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現在你的活兒都張晨頂着, ”王姐說, “她每天給你彙報一次,有什麽問題你就跟她說。”

“嗯。”晏航點了點頭。

“你趕緊好起來, 平時沒覺得, 就昨天一天我都快累死了, ”張晨說,“等我哪天适應了不累了我就該篡位了啊。”

“趕緊篡, ”晏航說, “我正好申請去後廚。”

“王姐你看這個人,”張晨嘆了口氣, “後廚到底有什麽吸引力啊, 這邊都領班了, 還想着去後廚從小雜役幹起呢,相當氣人了。”

“我就這點兒愛好。”晏航笑笑。

“近期怕是不行了,餐廳這邊兒剛上正軌,”王姐說, “總監滿意得不得了, 恐怕你交了申請也不會同意……今天還想跟我們一塊兒過來看你呢。”

“哎, 可千萬別,”晏航吓了一跳,“這級別也太高了。”

“放心吧,唐經理要來都讓我攔下了,”王姐笑了,“就知道你受不了這些, 我們今天也不待久,一會兒就走了。”

晏航完全沒想到會有同事來探望,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因為從來沒在什麽地方幹過這麽久,沒這個概念。

王姐說一會兒就走的時候,他松了口氣。

他現在已經算是适應得很好了,每天都站在餐廳裏,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扯着嘴角微笑着應對各種突發事件……這都是他從前會盡量避開的場景,紛亂的人群,會讓他壓力猛增。

而現在他可以強迫自己去融入“正常”的工作生活裏,努力适應着生活裏出現的同事,領導,客人……

只是依然會覺得疲憊,雖然沒有人看得出來。

除了初一,他很難能做到輕松面對別的人,這樣的狀态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改變,也許一輩子都會這樣。

王姐和張晨他們離開之後,他躺到床上,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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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很,好看,”初一站到床頭櫃前,從花束裏拿出了一張小卡片,“祝晏航早,早日康,複。”

“那一大兜是什麽?”晏航問。

“我看看,”初一打開了王姐拎來的那個大禮品袋,“哇,好多吃的。”

“有什麽?”晏航轉過頭。

“曲奇,蛋卷,”初一一樣樣拿出來,好幾個很漂亮的盒子,“鳳,鳳梨酥……”

“鳳梨酥我愛吃,”晏航說,“你有什麽喜歡吃的嗎?”

“不知道,我都沒,沒吃過,”初一說,“不過我不,不愛吃,甜食。”

“那把別的那些,”晏航小聲說,“給大叔。”

“嗯。”初一點了點頭。

大叔非常愉快地推辭着,說是不用,初一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一直把袋子往大叔手裏遞,就說了兩個字:“拿着。”

晏航在一邊看着老想笑,最後初一去廁所搓毛巾的時候,大叔笑着說:“謝謝啊,小哥。”

“客氣什麽,我也吃不了那麽多。”晏航笑笑。

“你弟弟,”大叔說,“非常……耿直啊。”

“嗯?”晏航想了想剛才初一的樣子,沒忍住又笑了。

“好像我再推一下他就要生氣了,”大叔說,“明明平時看着挺和氣的一個小哥。”

“所以你就別推了,再推他說不定還要打人。”晏航說。

大叔笑着很誇張地拍了拍胸口,看到初一搓好毛巾出來,他伸手去接:“擦身是吧,我來吧。”

“我來,”初一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走到床邊了才想起來了似的笑了笑,“我試試。”

“那你試,”大叔說,“我去辦公室問問大夫,是不是今天可以拔胃管了,拔了就能吃點兒流食了。”

“好的。”初一點點頭。

晏航身上的傷換了藥,傷口附近那些被藥染出的顏色也淡了一些,擦傷也結了痂,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麽吓人了。

初一做不到像大叔那麽利索,只能努力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不那麽笨拙。

抓着晏航的手給他擦胳膊的時候,晏航靠在床上哀嘆:“我好想洗澡啊……太難受了……”

“再忍兩,兩天。”初一說。

“你應該把我香水拿來,我噴點兒還能遮遮味兒。”晏航說。

“你身上沒,沒味兒,”初一說,“又不是夏,夏天。”

晏航嘆氣。

初一掀開被子,準備幫晏航擦擦腿,但抓着褲子的時候又有點兒猶豫,不知道是應該把褲腿兒撸上去擦,還是應該把褲子脫下來擦。

“穿內褲了,”晏航彎起一條腿,輕輕挺了一下,“脫了擦,我正好換條運動褲,這個沒彈性穿着難受。”

