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初一完全不認識這個老張家的丫頭, 但是看老張家丫頭的樣子, 似乎還是應該見過面的,大概在他還是個蘿蔔頭大小的土狗的時候。

“你們男孩兒還真是長個兒厲害, ”老張家丫頭背着他的包邊走邊說, “前兩年你上你爺爺家過年的時候, 還沒我高呢。”

“啊。”初一應了一聲。

他連微信跟姑娘聊天兒都進行不下去,這種面對面的就更加無法進行了, 但雖然他想不起來人家, 也還是老鄰居,他不好意思就這麽啊一聲就把老張家丫頭給晾那兒了。

于是搜腸刮肚老半天, 終于找到了一句話, 在他看來還挺重要的, 完全不是客套的廢話。

“你叫什,麽名字?”初一問。

老張家丫頭猛地轉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震驚,還有些尴尬:“你不記得我名字了?”

不是不記得。

是根本就不知道。

對不起。

“我叫張瑩, ”老張家丫頭有些失落地說, “名字太普通了吧, 都記不住。”

“記住了。”初一說。

張瑩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笑:“你是明年畢業了吧。”

“嗯。”初一應着。

“是要留在那邊吧?”張瑩說,“哎,挺好的,海邊多美啊。”

“嗯。”初一點點頭,本來這兩句話他得嗯兩次, 張瑩一次說完了,他倒是省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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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瑩應該是在努力找話題,“你們學汽修的,有女孩兒嗎?”

“沒有。”初一說。

對話不大進行得下去了,初一感覺非常對不住張瑩,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爺爺奶奶。

張瑩大概也挺尴尬,于是也回頭看了看,然後走了過去:“奶奶我還是攙着你吧,有點兒滑。”

“沒事兒沒事兒,”奶奶笑着說,“我腿腳還挺利索的呢。”

初一放棄了過去攙着爺爺的想法,人姑娘過去攙着一個,自己也跟着過去攙一個,有點兒不合适,萬一再讓爺爺奶奶以為自己對張瑩有什麽想法,就很郁悶了。

他只得一個人在前邊兒拎着箱子走。

還好車站離家不太遠,他堅強地走着,越走越快。

到爺爺家樓下的時候正好碰上老爸出來,一看到他,老爸就愣了愣:“你爺爺奶奶呢?”

“後……”初一回過頭,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把後頭的三個人給甩掉了,“他們走得慢。”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老爸接過他的箱子,低聲說,“你奶奶想着你也沒什麽朋友,正好老張家丫頭回來過年,聊到你,說差不多大,她就想讓你多交個朋友……”

“我也不,不認識她。”初一也低聲說。

“是啊,我說了別這樣,你奶奶也不聽,”老爸往回走,“人老了就這樣,特別能操心。”

初一笑了笑。

跟在老爸身後走着的時候,初一看到了老爸頭上的白發。

他愣了愣。

老爸才四十出頭,上回無罪釋放出來,他倆見面的時候,老爸的頭發還是黑的,這也沒多久沒見,居然有白頭發了……而且還挺多,頭頂,後腦勺的邊緣,還有兩鬓。

初一輕輕嘆了口氣:“你染,染頭發吧。”

“買了染發膏了,”老爸說,“還沒顧得上弄,我頭發白得挺早,随你爺爺。”

初一沒說話。

回到家裏把行李放好了,爺爺奶奶才進了屋。

一進屋奶奶就嘆了口氣:“初一這孩子,真是的,把人小姑娘一扔,嗖嗖就走了,跟鬼攆似的。”

“我又不,不認識她。”初一也嘆了口氣。

“聊聊不就認識了,”奶奶說,“你以前那個性格也沒個朋友,後來我看你不是跟五顆星關系挺近的嘛,還尋思這孩子也能有朋友了,就想讓你多認識點兒朋友……”

五顆星那是朋友嗎?

五顆星并不是朋友啊!

