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959年,Notting Hill區發生針對黑人的種族暴力事件,這一起事件讓一位叫做克勞迪娅.瓊斯的英國人走上了街頭,她用步行活動宣揚了加勒比區的優秀文化,號召種族平等世 界和平,五年後瓊斯離開世界,瓊斯去世之後部分人穿上了加勒比海區傳統服裝在HillNotting街道上步行,他們以這樣的活動來表達對于瓊斯的懷念和 傳承,這一天,這個活動有了官方命名諾丁山狂歡節——Notting Hill Carnival。
半個多世紀過去之 後,Notting Hill Carnival成為了僅次于裏約熱內盧的世界第二狂歡節,Notting Hill Carnival在每年八月底的最後一個周末舉行,随着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知名度越來越來高更多人在八月底湧入了西倫敦的Notting Hill區。
2010年人們預計今年參與到Notting Hill Carnival人數将會突破一百萬人物。
2010 年八月最後一個周日上午,程疊戈被困在通往Notting Hill區的路上,他的車已經被困在路上長達四個小時,在這四個小時裏他的車子呈現出龜速狀态一點點往着前移動,和他一起困在路上的還有數以萬計趕去參加 狂歡節的人,期間,不停有人下車奔跑前狂歡節的聚集地拉德布羅克叢林路。
那些下車的人據程疊戈所知有幾位是和自己女友約好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碰面。
諾丁山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等他,而現在距離她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點。
從現在的路況分析,如果程疊戈也像那些人一樣下車的話或許會早點趕到那裏,可這樣的想法馬上遭到他的否定,那些下車的人都是坐着計程車而他不是,如果他也像那些人一樣棄車而去那麽就會導致交通帶來更大的災難,類似于多米諾效應一樣。
程 疊戈也沒有多急,因為狂歡節會延續到晚上十一點鐘,他還有的是時間,另外他相信諾丁山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姑娘,想必她也應該猜想到他被困在路上,讓程疊戈 對諾丁山滿意的是這一路上諾丁山沒有打一通電話到他手機裏,程疊戈讨厭那種會因為男友遲到半個鐘頭而沒完沒了往着男友手機裏打電話的女孩。
中 午十二點半,程疊戈終于趕到拉德布羅克叢林路并且找到第一個電話亭,拉德布羅克叢林路兩旁的一些空地站滿了一些身着古怪服裝臉上塗着五顏六色油彩的人,程 疊戈企圖在那些人當中找出諾丁山,一番下來無果,周圍那些人誇張的怪叫聲以及震耳的鋼鼓聲讓程疊戈覺得煩,讓他覺得更加難以忍受的是一些人塗在衣服上的油 彩還沒有幹淨,他身上的襯衫已經好幾處被粘到了。
程疊戈拿起了手機,電話打通了只是主人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挂掉手機程疊戈開始采用最為原始的方法,喊——
只是他喊出的“諾丁山”被湮滅在各類樂器中。
程疊戈站在那裏,他決定給諾丁山十分鐘時間,如果諾丁山在十分鐘時間裏沒有出現的話那麽他就離開這裏,此時在程疊戈心裏想法是:他來了,他壓根對于Notting Hill Carnival沒有半點興趣,因此他的離開可以被理解。
在道路兩邊的人看着街道上的花車隊伍時,程疊戈就大多時間在看表,油漆味、油炸食品味、難聞的混合醬料還有巨大的樂曲噪音已經讓他巴不得時間快走完十分鐘。
給諾丁山的十分鐘走完程疊戈如釋重負,轉身想走,然後,他聽到這樣的一聲“程疊戈。”
那時周圍的噪音很大,可程疊戈還是清清楚楚聽到那個叫喚他的聲音,甚至于在直覺裏感覺到叫喚他的聲音充滿了悲傷。
目光順着那個聲音,看清楚之後程疊戈在心裏有股想罵人的沖動,第一個念頭是:諾丁山怎麽也變成那種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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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面前的諾丁山臉上塗着的是Notting Hill Carnival最受歡迎的紅綠藍油彩,紅色代表愛情,綠色代表生機,藍色代表海洋。
順着那張紅綠藍的臉再往下看,諾丁山身上穿的那些玩意讓程疊戈的第一印象是那真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而且!!
