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毀了,都毀了。”沈父扶着一旁的路燈柱子,緩緩地跪倒下來。聲音哽咽,“這一輩子的心血,全都沒了。”
“不會的。您還年輕,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
沈魚心有不忍。過去要扶他。沈父一口氣沒喘得上來,直接昏倒在她懷裏。
“爸!”
她匆忙叫了急救将人送到醫院,醫生說是情緒過激引起的短暫性昏厥。并沒有什麽大礙。
她拿了些藥,接父親出院之後,便忙着到處找房子。
a市的房價貴得離譜。沈魚現在身上的錢只夠暫時在破舊的老式居民樓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不過因為環境太差,住進去一天就渾身起疹子,孩子更是哭腦着喊姐姐。問媽媽去哪兒了。為什麽不來接他們。
沈魚滿嘴發苦。将孩子攬入懷中:“阿姨出了遠門,過些日子就會回來。別怕。”
沈父一蹶不振,弟弟又太年幼。所有家庭的重擔都壓到沈魚一個人身上,故而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門找工作,跑了一上午。卻沒有任何正經工作願意要她。
她大學剛畢業就嫁了人,兩年來又一直賦閑在家當全職太太,完全沒有半點工作經驗和一技之長,稍微有點腦子的,估計都不會要她這種只會吃幹飯的。
午間,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啃着幹硬的面包,腦海中如放電影般閃過婚後的生活。
這兩年來,事事都以顧斐銘為中心,所有奮鬥的目标都是讓他接納她,只要他高興,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陽光明媚了。
只可惜,哪怕她已經做盡了能做的一切,他的心中仍舊沒有半點位置給她。
她收拾了東西起身準備再去看看,下午半天,依舊一無所獲,拖着疲憊得近乎報廢的身子回去,卻在門口聽到了顧斐銘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不太願意讓他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想暫時躲出去避一避,可顧斐銘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當場愣住。
他說,她的父親是他的殺父仇人。
沈魚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難怪她總覺得他恨她,難怪自從他知道她爹是沈正南之後,無論她做什麽,他都不願意正眼看她
“小魚”
沈正南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她,輕喚一聲,沈魚回過神,正欲說話,顧斐銘剛好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周圍的空氣似乎有片刻的凝滞
顧斐銘似乎是不想見她,擡步就走,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沈魚連忙轉身追了過去。
“陪我走走吧,最後一次。”
她在樓梯的過道間攔下他,努力地壓下心中傳來的些許疼痛感:“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也不想真的鬧上法庭吧?再陪我最後一次,我答應你,簽字離婚。”
他不吭聲,徑自繞過她往樓下走,沈魚一路跟着他下去,很自覺地坐到副駕駛位上。
顧斐銘難得地沒有趕人。
“想去哪兒?”
“學校。”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着,輕垂下眼簾,“我想再回去看一次,我們相遇的地方。”
顧斐銘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猛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