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西游記（三十八）
“師弟你這是什麽話？師父願意教誰, 怎麽教，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豈容你置哙？”不等孫悟空反駁，說話最為耿直的悟歡師兄直接把人給怼了回去, “若是你不滿意，直接離開好了, 沒人攔着你。”
“悟歡師兄, 我不是抱怨師父, 我就是擔心師父被小人哄着，将那絕學都騙了去。你不是最注重公平了嗎？現如今師父把那厲害的大神通都教給了悟空師弟, 卻一丁點兒都不讓我們聽到，你就真不介意？”
“師父一身的好本事屬于師父, 他願意怎麽樣是他的事。我們在這裏白吃白喝, 還能擺脫紅塵的煩惱, 已經該感恩戴德了, 你還想得寸進尺, 那你先說說, 你付出了什麽？悟空的天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呢？”悟歡經過這麽些年的歷練, 耿直的秉性沒有更改, 倒也不會把萬事都埋在心裏，有話就直說。
“切, 誰不知道師父現在倚重你，光會拍悟空的馬屁。”那人還是不怎麽服氣, 畢竟這大品天仙訣可是長生不老的本事啊，那是皇帝都求不來的東西，誰人知道了不眼饞？
“你！”悟歡待要教訓一下不成熟的師弟，被悟空攔住了。“悟空？”
“悟歡師兄，你先等一下，他不是覺得師父偏心嘛，也罷，我就把這法訣教給他。”孫悟空看着那人，冷笑道，“師兄，你可聽好了。”
那人一臉期待，周圍的人除了悟歡直接捂住了耳朵，他是個板正的人，師父不讓做的事堅決不做，其餘的人都側耳傾聽。這些人有真的嫉妒悟空的，有純粹好奇的，悟空最好的小夥伴悟心一臉同情地看着衆人。
“你們可聽好了啊……”悟空一字一句，娓娓道來，他的聲音裏蘊含着某種其妙的律動，恍惚間竟像是看到了春天草木生發、夏日雨水淋淋、秋日落葉缤紛、冬日傲雪紅梅，歲月無情，轉瞬即逝。那基礎好些的，似有所觸動，那基礎差的，例如被別人哄着說酸話的那個，竟然剛聽了沒幾句，就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倒地不醒。
悟歡趕緊将他扶起，擦血喂藥掐人中，無一不妥。此時，誰都不願意打斷悟空念訣。可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都受不了了，或頭痛難忍，或喘不過氣來，嚴重的七孔流血。
“悟空，快別念了，大家夥都受不了了。”悟心趕忙喊道，他幫着悟歡師兄處理傷患都要忙不過來了。悟心這一聲喊叫，驚醒了閉着眼睛的孫悟空，他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竟然比之前還要耀眼幾分。
眼下師兄弟們一個個哎呦亂叫，孫悟空沖着之前叫嚣最歡暢的那個笑着問道：“師兄怎樣？可還想要學嗎？俺這兒還有七十二變可以教你呢。”
“不，不用了。”他也不敢懷疑悟空教的是假的，畢竟那麽多師兄聽着呢。現如今才知道為何三四十個師兄弟，唯獨孫悟空得到了師父親傳的長生不老之術。
“你們啊，真要吃個教訓才知道，我早就說了悟空的功法咱們學不了，你們還不信。”想當初悟空剛學的時候，絲毫不吝惜地傳給了小夥伴，可是悟心學了沒幾句就筋脈有如游龍翻滾，繼續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險。
這樣子鬧了一通，大家說開了，反而龌龊全消。悟心還笑着說道：“悟空，師父教你的七十二變你會了幾招了？給我們演練演練呗。”
“俺倒是都學會了，只是還不算太過貫通。”孫悟空老實地說了，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快給我表演一二，就算是不能學，看看也是好的。”又有一人哄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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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悟空師兄，你就變一個嘛。”小貓妖也是好奇地很，俗話說好奇害死貓，她催促地也是最厲害。
孫悟空耐不住衆位師兄弟的哄勸，無法，只得變了棵松樹出來。寬大的樹蔭遮蔽住了師兄弟們，松針各個分明。師兄弟們連聲叫好。
“師兄，你能變只貓出來嗎？”小貓妖自從來了這裏，雖說再也不受欺負了，但是許久沒有見到同類，還是有些想念。
“自然可以。”孫悟空搖身一變，化作一只金色的小貓仔，乖乖地“喵”了一聲，喜得小貓妖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小貓妖的舉動吓得悟空連連後退，在師兄弟們的腿腳尖穿梭自如。
衆人正嬉鬧着，突然有一只老猴闖了進來，大聲喊道：“救命啊！”他身上沒穿衣服，只裹樹葉遮羞，害得小貓妖“呀”的叫了一聲，捂着眼睛逃開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這老猴是從哪裏來，來這裏又幹什麽，看着也不像是山腳下猴城裏的猴子啊。
悟心蹲着悄悄問悟空：“這是你親戚？”