……這個動作。

初一沒看過什麽黃色小說,也沒看過黃色漫畫,更沒看過任何帶色的視頻,這一瞬間他腦子裏甚至沒能找到一個類似場景的情頭,但卻閃過了至少一百八十張噴血.gif。

各種噴,花式噴,鼻子噴嘴噴七竅噴。

他非常想就地跪下,給晏航磕幾個頭。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反複地在極其不合适的場景裏有各種聯想和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

讓他尴尬,難堪,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反感自己這種仿佛是吃錯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藥的反應。

他放下毛巾,借着去給晏航拿褲子的機會,拉開櫃門,把自己藏在了門後頭,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去。

其實說起來也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沖擊,這些反應就總是這麽不受控制,有時候伸個懶腰說不定也能擡個頭,但眼下這個場合,就是不能忍受。

不能忍。

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變态。

“你……”晏航叫了他一聲,但話沒說完又沒了聲音。

他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把晏航的褲子扯了出來,在關上櫃門的同時,他發現櫃子是兩層的,他打開了上層的櫃門。

只能遮住他的上半身。

而他羞恥的下半身,完全沒有遮擋地完全呈現在了晏航面前,還是個正正的側面。

雖然并不是多麽激烈的反應,但他穿的是條薄款的運動褲,這麽标準的側身……晏航肯定看見了。

他整個人都是僵的,就那麽站在櫃子跟前兒,瞪着已經關上了的櫃門,頭都不敢往晏航那邊轉。

“初一,”晏航感覺不能再這麽僵持下去,雖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還是叫了初一聲,“過來。”

初一抓着他的褲子走過來的時候,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走路也有點兒順拐了,眼睛也不知道看的是哪兒,反正一直沒跟他對上。

走到床邊,初一什麽也沒說,動作僵硬地把褲子往他腿上套着,晏航努力讓自己動作的幅度小一些,倆人配合十分不默契地把褲子穿上了,初一給他蓋上被子的時候,褲腿兒還是擰着勁的,但他也只能先忍了。

初一這個尴尬反應應該是因為他,但具體是哪個動作或者哪個部位産生的神奇效應,他就不太好确定了,畢竟他不會因為看到別的男人做了自己之前那系列之中的任何一個動作而有生理反應。

……當然,他也沒看到過。

“小狗,你過來。”晏航沖初一招了招手。

初一艱難地挪到了他旁邊,但他還沒開口,陪護的大叔和兩個護士拿着個托盤走了進來。

“可以拔管了,”一個護士看着他床頭的牌子,“有沒有感覺腹脹?”

“沒有。”晏航回答。

初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讓到一邊去了。

“好的,”護士點點頭,“一會兒我說屏氣的時候你就憋一下氣,以防有液體滴到氣管裏。”

“嗯。”晏航應着。

“會疼嗎?”初一在旁邊問了一句。

“沒什麽感覺就拔出來了的,很快,”護士笑笑,“不會疼的。”

“哦。”初一靠在櫃子旁邊點了點頭。

拔完管子晏航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閉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舒服。”

“這幾天得吃流食,然後半流質。”護士說。

“嗯,我幫他訂了病號飯了。”大叔說。

護士出去之後,晏航想把初一叫過來安撫一下,但陪護大叔一直在旁邊杵着,他也沒法開口。

初一就那麽靠在櫃子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麽沉默了好幾分鐘,走廊上突然有些吵鬧,大叔側過頭聽了聽外面:“怎麽吵起來?我去看看。”

大叔出去之後,晏航看了初一一眼,初一低着頭走了過來,坐到了他床邊的椅子上。

“怎麽了?”晏航擡了擡手,想抓抓他腦袋,又有點兒猶豫。

“沒。”初一迅速把腦袋湊到了他手邊。

他笑了笑,在初一腦袋上抓了抓,初一順勢趴到了床沿兒上,臉沖下埋在自己胳膊裏,過了一會兒才悶着聲音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到了。”

“嗯,”晏航看着他,發現他耳根都紅透了,又有點兒想笑,但想想又不太笑得出來,“沒什麽的啊,老爺們兒這不是挺正常的麽。”

初一不出聲,還是那麽趴着。

晏航連安慰人都不太會,更別說開導人了,這會兒看着初一這樣子,他簡直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了。

“你會,會不會覺得,我是,是個變,态。”初一聲音還是悶着,聽得出他非常郁悶。

“你這個态從哪兒變起啊,”晏航輕輕嘆了口氣,“這不就是個正常的生理反應麽,褲子蹭兩下都會硬呢……”

