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下天王老子都救不了鄭晨了。

他們這樣的世家,最重門面,而鄭聶更是重中之重,連鄭老爺子也皺起了眉頭。

賭錢可不比招妓,如今世道不好,鄭氏集團已不複往日如日中天之時,将近千萬啊,更別說沾上了‘社團’的人,那名聲可得臭上了天去。

有先前的事做底,又被曝光這樣的醜事,鄭聶幾乎無法控制暴怒的情緒,一把拉起鄭晨的領口将他拖到地上,帶倒了放在床邊櫃上的熱水,盡數倒在了鄭晨背上。

除了面子裏子丢盡的憤恨,更有被欺騙的暴怒,他還以為鄭晨真的學乖了!主動跟他說要回公司幫忙!萬萬想不到他之所以要回公司,指明接手鄭氏下半年最賺錢的C市房地産項目是為了拿公司的錢去填他的豪債!

鄭晨被燙的嗷嗷亂叫,不停撲騰着喊媽救命。

鄭聶小時候,他們圈子裏出了個綁架案,搞得人心惶惶,雖說最終破了案找回了小孩,但這之後這些世家豪族們就開始專門為家裏的小孩找些教練教一些防身的功夫。

鄭聶因為怕被人綁架從而失去這麽優渥的生活學習的格外認真。

甚至不惜辛苦還拿了某一屆青少組格鬥冠軍,手裏可不止兩把刷子。

正因為知道鄭聶的輕重,正因為了解鄭聶的情緒,顧惜才動都不敢動。

她知道如果她此刻上去攔,恐怕鄭聶連她都要一起打。

她只能咬着牙,強迫自己眼睜睜看着兒子挨打,指甲深深的掐進肉裏,強迫自己記住這份痛苦。

顧惜轉頭看了一眼鄭紹禮,那眼神要多毒怨有多毒怨,她要讓自己記住,是誰給她帶來的這份痛苦!

當初讓她不好過的孫青紋死了,現在讓她不好過的孫青紋兒子也得死!

直到鄭晨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氣,頭上的傷因為被鄭聶揪着頭發往牆上撞,又撞出血來流了滿臉,癱在那裏半死不活,鄭老爺子才發話,“行了,大呼小叫的作甚麽。”

鄭老爺子的話鄭聶不敢不聽,惡狠狠的看了鄭晨一眼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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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爺子看都不看地上躺着的鄭晨,沒有價值的廢物值不得他一眼,更何況,千萬不是小數目,他也有點胸悶,只朝鄭紹禮吩咐道,“你去把這事兒解決了。”

“是,祖父。”

“嗯。”鄭老爺子把玩了兩下手裏的文玩核桃,看了一眼顧惜,淡淡道,“阿晨傷了腦袋,送他去國外修養吧。”

顧惜的心一下就涼了。

鄭紹禮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當初他七歲,沒了母親,與外公家反目成仇,他成了沒用的廢物,祖父也是這麽把玩着一串檀香串子,鄭聶提及要把他送去國外,祖父亦輕飄飄的,“就這麽辦吧。”

對祖父來說,沒有價值的東西,便沒有存在的意義。

這個永遠修飾着幸福美滿外殼的鄭家,裏面全是赤/裸/裸的惡毒,冷漠,暴怒,兩相對比,鄭紹禮惡心的想吐。

鄭老爺子走了,顧惜徹底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膝行到鄭聶的身邊扯着他的褲腳哭訴,“老鄭,老鄭,你去求求爸爸,阿晨他還那麽小,什麽都不懂,怎麽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啊,這是要我們母子倆的命啊。”

把鄭晨送去國外,鄭聶也有點猶豫,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又從小寵到大的,送去那麽遠的地方,心裏總是有些不得勁兒。

鄭晨也不顧滿臉的血和被燙的皮開肉綻的後背,連滾帶爬的撲騰到他爸身邊跟着求,“爸爸,爸爸,不要把我送去國外,我,我一句英語都不會,怎麽生存啊,求你了爸,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爸。”

鄭紹禮看着這一幕愉悅的勾起了嘴角,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麽跪在他爸面前求他不要把自己送去國外,不停地磕頭,磕到頭破血流。

鄭聶呢?不耐煩的踹開他,甚至連他母親的葬禮都不讓他參加,葬禮當天将他強制送上了飛機。

那時候,他才七歲。

“你25歲了,巨嬰。”

鄭紹禮一開口,鄭晨縮了縮脖子,一下啞了。

鄭聶最讨厭鄭紹禮這幅樣子,傲慢疏離,跟他那個死去的媽簡直一模一樣,他瞪了鄭紹禮一眼,“他是你弟弟!你不護着他,還在老爺子面前講他欠債,你是想弄死他啊!”

“對啊,我就是想弄死他。”

“……”

鄭聶一下啞了,看大兒子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恐怖的失去理智的瘋子。

鄭紹禮撣了撣西裝的袖口,朝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助理道,“替他安排出國,就……三天後吧,送他上機。”

“是。”

顧惜的腮幫子肉都快咬下來了!