悟空喵翻了個白眼：“你明知道俺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哪裏有什麽親戚。”
老猴在人群中環視了一圈，想找的人就然不在，也就不敢哭號了，只怯怯地問：“敢問幾位仙人可曾見過我家大王？”
“大王？我們這裏可沒有這般尊貴的人物。”悟心回答。
倒是悟空喵揚起腦袋仔細瞧了半晌，從對方髒亂打結的猴毛中辨認出來了原本的樣子，可不是之前的赤尻馬猴老猴王嘛。“你不在花果山享樂玩耍，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老猴王一聽，竟然是大王的聲音，但定睛一看，确實一只金色小貓，又不太敢确認，忐忑地問道：“可是大王？”
“正是。”
一待确定，老猴王嗷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口齒清楚地說起來緣由。自從孫悟空離開了之後，缺了一個能震懾四方的猴王，他們的花果山，很快就被其他獸族給搶走，把他們趕了出去。遭受個風吹雨淋的也就罷了，多少年後，竟不知為何，花果山的來了許多大妖怪，為了争奪地盤，招兵買馬，猴群的生活更加困苦，還要被鞭打着做勞力。
還不待老猴王說完，孫悟空便眼冒怒火，大喝一聲：“豈有此理！俺老孫的猴子猴孫也敢欺負！”
老猴王抹着眼淚：“我受了全族之托，前來尋大王，現在他們還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麽模樣。”
“不對啊，師父說悟空從花果山走到這裏花了九個年頭，還是知道大致方向，腳程快的，你這麽老，只怕會話更長時間，事情恐怕早就塵埃落定了。”在衆人都沉浸在老猴王的悲傷之中的時候，悟歡直接指出了他言語的漏洞。
老猴王：“我才正要說到，我也不知道該去何方尋找大王，只得先上路才有希望。幸好走出去沒過一月，便遇到一位神仙，他見我辛苦，善心大發，便使出神通将我送了過來。”
“那神仙是何人？又在哪裏？”悟歡繼續追問，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人把悟空給帶走。
“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只是看着豐神俊秀，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罷。來到了山腳下，那神仙說此處有高深法力隐蔽，普通人去得，仙佛去不得，你且自己上去。”
那邊悟歡盤問着老猴王，這邊悟心又和悟空悄悄咬耳朵，他忍不住問道：“你那筋鬥雲可行十萬八千裏，平日裏練習的時候，就沒想過回花果山瞧瞧？”
“俺不是忘了嘛。”悟空喵讪讪地回答，如此實誠都讓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說真的若不是此次老猴王來找，悟空早就把花果山忘到天邊去了，他一直覺得三星洞內正院才是他的家。
“你這話可千萬別讓那老猴聽到，否則他非哭死不可。”悟心小聲囑咐。
悟空也覺得挺對他們不起，在加上他本身嫉惡如仇的性子，打定主意要幫他們。他對着老猴王說道：“你且在這裏等着，不能亂跑，等俺去禀明了師父，便和你下山走一遭回來。”
老猴王聽了立刻蒙圈，心道：“你還打算回來啊？那花果山的猴子猴孫怎麽辦？老祖宗的交代又該如何？不行，等到了地方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先把人給帶回去再說。”這樣想着，老猴王連連點頭。
沒想到不用等悟空去找師父，剛剛逃走的小貓妖就直接将師父給拉來了，那小貓妖還告狀說道：“師父，你快看，就是他，就是他在這裏耍流氓。”
“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給你做主。”周文寬大的袖子被小貓妖給扯着，小貓妖步伐輕盈，他也只能跟着加快了腳步。
老猴王第一次見到大王常提起的師父，不由得肅然起敬，趁這機會仔仔細細看個夠。他定睛一看，好家夥，真真是“粉面朱唇帶月痕，溫聲細語映華門。含威淡淡無蹤跡，一眼橫掃萬千魂。”只看了一眼，在對方的眼神瞟過來之際，老猴王就吓得趕緊跪下口頭，連聲喊着“拜見大師”。
周文撲哧一聲笑了：“這是什麽怪稱呼。”
“大王的師父，不就是大師嘛。”老猴王恭敬地回答，只是他想，剛剛還是那天邊的月亮，怎麽一眨眼就變得如此和藹可親。實在是奇怪。
“師父你別聽他胡言亂語，他就是個流氓。”小貓妖嬌俏地皺鼻子告狀。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這是花果山的人，來尋俺的，那裏沒有人煙，自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悟空喵趕緊上前解釋，小貓妖敬重他，便作罷了。
周文一揮手，老猴王身上的樹葉立刻變成了大小合适的衣服，他解釋道：“此法術可撐上一段時間，不過還是趁空給他找件衣服穿着吧。畢竟入鄉随俗，到了人類的地界，有了毛不穿衣服也不行。”
老猴王連聲應諾，神色焦急。悟空便主動将老猴王的來意說了，急等着回去救命呢。
周文沉吟了半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