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西頭疼的看着眼前的婦人,“媽,您別着急啊。”

婦人跟西西有三分相似,表情相當焦急,“你都這麽大了,還不找對象,我能不着急嗎?”

小柯興致勃勃地聽婦人罵西西,一邊把兩碗沙拉放在她們母子一邊還幫腔,“就是!伯母你好好罵罵她,整天不知道在做什麽!”

西西瞪了他一眼,朝她媽安慰,“您別着急,總有人在等着我。”

“管輪回的是吧。”

西西,……

西西媽還在痛訴,“小柯你說說,上次好容易給她找個相親對象吧,兩人聊的也挺好,還說要去看電影呢,結果半路她還是給老娘跑了回來。”

小柯适當的捧哏,“這是為什麽?”

西西媽眼一瞪,手叉腰,“她說那男的長得像小日本,她一看就恨不得捅他!”

小柯爆笑。

西西媽痛心疾首,“媽又不是讓你去上刀山,讓你相個親,你咋就恁不聽話呢?我跟你爸都快六十的人了,還能陪着你多久?”說罷,還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

西西無奈,“好好好,聽你的,我去還不行麽。”

“你說的,那就好。”

好容易送走西西媽,西西癱軟在桌子上,邊嘆氣邊向李謙修抱怨,“哥,你說人為什麽要結婚啊?”

李謙修将蛋厚燒卷好利落的切成三等份,擺進釉色瓷盤裏,擺在西西面前,“大概為了愛情。”

“現在愛情不愛情早就不是結婚的必備條件了,現在是看你年紀大了,再不結婚周圍的人會指指點點才開始相親,促成婚姻,我的人生為什麽要看別人的臉色過,為了別人而結婚那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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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女士在一旁贊同的點頭,“魯迅說,任何事都可以用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來解決,只可惜很多人看不懂這個道理,若他們知道了,那麽他們的人生将會節約出百分之六十的時間。”

陳同志問,“魯迅說過這屁話?”

陳女士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西西,……

李謙修笑了,揉揉西西的腦袋,“哥單親,沒法給你好意見,不過有一個人能陪伴自己到暮年也挺不錯的,你看陳女士他們,相親只是個認識的手段而已,不要太抗拒,也許有驚喜呢?”

他沒有談過戀愛,亦沒有相親經驗,更不知道談戀愛也好,相親也好,要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只是在寂寞時,有個人能陪自己說說話,也許不用安慰,只用捧着一杯茶,靜靜的聽着就好。

那種感覺,也不錯。

“是嗎……”

幾人正談笑,門外來了個探頭探腦的人。

小柯正要走過去,卻見那人局促的走了進來。

這人身材矮小,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身名牌,只是他不太敢看人的眼睛,顯得有些猥瑣。

他朝李謙修走了過來,局促道,“請,請問你,你知道斜對面服裝店的老板住在哪兒嗎?”

李謙修一愣,“你是?”

那人像是生怕他們誤會似得,忙擺手解釋道,“啊,我,我是張小花的弟弟,我,我來找她有事,打她手機也打不通。”

陳同志哦了一聲,“你找花姐啊,她今兒沒開店,她住……啊!”

陳女士狠掐了一把陳同志的腰,和顏悅色的問花姐弟弟,“花姐住哪兒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然你再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那人有些尴尬的碾了碾衣角,不主的點頭,“行,行,謝謝您。”

說罷,便疾步走出去站在門外打電話了。

陳同志不解,“你幹嘛掐我?”

陳女士沒好氣道,“你能不能長點兒腦子,花姐在這兒這麽久,你見過哪個親戚來找過她,這人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你就把花姐住哪兒往外禿嚕,萬一是壞人呢?”

西西翹起大拇指,“還是陳女士智勇雙全。”

“那當然。”

幾人偷眼看去,那人打了幾個電話後,花姐竟然出現了,急急從後街跑過來,滿心滿眼的歡喜,卻不想那個男的似乎再罵花姐,表情厭惡猙獰,兩人說了幾句,花姐便帶着人走了。

店內的幾個人都有些懵逼,看情形那人對花姐似乎有些過于……嚣張,跟剛才進來時的畏縮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只不過最近花姐的糟心事太多,他們也就随便猜測了兩句,并不想再煩擾花姐。

時間指向十點,西西和陳女士他們也各自回了家。

店內零星坐了幾個加班的上班族。

每個人都形單影只,有個女孩邊吃飯邊哭花了妝,李謙修拿了溫熱的帕子過去,女孩兒低聲說了謝謝,他點點頭離開了。

這個時候,她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想靜靜的發洩生活帶來的壓力。

生活帶來了無盡的痛苦,能夠留下一家店,讓這些在壓力下負重前行的人走進來,卸下包袱喘口氣,總算有了留下這家店的價值,李謙修想。

小柯坐在吧臺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謙修聊着,“過幾天昊昊就要從B市回來了吧,快開學了呢。”

“嗯。”

“咱店裏的客人說想吃你去年做的花生糖,還做不?”

