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學後一切如常,只是有一點不一樣,紀清在每周三晚上,會帶着高數課本跑到顧寅宿舍,看似學習實則看人地纏他一晚上。

顧寅真的是個親切又好相處的老師,還會切水果招待紀清。紀清看着切成小塊的蘋果,都要顫抖了,“從來沒有人給我削皮。”他撒了個慌,哥哥和廚娘都會這麽做,但他發現顧老師格外心軟,只要他裝出可憐的樣子哭唧唧,顧老師就會摸摸他的腦袋。

果然,顧寅揉着紀清的頭發,在他手裏塞上牙簽,“好了,快吃吧,吃完把題做了,這道題你又做錯了。”

紀清紅着眼睛從懷裏掏出塑料袋,“我不要吃完,吃完就沒了,我要帶回家裏去,這樣我每天都能吃到沒有皮的蘋果。”

紀清屏住呼吸。

他的賣慘招數果然起作用了,顧寅皺着眉頭,像是下定決心似地說,“我教你削皮。”

“手把手教嗎?”

“嗯。”

他們并排坐着,當顧寅的手握住紀清的手背,教他怎麽用刀子時,紀清還沒因為他倆的親密接觸哆嗦呢,顧寅先是哆嗦了下。

“你小子手怎麽這麽滑?我一個沒握住差點溜出去。”

紀清心裏偷笑嘴上正經道,“啊?那你握的用力點嘛!”

顧寅用了點力,又哆嗦了下,“我感覺我捏了一團棉花。”他把手松開甩了甩,紀清皮膚柔膩的觸感還纏繞在他指尖。他不經意間看了眼紀清的手背,那人白嫩的手背上,立刻浮出淡淡紅痕。

顧寅大開眼界道,“你這個手,真是嬌貴啊!”他不放心道,“算了,你別用刀子了,真怕你手抖割掉一塊肉下來。”

紀清失笑,“哪有那麽誇張啊……”

“是真的。”

紀清看着顧寅認真的表情,心髒跳的更快了。

這個可惡的直男,無時無刻都在用哥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撩他!

這天紀清又抱着課本去找顧寅,開門的卻不是顧老師,而是一個和他年紀一般大的學生。

紀清心中警鈴大作,警惕道,“你是誰?”

男生沒有說話,顧寅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紀清來了?”

紀清“嗯”了一聲,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生。腦海內瘋狂運轉猜測他是什麽人,一進門,他又被驚到了。

顧寅屋內有五六個人,靠着桌子圍成一個圈,正熱火朝天的打撲克。

紀清把書放下,屁颠屁颠貼着顧寅跪坐在他身後,小聲問,“你們在玩什麽?”

“保皇。”

天逐漸暖和了,人多,室內熱。顧寅就穿着無袖背心,他的手臂線條很結實,紀清癡癡看了會兒,又貼着他的耳朵說,“顧老師你出老千。”

上一個人出了兩個六,顧寅小牌沒對,他扔了個八和五,“兩個八。”

那從容不迫的神情,一直盯着他牌的紀清都要被騙了。

顧寅帶着笑意地“噓”道,“小點聲。”

紀清點點頭,順着頭部晃動的頻率,像讨奶喝的小奶狗似的,一個勁兒的嗅着顧寅的脖子。

顧寅笑道,“你聞什麽呢?”

“香香的。”紀清說,“顧老師不噴香水也香香的。”

“哦,香皂味。”顧寅又面不改色的扔了兩個單牌,“會不會有些屌絲?”

紀清搖着頭狂表決心,“不會,一個人的氣質不會因為這點東西所改變,香味的種類只是個人喜歡。更何況随意将人劃分定性成屌絲,也太膚淺太沒素質了,就算是屌絲,那也是他們的生活喜好,我們無權讨論,甚至是鄙視的!”

顧寅笑着說“好了好了”,把手裏的牌塞到紀清手上,“先幫我打着。”

“啊?我不會啊!”

“随便出。”顧寅揉着他的腦袋,別有深意道,“像我那樣出。”

等顧寅回來後,他的牌友抓着牌哈哈大笑,把小孩兒笑得臉頰通紅。

顧寅捏着紀清通紅的耳垂,他喜歡捏,小孩兒耳朵很軟,可以把小小的耳朵揉成一小團。他把已經很紅的耳朵揉得更紅了些,才松手,問道,“怎麽了,笑啥?”

