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不見程裴臉上的神情,卻不能妨礙賀森涼根據他和程裴從小長到大的了解想到的畫面,他手足無措了片刻,才學着前段時間從電視上看來的安慰的手法,将手放在程裴的肩膀上,試探性的拍了拍,順着肩膀到了背部,在背部停留了幾秒,又在程裴的腰間拍了兩下。

程裴被他拍的一個鹹魚翻身,從床邊溜之大吉到了一邊,神色詭辯的看着賀森涼,警惕的問,“你這手法跟誰學的?”

賀森涼莫名其妙,頗為嫌棄的說,“前段時間在網上視頻學的。”

“那視頻用這手法幹什麽的?”程裴不放心的問。

“撸貓。”賀森涼簡單易懂的說。

程裴:“……”

所以,剛才是被人用了撸貓的手法安慰了嗎?關鍵,他真的有被安慰到。

“這個忙,我幫你。”賀森涼說,“誰讓你是我從小大的竹馬呢。誰讓我這麽寬容大方見不得人難受呢。”

程裴忍無可忍,沒好氣的說,“最後那句自誇的話留在心裏,效果會更好。”

程裴當天沒繼續在賀森涼家裏逗留,帶着行李和人自發的回家了。賀森涼覺得無所事事,溜達着又去了公司。

到剛準備好的合作公司工作用的辦公室,他發現了點不對勁,比如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季總監的辦公室?他惦記着這突如其來,讓人心悸的辦公室名稱,沒注意到拐彎處可疑的陰影。

周宓看見他,還沒說話,就被賀森涼劈頭蓋臉的問了一大堆,“樓上季總監的辦公室怎麽回事?今天高先生沒來?他們公司的人呢?我們公司的人呢?都去哪裏了?”

周宓很有眼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舌頭,直到賀森涼噼裏啪啦說完,才不緊不慢的針對賀森涼的問題逐一做出回答,“季總監的辦公室是高先生要求留出的,高先生來了,他們公司的人也來了,我們公司的人也來了,他們被高先生帶出去培養團隊默契了。”

賀森涼雙手按在周宓的桌前,低頭想了好一會才說,“帶哪去了?”

“這個高先生沒說。”周宓對賀森涼抓狂的表情愛莫能助,她有心從高以嘴裏套出地點,不設想

高以比她的段數高太多,三言兩語就把話題轉開了,讓她想繞回來都嫌棄轉移話題太僵硬。“賀總,那位高先生,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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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森涼眼瞅着他家熱情豪放,在辦公室時不時就不穿罩子的死魚眼助理,雙頰生花,目含春水,明明酷熱難當,他卻如身置冷庫中,高以那個死基佬,連毫無長相優點,性格特長的助理都不放過!

他暗戳戳的在心裏狂紮高以小人,皮笑肉不笑的對周宓笑着說,“我告訴你個關于高以的秘密,要不要聽?”

許是賀森涼臉上的笑過于慎人,周宓搖着頭靠在椅背上,滾着椅子朝後退了兩步,賀總傲嬌起來,連撒嬌無敵的貓都要靠邊,只聽這讓人心生懼意的人緩慢又似他很痛快的說,“他和我的喜好相同。”

報完了高以不分目标的勾搭之仇後,賀森涼的滿足之情溢于言表,丢下腦筋一時沒拐過彎的周宓,他不快不慢的走了。直到走出總裁辦公室,才聽見周宓壓低聲音狂暴氣息爆表的咒罵,“怎麽好看的人都是死基佬?死基佬還亂放電,祝你一輩子單身靠左右手恩恩愛愛。”

連着兩天,賀森涼都沒抓到行蹤神秘的高以,而高以則像是打定了不和賀森涼面對面杠上的主意,每每都讓賀森涼撲空,撲空了三次,賀森涼不再執着于高以到底對公司的人進行何等的摧殘。

他似一朝被解放,公司沒有他照常運行,該賺的錢不會少賺,不該做的事情不會去做。一切都十分安逸,賀森涼覺得在這等別人該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光裏,是時候該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該和他戀愛的人現在在國外,他惆悵的望天嘆了口氣。

傍晚賀森涼在自家廚房裏看見了不請自來的程裴,“程伯母居然會放你出來?可真是我們這片的奇跡。”

程裴剛炒好兩盤菜,朝兩盤菜努嘴,“端出去,還有兩個菜就開飯。”

賀森涼丢下已經拿到手的遙控器,配合的把兩盤菜端到了餐桌上,“太陽打南邊落下去了?”

