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

:“肯定是地!咱們兄弟……真是辛苦萬千好似馬牛,拼命地除草、翻溝、施肥、播種……這種甘苦不足以向外人道……那般大愛本就……歡喜做……甘願受……張大哥!您說是也不是?”

張心寶着裝完畢,對這兩個好色的寶貝啼笑皆非道:“快起來了!別賴在姑娘家的身體上,所謂風流窩就是英雄冢,支援的人馬到了,咱們快出去。”

孟、焦兩人聞言一呆,正要翻身而起,又被姑娘們的胴體淹沒,搶成一團,實在食髓知味,不肯罷休。

花魂及殘月見況不對,手不留情,将這批如狼似虎的姑娘們一一點倒。

當她們看見孟、焦兩人赤裸的狼狽相時,也禁不住驚呼一聲,滿臉霞紅,忙轉過身去。

好家夥!天生異禀,實在大得出奇……竟遠比張郎大了盈寸有餘……可能天下間以這對寶貝為最?在船上扛桌的寶貝家夥,原來是真的!

殘月抽出頭釵當匙鑰,插入鐵栅門的鎖洞轉動一會兒,片晌間即開門而出,第一件事便是穿上衣服遮醜。

張心寶見遍地胴體陳橫,便輕蹑雙足出了囚房,而孟、焦兩人則忙找衣褲,不斷翻動姑娘們的胴體忙成一團。

張心寶沖向拐彎處通道,快速步階往上,卻遇到一座鐵門阻擋,而鐵門沒鎖,是從外關閉的,一旁的花魂及殘月也開始着急了。

尾随而來的孟、焦兩人一見被鐵門困死,焦不棄跺足氣憤道:“如果我的‘轟天雷’還在,定然可以轟開鐵門。張大哥,這下子怎麽辮才好?”

張心寶眉頭一皺道:“殘月,你不是說老偷兒陳信骥及索妙随後就來支援,到現在怎麽毫無音訊?你來呼叫守衛,說是奉了阿花姊的命令開門,咱們再闖出去,見機行事。”

殘月輕聲道:“相公,這個時辰他們是應該到了盧山,但不知是否會追蹤到此,咱們先出去再說。”

說完便猛拍鐵門叫着外面的守衛開門,想不到竟久久無人回應,這下子真急死人了。

換花魂呼叫了半天,謊稱孟、焦兩人已經同意胡烈堂主的招降,門外依然無人回應,一片死寂,令人感到一股不安的氣氛。

“張大哥……怎麽會這樣?現在怎麽辦?”孟不離驚愣道。

張心寶習慣性的搓揉臉頰,聳肩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道:“外面一定發生了緊急事情,要不然牢房絕不可能沒有人看守……這是最糟糕的情況,誰都沒有辦法。”

這麽一說,大家的心緒立即掉入了谷底般,難道就這麽被活活困死?誰會心甘情願?

鐵門外,忽然傳來索妙的大聲叫喊道:“花魂、殘月你們快遠離鐵門!我的手中沒有鑰匙打不開……這管火炮好不容易弄懂了,現在就試着轟破鐵門!”

焦不棄驚吓道:“咱們快到地下室轉彎處躲避,這火炮的威力十足,鐵門爆裂的碎片會傷人的,若被射到頭顱,肯定死翹翹了!”

三男兩女懷着半喜半驚的心情躲于地下室拐角。

轟─-

一道火舌挾帶着一股強烈的氣流,直沖地下通道,“噗!噗……”數聲鐵片嵌于牆上,充斥着火藥味的空氣彌漫,火炮的威力實在驚人!

張心寶一馬當先沖了上去,卻見走廊通道上橫陳幾具守衛的屍體,而索妙被火炮的後座力給震得一屁股跌于地面,整個人吓得花容失色。

“阿妙!要不要緊?”張心寶關心問道。

跟随上來的焦不棄忙于地上撿取轟天炮,孟不離忙取裝着兩顆“子窠”的彈丸,及裝有三顆“爆地雷”的袋子。

焦不棄好像捧着命根子般咧嘴笑道:“寶貝回來了,真好!”

