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婦

黃昏,牆上的鐘滴答滴答地走着。

蘇盞肆意地躺在沙發上,玩弄着自己修長的手指,“考慮好了嗎?如果沒有問題,就在這份離婚協議吧。”

陳徹已經盯着離婚協議發呆了良久,擡起頭貪戀地看了看蘇盞,她撐着腦袋仿佛一個無害的小貓咪,虔誠地盯着自己,當初正是被她美麗的外表和善良的舉止吸引。可是,想到和她結婚以來發生的一切:每天以不同的借口問自己要錢買衣服、化妝品、車、房。再到今天威逼自己簽署這份完全不平等的離婚協議。想到這裏,眼珠有些發紅,捏緊了拳頭,咬緊了腮幫,憤恨地盯着蘇盞,“毒婦!”

“簽了這份協議好聚好散吧。”蘇盞頭也沒擡,但好像陳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簽了後,你損失的只是錢。否則,明天我去舉報你,你不僅財産要充公,而且還要吃牢飯,何必呢?你利用電信漏洞開發的通話軟件完全是違法違規的。”

陳徹身子一震,坐牢?不,不能,自己是全村人的希望,還有八十多的年邁母親等着自己照顧。緩緩地拿起筆,閉着眼睛,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顫抖的手按了印泥,談了一口氣,按照協議的要求開了張1000萬的支票。

蘇盞微笑地起身,精致的美甲拿起剛剛簽署的離婚協議和支票,放在鼻子前幸福地聞了聞。剎那間臉變得冷若冰霜:“你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幹什麽?我蘇家虧待了你嗎?你還記得蘇晨嗎?”

陳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抓着蘇盞的手臂,激動地問:“她怎麽了?她還好嗎?”

蘇盞冷漠地推開陳徹的手,冷笑道:“怎麽了?經過了我這個毒婦,才明白我姐姐蘇晨的好?她當初省吃儉用供你讀研,後來你碩士畢業成功創業後,卻嫌棄我做銷售的姐姐不夠美,學歷不夠高,狠狠地把她抛棄。我告訴你她怎樣了,在你抛棄她的那一晚,她跳樓自殺了。”

陳徹抱着頭崩潰地蹲在地上,呢喃道“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蘇盞斜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陳徹,把離婚協議和支票整齊地疊好,放到包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和陳徹住了三個月的別墅。

深秋,人行道兩邊的枯葉随風飄落。蘇盞穿着米色的風衣筆挺地走着,十厘米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鞋被蘇盞穩穩地駕馭,棕色的牛皮小挎包更加襯托出蘇盞的優雅與幹練。

和一對夫婦擦身而過時,男子盯着蘇月離不開眼,旁邊大着肚子懷孕的女子狠狠地掐着男子,:“看什麽看?你以為那麽漂亮的女子看得上你?”

男子紅着臉拉着女子快步離開,而女子依舊喋喋不休地罵着。

蘇月的嘴角漏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黃昏橙紅色的晚霞布滿天際,蘇盞不知不覺來到了市公園,她最愛的是來看公園甘潭湖裏面的黑天鵝。

秋風吹過,湖面蕩起陣陣漣漪,湖面上的白天鵝和黑天鵝安靜地在湖面上劃水,剎那間一直黑色天鵝煽動翅膀,映着橙紅的落日,向天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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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高貴純潔的白天鵝,蘇盞卻愛邪惡的黑天鵝。人心險惡,世事無常,來自社會底層的自己,高貴純潔根本無法在這個世上生存,只有如黑天鵝般邪惡、步步為營、精心算計、妖媚美麗才能乘風飛行。

三年前

高三的蘇盞正坐在教室裏上課,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見到了警察。那人說帶她去見姐姐,蘇盞很奇怪,姐姐上午才剛出門,怎麽才隔幾個小時,警察就說來帶自己見姐姐。

坐上警車,蘇盞滿肚疑惑。車子開進了太平間,四周的陰冷讓蘇盞不寒而栗。

下了車,跟着警察走入太平間的時候,身上起了雞皮疙瘩,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直至來到一個血肉女屍面前,看到女屍手腕上那熟悉的銀手镯,蘇盞咬着嘴唇,強忍着淚水,:“我姐姐怎麽了?”

警察遞給她一張遺書,:“蘇晨小姐的身上找到的。”

蘇盞把信讀完,把它搓成紙團塞進了口袋。

失魂落魄地回到學校,蘇盞找到老師申請退學。

“怎麽了?家裏如果出了什麽事?有困難可以向學校申請救助,蘇盞啊,你的成績不錯,現在已經高三了,如果你參加高考一定可以考入全國前十的985大學的。”班主任細心勸道。

蘇盞沒有說話,落寞地轉身,回到宿舍收拾東西離開。她忘不了那封信的控訴,姐姐臨死前對命運的控訴,她不公,為了男友陳徹起早貪黑做銷售,資助他碩士畢業,最後換來的是:“我們不合适。”

自殺的前一天,蘇晨看到陳徹的新女友是如此的美麗,宛若高貴的白天鵝。是啊,陳徹已經不需要自己的。蘇晨怎麽也想不開,想不開7年的感情竟然最後輸給了外貌。當然她也明白,陳徹的母親也或多或少嫌棄自己的銷售工作,覺得自己的高中學歷配不上她碩士畢業的兒子,一切的一切最後成了壓垮蘇晨的最後一根稻草,帶着對命運的控訴跳樓了。

“小姐,請問可以給你拍一張照嗎?”

