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賀森涼一直持續高燒,心急火燎的季盛瑜立刻打電話讓人把最便捷,最迅速的交通工具送過來,無論使用什麽樣方法都在所不惜。
手下人十分明事理的從老板語氣裏聽出了焦急,動用最快的速度給季盛瑜送來了山地車。季盛瑜不管送來的是什麽車,只要能救賀森涼的命,就是好車,他并不是十項全能達人,對這種狂野型的車他只會看,好在送車來的人會開。
稱得上是蜜月的時期就這麽泡了湯。
賀森涼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大都市,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以及被人緊緊握着的打着點滴的左手,他動了動自己的手,被牽着手的另一個人立刻驚醒,看見他臉色蒼白卻燦爛的笑容,松了口氣。
“總算醒了,差點就燒成肺炎了。”季盛瑜說,“吓死我了。”
“這個事情告訴我們,玩浪漫需要資本。”賀森涼涼涼的說。
季盛瑜把床搖起來,給他喂了點水,“需要什麽資本?”
讓賀森涼高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季盛瑜沒想到賀森涼的身體抵抗力會這麽不堪一擊,想到第一天晚上簡易而匆忙的睡覺條件,确實是他考慮不當,加上第二天的漂流失算,導致賀森涼的意外落水,這才讓人發了高燒。
“健康身體的資本。”賀森涼擡起左手,“如果我有個強壯的體魄,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裏。”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賀森涼瞪大眼睛誇張的張大嘴看着季盛瑜,“下次怎麽說也該讓我來安排了,讓你看看真正的二人浪漫世界。”
季盛瑜勉強的扯着臉皮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苦笑。
賀森涼看着頭發亂糟糟,胡子拉碴,黑眼圈比卧蠶還大還深的季盛瑜,嘆了口氣,他發燒的這幾天,季盛瑜肯定急壞了。瞧這一副憔悴又平添滄桑的模樣,眼裏又偶爾飄過內疚,可見是真心對這次他高燒的事情由衷的自責。
“等我身體好了,就一起鍛煉,之前你不在我身邊,我也就偷懶了。現在你回來了,不能讓我偷懶啊。”賀森涼的話沒讓季盛瑜心裏好受,反而更自責了。
考慮不得當的後果就是賀森涼在醫院裏受罪好幾天,臉色蒼白,整個人消瘦的速度堪比抽脂,季盛瑜自責之餘唯有通過下廚來彌補,不過是場高燒,退燒後人也清醒了,醒來第二天賀森涼随即讓季盛瑜辦了出院手續。
因賀森涼出院後到底住在哪裏,兩人起了争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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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森涼:“出院了,我肯定回我自己家。”
季盛瑜:“誰照顧你?”
賀森涼:“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十級畢業生,家裏請的也有保姆。”
季盛瑜:“我不比保姆貼心?白天任勞任怨,晚上還可以給你暖心暖被窩。”
賀森涼:“……”
這等恬不知恥的話大概只有此人能說得出口。
他争據不過,只好退而求次。
賀森涼:“去郊外的莊園?咱兩是鄰居,方便。”
季盛瑜深深地無奈了,只能用扶額的姿勢來暫緩自己快要崩潰的心。
“咱兩都是情侶了,還在這矯情着到底怎麽住,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啊?”
賀森涼斜了季盛瑜一眼,“懂不懂矜持啊?”
“我要那玩意有什麽用?”季盛瑜把手裏提着的東西放上車後座,賀森涼自發的上了車,季盛瑜瞥了他一眼,上了駕駛座,“和你還說矜持,那不是在給自己設路障?”
賀森涼的思想覺悟并沒有提醒他此句話具有正經意義,所以,他安安穩穩的閉上了嘴,不搭理在那毛躁的快要抓狂的季盛瑜。
回的最終還是賀森涼在市區內的別墅,跳蚤早等的饑渴難耐,賀森涼在B市神鬼莫測的被劫持,跳蚤便被前主人高以帶了回去。沒想到養了沒兩天,賀森涼因為生病而歸,索性高以将狗又養了幾天,今天賀森涼出院,高以特意将狗送了回來。
聊表跳蚤對主人的忠心耿耿。
這位想表達忠心耿耿的玩意兒,沒能演完高以設定好的路子,嘴上挂着偷吃後的證據,賀森涼眼尖的看見,立刻将貼上來的跳蚤推到了一邊。
“我還以為我生病,你會茶不思飯不想,沒想到吃喝歡樂的很啊。”跳蚤沒料到一腔熱情被迎面潑冷水,光禿的尾巴在幾天光陰的蹉跎裏,生就了一層層的小絨毛,迎風而動還伴随着點點小可愛,如果忽略跳蚤蠢醜的狗臉。
“明天就把你還給高以。”賀森涼惡狠狠的說。
“我可不要,團子會把它撓成禿子。”高以從廚房冒了出來,而沒想到家裏還有其他人在的賀森涼結結實實被這大變活人驚吓了一番,他捂着胸口,瞪大眼睛,以比拟精神和心髒雙雙受到重大的刺激。
“你怎麽在我家裏?”賀森涼問,“不對,你怎麽在我家裏還沒走?”