殘月及花魂扶起索妙忙問道:“你沒事吧?竟能偷回這管火炮,真是好本事!老偷兒陳信骥呢?怎麽沒有跟來?”

索妙好像回魂般地喃喃自語道:“這管火器原來是如此厲害!難怪倍受觊觎……啊!不好了!義父正擋在牢房口與敵人斯殺,咱們趕快去支援!”

焦不棄重新填裝火藥及彈丸完畢,率先沖了出去,邊跑邊叫罵道:“就這麽說……先炸死那個為首的野和尚再說……哪能一下子叫這麽多的姑娘來整死人?”

孟不離雙手各持一根“爆地雷”,緊跟其後,也是邊走邊罵道:“他奶奶個熊!好在咱們吃了一整瓶的‘金剛丸’硬撐着,卻脫了一層皮……這個仇不報非君子……非要炸到那野和尚屍骨無存不可!”

“殘月姊……他們是誰?又發生了什麽事?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似地?”

一連疊問,真令殘月及花魂抿嘴吃笑,一臉充滿幸福的表情道:“沒事……咱們姊妹還真要感謝那個野和尚出的騷主意。”

張心寶跟着臉紅,悶不吭聲掠去支援,殘月與花魂緊伴左右卻挨得很近,又叫索妙傻愣當場。

陳信骥手中緊握一柄三尺青鋒守于牢房出入口,胡烈和尚率領數十名教衆包圍住,并有十把長形火铳瞄準,若一聲令下,唯有閃躲進牢房通道才能避開,如此一來豈不被困死?

忽聞地下囚室傳至一聲轟然爆響。

胡烈和尚冷然道:“火器豈是任何人可以把玩的?肯定炸死了人。你到底是誰?竟能盜取火器及竹筒密函,可見并非泛泛之輩。但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過火铳的長距離射程!”

陳信骥也是心驚膽跳,恨聲道:“我是誰,你沒有資格知道!咱們堂堂武林中人,最不屑用火铳殺人。臭和尚你若是英雄好漢,就與老夫單打獨鬥!”

胡烈和尚縱聲狂笑道:“時代在變了!放着能輕易殺人的武器,還得白費功夫與你搏殺?貧憎豈不成了白癡!”

胡烈和尚冷哼一聲,高舉手臂就要下令火銑射擊變生肘腋。

一根黑忽忽的鐵管拖曳着“滋!滋!”聲響的火藥線,從牢房內抛擲出來,在半空中旋疊,十分醒目。

胡烈和尚曾見過這根玩意兒,當場吓得魂飛魄散,硬生生地撲倒在地,雙臂蒙着光禿腦袋,卻教後面三十步外持長形火銑,等待下令射擊的教衆莫明其妙,到底射是不射?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那根尺來長的黑色鐵管卻落在火钪手面前,而火藥線已經燃畢|轟│地面草皮被掀開一丈範圍,煙霧彌漫。

接着慘叫聲連連,兩排半蹲半站的十名火铳手首當其沖,被炸得鮮血淋漓全躺了下來,無一幸免。

這時候,焦不棄沖了出來,采半蹲姿勢,用“轟天炮”瞄準數十名的教徒,一扣板機“轟!”一股耀眼火舌沖出炮口,讓才剛見“爆地雷”威力驚吓得還沒有回神的數十名教衆,又再一次見到爆炸,好像天降橫禍死傷累累,餘者全作鳥獸散。

當胡烈和尚拍塵起身之後,獨自一人面對陳信骥、張心寶、殘月、花魂、索妙及孟、焦兩人,吓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卻為陳信骥給持劍攔住了。

胡烈本是勝卷在握,卻被孟、焦兩人的火器搞得焦頭爛耳,實是出乎意外。但仍故作鎮靜道:“你們用威猛的火器偷襲,又仗着人多,實在勝之不武!”

