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廢話,你當我是白癡 (1)
此語一處,衆皆嘩然!
我……我沒聽錯吧?七小姐居然親口承認這毒是她下的?她……她真的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人,而且一殺就是三位公主?!
因為太過震驚,所有的議論聲反而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将驚異的目光投向了雲墨染。納蘭明薔等三人也沒有想到雲墨染承認得如此痛快,頓時各自張口結舌,半晌不知道這出戲究竟該怎樣往下唱!
看到三人目瞪口呆的樣子,雲墨染唇角一挑,回頭在冬槐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冬槐點頭,轉身進了後廚,不多時拿着一個小小的酒壇回到了大廳:“姑娘,這是你要的東西。”
雲墨染将酒壇接在手中,淡然一笑說道:“不過三位公主無需擔心,這種毒叫‘化骨散’,只會讓人腹痛不止,而且只要兩個時辰之內飲一杯雄黃酒,則劇毒立解。”
什麽?雄黃?!
這兩個字傳入耳中,納蘭明薔等三人瞬間臉色大變,竟比中了劇毒還要恐懼的樣子!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三人強忍着腹中的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各自掙紮着坐在了凳子上,滿臉警惕地瞪着雲墨染。
然而就在此時,雲墨染已經滿滿斟了三杯雄黃酒擺到了三人面前,微微一笑說道:“來,三位公主,快将這杯酒喝下去,先解了毒再來治墨染的罪吧!”
“你……”三人的臉色因為雲墨染的話變得更加厲害,眼中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同樣的驚慌失措。為了掩飾這種驚慌,納蘭明薔故意冷哼一聲說道:“雲墨染,你休想再害本公主,我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你說這是雄黃我們便會相信了嗎?依本公主看來,這酒裏只怕也有蹊跷吧?”
“就是!”安陵織星慌忙跟上,一邊痛得直抽涼氣,“雲墨染,你方才已經承認菜中的劇毒是你下的,那我問你,你該當何罪!?”
雲墨染淡淡地笑了笑,渾身上下看不出絲毫驚慌的影子:“墨染該當何罪,幾位公主說了算。不過在治墨染的罪之前,還是先解了幾位中的毒再說。公主若擔心酒中有蹊跷,墨染先幹為敬就是。”
說着,她倒了一杯雄黃酒一飲而盡,并将空酒杯展示給三人:“如何?幾位公主放心了嗎?”
幾人面面相觑,均被雲墨染逼得有些狼狽。情急之下,納蘭明薔猛一揮手說道:“你少來!就算這酒中真有劇毒,你也可以提前服下解藥,再來做戲給我們看!廢話少說,我現在就治你毒殺公主之罪!速速随本公主……”
雲墨染眉頭微皺,正要繼續逼三人說實話之時,一擡頭卻發現洛天揚正自門口走了進來,立刻眼睛一亮揚聲招呼:“小王爺,您來得正好!”
洛天揚一腳踏進客棧,便覺察到氣氛有些異常,尤其看到納蘭明薔等三人滿臉是汗、滿面怒容的樣子,更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快步走到了雲墨染面前:“七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生怕雲墨染翻供,東陵飛晴騰地起身就要惡人先告狀:“師父!您不知道雲墨染她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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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且慢。”洛天揚一擡手,阻止了東陵飛晴的話,“七小姐,你先說。”
你……
東陵飛晴那個怒啊!皇兄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怎麽連自己的師父也一個勁兒地幫着她?這醜八怪到底哪裏好啊,為什麽一個一個全都對她這麽死心塌地?難道這世道已經變了,如今的男人都喜歡醜八怪,不喜歡美女了嗎?
雲墨染十分感激地看着洛天揚,微微一笑說道:“其實也并非什麽重要的事,墨染只是想請小王爺瞧一瞧,這三杯酒可有異常。”
酒?洛天揚眸中的疑惑更加明顯,卻也知雲墨染此舉必有深意,便點點頭上前一一端起三杯酒仔細地鑒別了一番:“很普通的三杯雄黃酒,沒有任何異常。”
雲墨染微笑:“酒中可有劇毒?”
洛天揚挑唇:“自然沒有,若有,怎能瞞過我?”
