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過林溪嘆氣歸嘆氣, 該做的事情也得做。

顧家與林家怎麽說也是世交,她既然搬到這邊,自然要遞帖子過去拜訪的。

顧家如今當家的是顧家大太太, 她看帖子上寫的是晉城林氏, 想起與顧家交好的那個林家,便叫人去回老太太,自己則親自帶着人去了二門迎接。

林溪帶着桂香走到二門處,迎面就見幾個丫鬟婆子簇擁着一個豐腴的中年婦人走過來,看其穿着氣度,林溪猜到她應該就是顧家的當家太太溫氏。

溫氏生了一張天生的笑臉, 接人待物和氣得很,聽說林溪是陪夫君進京參加會試,還細心周到的告訴她許多關于會試需要注意的事情。

等溫氏把這些注意事項說完,也已經走到了顧老太太住的春晖堂。

顧家的宅子只比林溪所租的宅子多了一進, 顧家人丁又比較興旺, 因此這一路走來, 林溪只覺處處逼仄, 房屋連着房屋, 連個像樣點的院子都沒有。直到走到這春晖堂, 才覺得有些亮堂。

小丫鬟們打起簾子, 林溪跟着溫氏走進去,就見上首位置坐了個頭發全白的老婦人, 年紀看着比沈老太太和林老太太都要大得多。

林溪上前問了安, 顧老太太含笑執着她的手沒說幾句話, 就有管事媳婦過來尋溫氏。顧老太太便對溫氏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溫氏笑着應了聲是,自去處理家事。林溪陪着顧老太太坐了一會兒,正要找個機會告辭,就聽底下丫鬟們回說,四少爺和五少爺回來了。

顧老太太臉上就是一喜,“快讓他們進來。”又特地與林溪說明,“這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兒,如今在書院讀書,兩三個月才回來一次。我們兩家既是通家之好,你見見也沒有什麽。”

林溪便輕輕嗯了一聲。

這時只聽簾栊聲響,兩個少年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少年身穿湛藍色直裰,容貌只稱得上是周正,眉眼像極了溫氏,正是大房所出的幼子,顧文琅。

落後他一步的則是位身穿月白色緞袍的少年,容貌俊美,氣質出衆,嘴角噙着一抹和煦的笑容,正是男主顧文軒。

兩人進來先給顧老太太請了個安,然後才注意到春晖堂多了個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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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介紹道:“這是林老太爺的三孫女,這次陪着她夫婿進京趕考。”

顧文軒原本就看林溪有些眼熟,聽到她是林老太爺的三孫女,方才想起她是自己在林家見的那個說話有趣的少女,沒想到幾年不見,她已經嫁人了。

林溪很大方的站起身和這兩位世兄見了禮,還說起了青年到宅子裏尋訪他們消息的事,“我是到了宅子,聽下人們說起,才知道兩位世兄曾在那裏住過幾天。我以前聽我們家老太太說過,顧家的老宅在襄城那邊,又在林家與五世兄見過,聽我大哥說過你的名字,所以那青年一提,我才猜到他找的人是你們。”

林溪準備來顧家時,就已做好了見顧文軒的準備,原身的命運已經被她改變,以後只要她不主動招惹對方,那麽也沒什麽可怕的。所以林溪已經能夠很心平氣和的把顧文軒當做一個只見了一面的陌生人,既然她曾經跟青年提起過認識顧文軒的事,那麽自然要跟顧文軒提一下。

顧文軒聽林溪提起有人尋他的下落,不由笑道:“本來我們是想在府城多留幾天的,不過四哥急着要走,只是沒想到我無意間說的一句話,竟被周兄記在了心上。”

顧文琅道:“不過偶然遇到的一個陌生人而已,五弟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不過那宅子竟然被林世妹你買了下來,我可真是沒想到,那宅子可不便宜。剛才祖母說,你們是來進京趕考的,這麽說你家夫君現在已經是舉人了?”如果考中,那買宅子這筆買賣也不算太虧。

林溪笑着點點頭,卻沒說解元的事。

顧老太太笑道:“人家沈公子年紀和你們差不多,如今已是舉人,明年又要考會試,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怨不得你們祖父對你們那麽嚴格,什麽時候你們倆也考個舉人回來。”

別說舉人,就是個秀才,他也考不回來,顧文琅忍不住暗暗吐了吐舌頭,暗悔自己不該多嘴提這一句。

倒是顧文軒表現得卻很從容,“祖母放心,孫兒回書院以後必定努力讀書。”

顧老太太笑着點了點頭,“這才是我顧家的好兒郎。”

一時兩人去後,顧老太太說了幾句話,便把話題轉到了兩個孫兒的婚事上,“四郎早前定了門婚事,只是那家幾年前犯了事,就把婚事耽誤了。不過四郎好歹有他娘老子操心,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底下幾個孩子還小,也沒什麽可憂心的,唯獨五郎,卻是讓我有些發愁。他父親遠在四川做知縣,他親娘又早早的沒了。”