陳信骥聞言鄙夷不屑道:“混帳東西!卑鄙無恥的家夥!真令千年古剎‘東林寺’蒙羞。剛才那種嚣張跋扈的威風何在?就讓老夫領教你‘白蓮教’的功夫。”

這陣子保镖忙碌的老偷兒陳信骥,并不了解張心寶的武功練到什麽程度,有意先行挑戰胡烈和尚,好讓其探一探“白蓮教”到底有何能耐崛起武林。

胡烈和尚間言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又瞄了孟、焦兩人所持的火器沒有點燃轟擊的意向,才真正放下心來道:“你這個無名之輩竟敢叫嚣挑釁?貧僧倒要稱一稱你的斤兩,摸清你的底細,也讓你知道‘白蓮教’的厲害!”

話畢,便從寬大的僧袍腰間抽出一柄柔軟輕薄的戒刀,運勁一催,明晃堅挺耀人。

陳信骥卻也識貨,臉色一變脫口道:“臭和尚,你與當世十大魔君之‘鬼王霸刀’白寇是什麽關系?”

胡烈和尚笑得陰森得意道:“白寇是我的師叔!他已被逐出師門,投效‘幽冥魔教’,現在與貧僧毫無瓜葛,你大可放心。”

陳信骥聞言臉色一變再變,脫口道:“這麽說……隐世不出的前輩高人‘紙刀’風平滔就是你的師父?你又怎會出家當和尚?”

胡烈一呆,真沒想到對方竟能一口道出其自身的來歷,口吻轉為厲聲道:“你究竟是誰?在武林輩份中頗高才可能知哓貧僧師父的尊號,貧僧手中這柄薄刃緬刀,從不殺無名之輩!”

陳信骥瞬間恢複平靜,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道:“老夫是江南集慶‘寶信镖局’的一名總管,并非籍籍無名之輩,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等動起手來,不就知道了?”

胡烈和尚臉色陰晴不定道:“也好!貧僧就不信依你的見識,怎可能長久屈居一個小小的镖局總管,非摸出你的底子不可!”

話聲一落,胡烈和尚掠身拉近雙方五尺距離,由右側浪飄一刀,對着陳信骥攔腰橫掃而出,鋒端激濺刀氣獵獵作響,顯現武功不弱。

陳信骥不敢小觑,猛然呼氣輕喝一聲,劍走龍蛇飄忽不定,卻鎖定四尺方圓對手最淩厲的刀勢範圍。緬刀既薄又犀利,一般刀劍實難抵擋,若無超人刀術,不不敢輕易使用。

果然不出所料。

胡烈和尚耀眼刀芒再盛,化作漫天虛虛實實的明晃晃刀影,不受陳信骥劍鎖四尺的威力控制範圍,若水銀瀉地,籠罩過來,讓其無法左右閃避,不是硬封一劍,便是翻身而退。

陳信骥本是試探一招,卻逢胡烈和尚使出八成功力傾洩而為的一刀,立即身處下風,被刀芒覆蓋,實令觀戰的張心寶等一幹人提心吊膽。

陳信骥身經面戰,算準對手先聲奪人,目的是在迫使其節節後退,緊接而來的便是致命一擊,豈肯上當?

他雙眼迸出詭異光采,噘嘴一笑,于彈指間凝聚八成功力,不過三斤重的三尺青鋒,卻在內力貫注之下,舉輕若重,帶起一股強勁淩厲,聚而不散的劍氣,全束聚在前方四尺方圓,旋出疊轉的氣勁,有如龍騰撥雲見日開,硬封而去!

“锵铿!”

刀劍交鳴。

“當!”

随後又是一聲脆響,竟是陳信骥的劍鋒被胡烈和尚的銳利緬刀削斷五寸,往半空中彈出。

張心寶見況臉色數變,脫口而出:“糟糕了!”

