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一
季盛瑜因為和賀森涼吵架,被掃地出門,一怒之下甩開手上所有的公務躲進了郊外的別墅,這座別墅正是去年他們兩重逢見面的地方,此時正值春夏交替,長廊上的紫藤花熱情綻放,淡淡的花香随着風飄散。
季盛瑜坐在長廊前的臺階上,仰着頭雙手枕在脖頸處,怔怔的望着湛藍的天空出神,壓根沒注意到從不遠處緩步行來的人。
那人長眉星眸,高鼻梁,淡色薄唇,神色似笑非笑,透着青年不該有的冷冽成熟。身形修長,幾步就漸漸走近。
那人走到他身邊,踢了他一腳,季盛瑜回神看見來人,淡笑招呼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和人吵架了,打算趁虛而入。”盛綻提着褲子跟着坐在臺階上,眯着眼看着漸漸熱焰洶湧的太陽,“真看不出來你是吵架就玩失蹤的人。”
“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季盛瑜看着天空拖着聲音問。
“你在我眼裏,一直是個公私分明,不拖泥帶水的人,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逃避,只會勇往直前。”盛綻說,“當然這其中可能添加了我個人對你的喜愛。”
“得了,你怎麽有時間來這?”季盛瑜說,“法醫應該都很忙吧?”
盛綻嘆了口氣,“如果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閑不下來,那得有多少命案?”
季盛瑜看着盛綻,“到底怎麽回事?”
“來這邊查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盛綻說,“主要還是我想趁虛而入。”
“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別白費心思了。”季盛瑜說,“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盡管說。”
盛綻扯了個笑,“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車,裏面坐着個長得特好看的男人,那男人看我進來,眼神都快燃燒了。”
眼看季盛瑜的臉色都變了,盛綻添油加醋的說,“我還朝他飛了個媚眼,結果人家只是火熱的看着我,等我想上前找他要電話,他卻開車走了。”
季盛瑜:“……”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盛綻問,“那個人該不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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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嗎?”季盛瑜指着手機鎖屏上賀森涼的側面照片問,盛綻看了一眼,肯定的點頭,的确是這個漂亮的男人。
“……”季盛瑜撓着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吵架的事情還沒過,又撞上盛綻這時候來別墅找他,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季盛瑜覺得自己最近黴運連連,也許是春夏交替時期的梅雨季節過長所致。
“不會,真的那麽巧吧?”盛綻同情的拍着季盛瑜的肩膀,“我真沒想過會在這遇見他,也沒想到他剛好會在門口碰見我來找你。”
“不怪你。”季盛瑜搖頭,“他應該是在門口等了一段時間,想看我什麽時候出去,結果沒等到我,先等到了你。”
賀森涼的脾性他很了解,哪來那麽巧合的事情,盛綻剛到門口,賀森涼就在那,分明是賀森涼一直在那,連低頭方式都不算高明,季盛瑜嘆了口氣,吵個架連道歉都不知道怎麽開口的賀森涼,他能拿人怎麽辦?
“你們,為什麽吵架?”盛綻湊在旁邊問,“你不願意說也沒事,留個懸念給我猜也不錯。”
“雜志上的八卦。”季盛瑜無奈的說,“之前答應過他,不會再傳這類的緋聞,結果,那天談生意被人偷拍到我和對方的女助理碰杯,娛樂八卦你也知道,捕風捉影,沒有的事情經過他們幾筆亂寫,就變得煞有其事。”
“醋味挺大啊。”盛綻喃喃說,“他發起脾氣來,很厲害吧?”
季盛瑜點頭,“當天就把我趕出來了,連解釋都不聽,那張照片也的确拍的太暧昧,陡然一看,簡直就是我和那女助理兩個人在包廂裏卿卿我我。”因為這件事,他都打算退居二線,所有需要吃飯才能擺平的生意都交給別的人去辦。
“這都是你慣得。”盛綻肯定的說,“如果你對他稍微嚴厲點,就不會有這些事。”
季盛瑜笑了笑,如果實在太憋屈,他肯定也會沖着賀森涼發脾氣,但,對賀森涼嚴厲,就免了。他和賀森涼是戀人,并不是其他的關系,他們之間是愛情,不是友情,還不足以發展到親情。
再說,他愛賀森涼,不寵賀森涼,難道去寵一個無關緊要的旁人嗎?