而且胸部的肉還露得不少。
手一伸,程疊戈的第一個想法是,怎麽也得把她拽離這裏,然後,被他扣住手腕的人紋絲不動。
2010年八月底最後一個周末,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邊,諾丁山等了程疊戈整整四個小時三十分鐘,從早上的八點到下午的十二點三十分,在她等他的四個半小時裏她都做了些什麽呢?
七點她就來到了拉德布羅克叢林路,黑着眼圈來的,八點如她所猜想的那樣程疊戈沒有出現,她固執的站在那裏。
十萬人組成的八九隊,不計其數湧動的人潮把整個拉德布羅克叢林路變成了盛大的狂歡派對。
愛 情也是這場派對的主旋律:那對上了年紀的夫妻跟随着動感十足的旋律舞蹈,默契十足,最靠近她的那對情侶情不自禁的擁吻了起來,穿着傳統加勒比海服飾的夫妻 在深情擁抱,站在規定區域的女孩拼命朝着游行隊伍中的一名青年大送飛吻,微胖的少年和身材嬌小的少女在喝可樂,兩根吸管放在同一杯可樂裏,少年和少女眼睛 對着眼睛。
數百萬人參與進來的這場街頭狂歡對于站在那裏等待了程疊戈一個小時的諾丁山來說更像一場世界末日,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場景中諾丁山呆呆看着共喝一杯可樂的少年少女,恍然想起——
他是她的初戀,程疊戈是諾丁山的初戀。
九 點整,游行開始,諾丁山慌慌張張撥開人群,找到那位距離電話亭最近的彩繪師,她讓彩繪師在她臉上塗上紅藍綠油彩,那是來參加狂歡節最受情侶歡迎的三種顏 色,繪完臉之後諾丁山又從小販手中買了配合臉上油彩的加勒比海服飾,她選的是情侶款,她選了最貴的一百二十英鎊那種,那一刻,諾丁山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 麽要花那筆錢,她把自己的臉弄成那樣又是為了些什麽?
是想讓這場終将注定暗淡收場的初戀來一點亮麗的色彩嗎?
也許是吧,也是為了能在多年後說起這一段時能有些可取之處,她可以淡淡說出“我和他曾經一起參加過Notting Hill Carnival,那天我們臉上塗着紅藍綠的油彩,穿着情侶裝。”
十點,諾丁山穿上了象征着加勒比女孩的服裝站在電話亭前,程疊戈還是沒有出現。
十一點,被她拿在手上裝有象征着加勒比海區男孩服裝的袋子變得沉甸甸的,十二點諾丁山覺得肚子餓極了,她買了熱狗和可樂。
吃完熱狗和可樂之後程疊戈還是沒有出現,同一批花車隊伍第二次從她的面前的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經過。
十二點三十分,諾丁山終于看到了程疊戈,穿着淡藍色襯衫的程疊戈混在一大堆奇裝異服人士中看着如此的格格不入。
諾丁山站在那裏,在她看得見程疊戈時程疊戈并沒有看到她,一動也沒有動的站在那裏等待讓她好像變得麻木,她也好奇程疊戈在找不到她之後臉上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
她和他僅僅隔着數十步的距離,這數十步距離裏還隔着若幹個人,透過人縫諾丁山看到程疊戈臉上的表情分別在不耐、厭惡中轉換着,就是沒有擔心。
然後,諾丁山看到程疊戈在看表,那一個瞬間,讓諾丁山覺得神奇的是她的心一片清明,清明到她可以如此輕易讀懂那個男人那一刻的心情。
你 瞧,他不耐煩了:按照他的思維邏輯他會整理出一點時間來等所謂的女友,嗯,那就從這一刻開始吧,對于那個把身上衣服油彩粘到他襯衫的人他努力做到了不動聲 色的避開,即使厭惡也不能表露在表情上,對于那個問他身上有沒有打火機的男人他給出了善意的提醒,這裏人多最好不要抽煙以免引發危險,對于幾位沖着他漂亮 臉蛋和搭讪的女人他更是幹脆利索回答“我的女朋友馬上就來。”
你瞧,他越來越不耐煩了,他又一次在看表了,看完表之後他把手放進褲袋裏以防被別人碰到。
靜靜的站在那裏,諾丁山越來越好奇程疊戈會等她多少時間。
很快答案出來了,十分鐘,十分鐘!
