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三、海墓06

到了第五天,賽程過半,紅組剩下檸檬男孩組合的二人,藍組則是阮暮燈和周涵。

賽程強度很高,三餐也常常無法吃飽,在此雙重折磨之下,幾人的體力都消耗巨大。原本體能就很差的舒耀,已經明顯憔悴了許多,連他特別在意小鹿斑比似的清純形象,也早就沒有精神時刻保持了。

他唇角的水疱越來越嚴重了。

原本只是些散在的針尖樣的小突起,此時已經連成一片,水疱中央還滲出點點渾濁的乳黃色膿液,在高清鏡頭的捕捉之下,顯得又髒又惡心,尤其破壞他芭比娃娃般的美貌,這讓他不得不使用更厚的遮瑕和粉底來掩蓋他唇角的患處。

“這要命的疱疹,真是煩死了……那個隊醫怕不是個獸醫吧?昨晚給我上藥的時候居然還有臉笑得跟只皲皮橘子似的,真特麽想一腳将他踹進海裏!”

舒耀強忍住想要舔一舔傷處的沖動,趁着幾個攝影還在調試機位,根本沒空跟拍他們的機會,抓住旁邊的羅雲霄,又開始碎碎念。

“得了你,省點兒力氣吧……”

羅雲霄當了整整四天的樹洞和垃圾桶,已經快要憋到極限了,“你嘴角不疼嗎?少說兩句吧……”

舒耀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他媽哪邊的!?要不是你這麽沒用,昨天我們就應該聯手坑掉那姓阮的了。”

“天啊……”

羅雲霄無語,“你跟他無仇無怨的,幹嘛非要針對他……”

“我就看那孫子不順眼怎麽了?”

舒耀一扯嘴角,立刻疼得冷嘶了一聲,“他混得順就是擋我道了!”

羅雲霄朝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他繼續和他掰扯。

正好這會兒拍攝準備差不多了,總導演杜大腕兒此時已經在叫參賽者們集合,預備開始今天的賽程了。

今天的比賽從清晨七點開始,節目組選了海灣內側靠近懸崖的一片海域,這時太陽正好被山崖擋住,無法直照拍攝區域,這樣的光線下,整個背景自帶柔光效果,最合适拍那些燈光師無法有效補光的外景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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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這座島之所以被稱為墳場島,正是因為這片海域裏沉睡了二戰時期二十多膄戰艦的緣故。”

主持人穿着紮染的長袍,額頭上還系着根刺繡發帶,也不知道是哪個民族的服裝,他笑着指向棧道盡頭的木制浮臺,“從此處下水,視野範圍內就能看到三艘沉船。”

說到這裏,他來了一個大停頓,神秘地一笑,“現在,你們要近距離接觸這些睡在水底下近百年的沉船,親眼看看這些快要被珊瑚礁覆蓋的遺跡。”

這天比賽,主要是圍繞着三處被開發商規劃做潛水或水底觀光區域的沉船遺跡進行的。

棧道平臺是第一處,這裏水深只有二十米左右,海床平坦,珊瑚顏色鮮豔,水下視野良好,砂石上橫卧着一艘斷成兩截的軍艦和一大一小兩艘木質結構的民用貨船,稍遠處還能看看到被擊落或來不及起飛的戰鬥機殘骸,經過初步勘探,這裏應當是最合适開發成潛水區。

只是這幾個參賽選手都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潛水的門外漢,當然不能讓他們貿然進行難度和危險性最高的沉潛,萬一誰出了點兒什麽意外,光是人身保險都夠他們賠到傾家蕩産。

于是節目組考慮到安全第一,只是在其中一艘沉船上方豎了兩根垂直的長杆子,從水深一米到五米,每間隔半米處綁上一枚彩色浮标,一共十根浮标,參賽者兩兩一組,在規定時間之內,哪一組可以取得最多的浮标,便能得到比賽的勝利。

這樣既能體現出激烈的潛泳對決,又能在水下取景時拍攝到背景處大片大片的沉船遺跡,對開發商來說,這是個相當好的旅游軟廣宣傳。

四人在聽完游戲講解之後,紛紛換上泳褲,爬下礁石,沿着長長的木制棧道,來到浮臺上。

“記住,光是将繩子解開了還不行,必須要将浮标送到這裏面。”

說着主持人拍了拍身邊一紅一藍兩個藤網,“這些浮标很輕,如果你們沒有抓牢它們,很可能就被潛流一帶就不知道漂到哪裏去了,那你們可就白忙活咯!”