五顆星是他男朋友,寶貝得不得了的,跟一般人能比嗎……

“起碼得是個小夥兒吧,”老爸說,“你這突然抓個小姑娘,初一哪能交得上朋友。”

“現在就得學着點兒了,”奶奶繼續嘆氣,“你說這孩子,明年就上班了,再長大點兒,就該談朋友結婚了,這性格去哪兒找媳婦兒啊。”

“你就是能操心,”爺爺笑了起來,“周歲才18呢。”

“我就這一個孫子,我能不操心嗎,”奶奶說,“早知道當初多生幾個孩子,那會兒只要一個孩子的也就咱們家了。”

爺爺奶奶邊聊邊進了廚房去準備做菜,初一進屋轉了轉,爺爺奶奶這兒就兩間房,每次過來,他都跟老爸老媽擠一個屋裏。

現在沒有老媽,他跟老爸一塊兒住,說起來是更寬敞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卻覺得有些不自在。

也許是他真的變了很多,那些以前他根本不會去考慮和介意的事,現在都會注意得到了。

“現在就咱倆,你不用搭折疊床了,”老爸跟了進來,“挺好的。”

初一看了老爸一眼,沒有說話,把行李箱裏帶回來的海鮮幹貨拿了出來,老爸拿去廚房給了爺爺奶奶。

初一把奶奶拿出來的一床新被子鋪好之後,老爸又進了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他。

過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你有你媽的消息嗎?”

“沒有。”初一說。

“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老爸說,“就算要離婚,人也得回來啊。”

初一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沉默。

“狗子回家去看爺爺奶奶了,”晏航站在陽臺欄杆上,手裏拿着手機,對着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拍着,“今年我得一個人過年。”

-摸摸頭

-我也一個人,陪你

-抱抱小天哥哥

-小狗什麽時候回來啊?

“初三,”晏航說,“財迷得回來打工賺錢。”

-小天哥哥那邊炮比我們這邊放得密集啊

-我這邊炮也很多,放得都聽不清直播聲音了

-還沒到三十兒就放這麽誇張啊,不過我們這邊禁了,偷偷放

晏航把手機定在最遠最亮至今也沒弄清那裏是什麽地方的一個樓,看着小姐姐們在屏幕上聊天兒。

以前差不多就是這樣,他偶爾說兩句,然後就看小姐姐們聊天兒,除了做吃的偶爾露出手,小姐姐們會炸一下,別的時候都是一副從來沒紅過就過氣了的過氣主播範兒。

-小天哥哥今天不做點吃的嗎

-別說吃的,我餓了

-我也沒吃飯呢

“樓下保安要放煙花,”晏航往下看了看,把手機對着樓下,“這個保安,養了個刺猬,結果長大了找了個老婆就不理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郁悶的保安大哥

-刺猬沒直播過呢,哪天看看刺猬啊

-現在冬眠了吧

-刺猬還要冬眠啊?

晏航對着樓下保安放的煙花拍着,保安大哥的煙花還挺燦爛的,而且顏色豐富,數量豐盛,放了能有十分鐘才全部結束。

“看電視去了。”晏航退出了直播,伸了個懶腰。

回屋洗了個澡出來,手機上有一條初一發過來的消息。

-今天累嗎

-還行吧,天天都這樣好像習慣了,你那邊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晚上要跟我爸一個屋有點尴尬,沒什麽話說

-以前不也這樣嗎

-嗯,但是以前他跟我媽說話啊,我自己呆着

晏航笑了笑,給初一把電話打了過去。

那邊初一很快接起了電話,聲音非常嚴肅冷莫:“喂。”

“挂了。”晏航說。

“別別別,”初一小聲說,聽聲音帶着喘,估計是跑到樓上露臺了,“剛我爸在,在邊兒上呢,不自在。”

“你們這父子關系也真是。”晏航嘆了口氣。

“沒辦法,這麽多,年都是這,這樣,”初一也嘆了口氣,“我都找,不到話跟,跟他聊。”

“一會兒喝幾盅就有話聊了。”晏航說。

“喝幾盅他倒,倒是話多,”初一笑了笑,想想又壓低聲音,“我爸有白,頭發了。”

“你爸沒多大年紀吧?”晏航說,“估計這陣兒挺愁。”

“嗯,”初一應了一聲,“你明天跟,崔叔在,在家過嗎?”

