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疊戈手一揚,那把不久前諾丁山放在他家裏的鑰匙在經過一個抛物線之後靜靜躺在了她腳下。
他的身體斜斜的靠在大門,她筆直着身體,兩個人大約隔着數十步的距離。
“我想聽聽你關于那把鑰匙的解釋?”程疊戈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把鑰匙上。
諾丁山也低頭看了一眼,擡腳,腳從那把鑰匙身上跨過身體徑直越過程疊戈,拿出鑰匙打開大鐵門。
“下馬威?”程疊戈語氣帶着嘲諷:“我聽到那是女孩子們常常會對自己男友們使用的伎倆。”
程疊戈的話讓諾丁山收住跨進大門的腳步。
“不,不是那樣的。”諾丁山用連她也感到訝異的平靜口氣說出:“那把鑰匙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說完之後諾丁山一只腳踩進大門裏,一只手攔住她想要越過大門的身體:“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諾丁山重複着程疊戈的話,側臉朝着程疊戈微笑:“我以為程疊戈是一個聰明人。”
“諾丁山!”程疊戈的聲音帶着隐忍,隐忍中又帶着警告意味。
“程先生,我希望我們好聚好散。”諾丁山說着。
很近的距離,暈黃的燈光打在程疊戈臉上,諾丁山很清楚看到程疊戈臉上因為她的話出現呆滞表情,那種呆滞表情維持的也只是在眨眼之間,然後他開始習慣性斂眉。
諾丁山拿開程疊戈擋住她的手臂,進門之後想反鎖門,反鎖大門的是一把活動鎖,程疊戈輕而易舉的拿走那把鎖,之後那把笨重的鐵家夥成為了洩憤工具被狠狠丢在地上,隔着大門鐵欄縫隙,程疊戈看着她,是那種帶着濃濃觀察意味的目光。
看了左側面正在虎視眈眈的閉路電視,諾丁山放棄撿回鎖的念頭,閉路電視會清清楚楚的記載下這一切,房東太太應該不會把賬算在她身上,如果到時候房東太太追究起責任的話,諾丁山想她會很樂意把程疊戈的聯系方法告訴她。
沒有再理會程疊戈諾丁山往着她的住處走,小段幽暗窄小的走道之後是銜接着她住處的樓梯,諾丁山拾着樓梯臺階而上,聽到後面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音之後她加快了腳步。
打開門,諾丁山進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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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被一股極大的力氣踹開。
門是成功的關上了,可諾丁山沒有成功的把程疊戈擋在門外。
距離諾丁山所住的第七區有一座老教堂,老教堂那口鐘還保留得很好,聲音洪亮,午夜的鐘聲并沒有因為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停歇了下來,它總是在午夜時分響起,日複一日的告訴着HillNotting的人們午夜來臨了,新的一天已經來到。
午夜鐘聲響起,諾丁山身體貼在門板上,程疊戈身體緊緊貼着她,他利用着他身材的優勢使得她動蕩不得。
氣氛壓抑沉悶。
許久,程疊戈開口“諾諾”。
氣息越來越近,在程疊戈的唇差不多印上她的唇時諾丁山別開臉。
“諾諾。”他繼續叫喚着他,用極為低沉的嗓音:“我為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道歉,相信我,那些都是無意的。”
他鼻尖蹭着她鬓發,喃喃訴說:“諾諾你也知道我工作時間排得滿滿的,你在德國的時候我也想給你打電話,只是每當我拿起電話時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在想這樣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在睡覺了,于是我就打消了給你電話的念頭。”
“諾諾,我承認我還真的沒有想過克萊兒的事情,不過,在不久之前我打了電話,你剛剛離開我的家我就打了電話,我和我幾位朋友借錢,兩千萬歐元不是小數目,你得給我一些時間,我想我應該有能力湊整那筆錢的。”
“諾諾,我不想騙你也不想說那些盲目樂觀的話,關于收集到五位德國議員的簽名這個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外傳的和德國結盟只是我們采用的一種宣傳途徑,很快的德國人就會惱羞成怒,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你懂嗎?”