“我以前沒,沒這樣。”初一還是很郁悶。

“你以前不是個小狗麽,你現在是……”晏航非常艱難地組織着語言,“大,大狗了嘛。”

“你結巴什麽。”初一說。

晏航笑了起來:“靠,我居然被一個結巴嘲笑結巴了。”

笑了兩下好像又扯到了傷口,他正想捂一下的時候,初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傷口,但腦袋還是沒擡,就那麽趴在床邊,伸個胳膊按着他的傷口。

晏航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初一的表現的确已經不像是普通小狗蹭蹭腿嘤嘤叽叽幾聲了,他就算再不願意去猜測,也已經能感覺得到。

所以他現在很無措。

就是挺心疼的。

他不會有任何反感,但也沒辦法就那麽輕率地給出初一想要的答案。

而且初一似乎更多的也只是想讓他知道,扛不住了需要說出來,并沒有表現出有多麽期待他的回應。

也許是不敢期待。

“初一,”他把手按在了初一手上,“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用說,”初一說,“我沒,沒有……你就當我什,什麽也沒,沒說。”

晏航沒出聲。

“我不,不喜歡你。”初一說。

晏航笑了。

“敗家,還總,總失眠,”初一說,“還,還,還總,總……”

“總什麽啊?”晏航笑着問。

“沒了,”初一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突然帶上了鼻音,“你太,好了,我找,找不出毛病。”

晏航在他手背上輕輕拍着,小狗東西又哭了。

這要換個人,一天天的沒事兒就哭一鼻子,他早一腳給踹開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初一每次哭,他都不會覺得煩,只會覺得挺可愛的,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不過今天初一哭的時間很短,大概因為在醫院,陪護大叔和護士随時都有可能推門而入。

“真是,小時候哭,少了,”初一抓過床頭櫃上的紙巾,“煩人。”

“初一,”晏航挑起他一根手指,輕輕捏着,“我吧,一直跟着我爸到處跑,說好玩呢,挺好玩的,見世面,什麽樣的人,什麽樣事兒,我都見過。”

初一趴回床邊,側過臉聽着他說。

“要說孤單呢,也真的很孤單,”晏航說,“我大多數時候願意一個人呆着,消停,看看書,聽聽音樂,邊兒上沒人最好,但是不想一個人呆着的時候……我也得一個人呆着。”

“所以我一直挺想有個兄弟姐妹的,”晏航說,“特別乖的那種,我煩的時候一揮手,小玩意兒就走開了,無聊的時候一招手,小玩意兒就蹦過來了……”

“您挺,挺能想,”初一說,“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晏航笑着在他手上彈了一下:“我就是想說,你就挺乖的,我一直就想着你是我弟弟就好了。”

初一小聲說:“結巴弟,弟弟也想,要嗎?”

“聽我說完行嗎?”晏航說,“你結巴千萬別好,好了咱倆一天就得打一回。”

初一沒有說話。

“我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晏航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倆之間,會不會有超出這個範圍的感情存在,我完全沒想過。”

初一咬了咬嘴唇沒出聲。

“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你,”晏航說,“我……”

“不,不,不用,”初一一聽就坐直了,“我不,不要你回,回答,我不用……不用,不……”

“哦。”晏航看着他。

晏航真是個很好的人,非常好,非常善良。

初一根本沒想過晏航會跟他說這麽多,就是怕他難受和尴尬。

其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覺得再也扛不下去了,想說出來。

他已經不再想要晏航的回答了,完全不想要了,他甚至希望沒有跟晏航說過那天的那句話。

他只想要跟晏航輕松地呆在一起,晏航不開心的時候他可以逗晏航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晏航會安慰他。

如果晏航只是想要個遙控弟弟,他也願意做那樣的弟弟。

他不知道對于晏航來說,自己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只希望晏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是輕松的,沒有任何壓力。

哪怕是被喜歡卻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的壓力。

“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大夫來查房的時候晏航問了一句。

“是不是待得有點兒悶了啊?”大夫笑着問。

“嗯,”晏航嘆了口氣,“我快憋死了。”

“這才一星期不到,”大夫說,“再堅持幾天,你身體素質很不錯,再有幾天可以出院回家調養。”

“幾天?”晏航問。

“觀察觀察再看,”大夫說,“身體重要,別這麽不當回事兒。”

身體當然重要,但對于晏航來說,情緒更重要。

他這幾天每天都跟人樂呵呵地聊天兒,跟初一,跟陪護大叔,跟護士,但無論怎麽強裝開心,他都感覺自己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要不是有初一,他早就到谷底了。