老偷兒并非輸在技不如人,而是無一柄寶劍防身,真不知他如何能擋胡烈和尚早就算記好欲削斷其劍的惡毒陰謀,再來個連環殺着,置他于死地。

此刻胡烈和尚一臉猙獰得意,凝聚十二成功力,雙掌握刀,卻來個淩空斬劈,打算對手提斷劍再架,憑藉寶刀犀利,便可将人劍劈成二段。

驚變妙招。

當五寸劍鋒彈飛而起的剎那間,突見陳信骥驀地跺地騰空而起,将手中斷劍一點在空中旋疊的五寸劍鋒,當作暗器直射胡烈和尚!

“嗯……”

胡烈和尚右肩被五寸斷劍射傷,直沒而入,鮮血立刻浸濕衣襟,卻反應一等一的敏捷,一個蝦弓彈身,竟然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飛身空中幾個踩點枝頭,便隐入寺院大殿之中。

真教陳信骥及張心寶一幹人等,一時間萬分錯愕?堂堂一個人物,居然受了一點輕傷便瞬間遁逃,莫非其膽小如鼠,或者是另有毒辣陰謀嚴陣以待?

大家起腳追趕之際。

霍然之間,胡烈和尚慘厲哀嚎的聲音,從大殿中傅了出來。

所有人等又是一陣驚愕,便加快腳步沖進殿內,欲瞧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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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生離死別

“神運殿”內。

屍體到處陳橫,鮮血滿地,腥風撲鼻,有如一座血河煉獄畫面,教人見況為之悸顫。

數不清的“白蓮教”徒衆,竟然全被先行點了穴道後再集中殺害,難怪事先聽不見斯殺慘叫的哀嚎聲音,可見殺人者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殘暴恐怖組織。

胡烈和尚瞪大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光禿腦袋,被放置于供桌上,屍體橫卧一旁。

而佛龛上丈高本師釋迦牟尼佛雙眼凝視的慈悲法相,好像在憐憫愚癡的殺戮衆生,形成強烈對比。

殘月及花魂看見屍體上的傷痕,頓時眼睛為之一亮,卻喜顫顫不約而同輕呼道:“相公……這是自家人下的手。”

陳信骥及張心寶已經注意到屍體的左肋流出大量的血跡,研判是被人用匕首從背後腋下第三節肋骨剌穿,直抵心髒的高明殺法,被害者在毫無警覺之中猝死,只能驟張嘴巴,連叫聲都來不及出口。

索妙吓得花容失色,直喊:“太殘忍了!”

孟、焦兩人本是抱着被關入牢房的尋仇的心态,但一見到這種血腥場面,卻一臉同情溢于臉上道:“是誰幹的?殺主謀就行了……何必牽連其他人……太過份了吧!”

張心寶沉吟痛心道:“殘月,組織怎麽可能得知我受困牢房而前來解危?這根本是殺人滅口,不留一點蛛絲馬跡……咱們随着沿路屍體去找……事情不可能這麽單純。”

孟不離聞言好奇問道:“張大哥,是什麽神秘組織?與‘寶信镖局’又扯上什麽關系?

這種組織殺人幹淨俐落,太可怕了吧?”

張心寶眉頭一蹙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快速循屍體橫卧路線去找,離開大殿即見樹林內有警戒的蒙面忍者探頭在打招呼。

殘月及花魂趕過去與忍者交頭接耳一番,口對着老偷兒陳信骥咬耳幾句,便與張心寶随着那名忍者快速穿堂過室而杳然。

陳信骥笑得勉強道:“老夫陳信骥,不知兩位英雄如何稱呼?你們所使用的火器異常特殊,不知師出何門?小寶有要事離開一下,等一會兒就回來了。”

孟、焦兩人作揖執晚輩禮,自我介紹了一番與索妙及陳信骥聊起天來,十分融洽。

行進中張心寶輕聲問道:“殘月,發生了何事?”

