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初見

時間倒回到十一年前，那個時候的趙奕飛十一歲，許瑞傑十二歲，那時候的他們都在上小學六年級，還是一個學校的。

那個時候的學校在鎮上，他們的家在村莊，村莊離鎮上走路的話大概要一個小時左右，騎自行車的話大約三十分鐘左右，快點的要不了三十分鐘，二十五六分鐘就到了。

趙奕飛的爸媽在他八歲那年就離婚了，他被法院判給了他爸，說判，不如說是他爺爺奶奶要求的，而他的媽從離婚之後就一直沒出現，三年了，了無音訊。所以他一直是跟着他爸趙遠，還有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

他的家并不富裕，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村子裏就屬他的家最貧窮了，雖然最貧窮，也得分排名，他家算是貧窮戶裏的倒數第五，低矮的平房，兩間總共二十平米左右的卧室和十幾平米的堂屋，前門還有一個院子，都是三間窄小的土地房，和院門靠邊的左邊是廚房，右邊就是豬欄和牛睡覺的地方。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趙奕飛自從爸媽離婚後，只要趙遠出去忙農活，他就會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什麽都幹。雖然年紀小，但是做事的時候就像小大人一樣，十分熟念，也只有這個時候，趙遠和他的爺爺奶奶才會感到一丁點的欣慰。

趙奕飛也只有這一處讓人覺得懂事，其餘的就是令人頭疼不已，尤其是學習方面，學習成績差，總是被老師批評請家長，每次到場的都是趙遠，老師總會當着全班學生和其他家長的面諷刺趙奕飛和趙遠:“你沒媽嗎？孩子不聽話，做媽的責任最大，男人都是大老粗，懂教育孩子嗎？下次把你–媽叫來，聽到了沒有！”

而每次這個時候，趙奕飛和趙遠的臉都是面紅耳赤，一聲不吭。

其餘孩子有的是和他同村的，總是想開口回答老師一句他爸媽早離婚了，他是個沒媽的孩子，就會被他們的家長捂住嘴，用眼神示意別說話。

不僅學習差，在班級裏也是最皮，品行最惡劣的那個，上課不認真聽講，小動作特別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周圍的同學小打小鬧，下課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瘋一陣，偶爾欺負一下女生，把女生欺負的哭着告老師，就會被老師訓斥一頓，嚴重的就叫家長。

他不但不收斂，不知悔改，還因此為樂，所以別看是小學六年級，他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一直都是那樣調皮搗蛋，拉幫結派過來的，到了六年級更是猖狂和嚣張。

每次出去玩，身後都會跟幾個其他班級的搗蛋王，他也每次都會從其他班級叫上他們，最小的是三年級的，然後到六年級各個班級，每個班級總會有一個特別不聽話的，他就會和他們一起玩，因為他為人仗義，不拘小節，處事方面又霸氣有狠勁敢拼，沖在最前面，所以那些人都願意跟他混，倍有面子，大家也會尊稱他一聲飛哥。

時間長了，他在學校的名聲也就更加響亮了，甚至隔壁不遠的中學在外面混的初中生都對他的名字有所耳聞，也願意和他往來。

可是學校和村裏又不一樣了，他在村裏就是一個有爸沒媽的窮小子，大部分人都看不起他，因為學習成績差，在學校不學好，很多家長都不願意叫他們的孩子和他一起玩，怕跟他一起學壞了。

所以每次放學回家的路上，他都是一個人，畢竟和他一起玩的都是學校附近居住的同學，村裏的孩子除了他，都是悶葫蘆，一個比一個膽小怕事，乖巧聽話，都是被他和他的朋友欺負的份兒。當然，他再怎麽傻也不會欺負同村的孩子，只是不和他們往來罷了。

每次從學校走回家，都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下午五點左右放學，最起碼也要到六點左右才能到家，如果回到家正好碰到趙遠在家，那麽他就不用做飯了，如果趙遠去地裏幹活了，他就要親自下廚了。

這樣的日子其實挺少的，畢竟一般都是秋天的時候是收獲的季節，農活非常多，趙奕飛常常回家做完飯，還等不到趙遠回來，總是到晚上十點多，才會看到爺爺奶奶和趙遠三個人回來，只見他們一人拿着鐵鍬和鐮刀，一人用扁擔挑着麥子，一人抱着麥子，累的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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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趙奕飛就會懂事的出門迎接，幫忙接過爺爺奶奶手裏的東西，該放哪兒放哪兒，然後就會對他們說:“爺爺奶奶，爸，飯和菜都在鍋裏熱着呢，你們快去吃吧。”

