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住院

“打死人了？”

“怎麽辦？”

“跑吧！”

那些混混們看此情形，紛紛溜了。

趙奕飛沒有暈，他趴在許瑞傑後背的身體正在慢慢下滑，剛才的悶哼聲逐漸變成了痛哭的呻–吟。

許瑞傑一個轉身，就抱住了趙奕飛下滑的身體，這時，沈婷也趕了過來查看情況，她被吓的捂住嘴巴，眼淚在眼眶打轉，心驚肉跳的同時，聲音都帶着發抖:“奕飛，你，你還好吧？”

趙奕飛的臉色在昏暗路燈的映射下，慘白的吓人，許瑞傑此時的心情無法用言語形容，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趙奕飛居然會跑過來替他擋了那一棍。

“痛……好痛……”趙奕飛被許瑞傑抱着，他哆嗦着嘴唇，嘴唇上也是沒有任何血色，同樣慘白慘白的，疼的額頭上都沁出了汗漬。

趙奕飛和其他同齡人不一樣，從來不哭，不論被打的多狠，一滴眼淚都不會掉，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度。而此時此刻，他的眼淚正無聲的順着眼角悄然滑落，一滴，兩滴，三滴…到最後就像決堤的洪水般，不停地往外冒了。

許瑞傑和趙奕飛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少看他哭，幾乎也沒怎麽哭過，當時被棒子打下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大叫出聲，而是用悶哼代替。

許瑞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又撕扯，痛的他難以呼吸，心疼又難受的要命，他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懷裏的趙奕飛越來越沉，幾乎用不上勁，三個都是孩子，面對這樣的狀況，其餘兩個都懵了。

沈婷已經大聲哭了出來，在那裏急的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啊，奕飛到底怎麽了啊……會不會出事啊……”

“你去攔車，我們把他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我身上有錢。”許瑞傑根本無法脫身，他使出全身力氣努力不讓趙奕飛的身體繼續下滑。

在許瑞傑和沈婷的幫忙下，趙奕飛被送到了市裏的醫院。

醫生對他們簡單的詢問了下情況，和趙奕飛的傷勢和傷到哪裏了，躺在病床上的趙奕飛已經暈了過去，醫生給他翻了個身，撩起衣服看着肩背那觸目驚心棍棒形狀的紅印，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又在周圍輕輕按了按。

許瑞傑和沈婷也看不懂醫生在幹嘛，只是知道他們應該是在給趙奕飛檢查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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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後，醫生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周圍的其他醫生們說:“看來傷的挺重的，應該傷到了肩胛骨，要不先照個X光看看吧。”

一聽到傷到了骨頭，許瑞傑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沈婷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醫生，傷到肩胛骨，是不是要住院啊？要不要做手術啊？”許瑞傑哭着說。

“是你們送他回來的嗎？你們是他的同學？他家的大人呢？”

“我們在放學的路上遇到了壞人，他為了救我被壞人打了，現在天都黑了，我們家在農村，離市裏比較遠。”說到這裏，許瑞傑已經猜測到待會要給錢之類的。

主治醫生和其他醫生交頭接耳了一番後，最後那個主治醫生就對許瑞傑說:“那我們先給他照X光看看，你們盡量聯系到他的家裏人，今晚就暫時住在醫院，明天再說。”

“嗯……”許瑞傑伸手抹了抹眼淚，就見另外一個醫生把趙奕飛從床上抱了起來，用橫抱的方式在其他病人的注目下，抱出了病房。

看到被醫生抱走了，許瑞傑就跑去安慰沈婷，把手搭在沈婷的肩頭，同樣哭着對她說:“奕飛會沒事的，你不要哭了……”看到沈婷哭的那麽傷心，他本來還準備停止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我不哭，我不哭……”沈婷哽咽着跑出了病房。

許瑞傑追了上去，接着兩個人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坐下了。

許瑞傑和沈婷都哭的像個淚人一樣，兩人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淚，許瑞傑有些生氣地叫嚣了一聲:“趙奕飛怎麽這麽傻，他幹嘛要替我擋那一棍，如果不是他傻，受傷的也不會是他，我寧願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自己，也不要是他！”

“你別這樣，你以為你受傷了，我和他心裏會好受嗎？”沈婷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只不過聲音有些沙啞。

“我真的被吓到了，看到他哭，我心裏別提多難受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我從來就沒見他哭過，那也是因為太痛了，他才流淚的吧。”許瑞傑的心依舊沒有平複下來，悶的就像有塊石頭壓在那裏，堵的他踹不過氣。

“他真的很能忍，我也從來沒有看到他哭，記得上初中那會兒，他因為問題回答不出來，被老師打，和同學打鬧不認真聽講，又被老師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羞辱，甚至還被老師揪耳朵，用腳踹，他也總是一聲不吭。”沈婷一想到這些，她就心疼趙奕飛。

“他在家其實挺聽話的，為什麽要這樣？”許瑞傑實在想不明白，趙奕飛為什麽不好好學習，哪怕對讀書再不感興趣，在學校裏好好聽話，不要和外面的那些小混混們一起鬼混，也是好的。

