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Part37
林殳意早離開了, 沒有只言片語。
窗外, 狂風又暴雨, 電閃雷鳴, 這是夏日特有的暴雨。
陰沉,卻又濕熱。
許槐從床上爬起來, 這一次沒有誰再那麽好心地給她送上一件帶着林殳意的味道的睡袍了,房間的中央空調還在呼啦啦地運轉着。許槐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她覺得背脊很涼, 就算擁着被子, 可那出風口似乎能穿過這層被子吹進她心裏,就連是一顆心也變得冰涼了。
咬着下唇, 許槐下床, 可腳才沾地,她小腿一彎,栽倒在地上, 一張臉也皺巴巴的,像是帶着痛苦。
是有些痛苦的, 在昨晚, 許槐是被林殳意折騰到沒有意識暈倒的, 今天起來,她已經覺得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了。像是現在這樣,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都覺得困難。從前不是這樣的!可能人在絕望中總是能回憶起過往的美好,許槐想到那個清早,那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子逆着光, 站在床前,擡手輕柔地捏着自己的下颔,穿着塞進小西褲的襯衣,像女王又像是神明,對着坐在床上的她彎腰,然後親吻自己的模樣。
她的嘴角,帶着笑。而自己,已經被蠱惑。
可是,那都是以前。在從前她麻痹自己的時候,像是偷來的幸福。而現在,她竟然還貪慕那瞬間的溫暖。許槐在心裏唾棄自己,她努力把林殳意的影子趕出自己心底,伸手撐着床沿逼迫自己站起來。
沒有人扶她的時候,她只能自己走。
許槐走到浴室,她只披着昨晚的睡袍,站在鏡子跟前,還能看見胸口一串串的紅痕,那都是昨晚林殳意的傑作。那個人,原來說的真沒錯,從前她下手時還是忍了又忍。
昨晚那麽激烈的運動,許槐現在動也不想動,可是她又不願待在林殳意的房間裏,在客廳又難免會被錢姨撞上,她幹脆上了三樓的舞蹈室。
上樓關上門,舞蹈室裏的玻璃牆面沒有拉上窗簾,許槐走到玻璃角邊,她有些害怕,用窗簾将自己包裹起來了,成了小小的一團。她依偎着那大大的透明的玻璃,這時候真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窗外的雨水擊打的窗戶上,發出了噼噼啪啪的聲音,雨花一層層濺起,然後飛到空中,或者流下,接受新一輪的沖刷。
許槐看着外面的天色,像是入了迷那樣,眼裏有些空洞,又有些迷茫,昨晚她被林殳意折騰得掉眼淚的時候,她聽見林殳意在自己耳邊地問,“跟在我身邊一輩子不好嗎?”
那時候她怎麽回答來着?許槐說,“不好。”她想要的是自由,不想要這樣的關系。然後,她哭了,她不想要這樣的關系,卻想要她。如果說,她真的動心了怎麽辦?如果,她們像是平常的情侶一樣相遇多好?許槐這樣想着……
後來,在她說完這話後,林殳意的動作好像變得更加粗魯了,她壓着她,手上的動作像是要貫穿她的身體,像是想要把她玩壞一樣,帶着那麽兇狠的意思。
“那,你就等我玩膩。”女子在她耳邊輕喃的聲音倏然失去了感情,只剩下濃濃的欲-望,卻不帶了一絲憐愛。那一刻,許槐就知道,有什麽已經不同了。她哭的更厲害了,但林殳意只以為她是被這場歡-愛惹哭了,而不知她是為了自己哭了。
她們之間,徹底成為了交易關系。
昨晚太累,許槐眼睛也有些難受,她抱着自己,蹲坐在地上,藏在窗簾裏,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許槐是在一陣琴音中醒來的,耳邊清脆的像是山泉的琴音,帶着輕柔而舒緩的調子,讓人聽得入迷。鋼琴音是從她不遠處傳來的,她這個位置,跟角落裏的鋼琴剛好能連接成一條對角線。許槐探出腦袋,能看見那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前坐着一人。她能看見林殳意的背影,一身似乎是比量着她的身材定制的長裙,勾勒出後者姣好的身材。
美人現在,似乎還沒有發現她。
許槐默默的望着林殳意的身影,她也是在這時才發現外面的天色似乎更暗了。她帶了手機,看了看時間,許槐一愣,現在居然已經六點多了。
突然,在這悠揚的琴聲裏,被一陣電音打斷了。許槐一驚,下意識看了看自己電話,後知後覺才想起那是林殳意的電話鈴聲。琴音突然來了一個急轉,沉悶而厚重的聲音在這間空曠的舞蹈室響起來,還聲音還在空間裏來來回回回蕩時,林殳意已經接起了電話。
“說。”她聲音冷淡,公事公辦的語氣,跟剛才的婉轉的琴聲一點也不相符。
許槐聽不見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麽,但她能從林殳意的語氣裏感覺到可能對方沒說什麽令這個女人開心的事。
“那就不用管了,她去哪兒總要回來。吃沒吃飯那是她的事,外面下雨難道我還能讓天不下雨嗎?”說到後面,林殳意的語氣已經變得很不耐煩了。這其實才是真正的林殳意,其實她一直都挺沒有耐心的。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什麽,林殳意聲音拔高了兩度,“錢姨!你不要忘了你是誰請過來的做什麽的!家裏少沒少人,這都跟你無關!”