“多謝。”雲墨染對着洛天揚屈了屈膝,這才轉身看着納蘭明薔等人,“如今三位可放心了?縱然信不過墨染,總該信得過小王爺吧?”
這……
三人頓時啞口無言,東陵飛晴和安陵織星更是焦急地等着納蘭明薔,等着她想出對策。納蘭明薔臉上的冷汗越流越多,明顯已經不僅僅是因為腹中的劇痛,倒是驚慌的成分占了多數。
即便如此,雲墨染依然沒打算放棄,踏上一步說道:“三位還等什麽?快啊!難道要等劇毒發作嗎?快喝了這雄黃酒,先把劇毒解了再說!”
劇毒?洛天揚明顯地怔了一下,可是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被雲墨染輕輕握住,緊跟着,雲墨染的手指已經迅速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莫開口。
莫開口?這麽說雲墨染已經想好對策了?也是,既然是被赫連蒼寧看中的女人,怎麽也得有兩把刷子,且看看事情究竟如何發展再說。
“原來幾位還不放心?”雲墨染放開洛天揚的手,眸中的神色更加悠然,“如此說來,幾位竟是連小王爺都信不過了?”
“你……”東陵飛晴大怒,狠狠地瞪着雲墨染,“我們自然信得過師父,我警告你少來挑撥離間!師父不會上你的當的!”
雲墨染點頭:“既如此,幾位請。幾位已經說過菜中的毒乃是墨染下的,如今墨染也已經告訴了幾位解毒之法,幾位還等什麽?”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旁觀的衆人中智商比較高一點的已經隐隐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映飛根本不給他們繼續看戲的機會,便讓冬槐等人把他們請了出去,接着門窗緊閉,免得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
納蘭明薔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雲墨染身上,倒是不曾注意到這些。眼看着事情正向着與她們的期望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三人自是急得要死:看來這番罪是白受了,不過這都不要緊,關鍵是如今可怎麽收場才好?
洛天揚抿了抿唇,順着雲墨染的話說道:“既然信得過我,為何不肯先解毒?無論如何都是解毒比較重要吧?幾位公主究竟在顧慮什麽?”
“哎呀師父您知道什麽呀!”着實被逼得狠了,東陵飛晴終于沖口說了實話,“我們中的根本不是化骨散,是‘斷腸丸’,一喝雄黃酒就沒命……”
“飛晴妹妹!”
一個阻攔不及,東陵飛晴居然把三人的老底給掀了出來,納蘭明薔和安陵織星頓時驚慌失措,忍不住齊聲尖叫起來,同時各自在心底哀嘆一聲:死定了!
被兩人的尖叫聲吓了一跳,東陵飛晴渾身一哆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不由本能地捂住了嘴巴,惴惴不安地看着兩人:“我……”
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雲墨染一聲冷笑,稍稍退後了兩步:“三位公主,如今可還需要墨染多說什麽嗎?”
“你……”東陵飛晴惱羞成怒,原本因為劇痛而慘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雲墨染,你敢設計本公主?!這毒明明……明明就是你下的……”
“可是公主方才說,并不知道這毒的名字。”雲墨染冷冷地看着她,“如今公主不但能說得出名字,而且還知道此毒不能與雄黃混合,請問公主,您作何解釋?”
“我……”東陵飛晴自是無言以對,卻偏偏強詞奪理:“我方才腹中痛得厲害,一時未能想起來不行嗎?如今剛剛想起這毒正是……正是斷腸丸,因此……雲墨染!你那是什麽表情?!這菜是你做的,我們怎麽會下毒?”
雲墨染冷笑:“誠如公主所言,所有人都知道這菜是墨染做的,如果菜中有毒,墨染豈能脫得了幹系?墨染看起來是那麽愚蠢的人嗎?”
