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面楚歌 上
(二十二)四面楚歌 上
溫情的時刻無法延續下去,這是該埋怨還是該慶幸?我手忙腳亂的輕輕推開仍自沉醉的易向飛,嘴角相連的銀絲讓急忙闖進來的通訊兵有些慌張無措,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下跪之時已然開始轉移他家将軍的怒火:“啓秉将軍,有不明身份的敵人突然襲擊我陣外軍營,營南失火,東營被沖散…此刻我軍業已損失三百人馬,魏統令已和袁都統一同趕去了!”
易向飛一愣然後命令道:“傳令下去,所有駐守在此的羽林軍士兵即刻準備出發!”
我不安的站起身來想要說什麽卻被易向飛輕易看穿阻攔道:“別說了,唐唐!我必須回去!你在這裏安心等我,我會回來的!”
哎呀,難道你又要抛下我一個人嗎?我拽住他的胳膊堅定又耍賴的要求說:“我也要去!”
易向飛被我搖的無奈皺起眉頭責備:“小東西,你去幹什麽,這是打仗,不準胡鬧!聽話,留在這裏!”
我不肯松手,他連傷帶病自然不能擺脫我,我趁他發火前大聲說:“我去好歹能扶着你,你現在這樣,一個人連站都站不穩,你就不怕軍前失宜,丢了你虎威大将軍的面子,反正我不要留下來,你若丢下我,我就…我就再偷跑,而且再也不讓你找到!”我兩頰氣鼓鼓的威脅着,他終于無奈的答應,眼底卻全是憐愛和寵溺。
易向飛傷的真是不輕,好容易坐到馬上,額頭已然汗如雨下,我在另一個士兵的幫忙下坐到他前面好讓他靠在我身上,他很重,壓的我有些呼吸不暢,但他這樣卻讓我很放心也很高興,他能把他生命的重量都依托于我不僅源于對我的感情,還有信任!
趕到鎮外的營地時,幾乎被那火光沖天的景象吓到,濃煙随風勢幾乎遮蓋了營地,只有慘烈的撕殺聲穿破濃煙直達天際。遠處一些兵丁正圍攻着什麽人,還有些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在亂糟糟的人群裏左沖右突,凡他們所過之處盡是兵卒的屍身,不時還冒出幾根冷箭,完全不明敵我的亂射……不能說屍橫遍野,可這滿目狼煙卻也讓我膽戰心驚無法轉移視線。
易向飛大致掃了一下‘戰場’一手按在腹部沉聲長嘯:“放棄救火,集中抗敵!”我受不了的捂住耳朵,直贊嘆這自然天成的超重音環繞立體聲。接收命令的士兵似乎擺脫了盲目作戰的弊端,漸漸圍攏在我們左側和正前方的東營,那些像大螞蚱蹦來蹦去的黑衣人似乎也發現了這點,于是迅速改變了應對方針聚攏成三角狀,敵對分明的形成了羽林軍半包圍敵人的布局。
易向飛緩緩策馬而近,在對方射程之外勒缰停住,雙眼如有形利刃,穿越面前諸多人馬直射向對方頭領,我順着他嚴肅警惕的視線望去,居然覺得那身着白衣與衆不同的高大身影竟有些熟悉,此人似乎就是黑衣人的首領,遠遠望去竟是名英氣挺拔的男人。
我還在眯着眼打量他,他卻突然扭過頭對上我,本來這麽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什麽,我卻有種被他穿透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恨意讓我不由自主的顫抖……
“秉将軍,對方不過百餘人卻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列箭陣是上策!”匆匆躍到我們身旁的正是魏宗,此刻他的滿臉紅暈卻非是因為羞澀,大概是體力不支,說完竟有些向前傾倒,仿佛是一個慢動作呈現,他晃晃悠悠堅持半響最後還是跌到在地。這個,暈倒了?!我看向也是一臉詫異的易向飛,怎麽回事?魏宗的暈倒就像是一個信號,周圍陸陸續續有人跟着跌倒,就像是可怕的傳染病!我看的毛骨悚然,易向飛卻解下頸項處的領巾捂住我鼻口并在後腦勺處系緊,沖着尤自呆楞的衆人大聲命令道:“羽林軍聽令!全部到東南角的上風處集合,避過毒煙!”身旁自有小兵去照顧魏宗,不管怎麽說,老大還是不能随便亂丢的!