高以抖了抖身上的圍裙,十分委屈又暗藏報仇心理的說,“某人抓着我不讓走,說你大病初愈,需要好好調理一番。”
賀森涼瞅着站在一邊和跳蚤大眼瞪小眼的季盛瑜,期望這位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他家裏帶人的人給點合理的解釋,季盛瑜在跳蚤的狗眼裏看見了敵意以及要報仇的決心。對付一只狗,季盛瑜自信自己能應付的過來。當務之急,是要應付這只狗的主人。
“難道不是嗎?你今天剛出院,需要吃點好的,然後洗個澡,美美的睡上一覺。”
賀森涼對此解釋并不滿意,他慢悠悠的說,“你也不能把高以抓過來做廚娘,我家是有保姆的,保姆最了解我的喜好。”
“讓保姆回家之前,已經問過你的喜好,保證你晚上吃的滿意。”季盛瑜對賀森涼大肆獻媚,那副嘴臉讓高以恨不得将身上的圍裙扯下來,團吧團吧的砸過去。繼而想到了和季盛瑜的約定,才勉勉強強的把那口氣憋了回去。
“你會喜歡的。”高以似恢複了往日的溫文爾雅,眉目彎彎,酒窩初現,整個人顯得暖意洋洋,“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哦。”賀森涼的目光在高以身上停留了會,才轉回到跳蚤身上,“我一直沒問你,為什麽要把它的毛剃成這樣。”
高以搶在季盛瑜的前面開口,“這不是我剃得,我就出去取個快遞的功夫,跳蚤就慘遭毒手。”在季盛瑜警告的目光下,高以勇氣可嘉的将事情的整個來回敘述完,末了還添油加醋的補了句,“他說他看不得你和這條狗這麽哥兩好。”
賀森涼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只簡單而肯定的說,“哦。”
季盛瑜聽得心驚肉跳,和一只狗争寵的故事大概只會發生在他身上,現在當面被人揭穿的感覺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堪,極大可能是他的心理素質和臉皮厚度超過了一般的吃醋人。
“留下來一起吃?”賀森涼望着廚房,廚房的平臺上只放了兩副碗筷,可見高以不打算留下和他們一起吃飯,“還沒聽我當面誇獎你呢。”
“不用。”高以把圍裙脫下随手放在了平臺上,“我中午還有飯局,現在趕過去時間剛剛好,你們兩用餐愉快。”
季盛瑜生生覺得高以走之前特意留給自己的眼神很不好,幸災樂禍中還透着點小小的同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是什麽樣的人間慘狀導致高以這等心理圍牆修建的比萬裏長城還要高的人馬不停蹄的跑了?
在賀森涼這裏,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你把我的狗剃成這樣,就是因為它能常伴我左右?”不知什麽時候賀森涼坐到了沙發上,神色灼灼的翹着二郎腿,一只手抵着下颚,一只手在膝蓋毫無節奏的敲着。“那你怎麽不對後院那三個扁毛小分隊下手?”
季盛瑜雖有防備,奈何敵人的攻擊出其不意,躊躇了好半天,才給自己壯膽着說,“試過,沒成功。近身都難。”
賀森涼沒想到季盛瑜真的想對後院的小分隊下過手,上訴問題想當然是他用來唬季盛瑜的,不曾想誤打誤撞間還問出了這麽個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你說吧,你想聽我說點你什麽好?”
“先不說這些,涼涼,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季盛瑜有心轉移話題,賀森涼也無意抓着這些事情不放,他點頭,季盛瑜大喜的奔進廚房端菜,取碗端飯,忙的不亦樂乎。
賀森涼吃過藥丢下季盛瑜一人在廚房裏收拾殘局,高以的手藝的确高超,他很久沒吃到這麽合胃口的菜,從他大快朵頤的行為舉止中,季盛瑜不難看出他很喜歡高以做的菜,這下子,季總的心思又開始活絡了。
确定賀森涼在書房裏處理堆積的公務而聽不見樓下的聲音後,季盛瑜暗戳戳的給找了借口避開的高以打電話,電話裏傳出的機械性女聲告知季盛瑜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而正在樓上書房裏,季盛瑜以為處理公務的賀森涼手持電話,神色難得莊嚴肅穆的和人小聲說着什麽。
“你确定你表哥在國外的那些年沒被思想敗壞的人教唆?”
