是蠱蟲之靈,能抑制世間的任何蠱物。若是尋得此物,齊王定然有救!”
孤不齊的話雖然讓我燃起希望,但是他所說之物又該向何處尋得呢?
我還沒有出聲,孤不齊翻動着手中破舊的典冊,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我見狀,趕緊接過他的手中的書籍也看了起來,然,這古書上記載的文字是不知名的古文,我一字也看不懂,只好追問着他:“孤大夫,我們該如何去尋你口中說的之物?”
“無法去尋!”孤不齊臉上的激動之色也慢慢凝結了起來,抹着胡須對着我道:“蠱王的煉制乃是西巫的秘術,這幾百年來,也只煉制過一只,而這一只早就死亡。”
希望被扼殺,不安的心湖有漸歸于沉寂,我茫然若失的收回了手,心中更是苦澀不已。
我扶着身邊的門框,心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對着正暗自懊惱的孤不齊道:“罷了,孤大夫怕是也盡力了,是我太過渴求了。”
說着,我便欲轉身離開。
而孤不齊一人坐在地上,還在锲而不舍的翻動着那本破舊的殘葉古籍,擰着眉頭,神色頗為嚴肅。
就在我要邁出靈堂之際,孤不齊好似想起了什麽,他叫住了我:“莫姑娘,你等等!”
我轉了頭,孤不齊卻是對着我道:“莫姑娘,你且過來!”
我神色詫異,但還是聽他之言走了過去,孤不齊從身上取出了一根銀針,像是要驗證自己的猜想,他一把抓着我的手,在我的指腹中刺入。
我不解他之動作,卻見他舉着我的手,将指腹針眼處的血跡擠出,顫巍巍的滴在赫連瑾的手上。
“孤不大夫,你這是?”
我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卻見我的血滴入到赫連瑾的手上,便被他黑色經脈處全數吸了過去,而一旁那黑色的蜿蜒線竟然也輕微的改變了自己原來的詭異,竟然有一絲變淡的痕跡。
我震驚的望着這一幕,卻見孤不齊松開了我的手,對着道:“老身也不知這是怎麽回事,莫姑娘還記得你當年同我說,你中了蠱,我卻在你身上查找不到任何中蠱痕跡的事情?那時候,我想不通,後又見雲後的毒蟲莫名死亡,我依舊想不通,今日,怕是再怎麽容我想不通,也不能否認你之體質特殊的事實。”
這莫名的契機,竟然讓我伸着的手微微抖動了起來,出口的聲音更是發顫不已,“孤大夫,你是說,我能救赫連瑾?”
孤不齊陷入了沉思中,聽見我的問話,只好嘆息了一聲,對着我道:“我心中已有法子,只是這個法子太過冒險,若是不好,怕你二人都有姓名之憂。”
我卻不管不顧,一臉堅定的對着他道:“無礙,孤大夫,你盡管說便是。”
孤不齊搖了搖頭,“莫姑娘,你莫要逼我!”
一看孤不齊如此神色,我卻是急了,一把抓住他:“生死有命,如今有救赫連瑾的法子,孤不符為何不成全我,讓我一試?求你了!”
如抓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我低聲懇求,孤不齊拗不過我,只能哀嘆了一聲,“真是癡兒!罷了罷了!”
見他如此答應,我心中這才轉憂為喜。
時辰不多,孤不齊備齊了工具,像莫無康禀明了此事,赫連瑾被擡回了隐蔽的屋中,室內之餘下了孤不齊一人,旁人皆在外頭守候着。
“明覺蠱在齊王體內多年,早就生有根基,怕是要你二人要徹底換血才能有所生機。”臨動手前,孤不齊又勸我,然我撸了袖子,伸出了胳膊對着他道:“我知曉,盡人事,知天命,這關能不能過的了,便全看我之造化了,孤大夫,你動手吧!”
孤不齊見我心意已決,搖了搖頭,這才抽出了一把淬火的刀子,在我的胳膊處自上而下劃開了一道深長的口子。
然,孤不齊的動作忽然頓住了,他指着我胳膊處的紅痕,詫異問我:“莫姑娘,你此處的紅痕?”