“你這種只走腎的人不懂。”季盛瑜說,“等你哪天走心,再和我談論這個問題。”
盛綻斜睨着他,“如果我走心的話,還會讓你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季盛瑜啞然失笑,“就算你對我走心,我對你不走心還是沒用,盛綻,你需要一個互相走心的人,教你一些不一樣的感受。”
盛綻嗤笑,“過段時間我要調到別的崗位,住址也會改變,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關于盛綻的工作,季盛瑜一向不過問,忽然聽盛綻這麽說,不由微微上心,“別的崗位?不做法醫了?”
“做,換個地方做。”盛綻說,“至于在哪做,機密。”
“晚上一起吃個飯?”季盛瑜說,盛綻來S市,他理所當然的要請盛綻吃飯,“住的地方确定了嗎?之前給你的酒店VIP卡還好用嗎?”
“沒時間一起吃飯了,晚上要趕飛機。”盛綻說,“卡挺好用的。”
想到賀森涼,季盛瑜頓時一陣愁眉苦臉,難不成兩個人還能一直冷戰下去?要知道很多情侶都是因為冷戰而分手,他不想和賀森涼分手。
“現在你們兩都冷靜下來了,好好談談,別最後把想了好幾年的人給放走了。”
盛綻站起來拍拍屁股,伸手從面前的紫藤花上摘了串,放在手裏端詳,看了半晌,坐在臺階上的人還是愣神坐着沒動靜,盛綻把花砸到季盛瑜的頭上。
“你怎麽還在這坐着?”
季盛瑜扭頭迷茫的看着盛綻,不在這坐着,能幹什麽?
盛綻無語的看着他,當年宛如花花公子的人現如今就因為一場小架變得如此蠢,活像一根朽木成了人,不解風情到壯士扼腕。
“想辦法哄他啊,投其所好的去哄,實在不行扔上床睡一頓啊,人家不都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嗎?你倒是行動起來,身為一個時尚雜志人人嫉妒羨慕的花花公子,你連解決和你冷戰的男朋友的本事都沒有,還當什麽花花公子?”盛綻一邊說,一邊從剛剛摘下來的紫藤花簇上拽下小花往季盛瑜身上砸。
不一會兒季盛瑜身上就被盛綻扔滿了支離破碎的花瓣,他面無表情的看着盛綻,過了幾分鐘,他忽然靈機一動的說,“你說的有道理,游走花叢的人就是比較有見解。”
盛綻:“……”
這種戲碼電視劇上都演爛了好不好?!關游走花叢什麽事?!自己是個戀愛新手不要推鍋給見識!
季盛瑜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腦海裏滿是關于怎麽和賀森涼和好的辦法,他平地一躍而起,頭也不回的跑了,從漸行漸遠外丢回一句話。
“今天就不留你了,你自己回去吧,等我去B市再請你吃飯。謝謝啊。”
盛綻轉着手裏只剩頂端一朵小花的花枝,望着季盛瑜漸漸消失的身影,忽然低頭對手裏的花說,“你主人這表現很像打了雞血的柯基,他說得對,我該找個能走心的人,但是,這個人,我該去哪裏找呢?”
季盛瑜事先從周宓那裏敲到季盛瑜正在公司處理堆積的公務,他忙不疊的在超市購買一通食材,又從自家酒櫃裏撈出一瓶私藏多年的紅酒,籌備完晚餐所需要的東西,季盛瑜站在廚房裏,望着那一堆被他寄予厚望的菜肴,忍不住嘿嘿直笑。
賀森涼剛進門,就發現家裏的不同,首先玄關處的鞋櫃上,放着季盛瑜的鞋子,衣架上也放着季盛瑜那天走時穿的外套,他默不作聲的換好家居鞋,輕手輕腳的走到客廳裏,一眼就看見竈前忙碌的身影。
他微微頓住腳步,不想驚動季盛瑜的朝對方靠近。
距離季盛瑜還有兩步遠,這人開了口。
“回來了?”
直把原本想吓人的賀森涼給驚得一蹦三丈高,他結結巴巴的說,“回,回來了。”
季盛瑜扭頭看了神色慌亂的賀森涼一眼,轉過頭無聲的勾個笑,多大的人還玩這招,小霸王的招數越用越回去了。
“洗洗手幫忙端菜。”季盛瑜指着幾盤已經做好的菜說,賀森涼哦了一聲,聽話的洗手端菜,端完幾盤菜,站在廚房門口,望着季盛瑜的身影忽然想起,他們兩還在冷戰時期,現在這算怎麽回事?
