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到這件事她心裏就難受,悶悶不樂地說:“他腳踏兩條船,我們分手了......”話說出來整個句子都不在一個調上,自帶着顫音和混響。
璇媽瞪圓了眼睛,怒氣沖沖地說:“他人呢?在哪?我找他去!怎麽做人的,道德素養怎麽這麽低。他在哪工作,我找他們領導去!”
“不要,好丢人……”她鼻頭一酸再加上璇媽這麽大聲一吼眼眶就紅了,“他沒把我怎麽樣,我們什麽都沒做。”
“你就打落牙齒和血呑!幸虧沒發生什麽事,以後你可得給我長個心眼。”璇媽白了她一眼,轉念想到遇人不淑也不是她的錯,換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你這才二十三歲,将來能遇見的人多的是,在一棵樹上吊死寒不寒慘。找不到好的就不要找,不要委屈自己,就算将來萬一到年紀了嫁不出去不還有相親這條路不呢嗎?!你說你看上的都是什麽人,這個要你洗衣做飯端茶倒水伺候,那個見異思遷道貌岸然,這回更好,離了婚還不知道帶沒帶孩子。假如前妻回來跟他舊情複燃了我問你怎麽辦!他倆有沒有孩子你知道嗎?有的話扶養權在孩子媽那邊他隔三差五就得去看,誰能保證他沒複合的心?扶養權在他這邊,你還得給他帶孩子,你知不知道後媽多難當?”
這些問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把喜歡就當做喜歡,覺得愛能解決一切難題,沒有想過柴米油鹽瑣碎家常,沒有想過他是個半生半熟的陌生人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在這等人生大事面前她只有默不作聲。
感覺璇媽說的都對,是她想的太簡單也太不周全,可她現在已經鬼迷心竅,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滿腦子都想着他有沒有孩子,沒有孩子璇媽擔心的問題都沒有了。
“好了,不說你了,洗洗手邊上看電視,一會喊你吃飯。”璇媽氣場大開,放話叫她涼快的地方呆着。
梁璇挨完訓夾着尾巴洗手盛飯抽筷子,卻心不在焉地想:可還是喜歡怎麽辦……
齊業騰給她的感覺就是溫柔而紳士,會調侃人又不失分寸,沉穩有原則,有相貌有聲音,是哪個女人遇見都會心動不已的男人。不能和她的任何一任男友相提并論。沒有辦法比,他太特殊了。是唯一讓她感覺再也不會有更好的人了的男人,唯一的。
她看着璇媽忙碌的身影沮喪的想:不是我看不看得上他,是他願不願意理我……
無果的暗戀會讓每個動容的女孩一貧如洗,她有點害怕。
***
吃完飯碗筷還是璇媽收拾的,但是老人家約了隔壁的李嬸去廣場活動筋骨。梁璇一直以為一大堆老頭老太太裏插一個小姑娘不合适,鶴立雞群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動之以情又曉之以理妙語連珠百般争取看家的機會。
璇媽看她實在不願意去,心知肚明她百轉千回的小九九,臨出門前叮囑她:“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裏,哪都不準去!要是跑你張阿姨家,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說着還做動作吓唬她。
梁璇就範,跺腳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璇媽被李嬸拉着不好再說什麽,關上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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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媽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有人敲門,梁璇一個人在家戰戰兢兢的,生怕是心懷不軌的江湖騙子,細聲細氣地試探着問:“誰啊?”
“查水表的。”外面的人估計覺得三個字判斷不出音色,調侃着說,“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齊業騰。
梁璇萬萬沒想到他會來找她,這種我不就山,山來就我感覺擊得她的心髒像被電觸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聽着他話裏的內容微窘,把鎖打開,順手推了推門。
“一個人在家不害怕?就問了一句還真開門了。”齊業騰站在外面,手裏還拿着東西,見她傻愣着,也不好意思進去,就直接說事:“我姑媽家炖了點銀耳湯本來想端來的,她說你媽媽能幹,什麽都會,就把朋友從國外寄來的藥給你帶了點。你不是唱歌配音都要用嗓子嗎?這個效果挺好的。看你上次請我吃海底撈都還放水裏涮,想想覺得有點可憐。”
梁璇頓時就不好意思了,上次不是她請客,他還這麽細心,讪讪問:“是給我吃藥嗎……”
齊業騰被她逗笑了,若有其事地應和道:“這個可以停。”
梁璇現在只要跟他說話就會臉紅,他給她送過來推拒了也不好,她接到手裏也不看他,垂眸尴尬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一個人在家......”
