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林溪從夢中醒來, 聽到的便是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
天色還早,加上雨天,外面只露出些微晨光, 林溪輕輕吐了口長氣, 把剛才的夢境抛到腦後,往身旁看去。
沈默在旁邊睡得正香, 林溪不忍吵醒他,輕輕翻了個身, 可是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身旁的人終于輕輕動了動。
林溪一轉身, 便見沈默已經醒了,她立時就往對方那邊靠了靠,“你醒了。”
沈默剛剛睡醒,聲音還有些沙啞, “今天怎麽醒的這麽早?”
往常他醒的時候, 林溪還睡得正香。
林溪又往他那裏湊近了一些,聞着沈默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 她忽然覺得安心不少, “沒什麽, 做了個奇怪的夢。”
沈默低頭看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說來聽聽。”
林溪卻不肯說, 仰頭輕啄了他兩下, “本來記得的, 不過一看到你就全忘了。”
她這句話倒也不全是假話,起碼她在沈默這裏挨挨蹭蹭幾下,剛才有些不安的情緒就全都消失了。
沈默輕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油嘴滑舌。”
林溪卻不依,伸出手去咯吱沈默的腋窩。
她這一起身,青絲有一半都落在了沈默的脖頸上,偏她還不覺,咯吱沈默的時候,還撓了他好幾下。
沈默一個沒忍住,翻身把林溪壓在了下面。
林溪終于察覺到了什麽,不過算算日期,這幾日剛好是她的安全期,便用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我們是不是好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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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深吸口氣,還在猶豫當中。
雖然前兩次都沒有中招,可是事有萬一。
林溪等不到他的回答,索性主動出擊,這不是她第一次主動吻沈默,可是卻是時間最長的一次。
她的動作非常輕柔,讓這個吻多了些纏綿悱恻。
可是過後沈默的動作卻讓她頗吃了些苦頭,她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早晨的男人撩不得啊!
事後,林溪依偎在沈默身側,“再過兩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我們什麽時候啓程?”
沈默不答反問,“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林溪道:“依着我的意思,當然是越遲越好了。不過要是回去的太遲,我怕挨罵。”
沈默輕輕笑道:“那倒是。”
林溪撓了他一下,“不許笑我。”
沈默抓住她那只作亂的左手,微微笑道:“不許趁火打劫。”
林溪的手被他抓住不能作亂,只好張着一張嘴亂咬,可是卻被人以暴制暴。
過後,沈默輕輕撫着她的背給她順氣,“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林溪把氣喘勻方道:“你說是就是吧!”
轉眼便到了放榜那天。
一大早,林溪就聽見喜鵲在樹上叽喳叽喳叫個不停,她雖然平時不信什麽吉兆祥瑞之說,可是逢着放榜的日子聽到這喜鵲的聲音,只覺得格外好聽,心裏也覺得這是個好征兆。
幾只喜鵲在院子裏的樹上叫了好半天才走,林溪用過早飯,有心想去親自看榜,可是後來聽底下人說每年放榜的時候榜單下面都會聚集好些人,她一個婦道人家就是去了也得坐在馬車等結果。
既然出去也是等,坐在家裏也是等,林溪索性就在家裏等,然後派了識字的秦大柱去看榜。
秦大柱走後,林溪又吩咐底下人早早把打賞的銀子備好,如果真的有喜報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這件事吩咐完,林溪就開始了無比熬人的等待,相比她的坐立難安,沈默倒是平靜得很,林溪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的時候,他還能靜得下心看書。
林溪在屋子裏走了兩圈,越等越是忐忑不安,怎麽秦大柱還沒回來,早知道她應該親自去的。
她在屋子裏走了七八圈以後,外面終于傳來一聲喧嘩,林溪心頭不由一陣狂跳,不等丫鬟掀起簾子就走了出去。
“恭喜奶奶,二少爺中了。”秦大柱被一群下人簇擁着走過來,一見到林溪便喜笑顏開,“二少爺中了。”
“真的?”林溪激動之下,語音還有些微顫,“二少爺真的中了?”
秦大柱很用力的點了點頭,“中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二少爺的名字就排在最前面,聽人說這是解元。”
解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解元就是此次鄉試的第一名,沒想到沈默不僅中了,還考了個第一名回來。
這驚喜來的太快,太突然,林溪的心忽然狂跳個不停,連打賞都忘了,怔愣了一下,就抛下衆人朝房裏快步走去,一心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沈默。
沈默手裏還執着書卷,林溪跑過來把他抱住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林溪在他耳邊說了句,“恭喜沈解元,你中了。”
沈默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說笑後,執書的手方才一頓,當初考完以後他猜到自己應該能中,就是不知道名次,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解元。
不過他性情較為內斂,心中雖有喜悅之情,可是面上卻不像林溪那樣興高采烈。
林溪确實非常高興和興奮,敲鑼打鼓的報子過來報喜時,林溪大手一揮,把喜錢由原來的五兩銀子提到了十兩銀子。
等第三撥報喜的人走後,林溪方才想起一件事,把秦大柱叫來跟前問道:“我大哥呢,他中了沒有?”