這話,許槐不想聽見都不行了,同時,她不想理解也不行了。
很快,許槐聽見手機被丢在鋼琴上的聲音,又有琴聲響起了。可這一回,她卻不能沉浸在這首耳邊響起的曲子裏了,她愣愣地,坐在窗簾李發呆。
不難想象錢姨剛才給林殳意打電話是說什麽,她今天在這裏差不多消失了一整天,錢姨可能以為她出門了。外面這樣打大的“妖風”,天氣很壞,錢姨擔心,才問問林殳意的。可是,林殳意已經不在乎了。
“咚——”許槐的思路被迫中斷,不知道林殳意在做什麽,突然一拳敲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緊接着又發出好大的“哐當”一聲,将琴蓋扣下,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許槐從窗簾的位置站起來,她看着忘記關掉飛行模式的手機,默默地走了出去。
才剛站在門口,突然,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林殳意在許槐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出現在她跟前,兩人對立對視着,面面相觑,相顧無言。
兩人其實都有些意外,但林殳意到底是最先反應過來了,她看着許槐,不由皺眉,“你一直在裏面?”她是過來拿被扔在一旁忘掉的手機的。
許槐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什麽,點點頭。
林殳意眉頭皺得更緊了,“讓開,我要進去。”她着實不怎麽喜歡許槐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推開女子肩頭,徑直走進去。然後走到最裏面的角落,拿起手機,轉身,正好看見還在微微飄蕩的窗簾。林殳意眼神暗了暗,沒再多說什麽,看見許槐還站在門口,她掠過她身邊,只是丢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轉身下樓。
“既然在這個家裏,就應該學會怎麽不要給人添麻煩。”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挺冷的。
在原地的許槐,覺得窗戶外面的暴雨,也灑落在自己肩頭了。
是挺冷的,哪裏有半點夏天的影子?
許槐低垂着頭,所以,現在她對林殳意而言,是個麻煩嗎?她沮喪地關掉了飛行模式,一時間,手機上冒出來一串短信,都是在關機這段時間裏,有多少人給她打過電話的。
全是來自錢姨,她沒有看見自己心底隐隐想看見的那個號碼。
許槐走下樓,錢姨正焦急地拿着手機走來走去,看見從樓梯上下來的她時,眼裏閃過驚喜,“哎喲,小槐,你這是去哪兒了啊!這一天都沒見到你人影!吓死我了!”說着,錢姨已經走上來,眼裏滿是關切,“以後走哪兒不要關機啊,你看我們擔心你找不到你,會很着急!”
錢姨的問候,讓許槐心裏感到一點溫暖。“對不起錢姨,我在上面睡着了,忘了時間,這才,才……”她解釋着。
“哎,那不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哎喲,你這個小姑娘,那還說什麽,趕緊去桌上坐着,晚飯已經做好了。”錢姨趕緊截住她的話,然後匆匆忙忙去了廚房。
許槐知道林殳意坐在沙發上看着雜志,她不敢叨擾她,剛才聽見林殳意對她的警告,她更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當然也就這麽自然地錯過了後者眼裏的一抹郁結。
林殳意現在挺郁悶的,她發現自己的情緒居然會被許槐牽着走。從最開始接到錢姨電話時,就不對了。或者更早,進門沒發現許槐的身影,下意識去了三樓。環視一圈,也沒發現當時跟躲貓貓一樣躲在窗來後的許槐,她才坐在鋼琴前。本就有些心浮氣躁的,在接到錢姨電話時,心裏的那一池湖水,早就被撥亂了……
什麽也彈不下去,又有些擔心許槐出事,說到底還是擔憂占了上風。出門想給陸荊州打電話,又發現手機給落在三樓了。
林殳意此刻捏着手機,她想,可能今晚需要一點酒精。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啾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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