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篇、
夏臨沒有再親吻常書平的唇,他怕常書平咬他,他怕常書平會像第一次那樣當着他的面吐給他看。
但是夏臨喜歡親吻常書平身上的其他部分。像是癡漢一樣,親吻,舔舐,表達着自己近乎病态或者說是已經病态的感情。
常書平也不再反抗了,他被打得傷痕累累,一旦雙手自由,就會下意識擋在身前,或者緊緊抱住自己的胸膛。這是他唯一保護自己的方式,一旦用雙手拿起什麽,下一秒一定會被奪走,然後那東西,會狠狠砸回他自己身上。
夏臨坐在床邊,看着垂着頭的常書平。
“我給你爸媽報了平安,用你留下來的錄音報的。”夏臨說着,伸手摸上常書平的大腿。男人的腿,并不好摸。“有時間我幫你除一下毛。”
“書平,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夏臨溫柔地托起常書平的下巴,看着他被劉海遮住的眼睛。
常書平沒有回答他。
“書平……”夏臨心疼,卻止不住要傷害他。他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自己有病吧。
“對不起……”夏臨爬上床,穿戴整齊地躺在常書平身邊。
“今天我輪休,我陪你睡一會兒吧。”
夏臨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卻是常書平在他面前笑着的模樣,陽光的,溫和的,開心極了的時候笑,還會用手掩一下嘴。常書平有良好的家教,夏臨并不會把常書平這種不經意的舉動當作是“娘炮”,也不會當成“受相”。
那年夏天,夏臨參加了籃球賽,他個子高身體壯,總是站在防守人的位置上,這讓他不太受女生關注,因為沒法帥氣地投球。但這不代表夏臨就沒有女生愛慕,他防守時候嚴肅認真的表情也曾迷得女孩子七葷八素。
球場上難免會有受傷的時候,夏臨的隊友不幸中招,夏臨把他扶到醫務室的時候看到了常書平。
常書平是帶着玩足球受傷的同學來的,兩人相視一笑,把同學放到檢查床上,然後一起走到外邊等。
“真巧,那兩人是不是有緣啊?”夏臨笑着說。
“為啥不是咱倆有緣?”常書平笑着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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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倆要是沒有緣分,也不會在半個月前認識。”夏臨說。
常書平點頭微笑,透過窗子的陽光灑在常書平臉上,讓夏臨感覺自己好像在看一個男神的側臉,那樣閃閃發光真讓人眼瞎。
同學檢查完畢,兩人分別把同學送回去,臨走之前那兩人還笑嘻嘻地和對方打趣,看得常書平和夏臨無奈不已,拽着聊上瘾的兩個大男人離開醫務室。
“因為他鑰匙扣是那款游戲的限定周邊,哇,還比我高級呢!回去讓他帶我飛啊!”男同學回答夏臨問他們怎麽聊上瘾了的問題,一邊一跳一跳地走。
夏臨羨慕這樣純粹的同性友誼,當然,他和常書平的關系也非常純潔。
常書平是個固定的人,喜歡點固定的套餐,坐固定的位置,看固定類型的書,和固定的人說話。夏臨很輕易就在食堂找到了常書平。
“啊,又吃雞腿飯。”夏臨笑着,掰開一次性筷子,把碗裏的牛肉夾給常書平。
常書平不忌口,他什麽都吃,但他有輕微選擇困難症,所以選擇從一號窗口吃到最後一號,每個窗口吃膩了之後再換別的窗口。
常書平笑着給予回報,夾起一塊雞腿放在夏臨碗裏。
路過的女孩子看了他們一眼,嘻嘻笑着走過去。屬于彎男獨特的敏感性讓夏臨背上一涼。
“怎麽了?”常書平喝了一口湯,笑着問夏臨。
“沒啥……感覺有點毛毛的……”夏臨尴尬地說。
“樹上掉的青蟲砸到你了?”常書平問。
夏臨一哆嗦,睜大了本來就牛眼似的眸子說:“別別別別吓我!”
常書平樂得哈哈直笑:“一大男人居然怕蟲子?”