“嗯。”

小柯撇撇嘴,“哥,你今天不對勁。”

李謙修的手下意識一頓,“什麽。”

他笑嘻嘻的盯着李謙修,“根據我的基達,我斷定你在想人!而且在想那個什麽……哦,鄭先生!對吧?”

上回他走之前好像……不太高興?你們吵架了?”

李謙修淡淡一笑,“我們只見過幾次面,他是客人,我是店家,怎麽會吵架?”

小柯卻搖搖頭,一針見血,“一見鐘情聽起來太過于玄幻,兩個男人就跟奇幻,但現如今任何事都有反轉滴,你看林心如和周傑,你看百度知道和小猿搜題,這年頭連郭小四都可以奮起做攻,跌破衆人眼球,話不要說得太滿,小心被打臉哦。”

男人英俊銳利的眼神又随着風吹進他的腦海裏。

初見時,他眼中小心隐藏的厭世讓李謙修頗為好奇,處于探知的心理,他選擇了麻煩他。

卻沒想到偶然窺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秘密。

他讨厭第三者至極。

說出‘我是第三者的兒子’這樣的話,全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向來不是喜歡剖白自己的人,只不過竟然奇異的,對藏了一點點期望味道的男人有了一種坦白的沖動。

盡管這種坦白過于沖動,亦過于直接。

坦白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李謙修嘆了口氣,為這遺憾的,短暫的相遇。

也許他不是小三的兒子,也許男人沒有那麽讨厭小三的兒子。

他們還可以做朋友。

阿雄又騎着他那輛放着大悲咒的摩托車來取外賣,小柯撇下李謙修,花蝴蝶似的撲過去。

不管阿雄這麽冷漠以對,小柯總有能力圍在他身邊自言自語還不冷場。

李謙修搖頭笑笑,撇下心底那一點點遺憾,盤算着李昊回來該帶他做些什麽。

李昊是他的兒子,放假期間被接到爺爺奶奶家住,過幾天快開學了,才能被放回來。

許久沒見那個小蘿蔔頭,李謙修倒有些想念。

起身打算去泡一些香米,等小蘿蔔頭回來給他做他最喜歡的炒米糊糊。

打定主意,腳步也輕快起來,将那個銳利英俊的男人,逐漸抛在腦後。

……

幾天後,鄭紹禮在開會途中接到保姆的電話說KK不見了,當下急得迅速趕回家,并且正打算發動所有資源尋找時,KK自己回來了。

鄭紹禮當真氣的要命。

C市再是沈家的地盤,一個小孩,獨自外出也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

他繃着臉坐在沙發上,想大聲呵斥,又因長久而來對孩子的愧疚說不出來,動手揍更不可能,只能木着臉坐在那裏。

不過他本身就戾氣極重,冷着臉不說話的樣子也能将人凍出一身冷汗來。

保姆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KK小心翼翼走過去,見爸爸生氣的樣子,主動蹭過去,将小肉腿盤在爸爸的小腿上,腦袋歪着放在鄭紹禮的膝蓋上,因為今天打算出逃,還特地換了一身小運動服,戴着灰色的棒球帽,身上還斜跨了一個小水壺,俨然一副長途跋涉自備幹糧的小模樣。

他本就長得嫩嫩,小嘴撇着的模樣愈發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爸爸揍KK屁股吧,KK不聽話。”

說着還把圓溜溜肉呼呼的小屁股露出來,撅着屁股對着鄭紹禮,委委屈屈道,“but little little lighter(輕輕的),KK怕痛痛。”

鄭紹禮,……

他還怎麽下得去手?!

他嘆了口氣,将KK的褲子提好,“你出去作甚麽?”

KK對了對手指,又瞄了一眼鄭紹禮,“KK想吃黃黃的點心。”

鄭紹禮,……

上次KK發來短信,他便讓助理買了一盒包裝精致的豌豆黃回去,誰知道他沒有遺傳鄭紹禮的性格,寡言,倒遺傳了他的挑食,說什麽也不肯吃,一會兒這個幹幹的,一會兒那個太過油膩。

這兩天因為沒有吃到香甜的點心,總有些悶悶不樂。

沒想到今天竟然趁保姆沒注意,偷偷越/獄。

鄭紹禮頭疼的揉揉額角,頗有些咬牙切齒的無奈妥協,“……我去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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