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散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個留言的說...

“你終于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啊，小貓咪。”

魔域之下，整座城充斥着暴力、欲望或是麻木、虛無。寂的咖啡屋成了一間瘾君子醉生夢死的酒吧，這一切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形成的，涼一個人，時間對她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穿過裝飾奢靡的店堂，涼被帶進了店後面的一個房間，涼擡眼看了一眼，她還記得，那原來是寂的卧室，她還從來沒有進去過。門被從裏面打開，涼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那是在牆上挂着的一副畫，畫裏是一只黑白雜色的小貓背對着畫框，正轉過頭來看着畫布外面的世界。

“寂還真是個孤獨的家夥啊，冷冷清清的只有這張畫陪他，不過，你終于還是回到我身邊了啊，這樣你就可以去陪他了，你說這樣好不好啊小貓咪。”

房間裏除了牆上挂的畫再沒有別的陳設，可是涼看到的地方都有寂的影子，甚至是魇王似笑非笑的那張臉上，涼都能看見寂臨死時濺上去的血。

“我聽說寂曾經被族群驅逐，跑去人類那邊尋求庇護，還與殺死他全族的人類生活在一起，他背叛了族群背叛了你，說不定他是想當一只人類的看家狗而已。”魇王慢慢地從窗口走到涼的身邊，在她耳邊輕笑着這麽說道。

涼的瞳孔因為窗口突然射進來的光收縮成了一道縫隙，她身上的每一處感覺也都緊緊地收縮在一起。魇王又擡起頭，一雙棕色的眸子流連在涼的臉上，雖然彌漫着邪氣，但卻還是那麽熟悉，那是路的樣子。

“這個身體還記得許多它上一個主人的東西，這家夥真的是很強了，強到能夠殺死我。但是，”魇王眨了下眼，那雙眸子就又變回了金色，“最終他還是敗在反噬的邪力之下。小貓咪，就算你這麽盯着我看，也看不到你想要見的那張臉的，因為，他在被我殺死的時候，簡直像只喪家之犬一般的軟弱呢。”

涼的理智已經所剩無幾，殺意從每個緊閉的毛孔之中噴發而出，憤怒、絕望、孤獨，統統都被磨滅，似乎自己是為單純的殺戮而生。

“對，就是這樣，你起碼要比那只自己來送死的狗有意思的多，可千萬別讓我失望！”魇王伸向涼的手中竄出一股濃黑的煙霧，刺進涼的胸膛一把攥住她的心髒，心滿意足的欣賞着她臉上痛苦扭曲的表情，“本以為寂的力量可以讓我稍微有點樂趣，可沒想到殺死他除了浪費掉我追你的時間什麽也沒得到，不過你終于還是回來找我了，小貓咪，你知不知道貓妖族對魔族不可遏制的殺意其實是對魔族最好的養料。”

涼掙紮着伸出手抓住魇王刺進她胸膛的手臂，指甲嵌進他的身體，涼就這麽支撐自己站着，看着魇王眼睛，忽然笑着說：

“那你還等什麽呢快用這雙殺死寂的手也殺死我吧，難道你以為我回來還是為了別的目的麽。”涼的眼皮逐漸變得沉重，雖然對魇王的殺意仍潮湧般沖擊着她的神經，但随着胸前流淌的血，這股殺意也同意識一起漸漸地離開了涼的身體，最後凝固在涼臉上的只是一個自嘲般的笑容而已。

魇王的表情稍顯無趣，那就這麽結束吧，攥着涼心髒的煙霧刺了進去，感受到力量，渴望已久的力量。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人類的冷漠，妖族的驅逐，涼的心中一直回響着寂的聲音。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既然你食言于我，那就讓我來兌現承諾，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涼做出這個決定，回到了這座城中，站在了魇王的面前，在生命流逝的最後時刻，涼的心中仍回響着寂的承諾。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死亡的感覺竟像是被寂緊緊地擁抱着，乳白色的光暈漸漸彌漫在涼的意識之中，驅散了殺意、憤怒、孤獨、絕望，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在寂的背上睡着時做過的那個夢，溫暖平靜，涼終于又回到了寂的身邊，這一次再也不要離開了。

“歡迎光臨，老樣子？”涼招呼着一對年輕的情侶，他們是咖啡屋的熟客，他們有着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靈性，他們本身就是一條命。

“桃，怎麽你們一族的都喜歡喝奶咖啊。”涼站在吧臺後面對面前的女孩子說。

“那怎麽你這個貓妖這麽喜歡開咖啡屋啊。”桃也笑着打趣涼，一邊依偎在旁邊的那個他身上，一副甜甜蜜蜜的樣子。

“花妖都像你這樣精靈古怪嗎？”涼的笑微微發苦。

兩個桃都笑了，放下杯子牽着手走出店去。

“謝謝招待哦！”花妖桃回過身揮着手向涼告別。

“晚上小心些，別太勉強自己了。桃，”涼也向他們揮着手一邊向着那個高個子的腼腆男孩喊道，“你要照顧好她啊！”

窗外，餘晖斜照，涼收拾好店裏，在門口挂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

三年前，這座魔域之城在頃刻之間瓦解殆盡，魔族餘孽感知到他們的魇王被一股強大力量沖擊的灰飛煙滅，紛紛逃離這座城市，在魔域的夾縫中生存下來的妖族獵手得到這樣反撲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一時勢力倒置，城市從所未有的純淨重生。當然這些也只不過是暫時現象罷了，只要還有人類的存在，魔族仍會慢慢潛伏回來，就好像是一種棘手的寄生蟲，無法根除。只是，只是寄生蟲再多也無法興風作浪形成魔域了，因為，涼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涼了。

魔域的崩潰就是在涼擁抱死亡之時，魇王的魔爪刺進涼心髒的同時，一股強大的靈性在魇王的體內解開了自己的封印，護住涼的心髒與涼的生命化為一體，貓妖族隐藏的強大力量與這股靈性一起反噬到魇王身上，就好像海嘯摧毀沙牆。當涼感覺身邊一切都靜下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天上久違了的一輪滿月，還有心裏滿滿的寂留下的溫暖。

寂以生命的代價把自己的靈性封在魇王體內，他倒不是覺得涼真的會不聽他的話跑回來送死，只是他知道貓妖族是抵制不了對魇王的邪力的渴望，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涼倒是真的沒打算聽他的話自己跑回來送死的。只為了是與他承諾永遠在一起，寂不知道，涼也如他一樣，找到了一個死亡的意義，但是這個意義卻只能在涼餘下的漫漫生命中獨自品味了。

“寂，我考上了城裏的大學哦。”涼獨自躺在那條繁華街道最高的樓頂上，吹着夜風習習，“喜歡你的那些女孩子早都已經畢業了，用不了多久她們都會忘了你的，怎麽辦呢？要是我忘記你了呢？”

純淨靈性的銀光躍動在涼的周身，安靜的允諾。

“可是，我怎麽才能忘得了呢…”

涼伸出手臂去夠那天上挂的月亮，銀色的月光暈在她的眼裏把淚水染的水銀一樣。

“寂，今天，是滿月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