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篇、
從報表中回過神來，已經中午了，他定了時，給常書平喂飯。
中午煮粥，方便衛生還好吃。
夏臨掐着手指數了數時間，是時候讓常書平上個廁所了。
“書平，我陪你上廁所。”夏臨微笑着，解開常書平的束縛，扶着他慢慢走進衛生間。
常書平垂着頭，岔開腿站着，任由夏臨輔助他上廁所。這是很屈辱的，他低垂着頭，看着從尿道裏噴湧出來的液體。現在，什麽感覺都沒有了，拒絕不了，只能迎合。
甚至他已經将整個身體都靠在夏臨的懷裏。
從夏臨現在的角度，看不清常書平的臉。
隔着衣服，夏臨感受着常書平的體溫，幸虧屋子裏暖，不然常書平非得凍得尿不出來。
夏臨想着，勾起嘴角笑了笑。将蓋在常書平身上的外套攏了攏。
有沒有戀愛的感覺？
沒有。
照顧這樣的常書平讓夏臨感覺自己學的不是金融而是護理，專業照顧殘障人士一百年。
但他甘之如饴。
所以他，笑得像個傻子。
“你幹嘛？”常書平皺眉看着傻乎乎笑着的夏臨。從剛才上車之後就一直笑着，不知道在笑什麽。
“在想孤兒院後邊養的山羊，會偷吃你打算給孩子們做湯的蔬菜，呵呵……賊可愛呢。”夏臨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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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書平嘆氣，真不知道說這人什麽好，傻成這樣，一點小事都能笑起來。
今天兩人決定趁着周末空閑，去孤兒院做義工，這是夏臨提起的，常書平只是覺得新奇而已，于是也一起去。
一來到孤兒院，孩子們就圍上來哥哥哥哥地喊夏臨，夏臨樂得像朵花兒似的，把每個小腦瓢兒都摸了一把。
“你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常書平笑道。
“真的嗎？”夏臨笑着擡起頭，敦厚的臉上滿是幸福，仿佛在他眼前的這群真的是他的孩子一樣。
常書平覺得自己不可能讨厭這樣一個男人，該說什麽好呢？夏臨實在是太可愛了，比那群孩子還要可愛。
常書平沒想到，這個鋼管直居然是個心靈手巧的人，明明洗衣服的時候粗暴得像仇殺隊附身，擇菜的時候卻小心翼翼的。
夏臨把菜擇好，整齊地碼在一起，看着賞心悅目。
常書平給孩子們準備碗筷的時候，一個小女孩跑過來問他：“哥哥哥哥，夏哥哥會不會結婚呀……”
常書平一愣，回頭看那個小姑娘：“結婚？不知道啊。”
“夏哥哥結婚的話，就不會再來了……之前的阿姨也是這樣……”小姑娘哭着說。
常書平看不下去，他蹲下來，幫小女孩抹眼淚：“別哭孩子，像夏哥哥那樣的人，就算是結婚，也會帶着愛人一起來的。”
小姑娘眨眨眼說：“夏哥哥是不是帶着人一起來就是結婚了啊？”
常書平覺得自己無法理解孩子們的邏輯，他想了想，回道：“嗯，應該是這樣。”
小姑娘想了想，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夏哥哥結婚了！和愛人一起來的！”
常書平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孩子興沖沖地跑了……他還沒明白過來那個孩子跟他說了個什麽樣的話題呢！
夏臨站在走廊裏，聽到了那個孩子跟常書平的對話。
他笑了起來，是那種甜蜜異常的微笑，與其說是像是灌了蜜，不如說是……“夏哥哥，你是偷看了女孩子的裙底嗎？”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站在夏臨身邊說。
“去！我是那種人嗎！”夏臨雙手揮揮，轟那個小孩走開。
小孩哈哈笑着跑了，留下夏臨拄着拖把，無奈地看小孩的背影。
擺好了碗筷的常書平從飯廳裏出來，看着一臉佯怒的夏臨。
“拖完地了？”常書平笑着問。
夏臨啊了一聲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笑，點了點頭。他手腳從來都快，幹不幹淨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反正在他眼裏，男人拖地=濕了就行。他是為了看常書平，才在這裏傻站着。