“別貧了,今天給你吃頓好的,過兩天好上戰場。”程裴磨刀不誤砍柴工,炒菜間還給賀森涼提了個響亮的醒,賀森涼看了看程裴,又看了看桌上他喜歡吃的菜,在吃和後兩天的上戰場間搖擺不定了瞬間,無需猶豫的選擇了吃。

“我看他是三頭六臂,還是神通廣大,能讓你這麽下本的請我幫忙。”賀森涼并不覺得韓之酌此人有多難搞,“其實我覺得你請高以幫你忙效果會更好。”

“你是說,他見過高以和我吃飯,所以……”程裴關小了火,開始做湯,“那只會讓場面更尴尬。”

賀森涼多年看人的本領用在韓之酌身上,粗略分析,韓之酌此人,心理活動活躍,表面冷漠無情,實則熱情如火,分明表裏不一。

“你有給我設定好臺詞嗎?”賀森涼不用程裴再說,手腳麻利的把剛出鍋的菜端上了桌,“還是任我自由發揮?”

程裴對此的回答是一個眼神,賀森涼心領神會,“自由發揮好,我又不是演員,拿着臺本會卡。”

“忘了問最重要的事情。”賀森涼扒着廚房門框,“婚禮是幾號?”

“十月十號。”程裴關火把最後個菜盛盤,自己端菜上了餐桌,“明天走,我們提前去,幫他掌掌眼。”

“他結婚,你能去就不錯了,還提前去幫他掌掌眼?”賀森涼驚奇的問,“讓我摸摸你的腦瓜子,看是不是燒壞了。”

程裴拍開他伸過來的手,“他又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從他的角度出發考慮,讓我這個好兄弟幫他看看,實屬正常。”

賀森涼并不贊同程裴的話,有多少人因為感情無法言喻就此錯過?他不信韓之酌的情商低到分不清友情和愛情。他挑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只待明天和韓之酌打照面便知分曉,他對這位一直活在幾人口裏的醋壇子久仰大名很久了。

賀森涼剛在B市落腳,季盛瑜就從國外殺了回來,結果人去家空,回到家裏,看見那條被他剃毛做造型慘不忍睹的狗,不禁悲從心中來,抱住那條不安分的狗,季盛瑜聲淚俱下,“跳蚤,你主人也不要你了嗎?他真是個人渣,玩弄了我的感情,無論對狗還是對人,都是這麽渣。”

高以并不想打斷季盛瑜對賀森涼的聲伐,然而讓季盛瑜繼續說下去,只會讓自己騎虎難下,不大不小的咳嗽了兩聲,季盛瑜從容的松開早就想從他懷裏逃走的跳蚤,也不管看人角度奇特的毛病,逮着高以就說,“賀森涼去哪兒了?”

“B市。”高以對季盛瑜臉上失貞後被抛棄的表情看了第一眼,就沒想過看第二眼,有這麽個表哥,焉知是福是禍,“我聽說是參加一個婚禮。”

“婚禮?”季盛瑜擰眉,“沒聽說他朋友有今年結婚的,怎麽忽然冒出個婚禮。”

“不是他的朋友,程裴的室友要結婚了。”高以沒有事無巨細的追問,賀森涼走前只大概說了兩句,“他陪程裴去。”

“哦,公司的事情怎麽樣了?”原以為季盛瑜會暴跳如雷,咒罵不要停的高以意外的看着他,根本不懂季盛瑜關于吃醋的原理構造,好在高以工作能力驚人,理解能力滿分,對季盛瑜偶有的抽風狀态輕松應對。

“再過一個星期,兩家公司的合作就可以開始了,這段時間的磨合訓練初見效果。相信未來會有更好的表現。”

季盛瑜:“你說,程裴參加婚禮,為什麽他也要一起去?”

