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月初三,大吉,諸事皆宜。

鳳冠霞帔已穿在身上,夏子楚出聲阻止宮女替她蓋紅蓋頭的動作,聲音沉沉:“都下去。”

新婚之日,在新娘子的臉上見不到半分喜色,宮女們面面相觑,惴惴不安的出了寝殿。

夏子楚沒等多久,影景七便已出現在身側,眸中倒影出她盛裝打扮的模樣。

他由衷的贊美:“楚楚,你這樣,很美。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美的新娘子。”

——可是我只想嫁給你。

夏子楚努力的壓住心頭湧起的酸澀,不發一言的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她不敢說話,怕一開口,淚水絕堤。

影景七昨夜喝了悶酒,該發洩的都發洩光了,此刻心情異常的平靜,“該上轎了,別誤了時辰。”

“……好。”夏子楚揚起笑容,踮着腳尖,輕輕的在他的唇角烙下一吻,嬌羞道:“昨夜與你共度,我很快樂。”

言罷,不待男人如何反應,她抓起梳妝臺上的紅蓋頭,頭也不回的離了寝殿。

被留下的影景七一動不動的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手指撫上她親吻過的地方,仿佛那裏還殘留着她獨一無二的氣息。

他終于痛苦的別過臉,不願再看。

***

夏子楚一打開寝殿門,便見到站在門口的皇帝夏英哲,似已等候多時,身後的宮人俱是一派低頭沉默的樣子。

“弟弟。”夏子楚維持不住笑容,似有哽咽。

夏英哲下意識的往寝殿內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有一黑衣男子靜默而立,身姿修長,觀其樣貌,大約而立之年,卻是萬裏挑一的俊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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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間,男人已失了蹤影。

夏英哲眨了眨眼,不由心下一聲長嘆,再多安慰的話在此刻都顯得無力而虛僞,只能道:“姐姐,我來背你出門。”

夏英哲親手替她蓋上紅蓋頭,蓋頭落下的瞬間,他依稀看到一滴淚自姐姐的眼中沁出……

***

一路敲敲打打的入了公主府,那裏早已人聲鼎沸,高朋滿座。

只聽的禮官高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夏子楚與傅修齊之間以一根紅綢相連,便如二人今後的人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入洞房,入洞房。”

賓客們一個勁的瞎起哄,新郎官傅修齊笑容滿面,毫不羞赧,牽着紅綢領着新娘子一路走到新房。

賓客裏不乏有與傅修齊平素有交情的,還想留下來鬧洞房,被傅修齊一一打發出去。

夏子楚獨自坐在床沿,視線被紅蓋頭遮擋,看不見傅修齊的表情,耳聽的他笑意盈盈的令仆人們退下,想來心情是非常愉悅的。

随後響起一道關門聲,她的心跟着一緊。

傅修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夏子楚覺得眼前一亮,卻是紅蓋頭被他一把揭下。

此時已是入夜,窗邊的一對龍鳳紅燭燒的正旺,可房內終歸不如白日裏敞亮,夏子楚又低垂着腦袋,是以傅修齊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傅修齊笑意不減,輕佻的以手擡起她的下巴,邊道:“怎麽,公主害羞了?”

待看清對方的容貌後,傅修齊頓時呼吸一滞,喟嘆道:“與公主兩年多未見,公主出落的愈發美了,教本驸馬幾乎移不開目光。”

傅修齊初見夏子楚時,她不過十四五歲,當時是朵亭亭玉立的花骨朵,美則美矣,奈何青澀。

今夜卻是完全綻放的美态,豔而不俗,魅而不妖,饒是見慣了美人的傅修齊都忍不住驚豔一番。

說來話長,這兩年多的時光裏,夏子楚長居深宮不出,自然遇不到傅修齊。

偶爾傅修齊心血來潮,想見一見自己的未婚妻,都被夏子楚以各種理由推辭了。

三番兩次皆如此,傅修齊自覺對方不待見自己,便也歇了哄美人的心思,對夏子楚不聞不問。

——這外頭畢竟有大把的女人對傅修齊投懷送抱,當耐心告罄,他怎會再稀罕冷漠的公主?

只是今夜畢竟不同,傅修齊活了快二十五個年頭,頭一遭娶妻,且妻子是出人意料的人間絕色,于他而言,多少有些不同,這心思難免又活絡起來。

那邊廂夏子楚對所謂驸馬的碰觸十分抗拒,身體比理智更快作出了反應,微一側身,避開了他的親近。

傅修齊手上一空,笑容變的意味深長起來。

夏子楚暗暗握了握拳,平複下心緒,替彼此找臺階下:“前院宴席已開,驸馬別耽擱了招待賓客。”

“公主說的是,那我去席上了。”傅修齊斂了笑容,神色莫測。

夏子楚垂首盯着自己衣裳上的繁華奪目的繡紋,沒有搭腔。

傅修齊破天荒的耐着性子等了等,沒等到新娘子的任何回應,拂袖而去。

屋內再無傅修齊的身影,夏子楚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方覺察到手心上都是黏糊糊的汗意。

她喚來陪嫁宮女,沐浴更衣,又簡單的用了些飯菜。

前院的宴席一時三刻不會散,夏子楚放心的做完這一切,随後宮女們安靜的退下,留她一人等候。

夏子楚不敢靠近床榻,只衣着整齊的坐在桌前,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與別人的洞房花燭夜,影景七定是遠遠的避開,只不知他此刻在哪兒?在做什麽?可還會再借酒澆愁?

夜已深,那對龍鳳紅燭業已燃盡一半。

夏子楚一手撐着額頭,如此枯坐良久,困意來勢洶洶,一不留神便睡了過去……

直到一身酒氣的傅修齊踏着月色走進屋子,擡眼便見這副美人入睡圖。

夏子楚已洗盡妝容,露出原本的容顏,卻如出水芙蓉,閉眼沉睡的模樣直誘人一親芳澤。她的漆黑長發盡數披了下來,未有任何裝飾,襯得她的小臉格外白皙,隐隐生光。

傅修齊已有三分醉意,一時為美色所惑,記不起之前對方對自己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只記得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夜是與她的洞房花燭夜,遂疾步上前,直接将人攔腰抱起,往床榻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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