“為什麽？”沈婷突然就冷哼了一聲，“能為什麽，自從你不和他說話，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本來在小學和你玩的那會兒有所收斂，在初中後，一發不可收拾，還學會了逃課，晚自習一個星期大約有四天晚上不在，各種原因找老師請假不批，他就逃課。總是會領着班上的其他同學跑到別的班約架，甚至……”說到這裏，沈婷語氣一頓，似乎有些難言之隐。

“甚至什麽？”許瑞傑看到了沈婷眼裏的閃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也更加好奇沈婷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什麽……”她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沈婷，說吧，我都看出來了，你不要瞞着我了。”許瑞傑心急如焚的想知道沈婷停頓的下面一句到底是什麽，即使可能是不好的，他也想知道。

“說了有什麽用，還有你，兩年了，為什麽從來不和他說話？你可能不知道，奕飛的性格很倔，也很要面子，好強，如果你們兩人吵架了，或者是關系鬧的很僵，他絕對不會是先低頭認錯的那個，從來都不會，他可以一輩子不和你說話，也不會先開口。除非是他認為他有錯在先，他可能會考慮一下，如果他認為他沒錯，那麽他就會一直那樣。”在沒有許瑞傑的日子裏，沈婷看到了趙奕飛的很多變化，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所以，她堅信趙奕飛對許瑞傑的友情，真的很深。

“對不起，我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是不願意先和他說話，而是我不能。我沒想到他會因為我沒理他，而變成這個樣子……”看來他對趙奕飛的了解真的太少了，以後一定要多了解他，對他好，不惹他生氣。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知道你在他心中多重要嗎？他一直都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不理他的那段日子，他和我說了很多，他說你肯定後悔了，後悔當初和他做朋友，不理他是因為你開竅了，知道了你和他的差距，學霸怎麽會喜歡和學渣玩呢？所以，你以後肯定不會再搭理他了，你不會再把他當朋友了，你已經把他忘了，徹底當成了陌生人，當初說的那些話，肯定也都忘了，也不會再把【灌籃高手】和【名偵探柯南】給他看了。”沈婷邊回憶邊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對許瑞傑說那麽多，只是為趙奕飛感到心疼，她不知道許瑞傑到底是怎麽想的，只知道他在趙奕飛心裏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她身為一個女孩子都感到羨慕，她真的很羨慕許瑞傑。

聽着聽着，許瑞傑的眼角開始溢出淚水，吸了吸鼻子，對沈婷說:“我真的不知道，奕飛他那麽看中我這個朋友，以前總是看他對什麽都冷淡，還以為他就是那種個性，對事對人都是那樣，比如對我，我們冷戰的那段日子，他也從來沒有找過我，我也以為他已經不把我當朋友了，那個時候難過的對我來說簡直是煎熬。”

說到這裏，許瑞傑不知是難受還是竊喜，這說明趙奕飛是真心把他當好朋友的，他在趙奕飛的心中還有一席之地。

“你們兩個啊，不當面把話說清楚，永遠都不會知道對方的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沈婷突然覺得，她做了一件好事，拉回了在懸崖峭壁，随時準備崩塌的友情。

“你剛才還沒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麽？”許瑞傑的記性很好，尤其是他感興趣的事情，他會一直記得。

“沒什麽，我要去看看奕飛照片子照好了沒有。”沈婷說着起身，就朝醫院走去。

許瑞傑追在她身後，一直問那句，沈婷就像沒聽到一樣的閉口不提。

當他們再次回到原先的那個病房，發現角落裏的病床上，趙奕飛正在上面躺着，眼睛卻是睜開的，手背上插着針管，在輸液。

沈婷第一個進來，看到趙奕飛醒了，一直憂心忡忡的模樣也露出了笑容。

趙奕飛面無表情地看着沈婷，心裏不知為什麽有些低落。

許瑞傑來到床邊，趙奕飛就像是故意一樣，迅速把頭撇到了一邊，就是不看他。

“醫生怎麽說的？”許瑞傑開口了，兩年來，這貌似是他對趙奕飛說的第一句話。

趙奕飛心裏咯噔了一下，就悶悶道:“他說沒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不過還是有些嚴重，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沒傷到骨頭就好。”沈婷在一旁慶幸道。

許瑞傑繞過床尾，來到趙奕飛的另一側，趙奕飛看見了，但是沒有再扭頭不看他了。

這時，許瑞傑慢慢彎下腰，最後直接蹲了下來，蹲在床邊，靜距離的打量趙奕飛的臉，趙奕飛只要一擡眸就可以看到許瑞傑放大的臉龐，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審視個不停，那雙戴着近視眼鏡的金絲邊眼鏡，還是無法遮住他那雙深邃又迷人的桃花眼。

“你看什麽……”趙奕飛一直緊繃的神情，在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扯出了一絲笑容，許瑞傑那麽專注又認真的模樣看着他，那神情那狀态仿佛就像在看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好奇中帶着喜愛。

“我在看你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許瑞傑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臉，發現這裏人多，便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