鏡頭掃過只穿着泳褲,裸着上身的四個俊男,又推了個遠鏡,将海面上孤零零漂浮着的紅色和藍色兩支杆子收錄其中。

随後主持人一聲令下,四人便轉身奔向浮臺邊緣,紛紛紮進了海中。

這篇海域的水質相當清澈,即使戴着泳鏡,周圍還有落水時帶起的串串白色泡沫,但阮暮燈仍然能看到正下方那艘半截已埋入沙土中的軍艦。

不知是錯覺還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今天的海水的溫度似乎比他預料的要低。

明明是盛夏的熱帶海域,不過只是失去了陽光的直射,包圍着他的水流就好像帶着一股詭異的涼意,讓人有種莫名的不安感。

阮暮燈下水的姿勢和其他三人都不同,他兩手前伸,一個猛子便紮下去三四米,手一伸就正好夠到綁在杆子最底下一個刻度的浮标。于是他幹脆直接去對付杆子下半部分的浮标,同時朝着還在頭頂的搭檔比了個向上的手勢,示意他對付上面的那些。

幾天的配合下來,兩人已經積累了許多默契,這會兒就算在水下無法語言交流,周涵只看他的手勢便猜到了對方的意思,也不再耽擱,憋着肺裏的那一口氣,開始解一米深處的第一個浮标。

四人在水下上上下下,忙碌得像幾只築巢的水獺。

對于毫無潛水經驗的人來說,要克服求生的本能,将整個人完全潛入水中本來就很困難,就更別說要在水裏長時間憋氣外加做“解開繩索”這般精細的活兒了。

較淺的那兩三個浮标還算好的,但到了下面幾個,那深度和明顯對耳膜造成了不适的水壓,就很令人難受了。

周涵第五趟下水,向第五個浮标展開了挑戰。

作為一個只會幾下狗爬式,五十米都游不順溜的人,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性真的很不咋樣,估摸着這兩米五的深度,便差不多就是他這一口氣能潛下去的極限了。周涵心中萬分慶幸和自己一組的是阮暮燈,若是換成隔壁組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怕是誰都不願意潛下水對付那些高難度的。

就在他分心想着這事兒的時候,毫無預兆的,他忽然覺左腳一疼,像是被什麽人狠狠抓住了腳踝一般,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往水下一墜,兩手就不由自主一松,放開了原本扶住的懸杆。

驚慌之中,周涵本能地張口想要呼叫,結果卻是将憋住的那口氣給放了出來。

——tf!

在疼痛和驚惶的同時,周涵只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本能告訴他應該立刻上浮,但晃動的視野之中,根本分不清哪裏是“上”,只覺得頭頂光影搖曳的水面似乎正離自己遠去——換句話說,他似乎正往更深的地方沉去。

然而下沉感卻維持了短短的一瞬,在另一股力道牢牢鉗住了他手臂的同時,扯住他腳踝的痛覺也驟然消失!

翻湧的串串泡沫之中,周涵看到阮暮燈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用力劃水,兩人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一同沖出了水面。

“水裏、水裏有東西!”

周涵靠在浮臺邊上,眼睛盯着翻湧的水面,一邊嗆咳一邊叫道,“我感覺到了!真的、真的有東西在抓我的腳!”

工作人員聽他這麽一喊,都吓了一跳,連忙圍攏過來,将周涵拉了上岸。

阮暮燈也翻上浮臺,聽到周涵的話,下意識便朝他的腳上一看——果然在搭檔的左腳腳腕上看到了有幾道奇怪的淤痕,左四右一,看上去真的非常像是五道指印!

“卧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工作人員中已經有人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音。

就在下一秒,羅雲霄也慌慌張張地破水而出,臉色煞白,手舞足蹈,一邊揮舞手臂一邊尖叫,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出事了!

阮暮燈腦中浮出這個念頭的同時,人已經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原本平靜的水流,似乎不知何時起了旋兒。

阮暮燈看到,數米之外,舒耀正四肢并用,在水下劇烈地掙紮着,似乎拼命想要往上浮,但人卻如同個百斤的枰砣,正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往下沉去,從他身旁的懸棍來看,已經越過了最後一個浮标,足足沉下去五米了。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溺水。

阮暮燈朝着舒耀游去,張開了自己的慧眼。

只看了一眼,他便渾身如遭電擊,一瞬間從頭皮麻到了腳尖。

慧眼之中,他清楚地看到,水底那艘沉船的陰影裏、縫隙中,全都影影綽綽藏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

這些影子此時全都從藏身之處探出個“腦袋”來,直勾勾地看向水裏的衆人,一張張黑霧凝成的臉孔上,還能隐約分辨五官輪廓,神情無一不透着深切的仇恨與怨毒。

再看舒耀那頭,他的一只腳上正挂着一團墨黑的人形陰影,那人影身上又挂了另外幾團人影,簡直如同一串葡萄,彼此糾纏扭抱,似要踩着他人的身體往上爬,借力想要浮到水面上一般,但最終卻只能互相攀扯,越沉越深,誰也別想接觸到頭頂那片光明的天空。

——這一定便是傳說中的“水鬼”!

阮暮燈霎時間想起,他剛來到這座島上那晚,曾經收到的蕭潇的傳音符。

當時他家師傅曾經警告過他,“這個島上的風水很有問題,下水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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