“我陪你出,出去轉轉。”初一推了個輪椅進了病房。

“我能走,”晏航笑了笑,“現在不用這玩意兒了吧。”

“去花園,推你過,去了你再自,自己走。”初一說。

“行吧。”晏航慢慢下了床,坐到了輪椅上。

初一推着他進了電梯,下了樓,溜達着到了醫院後樓之間的休閑小花園裏。

平時上這兒來透氣的病人應該挺多,但今天降溫,冷了不少,除了他倆,一個人都沒有。

“冷嗎?”初一把他身上的厚外套拉了拉。

“不冷,沒風還行。”晏航說。

“這兒不,不如家那,那邊兒,”初一說,“下個月才供,供暖。”

“怎麽,你冷得睡不着了嗎?”晏航笑着問。

“一天比,一天冷了,”初一把外套拉鏈拉上,“我挺怕,冷的。”

“櫃子裏有電熱毯,你要冷了就鋪那個。”晏航說。

“不,”初一搖頭,“不安全,萬一烤,烤熟了怎,麽辦。”

“我正好吃了。”晏航說。

初一把手遞到了他面前:“給。”

晏航看了看他的手:“擦擦。”

初一從兜裏掏出包濕紙巾,自從晏航住院之後,他就被迫跟着養成了非常講究的習慣,走哪兒都帶着濕紙巾,因為講究的晏航沒事兒就讓他這兒擦擦,那兒擦擦。

他抽了張濕巾出來把自己的手擦了擦,重新遞到了晏航面前。

晏航張嘴就要咬。

他在晏航碰到他手的時候猛地收回了手。

不是因為怕手髒,而是這一瞬間從指尖竄起來迅速漫延到肩膀的一陣酸酥。

他把手揣回了兜裏,捏了捏兜裏的小鋼镚兒。

“摳門兒。”晏航笑了笑。

“今天才知,道嗎?”初一坐到了他對面的石凳上。

“你們上課了吧?”晏航問,“明天回學校一趟?”

“我請,了假,”初一說,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要怎麽跟宿舍那幫人說他請假的原因,“今天宿,宿舍的人還,問我來着,不知道怎,麽說。”

“就說我住院了呗。”晏航說。

“能說嗎?”初一看着他。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晏航笑笑,“被打劫的捅了一刀。”

“……哦。”初一點了點頭。

“我現在也不用老守着……”晏航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了頓,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初一馬上也跟着往那邊掃了一眼。

那邊是住院部的消防通道,沒什麽人往那兒走,初一一眼就看到了那兒有個人正快速地往裏走。

這個走路的姿勢!

他頓時想起了那天在他前面逃跑的那個人,也在這一瞬間想起來那人跑起來似乎略微有點兒晃……

初一猛地從石凳上躍起,腿一蹬直接翻過了旁邊半人高的灌木往消防通道那邊沖過去的時候,晏航差點兒給他鼓掌再外帶叫一聲好。

雖然知道初一練拳,會打架了,在學校也聲名在外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初一這麽漂亮的身手。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非常帥氣。

兩秒鐘之後他才回過神來,想叫住初一,但腰上小腹上還沒好的傷讓他沒法出聲大喊。

蠢狗!

萬一這會兒再來一個人捅你哥一刀怎麽辦!

晏航摸了摸外套口袋,空無一物。

他看了看四周,有一個推着垃圾車的保潔大姐正從旁邊經過,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沒等保潔大姐走到他旁邊,初一又跟風卷着一樣從消防通道那邊跑了回來。

“飛去來兮啊,”晏航看着他,“COS回旋镖呢?”

“吓死我了,”初一把他連人帶輪椅靠背一把摟住了,“我跑,跑一半兒突,突然想是,不是聲,聲,聲……”

“東擊西,”晏航幫他把話說完了,“所以你就回來了。”

“嗯,”初一點了點頭,“腳扭,扭了。”

“廢物,”晏航伸手到他外套裏,隔着衣服在他背上搓了搓,“坐下。”

“是那個人!”初一往四周看了看,又盯着消防通道那邊,好半天才坐了下來,“是他!”

“嗯,”晏航看着他的腳,“先看看腳。”

初一一邊警惕地東張西望,一邊伸手想脫鞋,手抓着鞋幫剛一用力,立馬就抽了口氣,臉都擰了。

“疼?”晏航撐着輪椅扶手往他那邊挪了挪。

“啊,”初一咬着嘴唇,解開鞋帶把鞋脫了下來,“有點兒。”

晏航看到了他已經腫了起來的腳踝,有些吃驚:“你是怎麽跑回來的?”

“不,知道啊。”初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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