齊業騰沉吟一聲,解釋說:“剛才李阿姨把我姑媽叫走了。我看你媽媽也在。不知道為什麽沒和她們在一起,在外面等着的。”
他是不明就裏,可是梁璇深知其中因果,即使知道老媽這關不好過,聽到他這麽說還是難過。一開始就不被家人認同,又是偷偷喜歡,得有多艱難……梁璇不敢跟他說,怕說了他就再也不來了,調整好情緒小聲道謝。
但是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念:她們幾個悠閑的跳廣場舞的婦女平時就愛談什麽家長裏短,飯後談資都是誰兒子牛又帥女兒美女婿有錢的,要是她家太後說漏了嘴可怎麽辦!
但是嫌棄人家侄子離過婚這種事不太好當人面說……應該沒事吧?
她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齊業騰不知道她心裏的彎彎繞,看她半天不回一句話,臉色變了又變,怪可愛的。
“差點弄忘了。15號我有個歌會,你來參加嗎?”
他這幾年幾乎神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就辦歌會了。梁璇還陷在秘密會不會被揭穿的緊張和窘迫中沒拔.出來,恍恍惚惚聽他繼續說,“有時間嗎?那首讓你聲名大噪的歌我可是聽了現場版的,不要說唱的不好來拒絕我。”
這句話頓時令梁璇回過神來,用驚異的目光看他,急匆匆地問:“你那天來了嗎?”她真的從頭到尾沒看見他。
“那麽大的盛典我怎麽會不去?”
樓道裏燈光昏暗,聲控燈因他們談話聲小滅了,只從房門裏面透出光來,打在他□□的鼻梁上。他目光如星,像藏了一個小小的宇宙。
就像幼兒園第一次登上舞臺以為家長沒來卻得知他們在後臺一樣,此刻梁璇激動得都不介意暴露心思了,順蔓摸瓜地說:“可我沒看見你啊……”
齊業騰看了她一眼,笑得風度翩翩,“人在江湖飄,哪能沒小號。”
......
戀愛中的人不管是兩廂情願還是單相思心情都如波濤此起彼伏。齊業騰來看望了她一趟她的天空星星都亮了,輕輕哼唱着那首《賀新婚》在浴室裏沖澡,大夏天洗着冷水邊想邊傻笑的在裏面耗了半個多小時,璇媽回來的時候她還在裏面搓泡泡。
璇媽進門就喊她,“梁璇你是不是出門了?”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梁璇扯着嗓子喊出來,随便把身上沖幹淨,趕快把水關了擦身子,“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到。”
“我問你是不是出門了。”璇媽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善。
“沒有啊。”她真的沒出門。她趕快套上夏天穿的小睡裙從浴室裏出來,看發生什麽事了?
“那這是什麽東西?”璇媽拎着齊業騰給她的藥疾言厲色地問。
“藥啊,金嗓子一樣對嗓子好的藥,剛才朋友送過來的。”梁璇邊系腰帶邊說。
“朋友?什麽朋友?你別欺負我看不懂上面的洋文!”璇媽怒火中燒,有氣就撒。
梁璇突然就覺得好委屈。她媽是個潑辣性子,有事從來都直說,難免有時候專斷了會說出“我還不了解你”這種話。但是事實不是這樣她就特別難受。她又不喜歡解釋,每次批.鬥都乖乖聽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做女兒該有的孝心都盡到了,可是沒有一次能沉冤昭雪,真的沒有一次……被這樣說了兩句她眼淚都掉下來了,是忍着不哭又想大哭的那種哭,癟了幾次嘴,一臉可憐。
“你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就讓你說個實話難成什麽樣了啊?!”璇媽氣得都快炸了,“你就跟我說什麽你張阿姨她家侄子!你不怕藥有毒啊!喜歡誰都可以命都不要是不是?!你說我養你這麽多年你怎麽就沒對我這樣?為個男人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梁璇我告訴你,我教出來的女兒要獨立!要自主!不是三天兩頭往別人身上倒貼!能不能有點骨氣,矜持點好不好?你就這麽想早點嫁出去早點離家,你叫誰看着不是白眼狼?!”
“媽,你不要這麽大聲……”梁璇哭腔顫顫的去拉璇媽的袖子。
璇媽恨恨的還不解氣:“我就這麽大聲!我就恨不得讓那小子聽到!他給你下什麽迷魂藥了,讓你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他一個離了婚的老男人!”看她哭得實在太叫人心疼心又軟了,“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會害你嗎?剛跟你說的話你轉眼就忘!叫你不跟他聯系你還收他東西。你吃的虧還不多,怎麽就不記得長腦子!萬一他對你有所圖呢?你一個黃花閨女,一沒社會經驗,二沒眼力勁,青蔥水嫩的,要騙你還不容易得很。就是你張阿姨親生兒子離過婚我都還要考慮考慮,她侄子根底不清楚,連她自己都不了解,叫我怎麽敢把你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原來……她已經去跟張阿姨打聽過了……梁璇濕漉漉的睫毛輕顫,直愣愣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