殘月一臉不解回答道:“相公,是首領來了!剛好遇上咱們脫困,孟、焦兩人運用火器轟擊白蓮教衆兩次,當他們荒張竄逃之時被首領逮個正着,殺死在殿內。但聽說首領專程為了十餘名的淨土宗‘東林派’的東瀛和尚而來,也不知為了何事?”

張心寶訝異道:“原來是巧遇!但這十名東瀛和尚真有這麽重要?居然由‘殁煞童子’無天半藏親自出馬?”

花魂搶說道:“相公有所不知,這裏是咱們東瀛‘東林派’淨土宗的‘祖庭’。東瀛和尚在民間擁有廣大的教徒,組成護教民兵,形成一股龐大勢力,因有‘天皇’信仰做為依靠,而不服‘鐮倉幕府’源賴将軍的統轄。咱們如有他們支持,不啻如虎添翼。”

殘月點頭道:“和尚在東瀛可以娶妻生子傳承寺廟,所以和尚大都與各地諸候的公主或貴族聯婚,形成特殊身份,一般官衙是管不到他們,何況又有民間的龐大勢力作為後盾,在政治上有一定的號召力量,豈可小觑。首領如果能控制這些和尚,對目前東瀛‘南北朝之亂’必有助益。”

沿路張心寶大略詢問了東瀛的風土事故及政治生态,途中約經過三百多間的廂房,倘若無人帶路,可能得花上一些時間去尋找。

“念佛堂”又名十八高賢堂,內有十八高賢像碑刻。堂前一棵六朝松,蒼勁蔥郁,旁有蓮池,相傳為晉代文人謝靈運所辟建。

開山祖師慧遠大師創立蓮社,即以池中之蓮命名。

張心寶偕同殘月與花魂來到念佛堂,四周忍者戒備森嚴,暗忖屋裏必然有重大事情發生。

張心寶一進寬敞屋內,即見百來名忍者整齊席地而坐,竟個個面露沮喪,抽噎哽咽淚流不止。

他穿過這批忍者,看到“殁煞童子”無天半藏面無表情,魁梧的身體卻不斷地顫抖着,“媚虛鬼姬”無法媚子掩面泣不成聲,然而在他們夫婦右側的十二名東瀛和尚卻一臉沾沾自喜,形成一股詭谲的氣氛。

一旁的賴燕姬及蔡金鳳舉袖拭淚,對張心寶、殘月、花魂三個人暗示此刻千萬莫發問題,與她們站在一起就行。

一名為首的中年東瀛和尚跨前數步,走到無天半藏的面前,舉止文雅合十,口若懸河操着東瀛土語,滔滔不絕地講了老半天……

張心寶隐約聽懂幾句,卻無法貫穿那位和尚的話意,于是輕扯殘月衣角,好奇地小聲問道:“那和尚在講些什麽?”

殘月當場淚流滿面,憤恨哀聲道:“他說的話是指‘鐮倉幕府’戰敗,首都已被‘南朝’諸侯兵馬重重包圍……勸首領快點率衆投降……并讓擁護‘南朝’的‘甲賀’忍者管束……尚有一線生機……”

話未說完。

“噗!”

那名勸降的和尚被無天半藏氣憤地陡伸一掌拍中面門,居然五官嵌進腦中,好像爛柿子般,遂往後颠跌為同伴撐扶住,瞬間猝死。

其餘的十一名東瀛和尚吓得噤若寒蟬。

張心寶沒料到發生如此戲劇化的驚變,如果東瀛“鐮倉幕府”即将垮臺,“伊賀”忍者在東瀛豈不成了衆矢之的?統領萬餘“伊賀”忍者的無天半藏到中原才不過半年光景,便兵敗如山倒了?

無天半藏忽然咬牙切齒咆哮道:“淺田……你這個背祖忘宗、不仁不義的叛陡……真恨不得插翅回去……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族人發生叛變,是首領的平生最大恥辱,怪不得無天半藏如此憤慨,內心無法平靜。

無法媚子泣聲道:“相公,‘源賴将軍’如果垮臺,咱們‘伊賀’族人五十年來在‘支那國’落草,苦心經營的心血,不就毀于一旦?如今怎麽辦才好?”