言下之意,是說我們愚蠢了?三人登時大怒,安陵織星更是騰地跳起身尖叫道:“縱然飛晴妹妹說得出劇毒的名字又如何?你方才已經親口承認是你下的毒,這裏所有人都是……”
安陵織星猛一回頭,才發現所有的顧客都已消失不見,不由一下子傻了眼。愣怔之中,雲墨染已經接着說道:“公主,此事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你我都心知肚明,多說無益。不過有一點墨染要向三位公主澄清:那就是墨染與寧皇叔之間什麽都沒有,三位公主若想做玉王妃,盡管在寧皇叔身上下功夫即可,不必走這些彎路。”
被雲墨染說中心事,三人更加羞惱不堪,這張臉簡直丢到了姥姥家。尤其是被雲墨染诓出實話的東陵飛晴,更是在接觸到其餘兩人充滿譴責的目光之後怒發沖冠,咬着牙就要往上沖:“雲墨染!本公主跟你不死不……”
“飛晴!你又在胡鬧什麽?!”就在此時,伴随着一聲厲斥,客棧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東陵飛晔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徑直沖到了東陵飛晴的面前,臉色陰沉得很,“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沒聽懂嗎?居然還敢來雲來客棧鬧事?!”
“我才沒有鬧事!”東陵飛晴刷的擡手指着雲墨染,“是這醜八怪下毒想要害我們,我們才……”
“下毒?”東陵飛晔一怔,接着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絕不可能,七小姐不是那樣的人!飛晴,你這是又聽了誰的挑撥了?!”
聽到東陵飛晔的話,雲墨染自是感到欣慰,剩下兩人卻不幹了,納蘭明薔更是冷哼一聲說道:“三皇子這話便叫人費解了,咱們姐妹三人雖然經常在一起,卻只是聊天說話兒,說什麽挑撥不挑撥?今日之事……”
怎樣?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擺明了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且既有東陵飛晔與洛天揚在此,三人更是別想對雲墨染做什麽了!
菜中的劇毒自然是納蘭明薔的手筆,幾人袖中都藏有解藥,中毒的剎那已經緊跟着服了下去,因此除了要忍受劇烈的腹痛之外,她們根本什麽事都沒有。但是在腹痛停止之前,絕不可接觸雄黃,否則必定一命嗚呼。
本以為這次的計謀算得上天衣無縫,誰知道還是旁生了這許多枝節。而且最關鍵的問題就在于,雲墨染似乎早就知道她們絕不能接觸雄黃,因此才故意抓住這一點逼她們說實話的!如此看來,這雲墨染倒是不能小觑,以後若想對付她,必須想出更高明的點子!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如今最重要的是必須先把這個場子轉下來。因為東陵飛晴方才的沖動,中了雲墨染的計,納蘭明薔知道她們已經沒有更有力的證據證明是雲墨染下毒,否則必定連東陵飛晔和洛天揚這一關都過不了,更別說去見官了。
想到此,納蘭明薔自是恨得直咬牙,卻不得不緊急思謀着對策,接着方才的話說了下去:“……今日之事我等絕不會就這麽算了,必定要找出真兇,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不過今日既有小王爺與三皇子說情,我等便先放雲墨染一馬,等找到确鑿證據之後,由不得你不承認!我們走!”
納蘭明薔這幾句話場面話說得還算漂亮,至少退場之時顯得不那麽狼狽。安陵織星也從這幾句話中找回了一些面子,故意昂首挺胸地跟了出去,同時寫很一般瞪了雲墨染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你給本公主等着!哼!”
二人既已離開,東陵飛晴自然也不會單獨留下,忙不疊地跟了上去:“兩位姐姐,等等我……”
“飛晴!你給我站住!你……”
“三皇子!”雲墨染腳步一動攔在了東陵飛晔面前,并且輕輕搖了搖頭,“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東陵飛晔停住腳步,臉上的神情無比尴尬,竟有些不敢去看雲墨染的臉。洛天揚沉吟了片刻之後才問道:“七小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墨染苦笑一聲,将方才的事情大致敘述了一遍,末了嘆了口氣說道:“小王爺,您說我冤不冤?原本什麽事都沒有,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成為衆矢之的,我真懷疑我是否命犯天煞孤星……”
“別那麽悲觀。”洛天揚忍不住失笑,話語中似乎隐含深意,“我記得以前曾經看到過一本古書,書中有這樣幾句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何方将如今經歷的一切當做是上天給你的試煉?那麽有朝一日你登上頂峰之時,這些試煉便都不算什麽了。”
洛天揚口中的“登上頂峰”四字,雲墨染此時還不能領會,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在這焰之大陸上居然還能聽到這些話,頓時覺得無比親切起來:“小王爺說笑了,墨染不過區區醜女一枚,說什麽登上頂峰?”