趙遠就會笑容滿面的摸摸趙奕飛的腦袋:“你什麽時候能把做飯的手藝花到學習上就好了。”

奶奶就會在旁邊斥責趙遠:“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吃飯喽！餓死了！”爺爺自顧自的走到廚房去揭開鍋蓋。

趙奕飛每次聽到這句話，就會自動免疫，當沒聽到一樣的跑回屋睡覺。

其實趙家村和許家村就是鄰居，不過趙家村是大姓人家，居住的人比較多，許家村是小姓，居住的人只是趙家村的一半，所以很多時候趙家村的孩子們會欺負許家村的孩子。

許瑞傑因為學習成績一直在學校名列前茅，是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女生眼裏的崇拜對象，當然也是那些學渣的羨慕嫉妒對象。

因為許瑞傑的老爸是工地上的工頭，所以家裏的環境在許家村裏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優越和富裕，在那個年代，那個時候，別人家都是自行車，他家已經是摩托車了。

家裏環境好，父親是工頭，母親是老師，還是一名初中語文老師，所以他們培養的兒子自然不會太差，家教甚嚴，學習尤為看中。

許瑞傑那個時候還沒有近視眼，是班級裏的乖寶寶，性格溫順又聽話，膽小怕事說不上，就是性格好，好到別人總想占他便宜，對他惡作劇，欺負他，尤其是不學無術的壞學生們。

他們本來學習成績就差，看到許瑞傑成績好，性格又好，這種好在他們眼裏摻雜些懦弱膽小的成分，就是認為他好欺負，反正欺負他也不會把他們怎麽樣，最大的欺負就是讓他給他們寫作業，抄作業那是在學校裏，放學後就讓他把他們的作業本帶回家幫着寫。

許瑞傑在班裏是班長，又是語文課代表，不論是上課還是下課，只要有老師布置的作業，周圍的同學就會随意把他的作業本拿過來抄，接着大部分人都蜂擁而至的圍了過來，瘋狂的抄着，對于這樣的事，他總是充耳不聞，因為他不是屬于嚴厲型的。

他看到大家抄他的作業，心裏反而覺得很欣慰，畢竟他的勞動成果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說明他的學習成績和班長這個名稱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就算有個別幾個清高的尖子生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師，他也不害怕，他總是會有各種理由辯解:“我上了趟廁所就發現作業本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是誰拿的。”

老師就會無奈的嘆口氣:“你不會藏起來？或者先交上來。”

“可是還沒到收作業的時候，我還要審查一遍。”

老師就沒話說了。

每當這個時候，副班長李倩蘭就會過來指責他的行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害了他們，他們已經對你産生了一種依賴，每次有作業就會抄你的，不去動腦子，照這樣下去，他們的前途都毀在了你的手裏！”

許瑞傑總是會說:“他們明知道我在害他，還願意過來讓我害，該反省的是他們，是他們自己毀了自己的前途，我只是在他們渴的時候給了他們一口水喝。”

“我知道你語文好，口才好，我說不過你。”身為數學課代表的李倩蘭總是會被許瑞傑氣的回到座位上，開始生悶氣。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習慣一旦養成，再要改是很難的，就像許瑞傑對他們的縱容，因為他已經養成了讓他們抄作業的習慣，那些人對他都像是恩人一樣的感恩戴德，不論是選班長還是評班級最受歡迎和大家喜愛的學生，他都會以多票當選，那些欺負他的壞學生們對他不僅不會欺負，還會護着他，對付欺負他的學生們。

不過，抄作業已經習慣的他們，要求也更加過分和得寸進尺，甚至突然有一天，在放學的路上，許瑞傑從學校門口附近的車棚裏推着白色的自行車往校門口走去。

也是這個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面。

許瑞傑推着自行車到了門口，就準備擡腿騎上去，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自行車後座就像是被人扯住一樣，使得整個自行車都動彈不得，他也就放下了腿，朝後一看，就見同班同學矮小瘦黑的金超正拉着他的後座椅，露出壞笑道:“許瑞傑，幫我把作業寫了呗？”