夏臨吞了口唾沫:“不怕,我怕不小心被我壓死然後沾一身泥……”
常書平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象到了那個畫面。
“嘔……”常書平趴下去幹嘔一聲:“不逗你了,每次都被你惡心回來……”
夏臨笑得像個傻子,他本來就長得敦厚老實,這麽一笑,讓常書平想起了美術書上的農民素描,當然,夏臨沒那麽老。
常書平以為夏臨是個鋼鐵直男,還是直得讓人想往死裏打那種。
生病了?多喝水啊!
例假痛?電視廣告那個月月輕松要不要給你買來試試?
等我把這局游戲完了再說別的……
逛商場好沒意思我坐一會兒等等你,你去玩吧等會兒回來見。
……
夏臨承認自己大大咧咧的,他也不擅長和女人來往,常書平和表妹出去玩,夏臨和常書平一起夾着常書平那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走路,全程都是繃得緊緊的,一言不發不茍言笑面目僵硬四肢闕冷……
好不容易送表妹回去,兩個大男人松了口氣,相視一笑。笑什麽,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笑。
夏臨和常書平一起吃飯,兩人選了一家粉絲店,嗦碗粉,經濟便捷,不像和女孩子吃飯一樣要絞盡腦汁,往低了不行往高了自己付不起。
常書平要的是青椒肉絲粉,湯水上浮着一層紅黃相間的油水,配着青紅的辣椒絲黃的肉絲白的粉絲,看起來像一幅被污染的山水畫,不過挺好看的就是了。
夏臨發現常書平只吃粉,湯不愛喝,一口而已,還要故意把油撥開再喝。
“很辣嗎?”夏臨大大咧咧端起常書平的碗,喝了一口湯……嗯,的确很沖。“我的不辣,你要是渴,就來幾口。”夏臨憋紅了臉,把自己的牛肉面湯推到常書平面前。
常書平端起碗,咕咚咕咚把面湯喝了個幹淨,夏臨不甘示弱,把那碗辣湯也喝光了,放下碗的時候瞪着眼打了個嗝兒。
常書平看着夏臨這個傻樣,用紙巾掩着嘴笑了起來。
走出粉絲店,夏臨從側面看常書平,他的嘴唇因為吃了辣而有些微微的紅腫,看起來更翹了,抹上粉紅色的唇彩一定是個一流的唇模。好想親下去,但是不敢,給他一百萬個膽子他都不敢。
“我臉上有東西?”常書平問。
夏臨反應極快,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常書平的嘴角,然後呵呵地笑起來。
常書平抿着嘴笑,伸長了手揉揉夏臨的寸頭,收回手的時候視線自然下移。
夏臨的下巴浮起一層青灰,常書平說起羨慕毛發旺盛的男人,因為他想留一嘴絡腮胡,這句話把夏臨吓得連忙說不要不要你這樣挺好。
常書平溫柔地笑着,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夏臨松了口氣,他沒法想象常書平滿臉大胡子的樣子,一定很滑稽。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
常書平覺得夏臨沒什麽心眼,腼腆溫和還挺可愛的,做人也足夠善良,自己都快吃不起飯了還買狗糧喂寝室門口的小黑背。
如今呢?常書平依舊善良,看到和他一樣失去親人的孩子,他也會忍不住捐款。
夏臨有一份兼職,每個月交了水電費之後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但他會刻意擠出一點錢,為了将這一點點錢投進捐助箱裏,一塊兩塊,十塊二十。
夏臨站在劉孝介紹給自己的男人面前,發現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他突然想起,這個人被評為優秀青年優秀實業家,腰纏萬貫,而且是個大善人,經常出現在各種典禮上,生活得光鮮亮麗。
“我見過你給孩子們捐款,所以我覺得我可以給你一點幫助。”男人溫柔和藹地說。
“……”夏臨苦笑,搖了搖頭。
“我們聊聊天吧。”男人對他說。
夏臨想了想,點點頭。說句實話,沒人能夠拒絕一個溫柔和藹的男人,夏臨肯定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