他就只願意給她十分鐘,那刻,諾丁山又好奇了,如果換成是小狐貍的話那麽他會給她多少時間?
這個時候諾丁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來得很傻,她和他在今天要分手了。
看完表之後程疊戈表情是如釋重負,擡腳想走,諾丁山開口叫“程疊戈。”
他回過頭來。
終于,他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巡視之後,眼神裏的不滿極為明顯,他伸手來拉她的手。
諾丁山沒有動。
呵!周遭喧鬧的環境使得程疊戈也懶于裝成禮質彬彬的模樣,他甚至沒有因為他遲到那麽長的時間道歉,他只是語氣帶着命令讓她和他回家,讓她馬上換掉身上的衣服以及洗掉臉上那些油彩。
“我不!”諾丁山加重語氣說着。
程疊戈又在皺眉了。
“程疊戈,我們也像他們一樣。”諾丁山眼睛盯着程疊戈的臉,手往着左側指,她的左側集聚着很多臉上畫着紅藍綠油彩的年輕情侶。
程疊戈的目光順着她的手指,之後迅速收回,呈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不可能!
沒有讓程疊戈有拒絕的機會諾丁山說:“程疊戈,我在這裏等了你四個半鐘頭,去年的這天,我穿着十磅重的小醜裝,每一個和想我合照的人需要付一英鎊,或者一歐元一美元,那一天,有超過兩千人和我合影。”
扣住她手腕的手放松了。
諾丁山繼續說:“程疊戈,我在Notting Hill區長大,這是我們的節日。”
話說完之後諾丁山看着程疊戈,她看着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許。
諾 丁山帶着程疊戈來到彩繪師面前,程疊戈不情不願坐在了小板凳上,彩繪師開始調油彩,這位彩繪師是一位話唠,他一邊調油彩一邊和他們介紹他連續參加 Notting Hill Carnival的次數,以及在歷屆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精彩瞬間。
彩繪師應該是那種有牙病的人,他說話時有口臭,口臭再加上長期抽煙的緣故他每次說話時都帶有較重的口味。
好不容易調好了油彩,彩繪筆膠着油彩一點點往着程疊戈的臉靠近,他一邊在說着他有一次有幸為前倫敦市長彩繪。
即将觸碰到程疊戈臉上的彩繪筆被奪走,彩繪筆重新放回原來的地方,程疊戈站了起來從皮夾裏抽出若幹張鈔票,鈔票輕飄飄的落在那位彩繪師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表情愕然的彩繪師聲音也是輕飄飄的:“這位先生,你不知道超市藥店都有買那種可以掩蓋口臭的糖嗎?雖然價格比普通的糖果還要貴上一些但也沒有多貴,你下次去超市購物的話可以考慮我的建議,這樣一來我可以保證你的攤位會熱鬧一點。”
這番話程疊戈說得真誠感十足以至于把老實的彩繪師弄糊塗了。
程疊戈說完話之後拉起諾丁山的手,諾丁山任憑着程疊戈拉着她的手,然後在那個較為不擁擠的拐角處她甩開了他的手。
她用的力道又兇又狠。
諾丁山(31)
諾丁山任憑着程疊戈拉着她的手,在那個較為不擁擠的拐角處她甩開了他的手。
“諾諾,那個彩繪師有牙病,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那些。”程疊戈說,表情還算可以。
“那麽我們再找一位。”諾丁山說。
程疊戈用皺眉頭來表示拒絕。
“我可以再找一位,找沒有牙病的。”諾丁山說着。
目光從她臉上移動她手上然後在她胸前徘徊着,程疊戈勉強壓住的表情出現了第一絲不耐煩,然後他徑直拿走她手上的袋子,看清楚袋子裏的東西之後他問她:“是不是油彩塗完之後你還想讓我穿上那見鬼的玩意兒。”
“那不是見鬼的玩意兒,那是我花了六十英鎊買下來的,買給你的。”諾丁山說,說這話時她垂下了頭。
程疊戈壓着嗓子咒罵了起來,之後他的手來拉她的手,不容反駁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他手裏他的話很簡短“回家。”
諾丁山這次沒有動,挺直着身體說:“程疊戈,即使我把你帶到沒有牙病的彩繪師面前,你也不願意對吧,你不僅不會在臉上塗上油彩你還不會穿那個口中你說的見鬼的玩意兒,對吧?”
