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游記（三十七）

回過神來, 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把前世的經典對白給順溜了出來，若是以前的朋友說不定還會回一句“去你的”, 但是看悟空這般根被調戲的大姑娘一樣，周文也就跟着不好意思了。

周文先是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然後趕緊道歉：“悟空啊，都是為師不好, 我就順嘴那麽一說, 你千萬別在意啊。”

果然一說完, 悟空的臉徹底不紅了，還沒等周文松一口氣, 悟空就氣呼呼地反駁：“難道在師父心中俺不美嗎？俺可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只美猴王！”

聽到了這句話，周文下意識想反駁, 可這樣的念頭卻無從講起, 除了大聖, 還有別的猴配得上“美猴王”這個稱號嗎？他腦袋裏亂七八糟的, 弄的頭疼。不過看悟空一副寶寶不開森, 要抱抱的模樣, 跟小貓女化做原型時候格外相似，他就趕緊先把猴給哄住了再說。

“好看好看, 悟空最好看了。”

……然後悟空又鬧了個大紅臉。周文心裏默默地攤手, 這他就沒辦法了，完全是個死循環。

奇怪的是, 自從那一天起，周文竟然再也沒有做過類似的夢, 對于夢中的些微記憶，他也漸漸模糊忘卻，最終忘個一幹二淨。他又回到了看看書、鍛煉一下身體，給弟子們講講儒釋道三家的東西那樣規律的生活中去。

過了幾年之後，孫悟空大品天仙訣已練成，這樣驚人的速度堪稱三星洞成立以來第一人，其餘師兄弟們紛紛祝賀，對此周文卻毫不吃驚。

他特地把孫悟空叫到了菩提樹林中，菩提樹林距離周文居住的正院最近。此地盤根錯節，獨木成林，平日裏弟子們都不曾來這裏玩鬧砍柴，還要跑到頗遠的後山去。人跡罕至，還有各色鳥兒、鳳凰、麒麟等物生活，簡直就是動物的天堂。

周文站在林子的外圍，不少小動物都親昵地湊了過來，用自己軟軟的、毛茸茸的小腦袋去蹭蹭周文的大腿。周文看着他們心生愛憐，将一只黑色的雛鳥捧在了手心裏，甚至用鼻子去蹭了蹭對方蓬松的絨毛。黑色雛鳥害羞之下，用翅膀擋住了自己的側臉，可惜翅膀太小，它自己又太圓潤，根本就夠不到，那萌萌的樣子惹得周文哈哈大笑。

有一就有二，衆動物一見這番情況，一個個都往周文懷裏撲，擠來擠去，弄得周文哭笑不得。一看還有那一米長的麒麟還敢冒充未成年往他這邊沖，吓得他趕緊躲開。

“師父，幫個忙呗！”孫悟空略帶尴尬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周文和小獸的玩鬧。

周文回頭一看，只見孫悟空的腦袋從縱橫交錯的氣根枝葉中鑽出來，還有一只手沖着周文揮了揮，算是打招呼。悟空其餘的身子都被阻隔在枝葉外面，讓他不免想到了以前看到的諸多狗狗被困住的照片。雖然不厚道，但是真的好好笑。

“你吐個舌頭，我就放你出來。”周文調侃道，雖然這種玩笑都是對方不明了，只能他自娛自樂。

悟空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的吐了舌頭，他這人樂觀的很，天生帶笑，看起來就更讨喜了。

“好了好了，快過來吧。”周文同樣咧開嘴笑了，周文走了過去，他面前的枝葉便會自動往兩邊退開，仿佛摩西分海一般。孫悟空被從樹叢中解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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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幾十歲的人了，還是毛毛躁躁的，低下頭來。”悟空順從地低下腦袋，只在周文面前掩住了一身桀骜。周文将悟空頭上的葉子摘下來。

“嘿嘿，俺沒留意。”孫悟空抓了抓腦袋，看着周文都要把葉子給扔了，忍不住道：“師父，等等！”

“怎麽？”

“那個形狀的葉子俺在別處也不曾見過，平日裏也不曾有機會來，所以俺想留着做個紀念。”這片林子雖沒有被列為禁地，師兄弟們也是代代相傳，從不敢來這裏胡鬧。因而在孫悟空心中，這地方倒是比天庭還要神秘。況且自從他來到了這裏，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雖說猴子是森林裏的動物，可是他就算是喜歡樹木，也該是桃樹、香蕉樹等能生果子的樹吧。真是奇哉怪哉。

“這葉子就算給了你也保存不了多長時間，不如這樣。”周文突然想起來了一物，便從袖袋中拿出。“這個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了。”周文的手中出現一片菩提紗書簽，在白嫩掌心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翠而充滿生機，卻又透着寒意。

“喜歡喜歡！真好看。”孫悟空向來喜歡這些精巧漂亮的玩意，拿了過來只覺觸手冰涼，便問道，“有了這東西，即便是酷暑時節也不怕了。師父，這是寒玉雕成的嗎？和真的葉子好像，連味道都是一模一樣的。”

“那是自然，因為它原本就是一片菩提葉，只是我将它放入寒泉之中，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浸泡，洗去了葉肉，才成了這菩提紗簽子。你當個玩樂之物罷了，它心形的葉子，水滴形的葉尖倒是有幾分奇特。”

