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夏目友人帳12
“夏目君,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把那個東西拿回來呢。”
鼬突然間說了這麽一句話,讓夏目貴志疑惑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終究是我太過大意了,不知道除妖師的幾多手段,結果讓自己的處境變得這麽尴尬。”鼬有些無奈地說。
那個時候,少年已經不再到山上來了。鼬也并未感覺到多麽失意,依然日複一日地度過。
他很少會計劃着做什麽,更多的時候都在适應這種與衆不同的世界。
妖怪與人類并存,還有隐藏起來的神明,對于鼬來說,都是前所未見的存在。
直到後來森林異動,鼬察覺到了強烈的排斥感。
被這座森林選擇成為主人的存在誕生了。
那是個名叫六花的妖怪。實力強大,有衆多追随的下屬。
鼬也知道,大約到了自己離開的時間了。
可是卻日漸感覺到疲憊。不僅如此,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若有若無的黑色瘴氣開始纏繞在他的身體上,無法消除,只能借助封印暫時壓抑着。
那是被稱為障的,可以吞噬生靈的東西。
六花想要幫助他,但卻無從下手。他們摸索了很久,再加上神社的神官和一些除妖師的說法,知道了更多。
他不是這個世界應有的存在。原本憑借着與森林的因果聯系建立身份,才不被世界法則發現。但是森林的主人已經誕生,對于這個世界的法則來說,他就不應該存在。
本應該離開卻又被束縛着,要麽是因為未了結的因果,要麽是因為身體的不完整。
鼬立刻就想了起來,少年從自己這裏拿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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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縷頭發,從他發尾處剪取的一段。
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凡是擁有力量者,他們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能作為力量的載體,鼬也不例外。頭發則是這些部分裏最具有代表的一處,很多除妖師甚至會用自己的頭發施展術法,或者作為與妖怪們交易的憑借。
因為六花的誕生,鼬需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是由于他本身的不完整,又被束縛在這裏不能離開。
所以障才會出現。如果任由其蔓延,他遲早會被吞噬幹淨。
鼬大概能猜測到,那孩子還是沒有放棄收服自己作為式神的念頭,所以打算從術法上想辦法。不過由于他對除妖師了解不多,也沒有在意,才會導致自己處于這種境地。
這樣的話,就趁着這個機會去找他也好。将頭發取回來,也許還可以順便和少年道個別。他想。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自己只是個過客,還是盡早離開吧。
不過還沒等到他動身,山下就異變突起。
鼬恍惚間想到那個涼意明顯的深夜,層林掩蓋下的重重院落,倒下去不醒的中年人,鮮血浸染的咒陣,鋪天蓋地形狀醜陋的妖怪,且戰且退的年輕除妖師。
還有那個站在層層疊疊的陣法裏,渾身上下都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的少年。
他滴着血的右眼被微長的劉海蓋住,他的左眼變成緋紅的一片。
血順着他的右臉頰往下流,滲出鮮豔的痕跡。仿佛無所察覺一樣,他就一動不動地站着,目光堪稱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
他說:“我已經不會再猶豫不決。”
人類和妖怪的關系,對于鼬來說還是剛接觸沒有多久的事情。他只是覺得,或許除妖世家與妖怪之間,真的就是不死不休。
那個少年的模樣,已經變得太過陌生。
防禦陣啓動,再也沒有誰能夠接近除妖師的宅院。
瘴氣發作起來十分讓人難以忍受,鼬偶爾就會因為無法壓抑失去意識。有一次瘴氣洶湧翻騰,等到鼬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森林四處被除妖師施下了術法,六花因此被壓制了力量,漸漸陷入沉睡。
山腳下的除妖師的宅院,已經空無一人。
妖怪們說,除妖師們失去了原來的家主,繼承人壓制了妄想奪取他眼睛的妖怪,但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所以草草地備下封印,離開了這裏。
障積蓄着增加,越來越濃厚,日日鬧将不停。鼬在偶然認識的除妖師的建議下,選擇将自己封印起來。
利用除妖師的手段,通過陣法将身體連同障一起封印在山中。意識沉睡,思維不醒,等待一個能夠掙脫因果的契機。
然後,這一下就是十年的時間。直到不久前,夏目貴志的到來。
“夏目君,我曾經生活過的森林的名字,叫做東方之森呢。”鼬看着失神的夏目貴志,“對你來說,應該并不陌生吧。”