諾丁山努力讓自己身體保持着僵立的狀态,不受到這個午夜,這個嗓音的蠱惑然後去收下程疊戈想塞到她手裏的那把鑰匙。
此時此刻,程疊戈一邊在她耳畔說着話一邊想把剛剛還被丢在路上的鑰匙往着她的手掌心裏塞。
“克萊兒的事情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我答應這次我會想,諾諾,嗯?”他呵着她,他的鼻尖從蹭她的鬓發改成蹭她的耳垂。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融化着,就像是晨露遇到了日光,就像是冰雪遭遇了春風。
然後,諾丁山聽到自己的聲音,怯怯的,在顫抖着。
“真的有別的辦法嗎?”
那個瞬間的那句話更像是在自己欺騙着自己,她是如此的舍不得他,他說他其實有想過給她電話,他說他會認真的想克萊兒的事情,連同他說的那些不願意欺騙她的話也變成幸福的酵母,在她心底裏頭持續的……發酵着。
“嗯,我想應該會有辦法的,世界那麽大。”他一邊說着一邊含住她的耳垂。
是啊,世界那麽大!
衣物在微光裏頭窸窸窣窣的響着,胸衣背後暗扣已經被解開,他單手掌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軟,揉.捏着,擠壓着。
諾丁山吃痛,同時恢複了幾許的清醒。
“程疊戈,我需要冷靜一下。”諾丁山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擠出來的嗓音在午夜裏帶着撩人的意味。
他停下了撫.弄她胸部的動作,臉貼在她頭發上,微微喘息着。
“諾諾。”
諾丁山的心一抖。
“我今晚想留下下來。”他的聲音也有點抖了。
“你不是說我的床太小了嗎?”拒絕的話說着如此的毫無殺傷力,而且欲拒還迎。
他淺笑,氣息輕輕的,熱熱的,像是一場呓語:“小更好。”
午夜,房間沒有開燈,熒光的裝飾物發出來的光輝外面街道路燈的光線刺穿兩層窗簾,這兩種光線來源組成了淡淡的微光散落在房間裏,一切物件變成了剪影。
諾丁山手裏緊緊握着程疊戈交給她的鑰匙,另外一只手連同她的臉貼在了門板上,她的腳邊是她掉落在地上的胸衣,那件可以襯托出她女人味的裙子被掀至腰間,薄薄的蕾絲被往下一直卷,至腳腕時她的臉燙得就像是快要燃燒了起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乖乖的擡腳。
再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過後,他的手從後面撈住了她的腰,這樣一來就導致了她只能被動性的和他的身體緊緊的貼緊着。
她的後面貼在了他的前面。
屬于他的貼住了她,抵着她,他們如此的不同,他的如此的僵硬,她的如此的柔軟,一樣的是他們顫抖的身體。
他的一只手環住了她的後腰,另外的一只手來捏她的胸部,他的臉頰貼上了她的鬓發,從鼻腔裏發出“嗯?”
