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鄭紹禮就在旁邊的會客室,花姐一進來,便向瘋了一樣沖向鄭紹禮,“你滿意了吧!你太卑鄙了!做這樣的局,現在知道了我弟弟是人渣!我念了一輩子的好全是做夢!你現在滿意了吧!”

她顯然惱羞成怒,助理攔住她不讓她靠近鄭紹禮,害怕她過于情緒化會做出十分過激的舉動,鄭紹禮倒不怕,随意的坐在那裏,他對這些人,詞鋒向來狠戾,“滿意了,難道你不滿意嗎?”

花姐一下就懵了,歪在助理身上,是啊,她不滿意嗎?如果鄭紹禮做個這樣的局,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把自己當做什麽。

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她還可以事不關己的站在旁邊說兩句,“家裏人哪來的隔夜仇呢?”,“他畢竟是你親弟弟。”,臨到頭發生在自己頭上,才明白有多憤怒,多惡心。

她歇斯底裏的大叫,企圖将她的憤怒和不甘全都發洩出來,巨大的變故和美夢的破碎讓這個瘦弱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這麽對我,那是我親弟弟啊,他連救都不肯救我,我供他讀書,給他買房子,倒頭來,三十萬,就為了三十萬,他恨不得我死透了!”

她現在情緒過于激動,已經不合适任何商談,鄭紹禮看了助理一眼,助理了解的帶人把張小花帶下去冷靜一下。

鄭紹禮疲憊的揉了揉額角,從前他做局,從不會覺得疲憊,反而樂在其中,樂意看到他想要的悲慘結局,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樣的鬧劇,和張小花歇斯底裏的模樣,竟然從心底感到一絲疲累。

助理悄聲走了進來,鄭紹禮閉着眼問道,“鄭晨那邊怎麽樣。”

“已經找人看着他了,他最近似乎跟本地幫派走的很近,還打聽您以前在美國的情況,似乎很有些不安分。”

鄭紹禮冷哼一聲,真不知道該說鄭晨愚蠢還是自作聰明,跟幫派混在一起,可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随他。保證他不死就好。”

“是。”

助理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了一眼鄭紹禮,忍不住問道,“鄭總,其實您沒有必要非要讓張小花知道她弟弟的真實面目,她需要錢,只要用錢,照樣可以讓她為我們辦事,為什麽……”

鄭紹禮看了一眼助理,助理是他回國後,第一個提拔的人,任何方面都做的很好,他需要這樣高效率的人才,甚至以後并不僅僅只打算讓他做一個助理而已,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了解個大概,包括鄭紹禮的家庭。

鄭紹禮嘆了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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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他,絕不會管這樣的私事,他只需要能夠辦好‘公事’就OK了。

“她太蠢了,看的人心煩。”

鄭紹禮丢下這句話,起身出了會客室。

助理愣了愣,忙大步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花姐抱着個水杯坐在沙發上愣愣的發着呆,助理走過去,遞給她一張三十萬的支票。

花姐瞪着那張支票就要撕碎。

鄭紹禮點燃一支煙,緩緩道,“你可以撕,不過我勸你想想,你已經将唯一可以賴以生存的店鋪賣出去了,身上的錢也全都給了你弟弟,撕了這三十萬,你可什麽都沒有了。”

花姐的手落不下去了,是啊,她還要生存,沒有這三十萬,她身無分文,根本沒辦法生存下去,她屈辱的盯着鄭紹禮,道,“你又想說什麽!”

鄭紹禮吐了口煙,冷漠道,“錢是個好東西,你不想要嗎?”

花姐一愣。

鄭紹禮道,“你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幫我做戲,你弟弟為了錢可以毫不猶豫抛棄你的命,你想活得像個人樣,也需要錢,甚至需要更多的錢,現在有這個機會,你可以抛棄以前的生活,重新做人,重新做個有錢人,你不想要嗎?”

花姐死死盯着他道,“你想怎麽樣!”