她比鄭聶小了整整一輪,三天後正好是她的生日!

鄭紹禮走到已經傻了的鄭晨面前,替他耙過因一系列變故而淩亂的頭發,在鄭晨背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的時候,朝他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美國的朋友‘好好招待’你,不讓你和你母親失望。”

這是鄭紹禮回國後第一個笑容,英俊的臉,卻讓鄭晨毛骨悚然。

“……”

等鄭紹禮走出病房,鄭晨才抖着手拉住鄭聶的衣角,“爸,爸……別,別送我去美國,別……媽,媽!救救我,救救我!”

他拉的太緊,又急着去拉他媽,一個轉身将鄭聶撞倒,鄭聶倒退兩步恰好踩在剛才倒在地上的開水上一滑,手臂狠狠在床邊櫃的倒角處劃了一下。

頓時血流如注。

顧惜尖叫一聲,丢開兒子的手撲到鄭聶身上連聲問,“老鄭,老鄭,你沒事兒吧?”

鄭聶被這一系列變故搞得心煩意亂,此刻見到鄭晨母子就煩躁,又把手上了,心情更不好,破天荒的對顧惜沒什麽好臉色,甩開她的手冷着臉道,“沒事,我出去包紮一下,你在這兒好好看着阿晨。”說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顧惜呆住了。

鄭晨爬到他媽身邊,小心翼翼的扯着他媽衣角,“媽,媽,你跟爸說說,我不去,我不想出國。”

顧惜好似沒聽到似得,愣了一會兒,忽然一把甩開鄭晨的手,面容扭曲又急切,“不行,我要去看看你爸,他從不會對我露出那種表情,從不會的。”

顧惜也跟在鄭聶身後走了,把兒子遠遠抛下。

只留下鄭晨一個人守着一片狼藉的病房,一個人,孤零零的。

……

鄭聶從病房出來到護士站包紮後,心煩意亂暫時不想看到鄭晨母子,便走到醫院後花園去抽根煙,卻意外聽見女人的哭聲。

那女人哭的很慘,身上的衣服淩亂不堪,映着月光分外楚楚可憐。

對女人,鄭聶天生溫柔,更何況,是漂亮女人。

他走過去掏出手帕,“小姐……”

女人擡起頭,他有一瞬間的失神,這人長得……

“謝謝你。”

女人的聲音清亮而磁性,介于少女與女人間似熟非熟的青澀。

他回過神,看清女人的相貌後,驚訝道,“你是今天那個女人!”

搞得他壽宴一團亂的罪魁禍首之一!

女人忽然紅着眼撲進他的懷裏,像只小鳥般顫抖着身體,在他耳邊輕聲哭泣,“對不起……鄭聶。”

他微訝,“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伏在他懷裏帶着少女特有的哀傷,“你一定不記得了,上個月你在皇冠酒店門口救過我……對不起,我本想混進你的生日宴會認識你說聲謝謝,可誰知道那個,那個男人威脅我,如果不跟他上床他就說我是你的情婦!我不能讓你丢面子,才……後來記者來了,我一時氣憤才說出那樣的話……對不起,對不起。”

“你……是我的大英雄。”

這一聲聲的對不起把鄭聶的心都叫軟了,那句大英雄更是讓他起了些許久未有的……少年般的羞澀。

讓他聯想起他的青春。

“沒事,沒事。”

女人哭了一會兒,終于擡起頭,似嗔帶怨的看了一眼鄭聶,紅唇微啓,“你夫人來了,謝謝你不怪罪我,再見。”

“你……”

鄭聶來不及挽回,女人回頭朝他嫣然一笑,離開了。

遠處傳來顧惜的呼喊,鄭聶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

“做得很好,三十萬,一分不少。”

鄭紹禮挂斷電話,從助理處得到祖父三天後股東大會的邀請,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意味着,他祖父即将讓他進入鄭氏權利的中心。

這一波,他贏得漂亮。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他将事情交代給助理,自己快步走向醫院外,卻在大門處被攔住。

沈铎帶着李芊朝他走來。

鄭紹禮,“……”

沈铎看到他眼前一亮,連忙走近介紹,“李小姐,這是我的朋友,鄭氏大公子鄭紹禮。阿禮,這位便是李氏掌門人之女,李芊李小姐,這家醫院是她家裏的産業,她特地過來慰問,我們恰好在門口碰上。”

李芊意味深長的看了鄭紹禮一眼,“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

“噢?”沈铎笑道,“這倒奇了,不知道兩位怎麽認識的?”

李芊道,“他是我弟弟的男朋友。”

鄭紹禮:……

沈铎:笑容漸漸彷徨.jpg

……

等鄭紹禮處理完B市的爛攤子,連夜回到C市,根據李謙修給的地址找到位于星星街後李謙修的家。

正值晚上10點,倆小屁孩還在被窩裏打鬧玩耍。

知道鄭紹禮來了,KK一反常态的不去迎接爸爸,而是躲進了被子裏。

因此當鄭紹禮打開卧室門,對準他的,不是兒子可愛的笑臉而是一個圓圓的,肉肉的,小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的KK李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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