她聽從了他,配合他想要的姿勢。
伴随着男聲和女聲夾雜在一起的低喘聲中門板迎來了重重的一個回蕩,不是很牢固的門板不慎負荷的模樣,發出了極為沉悶的聲音,和門板同時發出的還有金屬物體的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他的進入,如果的強悍,惹得她的手掌中的鑰匙都掉落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姿勢讓他從後面進入了她。
可他沒有給她半點适應的機會,連續的用極快的節奏沖擊着她,他的大力沖撞使得她在疼痛外加不适之時還得擔心門板的承重量。
“程,程疊戈?”她的聲音徒勞的,無法集中的被他一次次的撞得七零八落。
“嗯?”埋頭苦幹的男人不情不願的哼出這句。
“門,”臨時她把疼改成了門。
回應她的是淺淺的如孩子般得意的笑,啞啞的,癢癢的,很可愛,可愛且性.感,這一切使得她身體越發柔軟,而另外一處卻和身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如此這般的去緊緊的…咬住他。
然後,男人的聲音越發愉悅了起來,握住她胸部的手更是肆無忌憚,惹得她輕輕的哼,程,程疊戈
刺耳的摩托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的聲音使得諾丁山被驟然驚醒,睜開眼睛,看了緊緊挨着她的男人一眼,心裏稍微的松了一口氣,還好,程疊戈沒有被摩托車吵醒。
看了一眼鐘表,淩晨三點多時間,讓諾丁山有點懊悔的是他昨晚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就進入了她,諾丁山讨厭吃哪種藥。
淩晨三點鐘,整個HillNotting的人們依然還沉浸在睡夢中,諾丁山靜靜看着天花板,聽着程疊戈發出的均勻的呼吸聲。
這世間,所有愛屋及烏也許都像她這一刻的心情一樣,程疊戈的呼吸聲就像是淩晨三點最為動人的旋律。
“床很小。”諾丁山想着程疊戈的這句話,然後微笑,她的床是很小,程疊戈長手長腳的,從他的睡姿就可以看出他對這麽小的床有多糾結了。
要完她之後他不無擔心的問她會不會睡到半夜掉到床下去,被餍足的男人在說話間有着如孩子般的稚氣。
一點點的,諾丁山移動着身體臉對上了程疊戈的臉,打開了床頭櫃的燈,把燈的光線調到最小。
這無所事事的淩晨三點鐘,緊緊挨着她睡着的男人讓她看得津津有味,看久了就想逗他,就像是逗小貓兒一樣。
手指要從哪裏開始呢?就從頭發吧,諾丁山自言自語着,等手指來到他的唇上時諾丁山的心跳了一跳。
這個男人曾經用他的唇吻她的唇瓣,還用她的唇含住她的,想到被他納入口中時的情景以及被他舌尖卷住自己發出的那些聲音,諾丁山的臉紅透,紅透着的臉她輕輕嗔出:混蛋。
四月初遇見的那天,諾丁山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時刻出現,沒有來由的她的心甜滋滋了起來。
那個穿着淡藍色襯衫的男人昨晚可是讓她吃盡了苦頭,想到這裏心裏一動,手緊緊的拽住程疊戈垂落到額頭的部分發絲,然後,小小的用力一拽,這個混蛋他讓她疼,她也要讓他疼。
她看着他因為她的動作微微斂起眉。
諾丁山覺得她剛剛做的只達到了撓癢癢的效果,于是,力道再加大了一點。
微微斂起的眉頭再收緊了些許還伴随的若幹的喃喃自語,別鬧……
別鬧是吧?諾丁山覺她的力道也許還可以加大一點,還沒有發力她的手就被更大的手拽住了,更大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喃喃自語的聲音大了一點也清晰了一點,清晰到聽出了寵溺和愛護,喃喃的重複着:再鬧下去就把你丢到樓下去。
這淩晨三點鐘這個男人的喃喃自語讓諾丁山的心融融的。
她乖乖的窩進了他的懷裏,聲音細細的:好,我不鬧了。
男人的嘴角揚起,手一撈,她剛剛和他拉出的一點距離又沒有了,他們彼此的身體緊緊的貼着,她癡癡昂望着他微微揚起的嘴角。
他微微揚起的嘴角扯出了更大的弧度,看着如此的愉悅,喃喃的聲線也充斥着愉悅:嗯乖。
諾丁山心裏覺得害羞,她怎麽都覺得程疊戈好像把她當成小貓小狗了,可怎麽辦,她的心裏的某一塊領土好像又在發酵了,讓她想笑,想把臉埋在他的懷裏竊竊的笑。
諾丁山的臉朝着程疊戈的懷裏貼了貼,嘴角剛剛揚起。
下一秒!