“是啊,”晏航說,“我倆打算随便吃點兒就行了,我初一還要上班。”

“想,我了吧?”初一小聲問。

“是啊,”晏航笑了起來,“快回來吧。”

“初三就回,回了,我琢磨明,明年把爺,爺奶奶接,接過去過,年算了,”初一說,“就不用來,回跑。”

“也行,”晏航說,“也讓他們看看你現在的狀況,省得老操心你過得好不好。”

“哎,”初一嘆了口氣,“太操心了。”

“怎麽了?”晏航問。

“今天帶,帶了鄰居的女,女兒去接我,”初一說,“我都不,不認識。”

晏航愣了愣:“相親啊?你們那兒什麽風俗啊,給未成年相親?”

“不,不是,”初一說,“我奶說讓我學,學會跟女,女孩兒相處。”

“為什麽要跟女孩兒相處?”晏航啧了一聲。

那邊初一沒了聲音,又嘆了口氣。

“怕你以後交不着女朋友結不了婚呢,”晏航也嘆氣,“老太太想得真遠。”

“你生,氣嗎?”初一問。

“我氣什麽,”晏航笑了笑,“又不關你事兒,你奶奶也沒做什麽。”

“要不……”初一像是在下決心,過了一會兒都能聽出他咬着牙,“我跟他們說,說了得了。”

“說什麽?”晏航愣了愣。

“我不結婚,”初一說,“我要跟五,五顆星過。”

“別,”晏航趕緊說,“大過年的,別說這個,你還讓不讓老人家過年了。”

“……那怎,麽辦?”初一說。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你才多大,”晏航說,“這會兒也沒人逼你結婚。”

“哦。”初一應了一聲。

晏航沒再說話,聽着電話裏初一的呼吸聲有些出神。

他挺感動的,初一在這件事上幾乎沒有過多的思考也沒什麽猶豫,雖然就算猶豫了,就算什麽也不敢說,也很正常。

但初一的第一反應就是說。

小屁狗子還挺猛的。

跟初一聊了幾句挂掉電話之後,晏航躺到沙發上,拿着手機一下下轉着。

出櫃。

這個問題在初一說起之前,他還從來沒有想過。

老爸不知所蹤,他并沒有需要專門出櫃的人。

但現在老爸就在那兒,有崔逸帶話,他甚至不用等到跟老爸見面。

向老爸出櫃,應該沒什麽壓力,老爸是個似乎什麽都能接受的人,還挺慣着他,如果真知道了,大概不會有什麽反對意見,頂多就是吃驚一把。

就算反對,也無所謂。

晏航咬了咬嘴唇,算是對他不辭而別,以及十幾年來在某些方面不是個稱職父親的報複吧。

沒錯。

晏航打了個響指。

然後拿出了手機。

在說“我愛你”的時候被初一搶了臺詞,讓他非常不爽,這回他可以輕松領先了。

-你什麽時候去見我爸?

晏航給崔逸發了條消息。

“明天會去一趟,也不是聊案子,就是聊會天兒,”不愛打字的中年男人崔逸發了語音過來,“你有什麽話我就幫你帶過去。”

-告訴他我胖了就行,另外的話過完年再帶

“另外的什麽話?”崔逸問。

晏航拿着手機又轉了幾圈,然後飛快地打了一行字給崔逸發了過去。

-我要跟他出個櫃

也就過了不到一分鐘,崔逸的電話打了過來。

晏航接了電話:“喂?”

