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西游記（三十三）
茶水緩緩流入喉嚨，清涼如玉，齒頰留香。周文頗為享受的模樣讓孫悟空看直了眼，暗想道難不成這茶真有那麽好喝？他忍不住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悶了，叭砸下嘴，還是沒什麽感覺，不過除了苦之外倒是有些香氣。
“或者應該再喝幾杯？”這樣想着，周文一個沒留神，孫悟空竟然又喝了好幾杯，真是和“牛飲”沒什麽兩樣了。
周文戲谑道：“怎麽樣，滋味如何？”
孫悟空：“俺還是更喜歡猴兒酒，那叫一個香醇。”周文摸摸自己的臉，難道這就是純爺們和小白臉的差別？自己喝兩杯就容易醉倒，而且除了苦，沒覺得有什麽好味道。
“喜歡酒也好，不要貪杯就行，小心喝多了容易變成二傻子。”
“二傻子？”
“就是天天流着口水，手腳麻痹，腦袋發木，不喝酒就要死要活。殷商亡國之亂便是起于酗酒。”
孫悟空打了個寒噤，趕緊保證：“俺肯定不會那樣。”
“對了，說起來你這茶是在哪裏采的？倒是好喝的很。”周文心想以後自己去采就行，也不用麻煩他人。
“千裏之外，雲峰之巅。”孫悟空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你怎麽上去的？”
孫悟空抓耳撓腮，形容不出來，幹脆拉着周文出了屋子。院子裏空曠無人，有足夠的表演空間，他一個筋鬥騰躍而起就有幾十丈高。周文擡眼而望，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下，金毛悟空變成了一個小點兒。
一會兒，孫悟空落了下來，興奮地說道：“師父，俺自從練了大品天仙訣之後，就覺得身子越來越輕，有一次一個沒控制住，竟然撞到了房梁上。俺跑出去采茶，腳程也比以前快了不止十倍。俺這也算是騰雲駕霧了吧？”
“好好，你進展很快。不過這還不能算騰雲駕霧。”
“那算什麽？”
“爬雲而已。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找到了訣竅，那就幹脆現在就給了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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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俺什麽？”孫悟空生來就對周文親近，從來不客氣，“快拿出來讓俺看看。”
周文笑笑沒有說話，沖着天空招了招手，竟然有五六朵雲彩俯沖了下來，各種顏色應有盡有。
“哈哈，原來是它！俺還記得師父和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踩着這紅色祥雲，漂亮極了。剛剛俺也看到了紅雲，原本還以為是被太陽照的紅霞，沒想到真的是那朵紅雲。”古代男人愛馬，現代男人愛車，壕的還愛飛機，總之他們無法拒絕追求極致速度的座駕，孫悟空也不能免俗，看到這些雲朵便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都是要給俺的？”孫悟空驚喜地問道。
“想的倒美。”周文手指虛點了點孫悟空的額頭，觸碰到軟軟的毛發，又忍不住揉了兩把，“你別看那些個仙佛都有自己的坐騎羨慕，可是獅子、牛之類的，人家也有自己的思想，誰樂意天天被踩在別人腳下？哪個又不愛自由？”
“師父說的是，要是俺被人踩一腳，俺定要壓的那人不得翻身！要是讓俺失去自由，俺就鬧他個天翻地覆。”孫悟空說起這句話來，可真是咬牙切齒，甚至帶了一絲狠厲。周文仿佛看到了未來大鬧天宮的大聖的飒爽風姿，崇拜不已。
“師父，你到底透過俺看誰呢？”這句話孫悟空隐了沒有說出，但是嘴角已經耷拉下來了，很是不高興的樣子。以前他還自得于師父對他的偏愛，平日裏對着師兄弟們還有些愧疚，總是争搶着多幹活。可是長大之後重新回到三星洞，他就發現師父有時候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他甚至強烈懷疑師父是因為自己很像那個人，才格外照顧的。不然憑借他的毛臉雷公嘴，可沒貌美到讓人一看就喜愛，猴子和人的審美不一樣，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受寵十年，才發現自己是個替身，讓悟空失落又傷心，那一陣子他可是山門裏上上下下的酒都喝了個遍，一醉解千愁！酒醒之後，悟空發了狠，他知道師父對他是真心的。所以他一方面在師父面前多多表現，一方面私下裏和白羽等鳥打聽師父認識的渾身長毛的人或猴子。可是打聽了一圈什麽結果都沒有，哼！
這次他又察覺到了師父視線的變化，心裏跟爪子撓似的，但他就是不吭聲，憋着也不問。
“這些雲朵雖然供我乘坐，但是他們也已經有了自己的靈識，平日裏喜歡悠閑的，随意飄蕩到別處我也不介意，願意當我的座駕的我心生感謝。他們倒像是我的夥伴一般。”聽了這番話，那白雲、紅雲等都湊過來親昵地蹭了蹭周文的身子。
“那師父的意思是……”
“我要送你一朵雲，但是需要它願意跟着你才行。這就要看你自己的魅力了。”周文問道：“你們可有誰願意跟着悟空？”
紅雲略微動了動（大概類似于人類的擡眼皮看一眼），然後就扭了身子，用雲尾巴對着悟空，嫌棄之意不言而喻。紅雲見周文不打算出行，就悠然地重新飄回天上，慵懶地睡大覺。
孫悟空仰着頭看了好久，半晌才委屈地眨眨眼：“師父，他嫌棄俺。”
周文捂着嘴擋住自己的笑意，安撫道：“紅雲的性子确實高傲了些，再看看其他的吧，你看着黃色的，藍色的，白色的……”周文表示自己豪車很多，任君挑選，就是這些豪車都修煉成精了，讓不讓你騎還要兩說。
“俺喜歡白色的。”黃色的太閃了，藍色的和天空顏色又太像，一腳踩空那可不得了，還是白色的好，和師父的袍子是一個顏色，幹淨又不打眼。軟噗噗的白雲瑟縮了一下，像是被惡霸瞧上的小姑娘。
周文用眼神暗示孫悟空親自上前詢問，孫悟空向前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開始安利自己：“你可願意跟着俺？俺雖然現在法力低微，但是總有一天，俺也會追趕上師父的。俺呢，一輩子就只要一朵雲，到哪兒都帶着。俺喜歡到處亂跑。你若是跟着俺，肯定能看遍天下風景……”
噼裏啪啦說了一通，孫悟空卡殼了，他真的不知道一朵雲能有什麽追求啊。
場面一下子陷入沉寂，悟空和周文大眼對小眼，默默無言，白雲除了剛開始動了一下，之後就跟被石化一樣。大家正尴尬的時候，在大白雲的後面，冒出來一朵小白雲，怯怯地，半個身子還藏在大白雲的後面。
孫悟空眼睛一亮，大聲道：“你要跟着俺？！”小白雲歡快地飄過來，哥倆好地碰了碰孫悟空。他降低了高度，示意孫悟空站上來。孫悟空剛一上去，就消失無蹤了。
一股子白氣從白雲那裏噴出來，好像嘆氣一樣。
“沒關系，小白的速度也不慢，不消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果然凄然，正在說話的功夫，小白就載着孫悟空回來了，只是之前還精神奕奕地孫悟空竟然蔫蔫的，身上的毛都朝着一個方向支棱着，一下雲，就跑到一旁吐了一通。
“悟空，你沒事吧？”周文擔心地問道，剛想上前，就被悟空揮揮手給阻止了。
孫悟空：“這裏髒，你別過來。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