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火車站到家又過了一段時間,梁璇臉上腫的更厲害了,那個人下手根本沒留力氣,五個清晰的指印留在她白皙細膩的臉上,齊業騰都不敢用手碰,替她嫂子拉着行李箱,跟在兩個女人身後。

璇媽系着圍裙開的門,滿臉笑容,只是在看到齊業騰的時候一滞,又神色如常的把他們迎進來。她嫂子提起齊業騰因為穿鞋套放在一邊的行李箱,興高采烈地說:“姨媽好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吧?”

“都好都好!快裏面坐,姨媽今天給你們撂幾道大菜!”璇媽笑逐顏開,熱情好客地把他們請進門,全然不是平常訓梁璇的樣子,但在看到梁璇臉上的巴掌印後完全變了色,摸着她腫起的臉說,“這怎麽回事啊?!”

梁璇被手指碰得疼得一躲,都忘了說話,她嫂子連忙替她說:“姨媽你也真是的!說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您還派小璇去接,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的,差點叫騙子拐走,要不是叫男朋友攔住了,您還能見到她?這就是那騙子打的,您可再不能随便把她支出去幹這種男人幹的活了。”言外之意就是梁璇該有個力能扛鼎的男朋友了。

璇媽也是心疼,微微皺着眉像在想問題,這時齊業騰才禮貌地說:“阿姨您好,我叫齊業騰,您喊我小齊就可以了。”

他謙和地笑,穿着不像那天見梁璇那般休閑随意,而是偏正裝的領帶襯衫,熱天也沒有把袖子撸起來半截,扣子扣得好好的,散發出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璇媽饒是之前對他的身世存着諸多不滿,眼下卻是怔了怔,再沒說多的話叫他們別站在玄關,都進去說話。

一個是秀外慧中的人.妻主婦,一個是終年利索幹着家務活的勞動婦女,進門以後就奔着廚房去了,也不需要梁璇再打下手,她就坐在客廳沙發上任由齊業騰擺弄。齊業騰拿了冰箱裏的老冰棍用她洗臉的毛巾裹着,外面又套了層保鮮袋,按着她臉上敷,不時移動着,輕手輕腳的,生怕弄疼她或者冰着她。

四目相對,梁璇小聲嘟囔,“我今天是不是特別丢人啊......”

齊業騰伸出手指沒用勁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再這麽說話揍你啊。人家劫後餘生都慶幸得不得了,就你還顧着面子。”說着卻是付之一笑,分外憐愛地移開幾乎化掉的冰棒看她臉上好點沒有。

梁璇擡頭微微笑着抱怨,語氣卻是稀松平常,“從我嫂子誇你以後你就沒我前幾天見到你那麽‘人如玉世無雙’了。”

“你也沒我開始見到的那麽膽小害羞了。”他客觀地說,“也許像你說的那樣有很多面吧。看你在粉絲面前總是那麽認真溫柔,在人前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在我面前暴露你的短處,說實話我還是很享受的。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想就不做也是難得,這種不掩飾真的很可貴。”

“也不能全這麽說啊。我覺得很多時候你是可以做主的,只不過你選擇了犧牲自己。”她本來想拿他前妻舉例的,但在開口前一噎,随即轉圜道,“比如你對你的粉絲。我聽說你為了趕個午夜場飙車回家,突然生病為了不辜負她們的等待帶病上場......當時聽到的時候特別感動,但是關心你的人還是會希望你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不要這麽委曲求全。”

“男人不用在意這些細節。”他笑笑,看她沒什麽大礙了,把她趕下自己的腿,起身處理化成一灘水的冰棍。

***

“梁璇,到樓下看看氣表有氣沒?怎麽還報警呢?”璇媽在廚房火急火燎地喊,沒什麽事做的梁璇總算找到點事,麻溜去穿鞋。

齊業騰弄完洗了個手說:“我跟你下去看看。”然後就和她一道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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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璇平時中午都不在家吃飯,氣卡也在璇媽手上,她買了菜就會順便去沖氣,換燃氣都這些年了梁璇還像沒見過世面一樣找不着氣表在哪,遠遠看見樓道間有排黃色的箱子,就趕緊過去了。

她個子太矮又有輕微近視,因為不嚴重所以從來不戴眼鏡,都看不清楚表上的數,齊業騰不緊不慢跟在後面,看她盯了那麽半天都沒有結果,湊近看了兩眼,只是說:“沒問題啊。”