“嗯!”程疊戈給出幹淨利索的回應:“是的,我不喜歡那些,我認為不喜歡卻勉強附和的就是違心。”
嗯,從某種意義上看程疊戈說的話也很有道理,那麽,她還在憧憬一些什麽呢?一直垂着的頭擡起。
看着程疊戈,諾丁山緩緩說出:“我們分手吧。”
或許是現場噪音大的緣故,程疊戈并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他看着她。
“程疊戈,我們分手!”諾丁山加大聲音。
這次,他應該聽得夠清楚了,他冷冷的看着他,連串的話從他口中吐出:
“這 次分手的背後又想要什麽要得到什麽要我滿足你一些什麽?嗯?是不是在臉上塗上和你一模一樣的油彩,再穿上你花六十英鎊買到的服裝,然後就像這裏很多人一樣 手挽着手臉上帶着傻乎乎的笑容,表達出那種我們是情侶的狀态,又或者是用愚蠢的表情向周圍的人們傳達着我很快樂我很熱愛生活類似這樣的?”
“不,不,諾丁山我不會這麽做的,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于我來說毫無意義,如果,我照你說的那樣做的話那麽我猜接下來也許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分手,然後變成了生活中的一種無限循環。”
花車和着鋼鼓隊逐漸走遠留下了短暫的安靜,程疊戈說那些話時即使聲音不大,可諾丁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心鈍痛着,以至于她一句話也組織不起來,以至于她只能能呆呆的看着程疊戈的臉,那張冷淡的帶着嘲諷的臉。
“諾丁山,我給出的答案已經很明确了,那麽你還要我帶去見沒有牙病的彩繪師嗎?”
不想了,諾丁山搖頭。
“那麽,你還堅持和我分手嗎?”
本來今天就是來和他分手的,如果按照之前計劃的直截了當就好了,幹嘛要生那樣的虛榮心,瞧,現在又難過了吧?
程疊戈這個混蛋,到了最後一刻還是讓她難過。
在程疊戈詢問的目光下諾丁山點頭,從肺部裏擠出:是的,分手!
那束目光落在她臉上,一秒,兩秒,三秒,然後他點頭。
點頭之後攤手:“好,如你所願!”
這麽說來,她和他算分手了?很簡單嘛,接下來呢?原諒她這一刻的無知吧,畢竟她只是一名戀愛新手。
那麽,分完手之後就剩下各奔東西了,如果程疊戈往東走的話那麽諾丁山就選擇往西走,要是他往南走的話她就往東走,不對,不對,她剛剛想的方向好像不對,程疊戈往南走的話她是該往什麽方向走。
該往什麽樣的方向走才不會再次遇見呢?