我忍住疼痛,瞧見他所指之處,對着他道:“我不知此紅痕的由來,也是近些日子才出現的,我以往也不曾見過。”
孤不齊停了動作,似乎想問些什麽,然又止住了,收了刀,待我手臂上的血跡流出,便如此炮制,講赫連瑾的手臂劃開。
時間在流逝,我只能聽見血跡在低落的聲響,好像身體內有什麽東西被一點一點的抽離,血液全數順着刀口流出又流進赫連瑾的體內。
血液的流逝,身體越來越虛弱,然,孤不齊猜的沒錯,赫連瑾身上的黑色印記卻是一點一點的變淡,最後再消逝不見。
漫長的一個時辰過後,孤不齊将我的傷口包紮起來,換了身體大部分的血,此時,紗布的包紮處的血跡已然變成了暗紅色。
而,赫連瑾依舊躺在床上,絲毫不見醒來的跡象。
我撐着身子站起來,卻感到一陣頭重腳輕,然孤不齊對着我道:“莫姑娘,老身說過,這法子并不能一定成功,齊王能不能醒過來,也要看老天了!”
我卻絲毫不在意,将受傷的手臂收在袖子中,扶着牆邊走來,開口道:“孤大夫,我知曉,這一切,我早有覺悟,如今,天快亮,我也不能久待此處,如今皇上的命便交給孤不大夫了!”
說着,我彎了腰,卻被孤不齊一把攔住,“哎哎,莫姑娘,你這可折煞老骨頭我了!你可知,你是——”
孤不齊的話還未說完,房門打開。
莫無康同司馬知鶴站在門外,我走上了前,門外的東方的天空早就泛起了魚肚白。
“宮中的傅紹言已經知道了皇上的死訊,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同東陵臨君正面一戰,此次我将雲王帶去,我手中自有籌碼,料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倒是莫大人,如果,今日過後,皇上能醒過來,宮中的一切事宜便要拜托你了!”
莫無康聽我之語,一言不發,只是對着我道:“你若主意已定,我攔不住你,待東陵臨君一旦撤離對我之監視,我定會有所動作,你且放心,不過,你記住一事,莫家的老四之位,自存在便不會廢去。”
我不言語,心中卻是有所動容。
莫無康接着對我道:“你可知曉當初為你取名止辛含義?十五年前,收到你娘之信件,提到你之存在,我心中意是喜悅,便取名為止辛二字,止辛止辛,一生之辛若能既止,便是人生之幸。但,後來一事牽絆,再去尋你娘,才知她早已離去,你既已名為止辛,你便是莫家人,這姓氏和姓名便要随你一生,只盼今日之後,你萬事小心。”
莫無康難得說出這樣溫情的言語,我聽在耳邊,心中卻是萬般情緒,自三年前上京,我在心中從未真正認同過莫無康,向來人情淡漠,可此刻,莫無康仍然說出這樣之語,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遺棄之人。
莫止辛這三字予我,也非偷來搶來,而是我賦予了這個名字真正的存在,如此,名一生随我,不屬雲昭,不屬任何一人。
“爹,我知曉!”這一聲稱呼,我許久不喊,再出口之際,竟然有些陌生。
“我知我兒能為,望你一切小心,早日回府!”莫無康嘆息了一聲,讓出了身子。
“我送莫姑娘一程!”司馬知鶴落言,便吩咐人将雲王帶來。
雲王被捆束縛着,神色越見癫狂,然瞧見了我,卻瞬間沖了過來,“阿凝,我們要回去了?”
雲王激動的問着我,我卻不知曉該如何回答,要将他為質來離間雲後和東陵臨君一事我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然,我無言,雲王倒是以為我默認,一下子高興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跟在我的後頭。
司馬知鶴走在我的一旁,翻了手中的扇子,忽然遞過來一瓶傷藥過來,我接了過去,卻見司馬知鶴玉扇掩面,視線落在正前方,對着我道:“莫姑娘重情重義是好事,但,再過擔憂他人,還需保重自己才好,不過,莫姑娘對皇上如此之心落在有心人眼中,可是會多加利用了!”
說着,司馬知鶴的的視線下意識的落在了我身旁瘋瘋傻傻的雲王身上。
前路已盡,司馬知鶴的腳步頓下,翻手收了手中的扇子,卻是以扇面掩飾,将一個飾物遞到我的手中。
“此物雖說不值錢,可莫姑娘若是有難,尋任何一間挂此徽飾的商鋪,定會有人相助。司某微薄之力,還望在姑娘危及時刻,幫上姑娘幾分!”
說着,司馬知鶴松了手,合了扇子,負于手後,便徑直向我身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