揚起的嘴角僵住。
溫溫的,喃喃的,好聽的,帶着滿滿溺愛的聲線充斥于她的耳畔。
“小狐貍真乖……”
諾丁山(29)
溫溫的,喃喃的,好聽的,帶着滿滿溺愛的聲線在諾丁山的耳畔。
“小狐貍真乖……”
這聲線來自于程疊戈。
喃喃自語之後他一個翻身壓住了她,她的身體被他緊緊的壓在他身下,那一瞬間,一些情緒在她的心上翻江倒海着。
不一樣了,上一秒和下一秒被撕裂成了兩種極限,如果說上一秒是天堂的話那麽下一秒必然就是地獄。
被程疊戈壓在身下的諾丁山一動也不敢動,就深怕一動的話又會惹來他的一陣喃喃自語聲,她害怕,害怕再聽到那個名字,她的生活已經如此的艱難了。
透過程疊戈的肩膀諾丁山目光發直,她呆呆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顆心在發冷發硬,直到确信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陷入了熟睡,諾丁山這才伸手推開他。
木然的諾丁山起床,木然的諾丁山移動着腳一步步的挪到了浴室,摸到開關,打開燈,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面鑲在牆上的半身鏡子,鏡子裏印出她的臉,煞白着的臉就像是那年在南非醫院房間看到的蘇珊娜一樣,煞白的臉配上空洞的眼神就像是一具傀儡。
鏡子裏的人蠕動着嘴唇:至于為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這麽慘嗎?
這樣的問題沒有讓還沉浸在冰窖的心醒過來。
諾丁山呆呆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再一次蠕動嘴唇:醒醒吧,諾丁山!
她的心依然如死去一般的沉寂着。
一秒,兩秒,三秒。“求你了,諾丁山,醒醒吧。”
諾丁山擡手,手掌往着自己的臉頰狠狠的扇了下去,清脆的巴掌聲伴随着她絕望的哀求,她哀求着鏡子裏的自己。
即将破曉的黎明,眼淚因為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在她的臉頰上瑟瑟的淌落,很疼很灼人。
迷迷糊糊中有一聲很清脆的聲響灌入了他的耳畔,莫名的那聲音讓程疊戈的心微微一抽,挑了挑眉想睜開眼睛去辨認那到底是什麽聲音,無奈睡意太濃,在幾次睜不開眼睛之下索性放棄。
那 聲聲響之後,周遭又安靜了下來,程疊戈又墜入了沉沉的睡夢中,迷迷糊糊中又有若幹細細碎碎的聲音來到他的耳畔,側耳,仿佛是誰在哭泣着,又近又遠,在他想 要去辨認那是誰的聲音時又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在和他捉着迷藏似的,幾次之後他覺得煩,煩到他大大的側過身體,手下意識的去想要撈什麽。
然,無果。
迷迷糊糊中程疊戈覺得有什麽不對了,可他不願意費思想,這個夜晚,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和思緒被一種懶惰的情緒所左右着。
也許是床小的緣故,程疊戈比往常時間早出約半鐘頭時間醒來,醒來之後天光呈現出四分之三泛白的狀态,天沒有完全亮透。
這是程疊戈在這個房間第二次醒來,讓他覺得訝異的是他對于這裏環境的适應程度如此之快,他記得他第一次在這裏醒來時心是微妙的,懊惱,不解,尴尬,這幾種情緒加起來變成變成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這次,比起第一次他坦然得多,甚至于他怕驚醒身邊的人讓自己的動作呈現出小心翼翼的狀态。
小心翼翼的來到洗手間,他很容易的找到了色澤較為深的牙刷杯子毛巾,深藍色的牙刷被拿在手上,上次,她曾經小聲的告訴他,去購物的時候她“順便”買了他的洗刷用品。
那時他在聽這着這些話時是不經心的,可較為奇怪的是,在這個極為安靜的清晨裏那時她的說乃至她說話表情此時此刻在他腦海裏卻是無比的清晰,清晰到他知道她在說那些話時是臉紅紅的面容。
她叫諾丁山。
片刻之後程疊戈意識到現在不是他發呆的時候,今天是禮拜一,需要穿上厚厚铠甲面對有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狀況的禮拜一。
深深籲出一口氣,程疊戈開始刷牙。
打點好一切之後,拿着車鑰匙程疊戈站在房間門前,即将打開房間的前一刻,他的腳踩到了一樣東西,低頭,他的那把公寓鑰匙現在正一半被踩在鞋底,而一半露了出來。
這把鑰匙在昨晚曾經激起了他莫名的怒氣,當程疊戈昨晚在書桌上看到時,那個不會說話的家夥在那個瞬間看起來是那般的礙眼,礙眼到他需要找出一個突破口,然後,他開車一路狂奔到了諾丁山的住處。
彎腰,程疊戈撿起那把鑰匙,他把鑰匙擱在沙發幾上,擱完鑰匙之後程疊戈又覺得不妥,具體哪裏不妥他也不大清楚,他只覺得放的地方不對,不對在于不夠顯眼。