季盛瑜脫去圍裙,套着手套端着湯,朝着餐桌努嘴,“走,菜齊了。”
賀森涼跟在季盛瑜身後,像個讨糖吃的小孩,眼巴巴的又有點說不出的別扭。
季盛瑜放下湯,把手套摘下放在餐桌上,轉身又進了廚房,賀森涼不知道季盛瑜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不好直接站起來跟在季盛瑜身後看,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季盛瑜從廚房出來。
季盛瑜沒讓賀森涼等太久,只見這人從廚房裏拿出一瓶酒兩個酒杯,賀森涼垂眸吃着菜,等季盛瑜把酒放到他面前,他才冷淡的說,“還吵架呢。”
“是啊,還吵架呢。”季盛瑜倒酒的手不停,“吵架你還吃我做的菜?”
“那我吐給你?”賀森涼擡臉揚眉問,大有季盛瑜點頭他立刻就把下肚的菜吐出來,季盛瑜今晚的目的可不是讓兩人再次吵架。
“特意做給你吃,怎麽會讓你吐出來?”
賀森涼不買賬的放下筷子,低頭喝了口酒,趁其不備的開口問道,“下午進你別墅的那個男人是誰?”
季盛瑜早料到賀森涼會問,極其順口的說,“我外甥,盛綻,現在在B市做法醫。”
賀森涼沒想到下午看見的俊朗青年居然是季盛瑜的外甥,他想了想青年的年紀,又看看季盛瑜,略帶點不可思議的說,“他看着和你差不多大,怎麽就是你外甥?”
“遠房親戚,我媽讓我多幫幫他,他從小雙親亡故。”季盛瑜說。
賀森涼細細品着酒,“昨天的事情……”一杯紅酒下肚,賀森涼的臉色微紅,不大好意思的開口說,“昨天,是我無理取鬧,我們,不吵架了。”
季盛瑜神色詫異,老實說,從來沒想過賀森涼會主動低頭道歉,因為之前所有即将吵架的前兆都是在季盛瑜的退讓下無疾而終,現在兩人吵架冷戰,賀森涼居然先低頭,着實讓季盛瑜吃驚了。
“我也有錯。”
“不是。”賀森涼說,“我應該聽你解釋,哪怕你解釋後,我自己還會調查事實真相,也該讓你解釋。”
季盛瑜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如果解釋了,他還去調查,那還解釋個什麽勁?季盛瑜沉默的吃着菜,吃得差不多才停下筷子,又喝了杯酒給自己壯膽。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賀森涼沉默了片刻,“不是,就是,缺少點,真實感。”
都在一起大半年了,賀森涼忽然說缺少點真實感,季盛瑜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給雙方倒了滿杯的酒,指着那杯酒說,“一口幹,喝完後什麽都別想,跟着我的腳步,把你自己全身心的交給我,行嗎?”
賀森涼看着那杯暗紅色的酒,季盛瑜仿佛聖經裏誘惑夏娃的蛇,而他,則像把持不住的夏娃。終歸,夏娃吃了禁果,而他,喝下了那杯似充滿懲罰味道的紅酒。
在季盛瑜刻意的鍛煉下,賀森涼的酒量依舊停滞不前,兩杯紅酒下肚足以讓他暈暈乎乎。在暈暈乎乎之際,賀森涼感覺自己被人攬在了懷裏。
他自發的勾住身前人的脖子,聽那人沉沉的笑道,“只有把你灌醉了,才能看見你的真心。”
他拼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酒意讓他暈頭轉向,思緒也跟着不着調了,張嘴便說,“放屁,我什麽時候遮遮掩掩了?”
擁着他的人似乎被他的粗言爛語驚到,捏住他的下巴霸道的質問,“你什麽時候不遮遮掩掩了?還學會說粗話,誰教你的?嗯?”
賀森涼掙開季盛瑜的手,摸着季盛瑜脖頸後正中心的一顆痣,癡癡笑着說,“男人,就該在必要的時候,說說粗話。”
季盛瑜被他摸的渾身像放在太陽下曬炸裂的豆殼,根根汗毛直豎。“好,必要的時候,一會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必要時候。”
當晚賀森涼究竟被迫說了多少粗話,大概只有當事人知道。
而這一場不大不小的冷戰,就這麽床頭打架床尾和了。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吵架是增進感情的促進劑,全看你怎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