鄭紹禮冷漠道,“我需要一個女人在我父親身邊做他的情婦。”

“你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麽回去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錢。”

“要麽,做我父親的情婦,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但有錢。”

“你可以自己選擇。”

花姐震驚的看着眼前冷酷的男人,許久才嘲弄的吐出一句,“你真卑鄙啊。”

鄭紹禮聳聳肩,“你可以當做我也是為了錢。”

……

助理把花姐帶下去,鄭紹禮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熄滅了煙,走出醫院。

剛一出醫院大門他就愣住了。

李謙修靠在他的車上雙手插着褲兜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一瞬間甚至不敢走近李謙修。

……

李謙修悵然的嘆了口氣。

就是這樣明明手段毒辣,偏偏眼神孤獨的神情,可憐又倔強的僵直在那裏,像只被主人趕出家門的狗,明明害怕又無助,偏偏獨自強撐着不讓人發現,讓他忍不住的心軟。

他平生所有原則,自打認識男人那一刻起,就在不斷的降低标準。

他走過去,帶着幾分循循善誘的味道,“你就沒話想告訴我嗎?”

他知道了!

鄭紹禮可以篤定的認知,他聽到了自己對花姐說的話。

他會怎麽想呢?

為自己的父親找情婦,這是為人子女能做出來的,最垃圾的手段吧,況且,李謙修無比厭惡小三這個原罪,自己無異在狠狠打他的臉。

自己做這樣的事,本就為了報複小三和小三的兒子啊。

鄭紹禮握緊拳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與其說惱羞成怒,不如說恐慌,恐慌李謙修看到了他如此狠毒肮髒的一面,就像将化了膿的傷口暴露在陽光下,他害怕看到李謙修厭惡的眼神。

“我以為……自己能幫到你什麽,到頭來才發現,你還是原來的你,沒什麽不一樣。也是,畢竟每個人的選擇都是自主的,萬事都不能強求,也強求不了。”

李謙修嘆了口氣,轉身想走,卻被鄭紹禮拉住。

他掙脫了兩下掙不開,那雙從來都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眸逐漸變得冷漠,“小三的兒子手不髒嗎,拉着做什麽?”

這話像一塊尖銳的冰,狠狠的在鄭紹禮的心上劃了一道口子,疼痛的同時,連心一起凍住了。

連帶的,除了刺痛以外,他陡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就像自己期望在李謙修心裏的位置變成了奢望。

‘其實自己對他來說僅僅是條喂過飯的流浪狗而已’。

小柯的話突然從腦海裏蹦出來,他說得對,他跟每一條他喂過的流浪狗都一樣,并沒有什麽區別,也不會存在什麽特殊待遇。

究其根本,他的恐慌與委屈,都來自李謙修話裏的疏遠。

就在他清楚的認知,自己愛上這個人後,才發現,原來在這個人心中,自己并沒有比別人高出多少的待遇。

這股情緒轉化為令他無所适從的口不擇言的憤怒,“你不也只是把我當沒人要的狗嗎?狗不髒嗎?你又憑什麽來招惹?”

憑什麽招惹完丢兩塊肉骨頭就又要走掉。

憑什麽又要離開他。

李謙修被氣了個仰倒,那雙眼睛已經不是冷漠了,而是憤怒了,他幾乎咬着牙說話,“對對對,你說的都對,老子再招惹你,老子就是狗!”

說罷,他狠狠一甩手,甩開鄭紹禮,又踹了他的車一腳,給車門狠踹了個凹塊,咒罵了句什麽,氣沖沖走了。

李謙修真的走了。

他突然沒了再倔強的力氣,頹然的坐在車旁邊的臺階上。

走了,都走了。

到頭來還是只剩他一個人。

沒有人願意跟他這個肮髒又卑劣的人在一起,流浪狗終究是流浪狗,喂過了,就算了,誰會把流浪狗牽回自己家呢?

不怕染犬瘟嗎?

他始終一個人流浪。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向來以嚴整的外表示人的他此刻絲毫不想動彈。

他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與街邊頹然的醉漢,如出一轍。

“汪!”

他不敢置信的擡起頭,李謙修惡狠狠的盯着他,嘴裏叫了一聲,“汪!”

鄭紹禮忽然覺得喘不上來氣,心口特別酸,又酸又疼,有種大病初愈的後知後覺的酸疼感,卻因為疾病治愈而腳踏實地的安穩。

神經陡然放松過後他才發現,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人面前,自己顯得任性又別扭。

明明這個人沒有任何義務接受他的任性和別扭。

男人皺着眉看坐在臺階上過于久的他,輕嘆口氣,向他伸出雙臂。

“抱抱?”

這一刻,鄭紹禮忽然很讨厭現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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