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慢慢地,栾瑛掌握了偷情的門道,知道下人們固定的工作安排與作息時間表,找到機會便邀陸少良雲雨。陸少良與他也愈發默契,認得他的眼神與暧昧的吐息,栾瑛玉蔥般細嫩的手指一勾,他便知道幾時幾刻在哪與他暗會。

起初只是在陸少良的房間裏。後來栾瑛愈發大膽,喜歡在朱聰的卧室裏、書房裏做。尤其是書房裏。陸少良會把他抱上書桌,他懸空地摟着陸少良的脖頸,摸着他硬得紮手的發茬,陸少良仰首吻他的脖子。只是吻,嘴唇縱火般地劃過敏感的脖子,不留下任何痕跡。栾瑛的身體在滅頂的快感中下墜,而陸少良的身體是他唯一的支撐中心。

栾瑛會故意射在朱聰書房裏那些只是裝模作樣、從來不會翻開的書裏,射在他積灰多年的筆筒裏,像攪拌漿糊一樣用鋼筆攪拌筆筒裏的精液和灰,鋼筆取出時勾連着白色粘稠的液體,用這樣的筆在白牆上地板上亂塗亂抹,然後發出近乎瘋癫的笑聲。這是一種報複性的羞辱。陸少良從來只是随他發瘋。

在書房裏做愛險些被下人碰見。

那次,栾瑛刻意避開了下人在書房灑掃的時間段約了陸少良來。陸少良進來時,窗簾拉死,和上門後偌大書房裏一些光亮也無,突然兩只溫熱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的脖子,陸少良回首就被身後藏着的人吻住。栾瑛在黑暗中吻得迫切,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熱情得有些肆無忌憚。

陸少良托起他的臀部,将人支起來,栾瑛便熟稔地扒下兩人的褲子,乖順地纏了上去,他進入時,壞脾氣地咬他的耳朵,用舌頭勾他冰涼的耳垂,鼻尖感受到他耳根被撩動得滾燙,孩子氣地咯咯發笑。陸少良從不對栾瑛的小動作生氣,輕輕揉捏他臀部兩團軟肉,兀自沖撞。

突然,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縫,由于撲面而來的灰,門口的灑掃傭人停了停。陸少良當即旋身,抱着栾瑛藏進了一個空着的立式書櫃。突然走動帶來的刺激令栾瑛險些尖叫出聲,陸少良急忙含住他的嘴唇。兩人在狹小逼仄的書櫃裏鼻息相交,幾乎貼面,栾瑛自己能聞到自己的桃子香氣,又甜又媚,卻彈琴給了注射抑制劑的牛聽。陸少良的東西還埋在栾瑛身體裏,滾燙的。出于緊張,栾瑛的下身咬得他很緊。

灑掃傭人似乎在跟別人說話:“這書房前幾天不是打掃過嗎,怎麽還有灰?”

另一個傭人嬉笑着說:“老爺又不在,書房也沒人用,打掃這麽仔細幹嘛,閑得沒事幹啊?”

又有一個男傭膽子更大:“老爺就是在,也不會用書房,我們打掃書房都只是圖個面子好看,誰管裏子呢!”

一開始推門的傭人似乎很古板:“難怪我剛剛聽到了耗子聲!你們就是這麽做事的?”

這下沒人敢回嘴了。

那傭人進來,拉開窗簾,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耗子。疑窦叢生地離開了,走時還把門帶上了。

剛剛那短短三四分鐘,栾瑛的心跳都快被吓停了,那傭人一走,便渾身沒勁似地癱在了陸少良懷裏。陸少良抱他出來,扶他坐在書桌上,安撫道:“少爺受驚了。”

窗簾被打開,栾瑛紅彤彤的臉上還蒙着冷汗,卻已經沒有懼色,覺得好玩似地看着陸少良,大笑起來,肩膀劇烈地聳動,指着他的鼻尖說:“陸少良,你是耗子。”

陸少良還在他身體裏,這一顫動,栾瑛便立刻感覺到體內的東西又膨脹了起來,摟着他的脖子,不滿地扭扭腰,自以為兇地撒嬌道:“愣着幹什麽,接着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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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良依命用力抽幹起來,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每一下地精準地撞到栾瑛的敏感點上。他已經熟悉了栾瑛的身體,知道他的小少爺喜歡什麽樣的姿勢,多快的速度,怎樣做會讓他爽。

迫近高潮時栾瑛的頭向後仰去,陽光透過書房的一頁玻璃窗落在他高潮時的臉上。美眸緊閉,纖長細密的睫毛上還噙着淚水,像清晨露珠一樣晶亮。鼻梁高挺,鼻尖一枚淡棕色的小痣,他喜歡陸少良舔自己這顆痣。嫣紅如染血一般的嘴唇微啓,随着他的動作瀉出呻吟,像是在引誘侵犯。

他的小少爺很美,陸少良一直都知道。

最初的一個月,兩人情熱似火。夜裏栾瑛偷偷地跑來,裸着下身鑽進陸少良的被子裏,一條黏人怕冷的小蛇般纏着健壯的男人,噬咬他的嘴唇,下身火熱地蹭着他的,然後自己吃進去。做完之後他們會像一對真正的夫妻一樣雙腿相纏着入睡。天不亮的時候栾瑛會吻醒陸少良,再要一次,然後一步三顧盼地蹑手蹑腳回到二樓主卧。