于是,程疊戈重新拿起了鑰匙輕手輕腳來到床前,他把鑰匙放在了床頭櫃上,現在鑰匙擱放位置看着順眼多了。
它的位置夠顯眼,很容易第一眼就會被發現。
這 個清晨,程疊戈覺得自己仿佛變得婆婆媽媽了,比如,放好鑰匙之後他應該離開這裏,可他的腳就像是生根一樣緊緊粘在床前,他在看那個陷阱熟睡中的女人,她背 着他側躺着,平日裏總是會服服帖帖的分別夾在她耳朵後面的頭發此時若幹遮擋在了她的臉上,伸手,就那麽的手指輕輕繞過她的頭發,再輕輕的把散落在她臉上的 發絲別在她的耳朵後面,她的臉毫無遮擋的呈現在面前。
那張臉有些的蒼白,是那種毫無血色的蒼白。
盯着那張臉,幾秒之後,程疊戈心裏開始覺得愧疚,昨晚,在沒有經過任何的前戲他就進入了她。
他知道她疼,只是他怎麽都控制不了,在要她時他是帶有一些懲罰的意味,懲罰她一聲不吭的就交出鑰匙,懲罰她死性不改又動不動的叫他“程先生”。
也許那應該屬于大男人主義在作祟吧,不滿,不爽!程疊戈如是解釋自己昨晚的行為。
她應該很累吧?
目光從她緊緊閉着的眼睛往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和她雪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唇色,如紅色玫瑰來到了最為絢爛的時刻,嬌豔、奪目!
讓人想一親芳澤。
有什麽在他的心裏聳動着,如季候裏的風在他心上飛舞着。
低頭。
在他的唇即将觸到她的唇時。
赫然,宛如折扇展開帶動出來的微風,那種微風帶有有些許的寒意。
近在咫尺的距離,程疊戈看到諾丁山睜開眼睛,她在看着他。
莫名的程疊戈覺得心虛,餘光中看到自己擱在另外一邊床頭櫃上的手表,如釋重負,臉跟随着手臂的弧度移開,手越過她去拿那只手表。
他的這個動作很明顯的告訴着:嘿嘿,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趁你睡覺時偷偷親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表。
戴好手表,程疊戈手摸了摸她的臉,放柔聲音:現在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我回倫敦了。
“嗯。”
“乖。”他揉了揉她的頭發。
莫名的,程疊戈覺得諾丁山的那張臉好像又煞白了幾分,這個時候他想起了昨晚她有和他說過不舒服,手遇到她的額頭上,一切正常。
“要不要我打電話讓醫生來?”程疊戈還是覺得有那麽一點的不放心。
“不用。”她手隔開他落在她額頭上的手:“我睡一會就會好。”
點了點頭程疊戈直起腰,再拖延下去他上班就要遲到了,剛剛轉身就聽到她在他背後叫他。
“程疊戈。”
程疊戈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腕表。
“下一個禮拜是HillNotting狂歡節,拉德布羅克叢林路有三個紅色的電話亭,下個禮拜日八點,我們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見面。”
這是程疊戈第一次聽到諾丁山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背後的那道聲音充足着不容駁斥的意味。
“下個禮拜日?我得去查一下我的行程表,如果……”
“下個禮拜日早上八點,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我們,不見不散!”她加重着語氣。
離 開那已經存在了差不多半個世紀的老式房子,天已經亮透,程疊戈的車還沒有開出HillNotting區,HillNotting比往常擁堵了不少,這樣的 路況已經讓他沒有時間回到公寓去換衣服了,程疊戈只能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朱美寶讓她給他準備一套衣服,如他意料到的一樣他的那通電話惹來了朱美寶的一陣 調侃,那個女人毫無忌憚的問他幾次。
假裝沒有聽到程疊戈挂斷了電話。
挂斷了電話之後程疊戈才發現沿途的大街小巷被各種即将來臨的HillNotting狂歡節宣傳标語所占領,一些旅館也在門口擺上客滿的提示語。
車子經過了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程疊戈放慢車速,他真的在路上看到了三個并列在一起的紅色電話亭,第一個電話亭的一邊放着巨大的廣告牌,廣告牌上有HillNotting字樣。
她和他說。“下個禮拜日早上八點,在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我們,不見不散!”