無天半藏聞言神情立刻恢複平靜,蹙眉深思,使得氣氛為之肅然。

盞茶時間,仍然沒下達指令,堂內的氣氛更為緊繃。

賴燕姬悶得發慌,忍不住開口道:“師父……咱們在‘支那國’傳了二代‘落草’,又有漢人暗中支持,為了族人安全不如落地生根,再做長期打算。”

無天半藏聲色皆厲罵了一句東瀛話道:“巴嘎丫鹿!”

恨聲又道:“你這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麽忠義‘武士道’?這種大逆不道、動搖軍心的話也說得出口?平時為師是怎麽教你的?簡直混帳到了極點!”

這麽嚴厲的指責,吓得賴燕姬驚惶失措,一旁的無法媚子為她打圓場道:“相公……

‘井子公主’還年輕不懂事……您千萬莫責怪。”

這般強調賴燕姬的尊貴身份,使得無天半藏嚴厲的臉色稍緩,語氣堅定,于是下達指令道:“東瀛本土尚有近萬名族人,我們絕不能棄之不顧,況且‘南朝’雖已兵臨城下,且欲攻破皇城,但此時正逢冬季來臨,再快也得拖到明年春。這段時間咱們回去搶救,與敵人做殊死戰,尚有一線生機!”

滿堂的忍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頓時喝聲震天,士氣如虹;有誰不顧自己的親人,願意離鄉背井,老死異域?

無天半藏從懷中鞶囊取出一塊半巴掌大的銅牌及一卷密冊,銅牌的正面有個‘無’字,背面刻畫一名童子,說道:“蔡金鳳聽命!”

蔡金鳳聞言趨前恭敬跪地道:“謹聽師父下令。”

無天半藏交給她信物及密冊,語重心長地道:“潛伏‘支那國’二代的‘落草’就全交給你來指揮。父子相傳的‘落草’密探嚴謹組織,本是沿襲漢、唐的制度而傳至東瀛,現在交給你了。立刻撤離江南‘龍騰閣’的族人,免得被那個老奸巨滑的張土誠出賣了。”

他眼露詭谲對着張心寶笑道:“以後你就聽命于蔡金鳳,以‘寶信镖局’為輔,再利用‘財神’沈萬山對你的賞識和投資,将部份‘落草’轉暗為明化身镖師,将來定有一番出息。”

接着又道:“孟、焦兩人擅長火器,你必須利用他們在中原制造,以備東瀛內戰之用,如此‘鐮倉幕府’必能轉敗為勝,此事切記辦妥!”

張心寶暗自心驚,對一名漢人來說,如此不也‘忘祖背宗’?但當下如果不笞應,可能難逃毒手。

雖然體內‘殁虛散’劇毒已解,卻不能露出破綻,只有虛于委婉作揖為禮恭聲道:“屬下将盡全力保住‘落草’的身家安全,一切聽命于蔡金鳳,首領請放心。”

賴燕姬一瞅張心寶,款款情深,不舍道:“師父,咱們何時回東瀛……”

無天半藏神色堅定道:“押下這十一個‘東林派’的和尚回東瀛做為談判籌碼,我們立即乘船回國,不得有誤!”

無天半藏毫不猶豫,回頭就掠出堂外,所有忍者秩序井然,行動快速尾随而去。

賴燕姬臉色煞白,緊摟着張心寶抽抽噎噎,哀泣不放,尤其是殘月與花魂哭得像淚人兒般,匐匍地面,各伸手緊捉住張心寶的足踝,好像生死別離般痛苦,哽咽直喊道:“相公,保重……”字字婉轉凄恻,令人聞之鼻酸。

場面十分哀凄,教張心寶聞之肝腸寸斷。

人非草木熟能無情,虎淚滴落臉頰,張心寶這才感覺生離死別的淚珠兒,竟然這般燙人!