做愛之後的栾瑛總是力竭,含着淚,把頭埋在陸少良胸膛睡着,夢裏還會打兩個哭嗝,像是陸少良欺負他。明明是他一直纏着要個沒完。

有一天半夜栾瑛突然做了個噩夢醒來,本能地往身邊摸一摸,卻摸到一手冰涼。他猛一驚清醒過來,裹了條毯子便下床,摸着牆心慌意亂地找人。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全依賴上陸少良,陸少良就像一束生長在他骨髓裏的罂粟花,聞不到他的氣息,栾瑛便覺得自己要幹涸死掉。

小心翼翼地推開陸少良卧室的門,聽見不遠處的側門外有男人的嘔吐聲。他認出那是陸少良的聲音,不顧淩晨地上冰涼,赤着腳循着聲音跑去。

果然是陸少良。他扶着側門邊的牆,向來筆挺的身子佝偻得像一盞弓,吐得好像要把整個胃嘔出來。栾瑛向他走近,他怕弄髒栾瑛似地連連退步,朝他擺手,要他不要過來。等胃裏再也嘔不出東西,他又吐了一輪混着澄黃膽汁的水,這才胡亂地拿袖口擦一擦口角。旁邊栾瑛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子裹着毯子,在淩晨的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顯得凄凄楚楚,無聲地流了滿臉的眼淚。

陸少良說:“少爺,我是不是吓到您了?”

栾瑛不嫌他嘔吐完身上還帶着酸味,撲上前去死死抱着他不松手,滾燙的眼淚流進陸少良頸窩裏,濕漉漉的一灘。

陸少良說:“少爺,我身上臭,您不必……”

“白癡東西,”栾瑛帶着哭腔兇狠地罵,手卻抱得更緊,“當我抱你的時候,你也應該抱住我。”

陸少良看了看自己染上污濁膽汁的袖口,遲疑地說:“可是……”

栾瑛怒罵:“我讓你抱你就抱啊,你有沒有腦子?沒人教過你怎麽聽主人的話嗎?”

陸少良緩緩環上栾瑛瘦小的身子,搭上他輕顫的肩,像哄孩子一樣,大逆不道地撫了撫。他太瘦了,肩胛骨摸起來都有些硌手。

栾瑛在他懷裏突然感覺到安全,也不顧兩人淩晨在側門相擁可能會被發現,嗚嗚地哭起來。哭了一會之後把臉從陸少良頸窩裏移開,仔細地端詳陸少良嘔吐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手指輕輕撫過他英氣的眉峰,深陷的眼窩,最後又在臉上摸了摸,小聲問:“難受嗎?”

陸少良似乎在笑。但月色淺淡,什麽都看不分明。陸少良說:“少爺,不難受的。”

栾瑛似乎又要掉眼淚,抽了抽鼻子把眼淚憋回去,又問:“是alpha做愛之後不進行标記的生理反應是嗎?”

“少爺,沒關系的,我……”

栾瑛打斷他:“我讓你說別的了嗎?我問你是不是。”

陸少良說:“是的,少爺。”

栾瑛低下頭,眼淚簌簌地落在陸少良只着一件單衣的懷裏,水光大片大片地暈染。又是一段沉默。栾瑛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問:“所以……你每次和我做完,是不是都會吐?”

陸少良還是在說:“少爺,沒關系的。”

“去你媽的沒關系,等我睡着了,你自己下床去吐。”栾瑛哭得喉口黏黏的,說話都帶哽咽,“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自作主張?為什麽從來不跟我說?下人、下人也配對主人隐瞞秘密?”

栾瑛一邊問,一邊憤憤地用力捶打陸少良的胸口,聽見拳頭擊打他時的“咚咚”聲,心裏卻一點沒有好受半分。明明是捶在陸少良的身上,他自己卻覺得疼,胸腔沉悶得像是沒有辦法呼吸。

“瑛兒。”他聽見陸少良說,“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的。”

熟悉的稱呼讓他身子抖了抖。栾瑛的捶打猛地止住了。陸少良卻也不再說話。兩人在側門的一段陰影裏,月色照不到的地方,共享了一段寂靜。

栾瑛突然說:“你标記我吧。”他低頭,像做出一個臣服的姿勢,露出後頸脆弱的腺體,“朱聰沒那麽早回來,只是一個短暫的标記,在他回來之前就會消失的。你以後每次做完都标記我。等他快回來了,我和你就斷了,然後就不會有氣味了。”

陸少良不說話,也不動作。

栾瑛就拉着他,逼他湊近自己的腺體。

陸少良嘆了口氣,溫熱的呼氣像一朵雲落在腺體上。陸少良說:“少爺,我打了抑制劑,我沒有辦法标記你的。”

栾瑛氣他忤逆,朝他吼道:“那你以後就別想和我做了!”

陸少良沒有說話,把冷得話都說不清楚的栾瑛打橫抱起來,往門內走去。栾瑛在他懷裏亂踢亂蹬地反抗,用眼神斥責他的無禮,卻不敢發出聲音,因為他們正經過仆役休息的房間。直到陸少良抱着栾瑛進了房間,把懷中人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後身子壓下來。

栾瑛氣惱地說:“我說了,你要是不标記我,你以後就別和我做。”

陸少良卻只是用大拇指指腹揩了揩他眼角未淨的淚水。他用床邊的一杯水漱了漱口,又反手把身上弄髒的單衣脫了下來,然後上床,躺在栾瑛身側,攬過被子把栾瑛的身子裹住,往赤裸的冒着熱氣的懷裏一帶,呼吸的熱氣噴在栾瑛的脖間:

“不做。少爺,睡吧。”

栾瑛靠在他懷裏,一下子像被安撫了似地安靜了,喃喃道:“我是不是總是很任性?是不是總是不考慮你的感受?是不是經常傷害到你?”

陸少良在他耳邊輕聲說:“沒有,少爺。”

栾瑛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

陸少良聽見他輕聲說:“晚安,少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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