“哈哈哈你這學生太逗了,出老千把三扔出去了!”

顧寅:“……”

小孩張了張嘴想辯解幾句,顯然是委屈的很,他憋着嘴不說話了,手裏的牌像燙手山芋一樣直往顧寅懷裏推。

“我不玩了,我不會,牌給你!”

顧寅沒有接,他這次做好了準備,伸手握住了紀清柔若無骨的腕,“繼續玩。”

他看了眼牌,就着紀清拿牌的姿勢抽出幾張,扔到了桌面上。

紀清有時候會想,顧寅會不會喜歡上他了,只是那人神經糙,沒有注意到罷了。

他看着在顧寅公寓,鬧鬧騰騰打牌的滿屋子人,覺得自己這麽想,真是自作多情了。原來不是只有他,你看那些和他一般大的學生,都是顧寅公寓的“常客”。

等這局結束,顧寅端着削好皮的蘋果招待他們時,紀清心裏是一點僥幸都沒有了。

他和那些人沒有什麽不同。這個認知讓紀清大受挫折,等那群人又興致勃勃叫嚷着打牌時,他一下沒了興致,看向他們的眼神甚至充滿了怨恨。

今天可是星期三,顧寅今晚只能屬于他,然而這群人卻瓜分了他的獨處時間。紀清垂着腦袋,悶悶道,“我先回去了。”

顧寅摸着牌問他,“怎麽了,今晚想耍賴?”

紀清心想你這樣哪有教書育人的樣,但嘴上還是乖巧道,“沒有要耍賴。”剩下的話他不說了,他語氣委屈的很,垂着腦袋嘟囔。

“那回去幹什麽?坐這把題寫了,等我打完給你看看……喂,該我摸牌了你急什麽,把牌還我!”

我來你這真當我要好好學習嗎?紀清有些無語,既然知道了別的方式來見他,還有哪個傻子會選擇補課這種二逼的方法啊!

正當紀清暗暗诽謗時,顧寅摸着他的腦袋,像給室友炫耀一般,說道,“我這學生好學的很,你看他,是不是很乖。”

紀清突然生出一種不能打顧寅臉的想法。

他這才不情願的起身去學習,翻開課本一看愣住了,顧寅解釋道,“剛剛我給你圈的題,你去我卧室寫,那裏安靜些。”

一聽去他宿舍寫,紀清是半點不情願都沒有了。他廢了好半天力,才克制住自己想在顧寅床上滾一圈的沖動。

***

從這以後,紀清天天往顧寅宿舍跑。

顧寅開門見是他,有些吃驚道,“今天是周四欸。”

紀清笑嘻嘻地矮身擠進門,“我也想打牌嘛!”他買了兩大包零食和若幹水果,把零食分給牌友,再拎着水果往廚房走。

顧寅牌都不打了,追過去問他,“你幹嘛?”

“幫你洗水果啊!”他挽起袖子,翹着小蘭花指捏起幾串葡萄扔進水池,然後嫌髒似的,嘩啦啦地沖手。

紀清一顆一顆搓葡萄,他搓一顆葡萄沖一次手指,顧寅看他洗葡萄肉疼,這得浪費多少水啊。

“……”顧寅無奈道,“好了,我來洗。”

紀清還想說什麽,顧寅再次做好心理準備,抓着他滑溜溜滑嫩嫩的胳膊,把人提溜到一邊,“我來洗,你去幫我打牌,牌局開始了別讓他們等。”

紀清只好假裝開心的去打撲克。

他随便扔牌,想着打牌哪有和顧老師一起洗葡萄有意思啊?

紀清是真不會打牌,看見啥出啥,輸了好幾局。他看了眼神色有些不耐的牌友,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趕出去。紀清抿了抿嘴唇,裝作無意地問道,“你們就這麽幹打,不賭錢嗎?”

衆人立刻鄙視道,“就你小子還想賭錢,不把你的內褲都輸掉算我們不近男色……”他們想到了什麽,不敢置信道,“你想賭?”

紀清輕松地笑了,漆黑的瞳孔裏閃過一抹亮色,像流星滑過深沉夜色,“為什麽不賭?”