諾丁山可以一命優等生啊,怎麽在這一刻她的腦子是這般的不好使呢?不過,還有另外一個不用腦子的方法就是選擇讓程疊戈先走,她往他相反方向走就是了。
站在那裏,諾丁山在等着程疊戈離開。
可,似乎,程疊戈沒有馬上就離開的念頭,他在看着她,他在觀察着她,似乎在判斷她口中的分手有幾成可信度。
于是,為了表明決心諾丁山開口:“我在搬家之前會把鑰匙和卡寄給你,上次在倫敦我拿你給我的卡花了一點錢,花的錢有些是買了到你家的東西,所以那部分錢我不會補上。”
這番話之後程疊戈終于确信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在很認真的和他談論分手了,确認了這個消息之後他嘴角微微揚起。
他看着她笑,邊笑邊說:“諾丁山,你也不過如此,如果說一個禮拜前你和我提出的第一次分手是策略的話,那麽應該還算是成功的,我以為你是一位聰明的女孩,一般聰明的姑娘會懂得見好就收,可遺憾的是看來我誤解你了。”
“記得那時我和你說的話嗎?我會努力的,那時我理解裏的努力是建築在向上的态度上,可,那種動不動為了達到目的就把分手挂在嘴邊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程疊戈的話一字一句鑽進了諾丁山的耳膜裏,可他還怕她不夠難過似的。
“而是,那種動不動就為了達到目的把分手挂在嘴邊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食物和着油彩味道讓諾丁山頭暈目眩,五彩缤紛構造出來的那個世界就像是一場海市蜃樓,她看着他在海市蜃樓的場景中轉過頭去,他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正在遠離。
拳頭緊緊握住,諾丁山用盡全身力氣。
“程疊戈,你站住!”
諾丁山的那句站住和着狂歡節慶祝進入高.潮的第一發禮炮一同響起,程疊戈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句“程疊戈,你站住”還是驟然響起的禮炮聲讓他感覺到他的心在那一刻間跳得特別的奇怪,迅猛而詭異中夾雜着一絲若有所待。
看着程疊戈的背影諾丁山咧嘴,歡快的加勒比海音樂仿佛在這一刻賦予了她別樣的力氣,越是深愛就越痛苦,那種痛苦在叫嚣着。
痛苦讓她的聲音在這一刻異常清脆,就像是那把輕易把盾刺穿的矛,矛一般的尖銳。
“程先生好像一直很相信你的直覺,如果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也來自于你直覺的話,那麽,我告訴你,這次你的直覺一敗塗地!”
程疊戈聽見了她的話了,他回過頭來。
凝望着程疊戈的背影,諾丁山聽到自己的聲線輕而易舉的蓋過加勒比海音樂。
“我 只是厭倦了你,你很多很多的地方讓我覺得厭倦,你總是自以為是,你的生活枯燥無味,你總是在規定的時間做規定的事情,你衣櫃裏的衣服顏色除了藍就是白和 黑,你從不輕易去嘗試別的色彩的衣服,你的襪子就只有兩種顏色,白色和炭黑色,你從不看娛樂節目,除了你的那張臉蛋還算可以之外你沒有一樣符合女孩子們心 中戀人的形象,這就是我要和你分手的原因。”
“程疊戈,我厭倦了你。”
如諾丁山所想的那樣,程疊戈又在皺眉了。
諾丁山手指向程疊戈的眉間:“那個,也是我厭倦你的其中一個原因,你總是在皺眉,你每次皺眉的時候就讓人心裏倒胃口,程疊戈,我告訴你,即使多麽好看的花瓶也有讓人膩的一天。”
程疊戈皺着的眉頭又加深了。
“此時,你的心裏一定在想,那個女人口中說的花瓶該不會是在說我吧?是的,程先生我剛剛說的花瓶就是你。”對着程疊戈諾丁山笑着:“更讓人遺憾的是!”