“七小姐,對不起。”東陵飛晔嘆了口氣,沖着雲墨染深深地鞠了一躬,“都怪我沒有管教好飛晴,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
“三皇子不必在意。”雲墨染笑了笑,反倒安慰起東陵飛晔,“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何況我交的朋友是你,不是飛晴公主,你是你,她是她,不能混為一談。不過有句話,我就算拼着得罪三皇子也要說:雲墨染一向睚眦必報,此次願意息事寧人是因為,我給你面子。”
“不,沒有得罪,我很感激!”東陵飛晔聞言大喜,立刻連連搖頭,“七小姐當真如此認為就好了,我原先還怕你……七小姐放心,我定不會再讓飛晴如此任性!這便回去好好教訓教訓她!告辭!”
東陵飛晔飛奔而去,雲墨染都未來得及說什麽,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可是當她轉過身來,才發現洛天揚居然一直盯着她看,而且臉上帶着一絲古怪的笑容,她不由縮了一下:“小王爺你……瞧什麽?”
“瞧你。”洛天揚回答得倒也痛快,“七小姐方才說,幾位公主若想做玉王妃,盡管在十九皇叔身上下功夫,這可是真心話?”
雲墨染點頭:“自然是,怎麽了?”
“那麽你呢?”洛天揚臉上的笑容更加古怪,怎麽看都有幾分等着看好戲的意思。
雲墨染心中一跳,本能地反問:“我?我什麽?”
洛天揚抿了抿唇,臉上的笑容由古怪變成了“詭異”:“你想不想做玉王妃?”
這話問的,夠直接。只不過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好不好?暗中嘆了口氣,雲墨染選擇了逃避:“我可以不回答嗎?”
洛天揚點頭:“可以,算我沒問。那麽,你是如何知道用雄黃就可以诓出實話的?”
“因為我聞到幾道菜裏有斷腸丸的味道,便想到了這個法子,果然一擊成功。”雲墨染冷笑,也覺得此番實在僥幸,“我對于用毒其實并不精通,只不過前段時間因為其他事情與阡陌接觸得比較多,他又精于用毒,我才多少學了一些。自然,如果她們換成其他的劇毒,我就未必那麽容易過關了。”
原來如此。洛天揚恍然,接着一笑說道:“如此看來,你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定能逢兇化吉,哪裏是命犯天煞孤星了?”
貴人相助?但願如此吧!可是這位不知名的貴人,你能否再幫我一次,不要讓那三個自作聰明的公主來折騰我了?
一路沖出雲來客棧,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停下喘了口氣,三人才感到腹中的劇痛漸漸消失了。狠狠一拳捶在牆上,安陵織星恨恨地說道:“可惡!居然又讓她逃過一劫,算她走運!”
東陵飛晴多少有些心虛,不得不拼命為自己找着借口:“兩位姐姐,對不起,是我多嘴!可是……可是奇怪的是,那醜八怪似乎早就知道我們不能喝雄黃酒了,否則她怎麽什麽都不選,偏偏拿雄黃酒出來呢?”
“有道理,我也這麽認為。”納蘭明薔咬着牙點了點頭,“方才我看到雲墨染端起盤子聞了聞之後,眼神稍稍有些改變,我猜,她一定聞出了斷腸丸的味道,才故意這麽做的。”
“對對對!一定是!”東陵飛晴大大地松了口氣,無比遺憾地說着,“怎麽會那麽巧呢?早知道我們用別的毒了……”
“早知道?早知道的事情多了!”安陵織星冷笑一聲,依然不滿地看了東陵飛晴一眼,“何況就算雲墨染有所懷疑,到底沒有真憑實據,若不是你那麽沉不住氣,咱們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東陵飛晴心中不服,卻不敢得罪這兩位盟友,只得委曲求全地低頭道歉:“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織星妹妹,這件事也不全是飛晴的錯,誰知道洛天揚又會跑出來橫插一缸子呢?”外敵未除,納蘭明薔也不願後院起火,從中間打着圓場,“算她雲墨染運氣好罷了……”
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安陵織星惱恨地說道:“要我說,咱們何必用如此文雅的法子?幹脆拆了雲來客棧,看她雲墨染還如何嚣張得起來!”