顧寅端着葡萄出來,就看到小孩兒低着腦袋翻錢包。他衣領低,露出潔白的脖頸,纖細得像落單的白天鵝。

人對美的事物都有欲望,顧寅沒來由一陣口幹舌燥,他揪了一個葡萄塞嘴裏,囫囵嚼了嚼,連什麽味都沒嘗出來。

他問,“你掏錢幹嘛?”

紀清轉頭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比他剛洗的葡萄還要靈。紀清無辜道,“我賭錢輸了……”

“你還賭錢?”顧寅看到牌友興奮盯着錢包的神色,立刻明白過來。這些人明擺着騙孩子錢,怎麽下作成這樣。更何況這傻孩子還是他的學生,欺負人欺負到他頭上,什麽玩意啊?再說,他們還是人嗎,這個小孩兒低着頭的樣子多麽惹人憐愛,他們怎麽好意思騙他的錢呢?

顧寅把錢包從紀清手裏奪過來,裝葡萄的盤子重重放桌上,有幾顆還彈了出來。他指着牌友罵道,“你們要點臉,騙外行的錢,怎麽這點能耐啊你們?”

偏偏這時紀清說話了,他聲音柔柔的,表情綿軟的很,像屈服在惡霸淫威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這時候了還幫着惡霸說話,“小賭怡情,沒有多少錢的。”說罷還伸手要拿錢包,他的手指細,指節白,指甲盈潤。他夠了夠沒夠着,微微起身向顧寅貼過來。

顧寅一下聞到了男孩子身上幹淨的味道。

男孩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幹淨,像一片清澈的湖,瞳孔裏印着他錯愕的臉。

他瞬間就慌了,卻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錢包也不要了,随便一扔就把孩子摁到位置上,紀清痛呼,顧寅摁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頓,給人孩子揉了揉。

“行了,改天我請你們吃飯,別欺負人孩子。”

說罷就随口扯了個慌,說自己不舒服讓他們先回。牌友走得快,紀清磨磨蹭蹭沒有走,他低着頭,伸出細長的手,一個一個撿掉到桌子上的葡萄。

顧寅又是一陣口幹舌燥,他知道這孩子好看,好看的過分。若說相貌的不足,那也有,這孩子太好看了,美到性別錯亂,比女人還嬌,比女人還媚。就像現在,脖頸白到發光,晃得他眼睛疼。

他啞聲問,“你怎麽不走?”

紀清把葡萄放到嘴裏,舌尖一片粉紅。

顧寅看他嘴巴一張一合,應該是回答了那個問題。但他心跳太快了,太響了,蓋住了紀清的聲音。

他看着紀清的唇,粉嫩如花瓣。

紀清說,“葡萄甜嗎?”

顧寅回憶了下剛洗好時吃的那一顆,他端着盤子出來,紀清微低着頭,露出半截脖子。

雪白的脖子,應該是甜的吧?

顧寅覺得自己魔怔了,他不假思索道,“甜。”

紀清皺了皺眉,又吃了一顆,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卻格外生動。

紀清說,“酸的。”

“怎,怎麽可能?”

紀清笑了笑,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多情,不笑都帶三分醉。如今笑彎了眼睛,更顯得他柔和的臉更加柔美。

紀清起身走到他身邊,把一顆葡萄往他嘴裏送,“不信你嘗嘗。”

顧寅下意識張嘴,卻看到那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換了個方向,到了紀清嘴裏。

顧寅緊張的喉嚨發緊,完全不懂這是什麽操作了。他理科生的木腦袋此時難得浪漫起來,這孩子該不會要拿嘴喂他吧?他握緊了拳頭,想着如果紀清敢親,他就敢一拳揍過去。真是想不到平常看起來那麽腼腆、害羞、易臉紅的孩子,竟然能做出這種事!對,他現在不推開,就是為了看看這孩子到底敢不敢。

紀清的臉越靠越近,在他視線裏越來越大。哪怕離得這麽近臉上都沒有瑕疵,幹淨的像上好的羊脂玉。

紀清停住了,就當顧寅以為他要親上來時,嘴唇一片冰涼。

紀清另一個手裏也拿着一顆葡萄,他把那顆葡萄遞到顧寅嘴裏,柔聲問,“是不是酸的?”

顧寅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有直接推開,要不然誤以為人孩子要親他,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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