“你們也保重……”張心寶接着哽咽,氣郁填胸,話說不下去了。

雖然只有五個字,字字卻如利刃插在心房般痛苦,三個女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這段異國情懷,真不知何時才能圓夢?

蔡金鳳只有一旁陪他們飲泣,不知所措。

無法媚子擦拭淚水,只能輕嘆一聲,伸指點了賴燕姬、殘月、花魂的昏穴,止住她們失控的情緒。

而後将殘月與花魂各扛上左右肩頭,再命蔡金鳳背起賴燕姬,不發一語,雙雙離去。

什麽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相公……保重”這四個字,仍然回蕩于張心寶的腦海,引出她們以前一颦一笑婀娜多姿的倩影,使他浸于無邊绮思回憶中,整個人像失魂落魄般,癱跪于地面,不住顫抖。

如果緣深;何愁緣來得遲?但是失去後,才發現惜緣得太晚了。

倘若有情;何懼路途遙遠?然而離別後,才體會生離比死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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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乍到荊州

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

恁闌袖拂楊花雪。

溪又斜,山又遠,人去也。

張心寶愁腸百轉,嗒然若喪,路上一言不語跟随陳信骥、索妙、孟、焦兩人爬上了一代巨匠沈無淵盧山的住處。

精美的樓閣已然化為灰燼,夷為平地。

孟、焦兩人心急如焚闖進機關重重的崖壁密室,裏頭也遭祝融之災,悉數毀盡,但并無發現師父及師弟們的屍體,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一幹人等只有下山再做打算,行進中孟、焦兩人見張心寶如此悲傷,只有同情其遭遇,卻無法體會他的心情。

唯獨索妙最樂,巴不得那些整日死纏着張心寶的東瀛女人,全部死光光最好。

孟不離一瞅焦不棄,眨一眨眼暗示,故作不勝欷歔道:“張大哥,咱們兄弟都是被女人所‘愛’,從沒有愛過女人,個中滋味實在難以體驗……是地!以後少‘愛’女人,便無這種顧慮了。”

焦不棄精靈靈接口道:“就這麽說!當年我愛雜貨鋪老板的女兒,結果她嫁給另外一個男人,真害我‘整整兩個年頭’(閩音)就如張大哥失魂落魄一個模樣,所以這種失落感我懂!”

孟不離一甩其後腦勺故意大聲道:“不是這樣地!你是看中她的‘腫腫兩個奶頭’……

我就說嘛!女人奶大無腦,你又偏喜歡超級奶霸,還真可以喂整條街的嬰兒。”

這對粗俗不識字的甘草小人物,目的是要讓張心寶開心,也确實讓他莞爾一笑,舒展眉頭。

但是卻因此得罪曾流落風塵的索妙,當然聽得懂這對口無遮攔的寶貝,正拿女人來消這一番,因此雙頰緋紅,氣呼呼地左右開弓各賞他們一個耳光道;“你們不學無術,又長着一雙臭嘴!肯定會把公子帶壞!你們本是跑郎中的角色,難道不曉得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而有些事是能說不能做的?”

孟不離痛得哇哇大叫脫口道:“我知道地……‘操你媽的’是可以說不能做,索妙姑奶奶,我沒有心存不敬的意思……啧!啧!這一巴掌好大的勁……”

乍聽之下,好像也在罵索妙?粗俗的比喻确實直接了當。

焦不棄撫腮叫痛,也忍不住脫口道:“就這麽說,我倆三天不嫖妓會頭皮冒煙,渾身上火……這檔子事便可以做而不能說!那些娘們都誇贊咱們是實力派的‘恩客’,還舍不得咱門走。”

索妙氣得吹腮幫子猛瞪眼,伸掌還要讓他們吃苦頭,卻為陳信骥給笑嘻嘻攔住了“阿妙不得無禮!這兩位小兄弟是性情中人。那些販夫走卒之輩,三字經時常挂在嘴邊,一天不講上幾句會不舒服,也顯得朋友來往之間不夠義氣,這個道理你是懂的。”

說得也是,索妙一時臉紅,神色歉然,抿嘴吃笑掩飾過去。

陳信骥又道:“小寶,兒女私情固然重要,但切莫因此自怨自艾沉淪喪志。這幫東瀛忍者回鄉參與‘南北朝之亂’恐怕兇多吉少,也許是天意吧!現在你打算如何處理滞留中原的忍者‘落草’?”