“初一?”崔逸劈頭就問了一句。

“……你反應怎麽這麽快?”晏航愣了愣。

“我早看你倆不對勁了,”崔逸說,“整天纏纏綿綿到天涯的。”

“別說得那麽惡心。”晏航啧了一聲。

崔逸沉默了幾秒鐘又問:“真的假的?這事你別拿你叔開玩笑。”

“沒開玩笑,”晏航清了清嗓子,“真的。”

崔逸沒出聲,像是在思考。

“崔叔你說,”晏航把腿架到茶幾上,“這件我爸能接受嗎?”

“他不接受有屁用,這事兒又不是他說了算,”崔逸說,“你不用管他能不能接受。”

“那他能不能呢?”晏航問。

“能吧,”崔逸說,“你爸什麽沒見過,老狐貍精。”

“嗯,”晏航笑了笑,“那過完年你幫我給他帶個話吧,我寫封信,你帶過去給他展示一下就行,其實我也想過當面兒說,但是我趕時間,而且也覺得有點兒尴尬,他以前帶我偷聽人家牆角聽的都是男女。”

“……你們家晏致遠這個爹當得真有特色。”崔逸有些無語。

“崔叔,”晏航說,“那你能接受嗎?”

“能,有什麽不能的,”崔逸說,“特別是如果你爸接受不了哭天喊地的我還能在一邊兒看戲呢。”

晏航笑着沒說話。

“要不我明天就帶着信去給他展示吧,”崔逸說,“讓他過不好這個年,怎麽樣。”

“你倆真是哥們兒嗎?”晏航說,“真不是他坑了你你現在伺機報複呢?”

“不是哥們兒,”崔逸很幹脆地說,“我要看戲的時候他就不是哥們兒了。”

“操。”晏航笑了笑。

“放心吧,”崔逸說,“我看情況。”

“嗯,謝謝崔叔,”晏航說,“明天給你做大餐。”

晏航把寫給老爸的信給了崔逸。

信寫得跟老爸最後留給他的那封信一樣。

用信封裝着,裏面就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上面寫着簡單的幾個字。

我有男朋友了。

不過崔逸說是要看戲,看老爸哭天喊地,但三十兒那天去了看守所,也還是沒有提這件事,只是聊了一會兒,回來之後按老爸的要求,給他包了一個大號的壓歲紅包。

崔逸大概還是覺得過完年再讓老爸知道比較合适。

晏航雖然感覺這件事無論什麽時間告訴老爸,自己都沒有什麽壓力,但知道崔逸沒在大年三十兒這天給老爸說的時候,他還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畢竟是件挺大的事兒,萬一老爸真的接受不了,這年還真不好過了。

今年這個年過得挺度日如年的,如年都如到了晏航提前了快兩個小時就到了機場。

發了快三小時的呆,才終于看到了初一坐的那班飛機到港的信息。

“我出來了!”初一第一時間打了電話過來。

“我在出口這兒站了三個小時了,”晏航說,“腿都站粗兩圈兒了。”

“一會兒給,你捏腿。”初一笑着說。

“捏腿不夠。”晏航啧了一聲。

“大,庭廣衆的,”初一說,“控制一,一點兒。”

“趕緊的,”晏航說,“跑出來。”

“好。”初一挂掉了電話。

沒過兩分鐘,晏航就看到了一路從裏面狂奔而出的初一。

雖然度日如年,但這幾天晏航也還覺得能夠忍受,并沒有太難熬,但看到拖着箱子帶着風跑出來的初一時,他還是猛地一下覺得全身上上下下都通透了。

心情揚了起來,連毛孔都張開了,一塊兒往外扇着清新的小風。

初一跑到離他還有兩三米的地方才猛地一停,然後在光滑的地面上滑了過來。

“我靠,”晏航低頭看了看他的鞋,“你這什麽鞋這麽不防滑。”

“我爺地,地攤兒上給,我買的跑鞋,”初一笑得不行,“一天摔一,一跤,我都沒敢跟,跟他說。”

晏航跟着樂了半天,緩過來之後一張胳膊:“來抱一下。”

初一摟住他,非常使勁兒地收緊胳膊,把臉埋到他脖子那兒狠狠吸了兩口氣:“香。”

晏航偏過頭,悄悄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想我嗎?”