高以:“……”

高以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季盛瑜毫不退縮的任由高以看,高以看的眼睛發酸也沒能在季盛瑜的臉上看出一點的羞愧難當,自暴自棄的說,“你問我我問誰?”

“原來程裴沒邀請你去。”高以一點都不想知道他是靠什麽事情得出這個推論的。選擇性的無視掉讓人操碎了心的貨色,高以朝跳蚤勾勾手指,跳蚤興高采烈又蹦又跳的跟着高以走了。

季盛瑜惆悵的站在原地不知所謂,他是趕回來了,可他着急趕回來要見的人,卻走了。

賀森涼見到韓之酌,腦海念頭一閃而過:人比照片更帥。

韓之酌對他很客氣,客氣的像是恨不得把他挂在牆上一天三次的拜高香,盡管韓之酌從頭到尾的神色都是一樣的冰山,他還是從韓之酌的眼神裏讀到了不喜,甚至帶了敵意的味道。

賀森涼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介紹了兩人認識,就去和室友混成一團的程裴,如果說前幾天程裴的那個不切實際的奢望念頭,他覺得真的是奢望的話,今天看見韓之酌時不時關注程裴在哪的眼神,他想,程裴的奢望從一定程度上定義,并不是奢望。

“聽裴裴說,韓先生在大學時候很照顧他,一直沒找到機會感謝韓先生,這次陪裴裴來,一是想親口和您說句謝謝,二是想陪裴裴一起祝福他比較看重的朋友的婚禮。”賀森涼表情無懈可擊,說的話更是動人非凡。

韓之酌微勾唇角,算是給了個客氣的笑容,冰冷冷的話語就沒笑容來的客氣了,“賀先生客氣了,能和他住同一個宿舍,是我的榮幸,身為B市人,幫不了全校的異鄉人,幫幫宿舍的室友,還是能盡到綿薄之力。”

賀森涼朝韓之酌舉了舉酒杯,酒杯壓在唇上,恰巧壓住了他想露出的笑,地主之誼?怎麽沒見你對宿舍其他的室友這麽盡心盡職?明明知道他喜歡男人,還總督促他找男朋友,用腳趾頭東西南北的晃一通也知道他天天和你混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他哪來的其他時間找男朋友?

他對韓之酌的評價需要大肆更改一番,這男人根本就是個心機婊啊!

心機婊絕對知道程裴真正的心思,所以,明天的婚禮讓程裴帶男伴出場的意義何在?賀森涼雙眼露出笑意,唇角恰到好處的勾起,對面前在他眼裏人模狗樣的韓之酌說,“韓先生,不知你覺得裴裴怎麽樣?”

做律師的人,總要比尋常的人更注意別人字裏行間的意思,韓之酌說話前輕而寡淡的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程裴,“論起了解,應是賀先生更了解,聽聞,您和他是從小到大竹馬竹馬,不敢在賀先生面前對他評頭論足。”

“我也想聽聽裴裴在別人眼裏是什麽樣子,你也知道嘛。”賀森涼朝韓之酌不懷好意的擠擠眼,“情人眼裏出西施,即使裴裴有某些不足的地方,在我眼裏還是百分百完美的人。”

“既然賀先生對他這麽喜歡,就沒必要聽我的回答了。”韓之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眼神裏多了點不自然,如果不是賀森涼一直盯着看的話,恐怕是抓不住這不尋常的地方。

賀森涼狀似很憂愁的嘆了口氣,站在他身邊的韓之酌難免會把投在別處的目光轉回到他身上,感受到韓之酌的目光,賀森涼喃喃又像怕別人聽不見似的說,“兩個人在一起時間太久,難免會看不清他的變化,所以,想聽聽別人對他的評價,更能全方位的了解他。”