程疊戈的眉頭越皺越緊,諾丁山的笑容就越擴越深,深到了裂開嘴,咯咯的笑開。
咯咯的笑着,笑着說着:“讓人更為遺憾的是!身為花瓶的你在床上的技術也不盡人意,你就像是演藝圈那種有好的相貌好的資源但沒有好演技的那類爛角色。”
很奇異的,周遭因為諾丁山這樣的一句話安靜了下來,鋼鼓聲沒有了,人們停止了喧嘩,他們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
終于,那張一直高高在上的臉宛如從雲端墜入了塵世,尴尬,愠怒,眉宇間維持的優雅疏離被戾氣所取代。
站在諾丁山左側的是幾位是臉上還帶着雀斑的白人少年,諾丁山手指向那幾位少年:“程先生,我的直覺其實也不錯,直覺告訴我那幾位孩子随随便便挑出一個在那方面技術上也比你強,嗯,這個也是我和你提出分手的一部分原因。”
諾丁山話音剛落,周遭就響起了竊竊的笑聲,在那些竊竊的笑聲中諾丁山挑釁的看着程疊戈。
從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得那個男人在某些方面已然收放自如,他的表情迅速回顧沉靜,和他同樣沉靜的還有他的聲音。
他淡淡問她:“說完了沒有?”
那個由人潮、油彩、喧鬧所組成的狂歡世界裏她搖頭,轉身,離開,遠去。
那些嘲笑她的話說出來之後程疊戈心裏就有了小小的後悔,他知道他的話是有點過分了,他承認在一個禮拜之後重新從她口中聽到類似于分手的字樣讓他無比的惱怒,惱怒導致了他的情緒失控,然後那些話就很自然的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了。
可由那些話衍生出來的淡淡愧疚感也在她嘶聲揭底的一番話下被蒸發了,程疊戈告訴自己這樣也好,這樣一來他就沒有必要愧疚了,在她搖頭轉身離開之後程疊戈告訴自己,應該移動你的腳步,從這裏離開。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Notting Hill Carnival,如他朋友們和描繪的一樣,男人們的邋遢和女人們的大屁股會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惡夢。
糟透了,真的!
可與他思想相互違背的是他的腳,不知為何的怎麽也不願意移開,他的目光仿佛也受制于某種原力,就這樣接受澤原力的支配追随那道遠去的背影。
那個由人潮、油彩、喧鬧所組成的狂歡的世界裏,她戴着紅藍兩色頭發發套,頭發長度達到腰際,紅色長長的發尾因為她的奔跑在風中跳躍着,像火焰伴随着Notting Hill正午的日光,絢麗至極,絢麗的身影一次次撥開人潮,往前。
在即将被湮滅人群中時,她停了下來,然後回頭。
程疊戈知道她在看他,他和她的距離已經很遠了,他也沒打算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他只是注視着她的身影,她的臉因為距離的關系模糊不堪,僅僅可以判斷的是她開口說話了,是不是在和他說話又是說了一些什麽話程疊戈不關心。
她在經歷短暫的停頓之後離開,轉過身去時她的身影迅速被人潮湮滅,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歡快的加勒比海音樂又再次響起,圍觀的人也一哄而散,程疊戈依然站在那裏,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傻站在那裏,他想他這一刻仿佛又犯了一種叫做懶惰的病,然後,一位年輕的女孩來到他面前。
那是一位白人女孩,剛剛,在諾丁山回頭停下來說話時,那白人女孩就站在她的身邊。
白人女孩站在他面前問他你叫程疊戈嗎?
“是的。”他回答,然後移動腳步,打算離開這裏。
白人女孩和他輕聲說:“我猜,剛剛她哭了,雖然,她的聲音沒有在哭,可我就是知道她的心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
“剛剛,她說,程疊戈,別人的愛也是愛。”
幾秒之後,程疊戈回給那位好心的白人女孩這樣的話“我想,你一定是聽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o(>_<)o ~~寫到這裏看到諾丁山的離開的背影了,特別的清楚。
接下來就可以嗑瓜子看着巒哥哥技術性的虐總裁大人了。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