在我們左翼的不少人馬在梁鴻的帶領下率先開動,我示意易向飛也帶上簡易防毒面巾,他卻沖我笑笑:“無妨,這點毒還別想撂倒我!”我來不及教訓他的自大,他已經策馬往集合地奔去,怕摔的我只好緊緊抓住馬鞍跟随他一起逆風而行。
濃煙越來越多,如一場漫天鋪地的黃霧籠罩了整個營地,在霧中的可見度已經下降到可怕的程度,至少我就不敢保證在易向飛和我身旁的人就一定是自己得人馬,忽然遠處傳來凄厲的慘叫聲,讓我繃弦般的心頭更緊,接着如同恐怖電影一般,在完全不知道四周發生了什麽事的情況下斷斷續續的有人喊叫,這裏一處,那裏一響,直讓人感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易向飛皺的眉頭更緊,我隐約可以想象,剛才一直按兵不動的黑衣人此刻一定四散在我們的隊伍中施行暗殺,如同忍者飄忽不定而又防不勝防。
我突然生出一種被獵捕的感覺,在這飽和度罕見的人為迷霧中,誰又是那個狡猾的獵人?易向飛很是敏感突然抓住我的手低聲說:“不怕,有我!”在他傳遞溫暖的手心中,我的手也漸漸停止顫抖,呼~~~現在才發現,原來不是大哥太敏感,倒是我膽怯的過于外露了,沒辦法呀,這是我第一次親身經歷異時空的戰争,說不害怕,會對不起廣大人民群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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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聽說易将軍的枭虎形意拳天下無雙,在下不才特來讨教!”似乎是近前突然傳來的低沉聲音令易向飛收缰立馬,我在馬上感覺尤為明顯,說話這人一定是突然竄出來的,要不然身下的坐騎為何會如受驚般向後倒退?我和易向飛直直盯着聲源處,霧中赫然隐現一人,我本來已經做好了驚掉下巴的準備,或是直接從馬上摔下來,只因為這個聲音熟悉冰冷到南極我也不會錯認!
“龍翼————————”我不由自主的挺身驚呼,怎麽可能…他居然會在這裏?我睜大眼睛尤不能置信,可眼前這冷俊英武的男人不是讓我日夜擔憂的龍翼還能是誰!
我一把扯掉面巾大喊:“龍翼,你沒事嗎?實在是太好了!”激動不已的心情在龍翼巋然不動的冷漠表情前漸漸冷卻,我感覺不對勁,疑問的低呼:“龍翼?”
他冷澈的雙眼并不看我,對我詢問關懷的眼神竟然不屑一顧,只盯對住易向飛全然戒備。
易向飛攔住我快要跳下去的身子疑惑詢問道:“唐唐,你認識他?”
看着仿若我是空氣般存在的眼前人,我竟不知如何回答易向飛,我不自知的顫抖起聲音來喃喃說:“我…我…是認得他…可…他好象不認得我…”我完全搞糊塗了,昔日如同牛皮糖粘呼的情人為什麽會對我視而不認、冷面想向?
英俊冷然的男子對我們的談話嗤笑不已:“正是,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人,龍某人可高攀不起!”
我心中大恸,驚慌、羞愧、駭然無措種種心思悉數奔騰在五內六髒,龍翼他…他說我……我不由自主扶在心口只覺撕裂般的巨痛生生炸開,胸中憋悶的也不知是怒是怨,還是未曾細想的懊悔,我大口喘氣呼吸竟仍然壓制不住這種苦悶,頭開始眩暈不已,牙齒卻咬的铿锵做響,身後易向飛焦急萬分的呼聲如絲如縷的傳來,我卻把握不住分毫,我扭頭看他,他手緊貼到我背上源源輸入汩汩熱流,我暈眩暫歇,一口掩之不及的腥液噴喉而出,濡濕了我的手掌,胸腔內立刻流暢通順起來,易向飛的聲音也逐漸清晰可聞:“小東西,不要動氣,穩守丹田,保持靈府清明不要亂想!”我苦笑以對,大哥,我可不是武人,聽不懂你的武功心法!我回頭凝視有些意外的龍翼,那熟悉的臉面竟不存一絲不舍或心痛。
我尚未理清局面,易向飛卻已經火冒三丈大喝道:“休要胡言亂語,你是何人,為何襲擊我軍營?”
龍翼不緊不慢的挑釁道:“傲龍山莊莊主龍翼!不知易将軍可願與在下切磋一翻?”
我緊盯着他犀利莫名的雙眼不敢稍移,疑雲來回漫步于腦海,覺的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卻還沒有抓住那通曉是非的關鍵之處,一向冷靜理智、精于計謀的易向飛此時居然不顧傷勢在身,赫然接受對方的戰書陰冷暴唳的回答:“原來是你,那我就更不能推辭了!”
我一把拉住躍下馬鞍的易向飛大吼道:“笨蛋,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我連使眼色給他,就差大喊:你還受着傷呢!焦急萬分中竟把小鬼的口頭禪也擡了出來!果然罵人也是會傳染的說!
易向飛被我突然爆發的霸道鎮住,好半響才收回下巴微笑着說:“唐唐,你怎麽比我還像虎威将軍啊!”我羞赧上臉卻仍是不敢放開手中的衣袖,他看我堅持便笑着上馬,滿足的笑意像太陽般燦爛四射,一點不知收斂,讓我更想吼他了~~~~~~
龍翼看他動作先是一愣接着惱怒異常,最後轉為冷笑,然後惡意嘲諷道:“名動天下的虎威将軍竟然出爾反爾,看來名不副實也不過如此!”
易向飛居然不惱只是帶些戲谑的語氣回答他:“沒辦法呀,‘家有小老虎,嗷嗷聲震天,不敢逆其意,願把罵名擔。’”說完自己居然大笑起來,一點也不顧及被忽視到要火山爆發的龍翼和真的要嗷嗷大叫的我。
易向飛坐好後扯住缰繩正待再說上什麽卻被我先聲奪人道:“閣下不覺得自己臉皮太‘厚’麽,名不副實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哈哈哈~~~~,真沒想到,唐唐你居然也看穿了!”易向飛驚喜得意的大聲張揚着然後冷冷斜去一個不屑至極的眼神說:“就憑你的身手還想領教我的拳法,不怕死盡管跟來!”說着便雙腿一夾馬肚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