“我看也是!端了她的老窩,讓她哭都找不到墳頭!”東陵飛晴連忙附和。
納蘭明薔瞪了二人一眼:“你們說拆就拆啊?要知道……”
“要拆雲來客棧,問過赫連蒼寧一雙手再說。”
清冷如玉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三人吓得渾身一哆嗦,齊刷刷地轉身才發現赫連蒼寧與阡陌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們身後不遠的地方,正滿臉冰冷地看着她們!
糟了!剛才的話被他聽到了?
三女心中升起了同樣的念頭,忙不疊地斂衽行禮:“見過十九皇叔……”
“不必。”赫連蒼寧扔下一句話,甩手便走,“記着本王方才那句話就好!”
瞪着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三人簡直目瞪口呆,渾然不知今夕何夕了!要拆客棧,問過赫連蒼寧一雙手?世人誰不知赫連蒼寧的“化雲碎玉掌”威力無窮,一掌擊出便可将一個完整的人拍成碎屑?
許久之後,安陵織星先開了口,只不過聲音哆哆嗦嗦:“氣死……我了……十九皇叔對雲墨染如此維護,那醜八怪居然還說她跟十九皇叔之間什麽都沒有?”
“就是……”東陵飛晴也氣得不輕,“這十九皇叔也太可惡了,憑什麽對雲墨染那麽好……明薔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二人顯然将納蘭明薔當做了軍師,後者則目光陰郁地盯着赫連蒼寧消失的方向,冷哼一聲說道:“很明顯,雲墨染欺騙了我們!依我看,正是因為她的存在,十九皇叔才不肯與三國和親的。因此我們必須借助三國的力量來對付她……附耳過來!”
二人立刻移步上前,将耳朵貼了上去,納蘭明薔一聲冷笑,在二人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低聲說着……
警告過納蘭明薔等人,赫連蒼寧兀自陰沉着臉往雲來客棧而去。阡陌跟在身後,臉上寫着明顯的擔憂。
據暗影衛禀報,三國公主在雲來客棧鬧事,硬誣雲墨染下毒殺人,雙方正在僵持之中。赫連蒼寧得到消息,臉上登時寫滿四個字:我很不爽。雲墨染手中有他送出的玉佩,對付納蘭明薔等人綽綽有餘,可是她卻并不曾當衆展示,究竟何意?
而此時的雲墨染,也正在瞧着那個裝有玉佩的香囊出神。她何嘗不知事發之時,這玉佩可以為她當去一切災難?可是如今赫連蒼寧态度不明,衆人已經對他們的關系誤會良多,若再看到這玉佩,豈不是更加說不清楚了?到時候還不定招致怎樣的禍患!
“睹物思人?”
清冷的語聲突然在室內響起,雲墨染一驚回神,立刻将香囊收在袖中起身見禮:“見過寧皇叔。”
赫連蒼寧臉上的不爽正在升級。枉自己一聽說她出事便巴巴地趕來相助,可是她居然正對着另一個男子送的東西想得如此出神?看到我出現,更是忙不疊地把東西收了起來,生怕被人看到一樣,你是有多寶貝這個香囊?
雲墨染,你可真對得起我!
慢慢走到桌旁落座,赫連蒼寧的語氣還算正常:“坐吧。在想什麽?”
“……沒什麽。”雲墨染略一遲疑,到底還是坐了下來,“寧皇叔有事吩咐?”
赫連蒼寧微一抿唇,接着說道:“我方才出府辦事,聽到有人在悄悄議論,說你意圖毒害三國公主……”
雲墨染一怔,繼而苦笑:“好快的速度。不過……寧皇叔相信嗎?”
“我若相信,便不會來找你。”赫連蒼寧盯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絲絲的冷意,“究竟怎麽回事?”
還得再說一次?我又并非複讀機附體。雲墨染暗中叫苦,但也知赫連蒼寧畢竟一番好意,她怎能舍不得這番口舌?
