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哥,你吃了嗎?”我回到營帳看到桌子上放的晚飯,大哥還是那樣面無表情。

“剛剛去看了看喬朝的傷勢,有小二在,我也安心些。”

“小二?他不是去钰大夫那裏了嗎?”心裏燃起熊熊烈火。

“好像說是午時就過去陪喬朝解悶兒,我方才回來,見他們二人笑得正歡。”大哥将飯菜布好,緩緩得說,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

喬朝,又是喬朝,他就這麽舍不得喬朝?午時?難怪他下床急得連幾件衣服也顧不上穿?原來是為了去見喬朝,虧我還讓他多穿些,我不自覺得握緊拳頭,正要往營帳外走,卻被大哥攔住。

“你要去幹嘛?”

“找喬朝問個清楚。”

“問什麽?”

“問——”對啊,我該問什麽,又改以怎樣的身份去問,我的拳頭無力得松了松。

“就算他答了,你又能怎樣?”

“……”

“如果他承認了,依你的性子,勢必要與他動武,且不說你能不能真的能打得過他,現在他身負重傷,你贏了,便是乘人之危,若輸了,豈不是自己折辱爹的聲名?”

我最近真的是為了小娃娃的事情喪失了理智,細想了一番,覺得大哥說的很是在理,萬一喬朝受了傷,還贏了我,我該如何面對爹的江南第一劍客的招牌?雖然我并不覺得自己會輸,但贏了卧榻之人,好像也不是多麽光彩的事情。

“那我等他傷好了,再尋了由頭與他一決高下!”我向大哥說道。

“愚不可及!”大哥放下手中的筷子,那樣子像極了爹,我不知自己又犯了什麽錯誤。

“我且再問你,如果喬朝承認了,你可是要與他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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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如果他否認了,你又該如何?是想讓他知道,還是想讓将軍知道,或者是全陸家軍知道你喜歡上一個男人?”

“大哥,我——”面對大哥的頻頻發問,我一時啞口無言。

這些我都沒有想過,我真的能夠面對大家怪異的眼光嗎?即使我能處之泰然,小娃娃呢?大周的民風不比璃番,人言可畏,蜚短流長,也不知他可能忍受得了?

“那依大哥之見,我該當如何?”我見大哥沒理我,只顧着吃自己的飯,但見他這般模樣,定是胸有成竹,只能一遍一遍求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大哥吃完後才吐出這八個字。

“今日?當初?反正大哥說的都對,我都聽大哥的!大哥快告訴我,好不好?”

“你先把飯吃了。”

“大哥——”

“才剛剛說要聽我的,這會子兒就反悔了?”

“沒有,沒有反悔,我這就吃,這就吃!”我拿着饅偷,胡吃海塞了一番,擦了擦嘴,又吻大哥有什麽好方法?

“走吧。”大哥把劍戴好,又把我的佩劍扔過來。

“大哥,你不是說吃完飯就告訴我嗎?”我也不知道大哥賣得什麽關子,難不成就是為了騙我吃一頓飯?

“今夜钰大夫要上山找藥材,向将軍請調兩個人幫忙,我想着你最近閑的發慌,成天胡思亂想,就替你攬了這份差事,你收拾一下,晚上咱們四人一起去巨嵇山。”大哥站在門口,看着我。

“這就是大哥的方法?”我怒瞪着大哥,我這一事未平,他又起一事,钰大夫又不是第一次夜裏上山采藥,大哥幹嘛這麽積極,況且這巨嵇山上多蟲多怪,大半夜的,也就钰大夫能忍受的了。

“孺子不可教也!”大哥搖搖頭走了出去,我總覺得大哥有什麽事瞞着我。

我仔細想着他的話,钰大夫上山——請調兩人幫忙——咱們四人去巨嵇山,我的大腦飛速旋轉,钰大夫,小娃娃,小娃娃,钰大夫。

“大哥,等等我!我也去!”我掀了簾子,立刻跑出去,看着大哥并未走遠,回頭見我跑出來也像是意料之中,大哥果真是我的好大哥。

“解鈴還須系鈴人。”大哥見我跑過來,只幽幽的說了一句,我茅塞頓開,只對大哥拜了一拜道:“謝謝大哥!”