高以正開車往所謂的酒局地方趕,對賀森涼質疑季盛瑜腦子的事情簡直不能更贊同,“我覺得八成是在國外肖想人袋鼠,挨蹬了。蹬壞了腦子。”
“你說,他怎麽能和一條狗吃醋呢?還醋到把狗的毛給剃的七零八落。”
高以笑了笑,“占有欲嘛,他對你的占有欲比我以往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高,也許這是他一輩子占有欲的巅峰時刻了。你應該好好享受。”
“我剛才就想剖開他的腦瓜子好好看看,腦回路是不是真的和我不一樣,想到我不是醫生,放棄了這項高危的實驗。”賀森涼覺得匪夷所思,“他還想到對後院的小分隊下手,沒成功的理由居然是小分隊不讓他靠近。”
如果說幹出把跳蚤的毛剃的難以入目的人是季盛瑜這件事還能讓高以接受的話,那原本想撸翻小分隊,卻因為那三位的難以接近,而以失敗告終的人是季盛瑜,高以表示自己接受無能。約摸是和季盛瑜的接收速度并不在同一水平上,才不能成功讀懂季盛瑜的內心想法。
“你就多辛苦辛苦,收了這磨人的貨吧。”高以誠懇的請求,“他的電話打過來了,不知道又想出什麽幺蛾子。”
“你表哥真的是豪門出來的人?我怎麽覺得他像個二傻子。”
高以嘆了口氣,“地主家的傻兒子嘛,都這樣,你多擔待啊,多擔待。先挂了,我給他回個電話,問問他有什麽事。”
賀森涼百思不得其解,仿佛季盛瑜解開了束縛自己的枷鎖,徹徹底底的放飛自我。冷不丁的想到了那天早上,季盛瑜翻牆進來試圖用喂食收買扁毛小分隊的事,賀森涼長長的嘆口氣,身邊清一色的狗逼玩意兒,他一個正常人活在其中,真的心好累。
因賀森涼心裏惦記着網店,從醫院出來沒在家多做調養就奔赴了公司,一個高燒在他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這可讓跟在他身邊的季盛瑜有了管三管四的理由。
“別碰涼的東西,你身體還沒恢複。”說着端走了他手裏的果汁,給他換上了一杯溫熱的牛奶,賀森涼握着那杯牛奶,沉默了半晌,無言的将牛奶喝完。
“別晚睡,都十點了,快睡覺吧。”說着拿走了他手裏的合同,給他蓋好了被子,關上了大燈,甚為貼心的換了盞螢火般亮度的小燈,這招是從那座頗為偏僻的酒店裏學來的。
你問為什麽季盛瑜能在賀森涼睡覺的時候管着他幾點還在看合同?哦,他們兩人睡在一起了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睡在了一起,單純的蓋被子純聊天睡覺嘛。
還不允許互生愛慕的兩個人有推心置腹的夜晚?雖然兩人從互表衷腸後,就一直在推心置腹的像個閨中密友般不曾越雷池半步。
“寶貝兒,公司的事情,你不需要大費心血,有高以在,一切都不是問題,他擅長的領域就是電商。”季盛瑜摟着賀森涼,在他耳邊輕聲說。
賀森涼早已習慣這般親昵的談話方式,他不緊不慢的把最後一盞螢火燈關上。翻身摟住似要長篇大論的季盛瑜,近來睡前談話由回憶高中兩月生活變成了季盛瑜單方面的演講,在季盛瑜即将發表演講前,賀森涼利用夜色的掩護,撕開臉皮的自動堵住了這位大演說家的嘴。
“美人在懷而不亂,當今社會的柳下惠。”季盛瑜喃喃說,摟緊了懷裏人。
賀森涼沒吭聲,在被子裏摸索着脫掉了自己的衣服,季盛瑜不明當下情況,疑惑的問:“你在做什麽?”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被賀森涼略帶涼意的手觸摸到皮膚時,季盛瑜只覺得那一塊的皮膚立竿見影的起了一大層的雞皮疙瘩,不是被驚到,而是由內而發的興奮所致。
“想要,就別問。”賀森涼脫去季盛瑜上衣前留下了從開始到入睡的唯一一句話。
清晨,陽光竭盡全力也沒能透過層層阻隔窺探到卧室裏的真容,季盛瑜輕手慢腳的從床上落到地上,憑着昨晚殘留的直覺找到了被丢在床腳的衣服,蹑手蹑腳的将衣服穿好,季盛瑜走到頭埋在被子裏睡覺的賀森涼身旁。
将人從快要窒息的狀态裏解救出來,季盛瑜彎腰在賀森涼的額頭上親了親。被他嫌棄的用手揮開。
“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好好好,你睡,我去做早飯。”季盛瑜給他攏好被子,才走了出去。
賀森涼的神志非常清醒,眼睛卻因為沒有得到充足的睡眠而抗議着不肯睜開,昨晚上兩個尚未有駕照且車技爛到爆的人,想要安安全全的上路,甩出一尾漂亮的漂移,結果還是勉強了點,但好在兩人默契足,沒有造成流血事件。
否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季盛瑜活剮了。
他把頭又埋進了被子裏,身體的疲憊感讓他再次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間只能想到,床也上了,這回可以把人帶回去叫姜女士媽媽了。
季盛瑜在廚房犯了愁,在溫泉裏錯失良機後,他以為至少需要段時間才能成功上壘,完全沒料到此次的突發事件,還沒有處理後續經驗的他只好求助于另一位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睡前不過四點鐘,眨眼被人吵醒的時間在六點鐘,立刻炸的跟個戰鬥中的公雞似的,對着電話一頓狂轟亂炸。
“誰啊誰啊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這幾點啊?大清早打電話什麽事?如果不是出人命的事情,請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只會看死人,活人醫不了。”
“人命關天,你幫不幫?”季盛瑜說,“身為人民的公仆,你就這麽為人民服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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