韓之酌心裏翻江倒海,醋味橫生,喊程裴帶男伴來只是一個試探,沒想到三天光陰,程裴真的帶回了個男人。韓之酌從看見賀森涼的第一眼就不喜歡,大概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所致,賀森涼的哪哪他看着都不喜歡。

長得太女氣,吃相太小氣,動作太做作,穿衣風格太low,走路步伐太幼稚,說話方式太輕浮,舉手投足太粗魯……雞蛋裏挑骨頭,鴨毛絨裏挑鵝毛。

韓之酌知道這種心理不對,可他控制不住,亦或者不想控制,今天是他結婚前最後的自由,明天将昭告所有親朋好友,辦一個毫無意義的婚宴,宣告他成為一個有家室,有責任的男人。不能因為一個男人,而丢棄家庭責任。況且,他并不想讓程裴背上小三的名頭。

罵名,一旦背負,必将萬劫不複。

哪怕用生命洗禮不該背負的罵名,也不見得能在衆口铄金下裏洗掉不屬于自己的屈辱。

三人成虎,一件事幾句話,一個人說不見得會有人信,經過多人傳閱多人表達方式不同的轉變,添油加醋至面目全非,足以将所有扭曲,黑白颠倒,讓人百口莫辯。

“你說的沒錯,他是百分百完美的人。”韓之酌低聲說。

賀森涼似笑非笑的看着韓之酌,語氣裏帶了絲揶揄,“韓先生這句話是真心實意還是随波逐流?”

韓之酌沒有火冒三丈更沒有一跳三丈高,只給了賀森涼一個眼神,“賀先生心中有數即可。”

賀森涼笑不出來了,露餡了!

他沒想到只和韓之酌多聊了幾句話,就讓人看出了他和程裴在做戲,他收起該笑的不該笑,淡淡的說,“別讓他知道。”

聰明人間的談話并不需要過于露骨,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雙雙端起酒杯碰在了一起,賀森涼真心真意的笑着說,“新婚愉快,将餘生所有的不愉快放開,才能在既得的地方變成愉快。”

“借你吉言。”大概是解決了心理的小疙瘩,韓之酌此時看賀森涼順眼了許多,由衷的承認賀森涼長得的确好,知道賀森涼就是程裴在他面前提過的那位小霸王。

韓之酌被新娘派來的人喊走後,程裴才磨磨蹭蹭的回到了賀森涼身邊,出于人太多的顧慮,程裴沒有立刻對賀森涼實施逼供,朝賀森涼遞了個雙方都懂的眼神,賀森涼對着程裴調皮的眨眨眼,程裴嗤笑一聲,繼續找室友聊天了。

韓之酌的婚禮辦得很低調,晚上的酒宴完全是告別單身的party,請的都是玩得來的朋友,賀森涼沒在單身趴裏看見認識的人,也許這趴只請了玩的不錯的人來。

第二天就是正式婚禮,程裴拒絕了出任伴郎,理由是,他有男朋友,不合适。盡管韓之酌知道程裴口中的男朋友是個名不副實的水貨,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下揭發。只好咽下這塊難以言喻的糖,默默的掃視了站在程裴身後的賀森涼。

賀森涼做了個愛莫能助的動作,韓之酌轉開目光,強扭的瓜不甜,程裴不願意,韓之酌也不可能強人所難。

等到兩人坐在下面,待新娘從教堂門口走到神父面前,賀森涼偷偷摸摸的問程裴,“你拒絕的時候,韓之酌看我的眼神,都快把我削成人彘了。”

程裴斜着眼看他,“我怎麽沒看見?”

“你能看見什麽?”賀森涼反問,“你要是八只眼睛那看的還都是那個人。”

“八只眼的是什麽?”程裴問。

“馬王爺。”

程裴:“???”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婊韓之酌:呵呵。假男友什麽的,最好拆穿了。

修個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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