“想,”初一還是埋在他脖子那兒,“想得不,不行,都怕說夢話叫,叫你名字讓,我爸聽,聽到。”

晏航笑了笑:“至于嗎?”

“至于,”初一說,“不像你,還背,背着我直播。”

“這都被你知道了。”晏航說。

“還被我看,到了呢。”初一說。

“你看了啊?”晏航愣了愣。

“嗯,”初一點了點頭,“我還沒,沒從手機上看,過你直播呢。”

“那你也沒冒個泡。”晏航啧了一聲。

“你這直播實,在是太無,無聊了,”初一也啧了一聲,“沒有冒,泡的欲望。”

“那你有什麽欲望啊?”晏航問。

“……你猜。”初一說。

“你少女個屁啊還我猜,”晏航拍了拍他屁股,“走吧,車在外頭,晚點兒老崔要出門,還得把車還給他呢。”

“等一,一分鐘。”初一說。

“怎麽了?”晏航問。

初一往他身上輕輕頂了一下:“等我平靜。”

“我操,”晏航感覺到了某種鬥志昂揚,“你是不是憋着了。”

“是。”初一點頭。

本來是沒這麽容易激動的,初一閉着眼睛凝神聚氣地在腦子裏背着發動機異響時有可能出現的故障。

畢竟跟晏航在一塊兒各種鬼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備不住前段時間他給自己一股腦查到的那些信息,在見到晏航的那一瞬間就全都開了花,一個個争奇鬥豔的。

數了十來種故障以及排查故障的方法之後,初一才終于平靜了下去,松開了一直摟着晏航的胳膊。

“好了啊?”晏航斜眼兒往他褲裆那兒瞅了瞅。

“好了,”初一蹦了兩下,“走。”

回到晏航家樓下,崔逸已經在樓下等着了,看到初一從車上下來,先拿了個紅包遞過來:“給我拜年。”

“崔叔過,過年好,大吉大利。”初一笑着說。

“拿着,”崔逸把紅包放到他手上,“今年就要實習準備上班了,祝你工作順利日進鬥金。”

“謝謝崔叔。”初一愉快地接過了紅包。

紅包非常厚,他有些吃驚,但也沒好意思當着崔逸的面就拆開來看。

一直到崔逸開車走了,他跟晏航一塊兒進了電梯之後,他才趕緊打開了紅包:“怎麽這,這麽厚,都是一塊的嗎?”

晏航笑着沒說話。

“我靠!”打開紅包看着厚厚一疊一百塊之後,初一震驚了,“是!不是搞!錯了啊!拿錯紅!包了!”

“沒拿錯,”晏航說,“今年我也是這麽大,你肯定得跟我一樣。”

“為什麽?”初一還是吃驚,他跟崔逸的關系,肯定不可能像晏航跟崔逸那麽深。

“晚點兒再告訴你,”晏航走出電梯,“這事兒要一說,就耽誤正事兒了。”

“什麽正事兒?”初一跟着他。

晏航拿出鑰匙打開門,轉身把他往屋裏一拽,一腳把行李箱踢到旁邊,再一腳把門給踢上,然後抓着他衣服一掀:“撸狗。”

初一的呼吸暫停了一秒,在晏航的手摸進他褲子的時候,他摟住晏航,連啃帶親帶摸再帶舔地把晏航推進了卧室。

“不撸狗。”初一喘息着說。

“嗯?”晏航看着他。

“我要成,成年。”初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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