紅色的油紙傘,黑色的浴衣,赤紅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個人看起來弱不經風,但是揮手之間就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地将蠻橫的大妖怪撚為塵埃,身上淩厲的氣勢甚至讓夏目貴志不寒而栗。
那是不久之前,發生在夏日祭的事情。
也和他夢境之中,那個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孩子的身影重疊起來。
“的場……靜司。”他喃喃地說出口。
的場家的人最近回來了,好像盯上了住在八原的一個叫夏目的人類。鼬想着剛醒過來時聽到仍然藏身在東方之森的妖怪們說的話,若有所思。
他能夠從封印陣中清醒,正是因為夏目貴志被的場靜司帶到了東方之森。
六花因為除妖師設下的封印,仍然沉睡着。鼬恢複意識的時候,身上的障已經褪去了不少,雖然仍然需要時時壓制,但總算輕松了很多。
他必須要借助這個機會,盡早拿回自己的東西。
“為什麽不自己親自去找他呢?”夏目貴志疑惑地問,“雖然的場靜司對待妖怪有些狠心,但是他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吧。”
鼬搖了搖頭:“夏目君,你說過,在你看來,妖怪和人類都是同等重要的吧。”
但是,緣分這種東西,卻不是能被掌握的。
“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十分薄弱,尤其是人類。事實上,這麽久以來認識的人類也只有那孩子一個。因果關系已經斷了,如果産生新的聯系,将會是一件十分難以解決的事情。夏目君的力量似乎與衆不同,所以我才能夠和你接觸。”鼬說,“我和那孩子,已經沒有見面的緣分了。”
當初正是借助了森林中自然的力量,鼬才能夠在這個世界顯出身形。所以他從來不會離開東方之森,無論是森林中的妖怪,還是在森林中遇到的的場靜司,東方之森是他與世界建立聯系的重要部分。
脫離這個地方,鼬無法定義自己的位置。
就像現在,如果不是夏目貴志的存在,西村悟他們根本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
的場靜司已經離開了很多年。沒有這種方面的影響,他對鼬的印象會逐漸模糊不清,直到消失。
斷開的聯系,想要再次聯系起來,談何容易。
夏目貴志為難地說:“可是,我并不知道怎麽才能做到。”
鼬微微笑了:“這個不需要擔心,我想,很快就會有人給你帶路了。”
數天之後,夏目貴志只想扶額嘆息。
難以置信,他說的居然是這種意義上的帶路。
夏目貴志,屢屢被一群猿面的妖怪追趕,和它們周旋了很久,被強行帶到了東方之森。
和貓咪老師失散了之後,從猿面妖怪那裏逃了出來,倉皇失措地逃跑中跌落,失去了意識。
那個時候,夏目貴志想的是,朝倉鼬絕對知道這些猿面怪的計劃!
事實上,鼬是坐在森林的樹上,看着他被的場家的人帶進宅院的。
六花久睡不醒,猿面怪們早已驚慌不安,不知怎麽就想出了奪取友人帳的辦法。鼬不能阻止它們,雖然囑咐過和夏目形影不離的肥貓,還是打算暗自跟了過來。
他找到肥貓時,貓咪老師并不怎麽在意:“就算是那個小子,也沒什麽需要害怕的地方。”
鼬只是一眼掠過它曾經被的場靜司一箭傷及的地方。
貓咪老師立刻惱怒起來,瞬間變回了原形,盤旋在半空狠厲地咬了過來,被鼬避開了。
“即使力量被限制,我仍可與你分個高下。”鼬向前走了兩步,貓咪老師哼了一聲,恢複了招財貓的形象落回原地。
鼬說道:“夏目君獨特的力量,對除妖師是一種吸引。如果你想保護好他的話,還是不要小看他們。”
可惜的是,那只肥貓似乎還是大意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們都順利進入到了的場家的宅院。
如果成功喚醒六花,世界法則将會重新意識到鼬的存在;如果要喚醒六花,猿面怪們就需要夏目貴志的幫助;如果夏目貴志要幫助他們,就必然會與掌控這裏的的場家接觸;一旦夏目貴志接觸到的場家的宅院,拿回他的東西就不是難事;東西取回來之後,鼬就能在世界法則的壓制下全身而退。
這大概,就是他等待已久的契機。
看起來似乎天衣無縫,讓鼬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法則的奇妙。
只是沒想到,猿面怪們會用這種方式将夏目貴志帶過來。
就算是鼬,也忍不住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地說,鼬只是路過夏目的世界,在這裏沒有身份,因為東方之森才得以存在,然後一直在森林裏研究妖怪【?】期間遇到了幼年的場靜司,的場靜司一直想收他做式神,未果,拿走了他的頭發。後來六花出現,鼬就可以離開了,但是因為那束頭發,他走不了,還被世界法則懲罰。的場家更換家主,的場靜司開始痛恨妖怪,并從東方之森搬走,鼬拿不回頭發,只能自我封印,一直到的場靜司重新回來,夏目到了東方之森才找到離開的機會。
↑↑↑其實概括得一點也不簡單。
一句話說就是“一束頭發引發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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