“诶?”那這是什麽情況。

“走吧,上去看看,檢查一下管子。”然後拉了她就走,兜兜轉轉又回了廚房。

齊業騰鑽進廚房在三個慌裏慌張手忙腳亂的女人面前像座山一樣,先把鍋拿下來檢查了下打火竈,又伸手摸到管子查看老化情況,都确認沒問題也沒有因為沒解決就顯露出一絲尴尬局促,認真掃了一圈,眼睛瞥到報警的安全裝置,從容不迫地把透明蓋子揭開。

當他的手捏上紅色按鈕的時候她們都停了呼吸,随着他篤定地拔.出來倒吸了口涼氣,旋即放下了懸着的心。他把蓋子重新蓋上去,轉過身說:“沒事了,保險不知道什麽時候縮進去了,拔.出來就好,沒別的問題。”

璇媽率先反應過來,大喇喇笑着說:“謝謝你啊小齊,這差點沒法做飯了!行吧,你們都坐着等着吧,我還打個湯就開飯。”

既然是客人,他也不喧賓奪主,況且飯都快做完了他再提出幫忙也不合時宜,禮數周全地說:“多謝招待,阿姨您辛苦了。”

要是他理所應當的跑掉璇媽肯定就不高興了,可這樣說一句本來就神經大條的璇媽心裏就舒坦了,刷鍋切菜繼續捯饬,沒看出不樂意。

本來做的剛剛好的飯因為齊業騰的加入就有點少了。璇媽把自己的飯幾乎都勻給了客人,還怕他吃不飽給他夾菜囑咐他多吃點菜填肚子。她嫂子去一邊給孩子喂奶,趁着這個空檔璇媽就和他唠起家常,“小齊你平時一個人在家啊?”

齊業騰停了筷子端着碗說:“這幾天是住在我姑媽家,以前我都一個人住。”

“那你一個人住都是自己做飯嗎?還是說到外面吃?”就是平常聊天的語氣。

齊業騰也是坦誠,“我胃不太适合吃外面的東西,所以都是晨跑順便到超市買了菜再去上班,三餐都在自己做。吃膩了就自己和面包餃子。”

精明的璇媽馬上總結了三個要點:鍛煉身體;生活規律;還會自己做飯,甚至會包餃子,先默默贊嘆了一番又接着問:“你是為什麽搬到你姑媽家住?聽你說的,好像你有自己的房子啊?”

“以前的房子因為離婚給對方了,新房子還在裝修,快完了,可能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搬過去了。”

好的進入正題了,有房,經濟條件可以,勉強過關,“你和你前妻這麽多年有沒有要個孩子?你們還來往嗎?”

“之前太忙了,沒時間就沒要。現在好多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梁璇了。”

璇媽陷入沉思,孩子問題也沒了,太細的問題他倆自己協調就行,多餘的她也不想過問,索性了當地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和我家梁璇結婚?”

齊業騰滿眼寵溺地看了對面的梁璇一眼,說:“順其自然吧,她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都聽她的。”

璇媽沉默良久,若有其事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能承諾她對她真心實意,永遠不隐瞞永遠不欺騙嗎?”

這樣新聞發布會一樣嚴肅正經的連環訪談齊業騰最紅的時候都沒接受過,此刻他卻那麽誠實又委婉地表達着自己的心意,只期望能說服心愛姑娘的媽媽,他未來的丈母娘,鄭重承諾,“假如有一天我們的生活變得糟糕,再艱難她也一定會過得比我好。”

命運多舛,世事難料,他與別的女孩海誓山盟都在歲月的摧殘下銷聲匿跡,他不能保證未來的哪個三百六十五天裏她絕對沒有一天會傷心流淚,也沒辦法保證自己一直意氣風發永遠不跌落。但是他會把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都給她。但凡還有一分力氣都會給她遮風擋雨頂刀子。哪怕有天是他親手傷了她,也不能讓她傷得比自己重。

一旁的梁璇鼻尖已經有點泛紅,掩飾着情緒咽着口水,璇媽也動容了,沒有再問別的問題,飯桌上異常沉默。不清楚狀況的梁璇嫂子給孩子喂完奶看一衆一言不發,邊下來邊問:“這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璇媽把幾個菜換了下位置,招呼着說:“多吃點菜,四個人,還打算剩着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嫂子拿起筷子,嘗了兩口就贊不絕口,“姨媽我就是來跟你學兩手的,她哥在家老是拿我跟您比。”

“那哪有比頭呢?”璇媽笑得開懷,也開始專心吃飯。

梁璇默不作聲扒着飯菜,幾秒後偷偷摸摸地擡眼,正對上齊業騰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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