車子和廣告牌擦肩而過時,他念出了廣告牌的字樣:HillNotting。
她的名字也叫做諾丁山。
極為簡單的發音過後,程疊戈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在發澀,腦子裏沒有來由的想起了煞白的臉配上如玫瑰花瓣嬌豔的嘴唇,以及朱美寶在電話裏說的話。
做幾次!
見鬼,程疊戈在心裏大叫不妙,低頭,果然!
艹!該死的朱美寶,手狠狠砸在了方向盤上。
此時此刻,程疊戈不能否認的是,他想她,想着他進入她身體時的那一瞬空間,她對他包容還有她的緊窒。
在那樣的時刻,他很容易的就能做到忘卻,屬于他生命裏永遠無法擁有的那種挂念。
懶懶的,諾丁山躺在了床上,她一點也不想動。
漸漸的,晨光被日光所取代,她還是懶懶的,一動也不想動,直到她的肚子開始咕咕的叫了起來。
這一天,諾丁山那裏也沒有去,她在填飽了肚子之後開始集中精神去思考,接下來的她将會面臨的幾種可能。
這一天,諾丁山覺得自己宛如從一場大病中醒來,醒來後她的精神好像不錯,她甚至于找來了一張紙,她在紙上逐個規劃,下個月,明年,克萊兒十五歲,克萊兒十六歲……
她的規劃書上有克萊兒的二十歲。
諾丁山要帶二十歲的克萊兒去北京,她們要在長城上合影,合影時她們要一起說茄子。
在諾丁山規劃書裏的第一條寫着:和程疊戈分手。
這次,是真的分手,分手時間為下個禮拜日早上八點,分手地點為拉德布羅克叢林路的第一個紅色電話亭邊。
艾瑪兒是HillNotting第七區最早戀愛的女孩,她十一歲就和一個叫做約翰的男孩私定終身,十二歲接吻,十三歲就妄想為對方生孩子。
十四歲,艾瑪兒和約翰分手,他們的分手時間選在了八月底的最後一個周日,那天也是HillNotting狂歡節。
艾瑪兒塗着油彩的臉被淚水弄花,看着如此的滑稽,可沒有人笑她,她的嚎啕大哭聲被輕快的加勒比海音樂所掩蓋,沒有人知道是她遭遇了男友背叛的可憐女孩。
狂歡節落幕,艾瑪兒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用她那張大花臉看着諾丁山,說出一句“好神奇啊,諾諾,我好像好了,我也忘了我失戀了。”
那刻留在諾丁山的腦海裏太過于深刻,以至于仿佛變成了一種迷信。
她也會像艾瑪兒那樣,一天的時間裏就會好了,就會把一切忘卻得幹幹淨淨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真的分手了~~
這就是我想寫給大家看的愛情,萌動,過程,時間,最後變成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