顧老太太憂心顧文軒的婚事,可是這事卻不好跟家裏人說,如今好容易來了林溪這麽個客人,又是林家的人,有這一層世交關系在,顧老太太看林溪便分外親切,不由自主就把心事都說了出來,末了還問林溪晉城可有年齡合适的女孩。

林溪沒料到顧老太太竟是想托她為顧文軒說親,顧文軒用得着別人給他說親,算着時間,只怕他早跟女主有過一面之緣了。不過這話自然是不好跟顧老太太說的,林溪只能先應下,當然有沒有,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顧老太太看她應承得痛快,對她又多了幾分喜愛,等林溪提出告辭後,顧老太太又是讓她房裏的許媽媽親自去送林溪,又是拉着林溪的手,讓她有空的時候再過來串門。

林溪剛跟着許媽媽出了春晖堂,迎面就遇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那婦人手裏還牽着一個八九歲的男孩。

許媽媽見到那婦人和男孩,忙蹲身行禮,“給二太太請安,給十少爺請安。”

顧二太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虛扶了許媽媽一下,“瑾哥今日下學說想祖母了,我便帶他給老太太請安。”又笑着看向林溪,“這位客人倒是看着眼生,不像是常來往的。”

許媽媽便道:“這是晉城林家的女兒,跟着夫婿過來趕考,租的宅子就在咱們家旁邊。”

顧二太太就哦了一聲,朝林溪露出一個很親和的笑容,“原來是世侄女,第一次見面,我身上也沒戴什麽好東西,就只這手串是在靈泉寺開過光的,送給侄女做見面禮吧!”說着褪下腕間的一串香珠手串。

林溪委婉的推辭了一下。

顧二太太笑道:“侄女不收,是不是嫌這手串簡薄?”

林溪作為看過全書的人,當然知道顧文軒的繼母顧二太太嘴甜心苦,是個難纏的人物,所以林溪原本不想收她的東西,只是她的話說到這裏,不收明擺着是要得罪她,只得接過手串。

顧二太太看着她收下手串,臉上的笑意方才深了一些,看着林溪帶着丫鬟跟許媽媽離開以後,方才牽着兒子的手去了春晖堂。

顧二太太去春晖堂,自然不是兒子想見祖母這麽簡單。

等瑾哥跟着丫鬟們去吃點心後,顧二太太便朝顧老太太訴起苦來,“軒哥如今與我是越發生分了,那會兒他去向我問安,我想着他兩個多月才回來這麽兩天,這一次不知道又是多久,便提了下劉家的小女兒,想讓他盡早相看一下。可是他卻只一味推脫,說是約了同窗,又要參加什麽詩會。那勞什子詩會哪有終身大事重要,我看他是橫豎不滿意我給他挑的人選。”

顧老太太忍不住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顧二太太說完以後卻是低聲抽泣起來,一副後母難當的樣子。

顧老太太看着她這副委屈的樣子,自然不好不管,只得派人去叫顧文軒。

顧文軒正在書房讀書,因為顧家人多房少,所以說是書房,其實不過是一間不大的廂房罷了。

聽到丫鬟傳話,顧文軒只說知道了,心裏卻猜到繼母這是又在祖母面前告狀了。

其實顧文軒剛穿來時,也不是沒想過和這個繼母搞好關系,可是他在顧家只待了幾日就發現原身之所以不學無術,小小年紀就有一身纨绔子弟的惡習,有一多半原因出在顧二太太這個繼母身上。

原身小時雖然說不上有多好學,可是在先生的鞭策下也還算上進,是顧二太太明着溺愛暗裏捧殺,生生把原身養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

顧文軒醒悟過來以後,就開始慢慢疏離這個繼母,又把繼母塞過來的丫鬟小厮都找借口調離了身邊,為的就是想要脫離對方的掌控。可是沒想到對方卻不死心,竟然想要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做手腳。她給自己說的那幾門親事,明面上看着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顧文軒早已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不可能會這麽好心,這幾門婚事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再者,顧文軒總覺得自己年紀還不大,身上又只有秀才這麽一個功名,就算是繼母不作怪,也說不上什麽好親事。還不如再等幾年,等他中了舉再說。

所以他便選擇拖字訣,打算一拖到底。沒想到繼母在他這裏碰了壁,轉頭卻跑到了祖母那裏。

不過顧文軒為此卻一點也不擔憂,祖母是個好說話的人,只要他不願意,多半不會勉強他。至于繼母那裏,大可以用顧老太爺做借口,顧老太爺自從他中了秀才後,對他寄予的厚望更深了。不然也不會帶着他拜見許岱許老先生。只可惜許老先生明言不再收徒,自己送去的書畫又被退還,不過他還是不肯死心,總覺得這事還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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