一個羞澀的青年把蘇盞從回憶拉回現實。蘇盞低頭微微一笑,青年拿起相機“咔嚓”抓拍,一只黑天鵝恰好從蘇盞身後飛過。青年把照片遞給蘇,“美女與天鵝,不過我覺得你更像白天鵝。”青年贊嘆道。

蘇盞接過相機,點頭贊許了青年的拍照技術,:“但是我更喜歡黑天鵝。”便伴着深秋的晚風,向自己的小公寓走去。

市中心的小公寓是蘇盞在結婚的時候用陳徹的聘禮悄悄購買的,面積50平米,裝修比較簡單,她一直覺得一定要有個住處才能安心。

電話鈴聲想起,來電顯示的是再也熟悉不過的0000結尾的號碼,蘇盞深吸了一口氣,坦然地接起電話,“喂。”

“蘇盞啊,欠的八百萬有着落了嗎?現在曼谷那裏正在問我手上有沒有漂亮的女孩子,要我送去,我覺得你肯定能讓對方滿意的,大美女。”電話裏的男人聲音溫文爾雅,如果忽略內容,只聽聲音,一定會以為對方是個儒雅的紳士,但是蘇盞是曉得這個男人的厲害的。

“熊哥,我今天拿到了支票,明天就去銀行彙兌,到時候會按時把錢轉給你。”蘇盞用甜美的聲音答複道。

“很好,不要再讓我失望。”男人挂了電話。

蘇盞癱軟在地上,衣服的後背已經濕透。強打起精神,支撐自己的身體爬起來,坐在梳妝臺前,看着鏡中的女人:柳葉細眉、眼如星空、鼻梁高挺、殷桃小嘴、瓷肌紅潤,這真的是自己嗎?

三年前姐姐跳樓自殺後,蘇盞退學便去了整容醫院。那時候的她仿佛鬼迷了心竅,放棄了高考,一心想改變粗鄙的容貌。從前的蘇盞:眼睛小、鼻子踏、嘴唇大,小時候一直以為好好讀書就夠了。直至姐姐的死,讓她瞬間明白,美貌之餘女人猶如金錢之餘男人,是不可或缺的。

去整容醫院問了費用,從頭到腳一體化整容,大概要100萬,三年的恢複期。咬了咬牙,便從醫院的合作對象,“小額貸款”的熊哥那兒借了100萬,雖然聽說還不了錢的女孩都被賣去了泰國,但是那時候的蘇盞心中被仇恨所湮沒,陳徹已經成為閃耀的企業家新秀,要包袱他談何容易?即使考上了名牌大學又能拿那種人渣怎樣?蘇盞咬了咬牙,和熊哥簽署了借款協議。

在手術室排隊的時候,周圍等待手術的女孩子都有人陪着,有的是姐姐陪着,有的是父母陪着,有的是男友陪着,而自己只有一個人。“是啊,姐姐已經走了,還有誰來愛我?”

直至今日,蘇盞依舊忘不了那日的孤寂與無助,“這輩子還會有人陪我上醫院嗎?”蘇盞泡在浴缸裏,計劃着明天把支票中的1000萬從銀行提取出來,把熊哥的錢還了,再把陳徹給舉報了,那麽也可以安心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翌日,蘇盞睡到自然醒,煎熬了三年,今天終于可以和過去告別了。挑了一件複古的黑色香奈兒小黑裙,帶上大大的黑色禮帽,姣好的面容在黑紗下若影若現,更令人遐想。

進入銀行後,蘇盞高貴的氣質引得旁人側目,客戶經理見狀立刻迎了上來把蘇盞帶入VIP室。

蘇盞坐下後打開藍色的牛皮小包,翻出那張一千萬的支票,輕放在桌上,推到對面的客戶經理面前,微笑道:“提取1000萬,QN通信公司。”

客戶經理雙手接過支票,扶了扶鼻尖上的眼睛,細致查看了下,再把支票推還給蘇盞,:“抱歉,QN通信公司涉嫌偷稅、非法經營通信業務,昨夜已經連夜被有關機關查處,而我支行已經接到總行通知全面凍結該公司存款。”

蘇盞的耳朵“翁”地一聲,看到客戶經理微笑的面孔和不停說話的嘴巴,卻聽不清在說什麽,“您再說一遍”

客戶經理的臉上依舊維持淡淡的笑意:“因為公司被查封,你的支票已經失效了。”

蘇盞的手不停來回摸着小包,鎮定地點了點頭,卻在起身轉身的時候腳崴了一下,險些跌倒,把支票捏成一團塞進口袋裏。

走出銀行的時候,看到大廳的電視正直播着警方查處QN通信公司的執法畫面,蘇盞紅着眼睛看着電視,手把口袋裏的支票狠狠地揪着。

“叮叮叮”電話突然想了,看着這熟悉的號碼,本能地想挂了,但還是接了起來:“熊哥。”

“怎樣了?蘇盞,我看電視QN通信被查處了,你的錢拿到了嗎?”溫文爾雅的聲音,仿佛是在關心人。

“還沒有,熊哥,請再給我一點時間。”蘇盞懇請道

“真的想去泰國嗎?”

熊哥儒雅的聲音仿佛是一個顧家的男子對妻子的親切問候,但是蘇盞卻打了個哆嗦,她是見識過熊哥的手段的,平複了下自己的情緒,沉着道:“熊哥,即便賣到泰國,我又能賣多少錢呢?你是見識過我對付陳徹的手段的,下一個獵物,我一定能榨取800萬。”

“呵呵”電話那頭發出輕笑,“再給你一個機會,拿下燕楚天。他的資料已經發到你的郵箱。”

挂了電話,蘇盞的身體已經出了一背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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