聽罷事情的經過,赫連蒼寧依然冷笑:“原來如此,好拙劣的計謀。至少有一點你說得不錯,便是她們三人加起來,也不夠資格做玉王妃!只不過……她們既然是來找麻煩的,你為何不用我送的玉佩将她們打發出去?莫非你覺得那玉佩的威力不如我形容得那麽大?”
“不,自然不是。”雲墨染搖頭,“我只是擔心,如今所有人便已對你我二人的關系諸多誤會,若是再看到我有你的玉佩,豈不是更加不打自招?”
赫連蒼寧淡然點頭:“明白了,原來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與我關系?你覺得還能撇得清嗎?”
“或許已經撇不清了,不過我不在乎。”雲墨染笑了笑,神情間的确比較輕松,“我只是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對寧皇叔你的聲譽有損……”
“那是我應該擔心的事,我并未打算讓你替我承擔。”赫連蒼寧語氣稍緩,卻不乏警告之意,“雲墨染,你給我聽好了:你并非每次都能這麽幸運,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盡管動用玉佩便是。我既然敢将她送給你,就等于告訴你我可以承擔所有的後果,你明白嗎?”
雲墨染心中一暖,乖乖點頭:“是,明白了!”
赫連蒼寧點頭,接着轉移了話題:“其實這件事我原本打算過一陣子再跟你說,不過今日既然過來了,順便說一聲也好。你可還記得東陵飛晔那幅畫像?”
“記得。”雲墨染點頭,“怎麽了?”
赫連蒼寧不答反問:“東陵飛晔曾經說過,那幅畫像中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既然如此,那畫像出現的時間應該不算太長。現在你閉上眼睛仔細想一想,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
時間?
雲墨染立刻便抓住了這最關鍵的一個詞,果然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讓那幅畫像的樣子完完全全地呈現在了腦海中。
作為雇傭兵界第一人,雲墨染也曾經接受過鑒別文物真假的嚴格訓練,在這方面有着敏銳的洞察力。只不過當天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又只顧着向赫連蒼寧解釋,後來東陵飛晔又匆匆将畫像收了起來,她才未曾留意那些細節。
如今經赫連蒼寧一提醒,她慢慢将這些細節重新拉回到了腦海,才終于發覺那幅畫像原本是畫在一張白紙上的,但是卻已經明顯泛黃,少說也是十幾年前的東西了!
“啊!是了!”雲墨染猛然睜開了眼睛,恍然大悟一般說着,“那幅畫像應該是十幾年前畫成的吧?東99999陵飛晔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十幾年前他還是個稚齡幼子,哪來的心上人?即便是有,他又怎麽可能預見心上人十幾年之後的樣子?”
哈!好一個如此明顯的破綻!可是自己居然此時才發現,而且還是經過了人家的提醒,真是……丢臉啊!雇傭兵時學到的那些東西都喂狗了嗎?
“便是如此,這一點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赫連蒼寧贊許地點頭,一副“果然沒讓我失望”的表情,“也就是說,東陵飛晔的确是在撒謊,他只是想掩飾那畫像之中隐藏的真正秘密而已。”
“秘密?”雲墨染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會是什麽秘密呢?”
“不知道——若是盡人皆知,還算什麽秘密?”赫連蒼寧瞅了她一眼,眸中的溫度又上升了一些,“畫像中有什麽秘密與我們無關,我告訴你這件事情,只是為了對你說一聲……”
赫連蒼寧的吩咐,誰敢不洗耳恭聽?可是“聲”字出口已經許久,卻遲遲未能聽到後面的內容,雲墨染不由奇怪地擡頭一看,才發現赫連蒼寧正盯着前方的某一處,閉着雙唇不說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臉上居然有兩朵紅雲?
天哪!不會吧?寧皇叔臉紅了?他在害羞嗎?好美啊……簡直比女孩子臉紅的樣子還要美得動人心魄……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欣賞的時候,雲墨染忙收攝心神,不得不小聲出口提醒:“寧皇叔?你要跟我說聲什麽?”
赫連蒼寧的唇抿得更緊,片刻之後卻突然極快地開口:“對不起。”
“啊……啊?”雲墨染吃驚不小,險些連話都不會說了,“寧皇叔你……說什麽?”