“那就去洗手吧，差不多該吃飯了。”常書平說着，領頭帶着夏臨往衛生間走去。
放好拖把，洗完了手，回到飯廳裏，孩子們已經乖乖坐好了。
這些從小沒了依靠的孩子很安靜，不像一般幼兒園的孩子那樣鬧騰着說話笑鬧敲碗玩食物。
飯菜被阿姨端上來，孩子們按照順序給自己盛湯，盛得滿滿還多了一個丸子的湯碗被放在常書平面前。
“新來的哥哥，吃多點！”一個看起來已經十一二歲的馬尾辮小姑娘腼腆地說。
常書平鼻子一酸，微笑着點頭。他不想負了孩子的好意，艱難地吞下孩子們多給他的丸子。飯桌上沒人說話，都安靜吃飯。
吃完飯，常書平和夏臨就要回去了。
“別哭別哭，下星期我會再來的。”夏臨安慰哭着死死抓着他褲腿的孩子，只因為他給了這個孩子一顆奶糖。
“約定好了……拉鈎……嗝兒！”孩子打着嗝兒伸出尾指。
常書平雙手環胸，看着夏臨和孩子們道別，嘴角一直上揚着，從未放下。
兩人上了城郊專線，坐在後排。
“阿臨……”常書平低着頭，呼喚他。
“嗯？”一上車就昏昏欲睡的夏臨回頭應了一聲，模模糊糊的聲音透着一股磁性的沙啞，還有點傻氣的迷惑。
“下星期，也帶我過來吧。”常書平說着，用手指摸了摸鼻子。
“好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夏臨打了個哈欠，呵呵傻笑起來：“山羊，可愛吧？”
“呵，差點把菜吃光了還可愛……”常書平掩着嘴笑。
“嘿嘿……”夏臨困得不行，靠在車窗上，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令人意外，夏臨這麽大個的男人，睡覺居然不打呼不磨牙。
常書平被汽車喇叭聲吵醒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夏臨已經睡醒了，睜着眼睛，維持着睡過去的動作，一動不動靠着窗戶。
“啊……”常書平發現自己是靠着夏臨的身子睡着的，急忙爬起來，沒想到從自己嘴裏拉出來一條銀絲……
“對不起！”常書平抽了紙巾，幫夏臨擦袖子，一面紅着臉道歉。
“嘿嘿，睡得安穩嗎？”夏臨微笑着問。
常書平點頭。夏臨的肉厚實，肩膀上捏不到骨頭，都是大塊的肌肉。
“快到站了，喝口水，清醒一下。”夏臨遞過去一瓶礦泉水，傻笑着看着常書平。
“你什麽時候醒的？”常書平問。
“庭江路第27號到32號之間。”真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精準回答。
也就是說半路上就醒了？常書平整整在夏臨的肩膀上睡了半個小時！
常書平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笑了一聲：“真是……你人太好了。”
夏臨露出他的招牌傻笑，拉着常書平站起來：“時間還早，不回學校的話想去哪兒？”
“陪我去看看電子城，我想買個沒尾巴的老鼠。”常書平說。
“好，走吧。”夏臨說着，和常書平先後下車。
常書平等夏臨下來，才和他并肩走。
如果夏臨能夠觸碰常書平的手，他一定會不吝一切代價死死抓住。
夏臨的尾指輕輕蹭了一下常書平的尾指，常書平并沒有在意。
于是夏臨又蹭了一下。并且抿着嘴唇憋住花癡般的笑意。
下一段路，常書平和夏臨拉開了距離。
“那段路真窄，修路的話這樣圈範圍也真是太過了。”常書平皺着眉頭說：“沒撞到你吧？”
夏臨抿了抿嘴：“沒有……”
他并不是沒有發覺。
但他的體貼，讓夏臨心裏難受得像得了心髒病一樣。痛得想蹲下來，緊緊抱住自己。
“小心！”常書平突然一把抱住夏臨的腰，把他拉得停住腳步。
在他腳下的是一根戳出來半人高的鋼筋，路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夏臨沒反應過來，他滿腦子都是：
被抱了被抱了被常書平抱了啊啊啊啊啊……
“唉，發什麽呆？”常書平拍拍夏臨的肩膀，松開了手。
夏臨回過神，避開那根直直戳出來的鋼筋繼續跟着常書平往前走，心裏卻感謝了那根鋼筋的祖宗十八代一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