“好，俺先謝謝師父了。”孫悟空拱拱手，趕忙準備把書簽放到自己袖中，可是後來想到自己袖子裏不知道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碰壞了可怎麽是好，故而将它放在了衣襟裏，因為貼着胸口，弄得他像是泡進了水池子一般，渾身舒爽。

“對了，被你這一打岔，我差點忘了叫你來的正事。你且随我來。”周文領着孫悟空往菩提林的深處走去。一路上，所有的枝葉都會退避，但是最上頭的卻會留下來幫着他們遮蔽烈日。清風徐來，涼涼的林蔭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孫悟空閑不下來，抓抓枝條，踢踢草徑。忽而周文回眸，眉眼彎彎，帶着溫和的笑意，讓孫悟空不由得呆愣當場。

周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想什麽呢？”

“啊，沒有，俺想師父打算教俺什麽。”

“你到猜得準。”

“那當然了，俺就是師父肚裏的蛔蟲。”孫悟空得意洋洋，就差翹起二郎腿了，“說實在的，師父你把俺單獨叫出來了，俺才放了心。”

周文納悶：“什麽話？”

孫悟空心裏大呼糟糕，竟然是自己捅破了窗戶紙，他見隐瞞不了，只得老實交代：“就是有人說你偏心，那些大本事只教給俺，別人都不教。”

周文聽了倒是氣笑了：“我承認我偏心，諸弟子中最喜歡你。”悟空聽了臉紅紅的，“可是在傳道受業解惑的本職工作上，我從來不曾懈怠過。我要是個個教了，他們學的了嗎？”一個連小學算術都沒學好的人，就讓他去學微積分，能行嗎？也不怕練功出了岔子。

周文動了真氣，孫悟空暗自後悔，這話由他說出來，倒像是告狀一樣，不過剛剛師父親口承認最喜歡自己，悟空心裏又跟喝了蜜一樣甜。最後他好說歹說才把周文給哄得寬了心。而周文也懶得詢問說酸話的人是誰，免得心生芥蒂。

周文深吸一口氣，放平心境：“我這裏有三十六變和七十二變，準備擇一傳授與你。”

悟空貪心，此刻也不敢說兩個都學，便回答：“那俺要七十二的吧，聽着數量上強上一倍。”

“女娲人首蛇身，一日可變七十，七十二變便是從她那裏演化而來，你且看着。”周文說完，身形就消失無蹤，看不見蹤影。

悟空慌了，大聲喊道：“師父！師父！你別吓俺。”

“我一直都在你面前。”

“你在哪兒呢？”

“你往下看。”

悟空按捺住心神，仔細地瞧着，在一處草葉上發現了拇指大小的師父，趕緊去捧起來，卻不曾想周文此時也在準備恢複正常的大小。這樣撞在一起，最後竟然成了悟空抱着周文，還是公主抱！

周文頗為尴尬，趕緊跳了下來。

“那個，師父你也沒多少分量，別說是抱一下，就是抱一天，俺都可以。”孫悟空安撫道。

“……”這不是廢話嘛，你耳朵裏塞個十萬八千斤的金箍棒都沒問題，我這小身板還不是跟牛毛一樣。重點根本就不在這裏。不過這時候已經耽誤太多功夫了，周文幹脆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教給孫悟空七十二變。

“我剛剛給你展示了兩樣，一個是隐身，将自己和周圍環境完全融為一體，另一個則是變小，你再看。”周文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一只鳳凰，在草木間邁着輕盈的步子，用尖嘴梳理自己羽毛，甚至于別的鳳凰都将他當成自己的同類，想要過來與他嬉戲。可是還未等他們靠近，周文趕緊變成了一塊石頭。最後，他變成了孫悟空自己。

孫悟空撫掌而笑：“巧了，我竟多了個孿生兄弟。”他睜大了眼睛，将周文從頭頂看到腳底，一分一毫都沒有落下，“除了沒個猴的精氣神，別的俺也找不出破綻。”雖然變成了孫悟空，周文還是脊背挺得直直，寧靜淡然，一番書生氣質。

“誰說沒有破綻？剛剛我送你的那片菩提紗簽子，只此一枚，別人都不曾有，連仿制都做不出一模一樣的。”周文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模樣，開始洗洗教導孫悟空七十二變的訣竅，“只有一點你先記着，在沒有練熟之前，不可亂用，不然小心變到一半卡住變不會來了。”七十二變可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神通，也就二郎神、孫悟空這般才能掌握，旁的只會幾個就已經不錯了。

孫悟空将師父的教導記在心頭，當即就練習起來，變成花鳥蟲魚，甚至還變成了一個白衣修士，竟和周文有幾分神似。

“怎麽樣？”孫悟空轉了個圈，“俺這樣也好看吧？”

“不錯不錯，不過我還是習慣你渾身毛的樣子。”周文說完，悟空就變了回來。

孫悟空練習七十二變的功夫又花費了不少時間。

一日，他和師兄弟們一起，師父不在，幾位最年長師兄也不在，這些人就跟上了無人看管的自習室一樣，熱鬧起來。那個曾經說過酸話的人忍不住又說道：“悟空，聽說師父又教了七十二變？教就教吧，幹嘛還避着我們？難道還怕我們偷學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真假美猴王

真猴王：俺有師父給的菩提紗，你有嗎？

假猴王沒有，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