天哪!她沒有聽錯吧?一向冷漠孤傲、連帝王的面子也敢駁的赫連蒼寧,居然跟她說“對不起”?這太詭異了吧?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聽不到是你自己的事。”赫連蒼寧看她一眼,努力将臉上的紅暈抹平了,“畫像一事是我錯怪了你,自然應該道歉。我雖然一向眼高于頂,卻從不粉飾自己的錯誤。自然,并非因為我不能,而是……”
“而是因為你不屑。”雲墨染微微一笑,替他說了下去,“其實這件事也怪不得寧皇叔,畢竟那畫中之人與我實在太過相像,連我自己看到的時候都吓了一跳。難道這世上,真的有與我一模一樣的人?”
“事實如你所見,”赫連蒼寧點了點頭,“真的有。”
雲墨染擰着眉頭想了許久,到底還是十分好奇:“東陵飛晔不惜以心上人為借口加以掩飾,那麽這個秘密一定非常重大。不過我想,至少有一點他可能沒有說謊,那就是他的确在找畫像中的女子,只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不久之後雲墨染便發現,她的推測與事實驚人地一致,而且這件事的确與她有着莫大的關系。
可是此刻不止是她,就連赫連蒼寧都毫無線索,搖頭說道:“我也曾這樣想過,但也只是猜測而已。總之無論如何,畫像中的女子對東陵飛晔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不過這是他的私事,與我們無關。”
雲墨染點頭:“那倒是,那女子與我容貌相似,看來純粹是巧合。雖說我一直相信世間無巧合,但是保不齊……也會有萬一的時候。”
赫連蒼寧看她一眼,眸中隐有笑意:“你倒會自圓其說,好賴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我還有什麽話說?”
雲墨染微微有些臉紅,忍不住半轉身偷笑起來。真好,誤會終于解開了。雖說她問心無愧,但是被人冤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狼狽不堪地回到随心別院,三人各自回到了房中,心下兀自惱恨不已。納蘭明薔剛剛鑽進浴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便有侍女來報說明薇公主來了。
納蘭明薔與納蘭明薇乃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感情自然比與其他姐妹要好得多。只不過後來納蘭明薇對赫連擎霄一見鐘情,而兩國帝王也并不反對這種政治聯姻,因此她才一直留在赤鳳國。
穿好衣服來到大廳,納蘭明薔招呼了一聲:“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誰惹你生這麽大的氣?”
“還能是誰?自然是我的好殿下了!”納蘭明薇滿臉怒容,雙眼更是呲呲地冒火星,“居然為了那個醜八怪……氣死我了!”
醜八怪?納蘭明薔愣了一下,立刻追問:“你說雲墨染?”
“不就是她?”提起這個名字,納蘭明薇火氣更盛,“除了她之外,璃京城還有人配稱醜八怪這三個字嗎?”
納蘭明薔皺了皺眉頭:“我記得你說過,她曾是赤鳳國皇帝指給湘王的側妃,但是湘王根本不喜歡她。怎麽,難道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聽到這幾句話,納蘭明薇登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砰的一拍桌子說道:“現在?你以為他是現在才改變主意的嗎?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醜八怪時,确實曾信誓旦旦地說他絕不會娶那個女人,他要娶的人是我!可是……自從那醜八怪醫好了他的腦疾,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變了!”
“此事我也有耳聞,璃京城內有不少人都說雲墨染是神醫。”納蘭明薔點頭,慢慢地眨着眼睛,“難道因為她醫好了湘王的腦疾,湘王便喜歡上了她,不喜歡你了?”
“他當然還是喜歡我的!但是……”納蘭明薇語氣雖然強硬,眼睛裏卻透着明顯的不安,“但是從他見到雲墨染之後,他就一直不停地說一定要娶雲墨染做他的側妃……”
“他真的這樣說?”納蘭明薔眉頭皺得更緊,滿臉的百思不得其解,“可真是奇了怪了,那醜八怪究竟哪裏那麽吸引人,為何那些男人一個一個都對她念念不忘呢?在我們女人看來,她真的只是一個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