大哥的意思,自然是想讓我趁着今夜直接去問小娃娃,若是小娃娃對我有情,他自不會橫加阻攔,反而會幫我說服爹娘,若是小娃娃于我無意,也趁早死了這條心。大哥雖然不茍言笑,對我的事也是真的上心。

在營帳外我站了許久,也不知他和他師傅到底還有多少話要講,見他撩起簾子,我将腰杆聽得筆直,雖然本來也很直。

又聽見他問我們為何在這兒,我以為大哥會答,就沒說話,哪知大哥也以為我會答他,一時沉默,他還以為我們時故意不理他,正想說明來意,見钰大夫走出來,只拱手問禮。

大哥拿着将軍的白狐裹圓兒提給小二,将軍還真是知恩圖報,我跟在他身後,聽他和他钰大夫相談甚歡,沒過一會兒就原形畢露。

钰大夫說收他這個徒弟無用,要退回将軍那裏,他急了,我聽見他比如,比如,卻沒有比如出一個字來,我忍俊不禁,他也着實有趣,想是丢了面子,只回頭瞪了我一眼。

後來她說怕黑,钰大夫從懷裏掏出兩顆夜明珠,他取了一顆,還偷看了我一眼,以為我沒看到,這個小娃娃真是得,要是想看我就直接說,還如此偷偷摸摸。

後來钰大夫要考他,還說要罰他,想是他學藝不精,聽說要罰他,小臉憋得通紅,只說提議回答錯了,要罰他唱歌。

我想起上次将軍讓他唱山歌,他居然睡着了,這次說不定能一飽耳福,好在钰大夫雖然沒允他,倒也沒有回絕他,只沒想到他回答的都還不錯。

“好龍陽!”我聽了他的答案,忍不住笑出聲,大哥超強的自制力使他強忍着笑意,就連一向“心若冰清,波瀾不驚”的钰大夫都被他驚得語無倫次。

我笑不僅是因為他有趣,更是從他的回答中知道,他至少不反感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情感,越想我越開心,越開心我笑得越大聲,最後又被他瞪了一眼。

钰大夫每抛出一個問題,他總是回答的頭頭是道,正想誇贊他,卻聽他結結巴巴說不出“璃番八河”是哪八河?還說什麽月色不錯,還好钰大夫心裏明鏡似得,根本不理他。

“六水分別是黑水,青水,黃水,呃呃,那個……”他回頭看向我,我見他吃癟的樣子甚是嬌俏,哪裏會告訴他,只趕緊擡頭觀月,裝作沒有看見他,只說:“钰大夫,今晚月色确實——不錯啊!”

後來他說他知道有一首關于月亮的歌曲挺好聽的,其實我挺想聽得,但見他向大哥求救,也不看我,故而也只說不想。我提醒他還有三個沒說,倒要看看他可有什麽其他法子,卻被他剜了一眼。

“有黑水,青水,黃水,麗水,青水——”他掰着手指頭數着。

“剛才說過這個了!”我聽他分明已經将黑水,青水,黃水說過一遍了,莫非黔驢技窮了?

“青水,青水,青水,我想重複幾遍就幾遍!”他說,好任性的小娃娃,反正他不求我,今天定是答不完全。

“只怕我們一會兒回到營帳,你還在‘青水’裏呆着呢!”我想着钰大夫需得多多考他才是,看糾結的樣子,着實有趣。

我聽得他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說完還沖我做了個鬼臉,好一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的心悸動了許久。

钰大夫不讓他作答,他卻說還有一個就回答出來了,只怕要功虧一篑,見他眉心緊蹙,我計上心頭。

“剩下的一個答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自己!”我說道,他疑惑得看着我,大哥告訴他是珠水,他可不就是一頭可愛的小豬嘛?他惱羞成怒,罵了幾句,又張牙舞爪撲向我。

我堂堂一個将軍護衛豈能被他一個火頭兵抓到,只翻身一躍,便輕松擺脫他毫無招式的亂拳,聽見大哥叫了我一聲,瞬間領會到他的意思,雙胞胎之間的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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