秦大柱拍拍自己的腦袋,“之前忘了說了,林大少爺也中了,排在十幾名。”
林溪還沒遣人去陳家,門房那邊已收了幾個帖子,有住在附近的人家送來的,有其他新中的舉人送來的。
內中尤以一張大紅拜帖最為耀眼,是在這次鄉試中排第二名的亞元虞炜送來的。
林溪之前聽林湘提過,知道府城有個虞家,是當地的著姓大族,就是不知道這個叫虞炜的亞元是不是虞家的嫡系子孫。不過看這張精致的大紅拜帖,就算不是虞家的嫡系子孫,家裏應該也很殷實。
沈默雖不喜歡交際,可是也知道這一類的交際應酬必不可少,因此還是換了身衣裳,在前廳接待了這位亞元。
虞炜看上去比沈默大不了多少,他來之前原本還猜測解元的年紀怎麽也應該比他大上幾歲,沒想到對方的年紀比他還輕,還生的這麽豐神俊朗、面如美玉。
因此虞炜客套過後,便委婉的打聽沈默可有妻室一事。
沈默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謝虞兄關懷,不過我早已娶親。”
虞炜臉上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他家中尚有幾個未出閣的妹妹,原本想着若是他沒有定親或是娶親,還能試着聯一下姻。沒想到對方卻早早娶了親。
不過虞炜失望的同時又有些替他惋惜,這樣俊秀出彩的人物,要是将來得中進士,年少成名,不知道會吸引多少京中高門大戶的女子,将來娶一個侯府出身的貴女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運氣好點,還能尚個公主什麽的,将來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可惜,真是可惜。
不過虞炜惋惜歸惋惜,但這到底是旁人的事,所以他只惋惜了一會兒,就把話題轉到了別處。
“我聽人說這次鄉試的主考官還是許岱許老先生的親戚,也不知将來我們能不能借着這位主考的關系,見一見許老先生。”
聽說許老先生這幾年已經不收徒弟了,可是哪怕見上一面也好呢!
沈默卻并未像虞炜想象的那般有所動心,他面上仍是一派風輕雲淡,淡淡道:“能見許老先生一面固然是最好,不過這事也強求不得。”
虞炜還沒摸透沈默的性子,不知道他這麽說到底是性子淡泊還是城府頗深,便接了一句,“沈兄說的也是。對了,放榜次日照例是要舉行鹿鳴宴的,我聽說巡撫大人也會到場。到時沈兄你要歌《鹿鳴》詩倒沒什麽,可憐我們這些人還要跳魁星舞。”
鹿鳴宴上由解元歌《鹿鳴》詩的慣例由來已久,對此,沈默只是淡淡一笑。
虞炜此來是來結交新科解元的,不過他為人乖覺,見沈默話不多,底下的下人們又進進出出,想是忙得很,因此兩人沒聊多久,虞炜便提出了告辭。
沈默把虞炜剛送走,又來了幾個上門來結交解元的舉人老爺。
這些舉人老爺都是上兩屆中的舉人,算是前輩,沈默也不能不見。
這一天就在忙着接待客人中度過,等送走最後一撥客人已是到了晚飯時分。
林溪想着沈默中午的時候就沒好生吃飯,特地準備了一桌既豐盛又比較清淡的飯菜。
沈默剛一落座,林溪就給他盛了一碗酸筍雞皮湯。
沈默擡頭看向林溪,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酸筍雞皮湯應該是用來醒酒的吧!
林溪把湯遞過去,“這湯特地是給你熬得。我聽說明日要舉行鹿鳴宴,既然是宴會,肯定少不了要喝酒。你先喝點這湯,也能提前解解酒。”
沈默跟她相處這麽長時間,還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含了幾分笑意道:“這算不算是只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林溪正色道:“那怎麽能一樣?我喝酒最多禍害禍害你,可你要是喝醉了,保不準招個蝶引個蜂的,我可不想家裏多幾張吃飯的嘴。”
沈默無奈的嘆口氣,“你當鹿鳴宴是什麽呢,那裏不會有歌姬舞女的。”
林溪道:“我不是說宴會,是說宴會過後,萬一你回來的路上,偶遇個佳人什麽的。”
林溪本來是随口一說,卻未料一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