金超和那些不學無術整天混時間的壞學生是一起的，更是班級裏的混混頭目，最愛帶頭惹是生非的就是他了，他不滿足于只在學校抄許瑞傑的作業，而是想每天放學不用寫作業，第一個想到可以委托的人就是許瑞傑。

許瑞傑皺皺眉，心想，老子在學校裏把作業給你抄就已經夠客氣了，你居然還想放學後讓我給你寫作業？此時此刻，他再好的脾氣也怒了。

“沒時間！”許瑞傑簡單丢下三個字，就繼續握着自行車的把手要走，卻發現金超不打算松手了。

“你當真不寫？”金超也生氣了，語氣變成了咬牙切齒的質問，仿佛在下一刻他就會對許瑞傑動手。

“真的沒時間……”許瑞傑這個時候不想放狠話招惹他，只是一味的用沒時間搪塞，語氣也變得客氣柔和了許多，有商有量的，畢竟他知道對方不是個善茬，招惹他之後，在班裏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很好。

但是不招惹他的原則不代表會幫他寫作業，如果這個習慣一旦養成，他會叫他的那群同黨更加肆無忌憚的讓他把作業帶回去寫，那樣他豈不是自作自受的受累！

金超聽到他放軟了語氣，就知道他是害怕了，膽子也更大了，繼續威脅:“你如果不寫，我就不讓你走，反正我家就在學校附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聽到這句話，許瑞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用腳把車子支架往下一順，金超看他這種動作，他也不敢怠慢，把書包往地上一扔，挽起袖子:“怎麽？想打架，好啊，盡管放馬過來！”他已經在心裏把許瑞傑看慫了，見他突然做出這種舉動，不由地有些詫異。

許瑞傑看他這副準備幹架的動作有些好笑，強忍住笑意走到自行車後座椅旁，接着蹲下，“我只是想看看車胎還有沒有氣。”說着就把手放到車胎上按了按。

金超感覺被耍了一樣的一臉懵–逼，接着氣急敗壞的擡腿踹了他一腳，下腳處是許瑞傑彎曲的膝蓋一側，因為對方蹲着，直接就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陸續放學回家的學生們看到一個男生被另一個男生踹倒在地上，也沒人敢上前去扶，一個個的都是回頭張望，躲的遠遠的，生怕惹禍上身，殃及他們。

這一幕正好被出校門口的趙奕飛看見了，趙奕飛其實也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以前看到這種事，就像沒看到一樣的完全無視。

可是今天，他卻不打算無視了，因為他感覺那個正從地上爬起來的男生有些眼熟，貌似在早上升旗和演講的時候，都會有他的影子，所以，他應該是個三好學生什麽的，那些都不是重點，最主要的是他好像聽說這個男生姓許。

“金超！你在幹什麽！”趙奕飛一眼就認出了下手的是金超，他的一個跟班，于是上前大喝一聲。

金超聽到聲音迅速回頭，就看到了趙奕飛，馬上露出狗腿似的笑:“飛哥，你來了，你來的正好——”

“一邊玩兒去！我和這個哥們有話要說，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改天吧！”趙奕飛不再看金超一眼，就一臉煩躁的打斷他的話。

金超一下就沒了氣勢，夾着尾巴灰溜溜的逃了。

趙奕飛就在旁邊看着許瑞傑站起來，低頭認真的拍着身上的灰塵，看他拍完後，在他擡頭一臉笑意準備說話的時候，搶先一步開口了:“你家住哪兒？”

許瑞傑就在擡頭的瞬間，他的眼睛都直了，他發誓從來沒有看到一雙如此漂亮又迷人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珠子色澤亮麗的像珍珠瑪瑙一樣通透，又像寶石一樣璀璨，裏面還帶着星星點點的光彩，晶瑩剔透。

“我問你家住哪兒？”這人沒事犯什麽花癡，趙奕飛沉聲又問了一句。

“許家村。”許瑞傑魂不守舍的動了動唇，表情繼續發呆。

“那正好，天色已晚，不如我坐你的自行車，你送我一程，就當報答剛才我對你的援助。”趙奕飛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他的目的也是這個，看來真被他猜中了。

“好……”許瑞傑慢慢回過神來，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高興，也不知道為什麽高興，只要一想到對方坐在他自行車後面，他騎車帶着他，那畫面那場景，有種說不出的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