張心寶強提精神道:“老哥,我打算借力使力,運用忍者‘落草’的這股力量,與‘財神’沈萬山配合,把‘寶信镖局’經營得出類拔粹。”

陳信骥微笑道:“很好!但千萬別忘了另一股‘甲賀’忍者對中原虎視眈眈,應該提醒蔡金鳳一下!”

張心寶點頭表示認同,索妙打岔道。

“義父,現在有何打算?孟、焦兩人的犀利火器,真要替東瀛人打造嗎?如此豈不是為虎作伥!”

陳信骥不予回答,反問孟不離道:“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孟不離笑說道:“師父及師弟們皆不知所蹤,咱們當然以張大哥馬首是瞻,他說了算數。”

陳信骥雙眼展露佳許神采,豎起大拇指誇贊道:“兩位小兄弟滿講義氣的!比那些滿腹經論食古不化的迂腐讀書人強得多了,可見令師沈師傅教導有方。”

張心寶道:“兩位兄弟擅長的火器技藝當然不能流落東瀛,況且要鑄造也需要一段時間,咱們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拖多久算多久了。”

陳信骥捋山羊胡微笑道:“你們兩人真是各方人馬欲争取的燙手山芋,一路上要藏妥‘轟天炮’,而你們必須化妝一下,掩人耳目,以保安泰。”

孟、焦兩人異口同聲道:“一切聽老前輩的指示,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喽!”

張心寶輕拍懷中鞶囊道:“既然說定了,咱們就走水路到湖北江淩‘荊州’,将竹筒密函送給參謀‘胡惟庸’,找個機會再設置镖局分院。”

沿途這對孟、焦甘草人物裝成鄉下大姑娘,實在長得不怎麽好看,只能用一個醜字形容,但有說有笑趣味橫生,也淡化了張心寶的情牽思緒,打起精神走接下來好長的一條江湖路。

荊州古城。

即湖北江淩縣城,地處長江流域中游,鎮巴蜀之險,據江湖之會,為歷代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戰國時為楚之船官地,秦滅楚後,成為歷代封王置府的重鎮。

傳說此古城為三國蜀将關羽所築,原為土城,南宋始建磚城。城高九丈,厚約十丈,周長約有九百一十三丈,東西長,南北短,呈多邊形城牆、城門、敵臺、堞堞等,狀若游龍,氣勢雄偉,古色盎然。

六座城門之上建有城樓,東曰賓陽、望江,南曰曲江,西曰九陽,北曰朝宗、景龍。

景龍樓屹立于拱極門城頭,重檐歇山式頂,高敞軒朗,巍峨壯觀,登臨眺望,城內樓房鱗次栉比、松山成林,城外護城河,宛如玉帶環繞,樓臺榭影,岸柳輕拂,極為幽态懷古。

張心寶一幹人等為避免引人側目,二十幾名镖師會合後便分批進城,投宿于一家最大的“朝景樓”歇腳。

華燈初上,街道繁華雖然比不上江南,卻也車水馬龍十分喧嘩熱鬧。

張心寶投宿于二樓‘甲’字房,依窗眺望街道行人川流不息,發現大部份男人身配刀劍兵器,臉上展露一股自信安祥的神采。

可見朱元璋統轄之地,已經解除元不準漢人攜帶兵器之令,此地百姓與江南百姓那副急功近利的表情大相迳庭,顯示治理得體甚得民心。

“叩!叩!”敲門聲音。

“進來!”張心寶叫道。

門扉乍開,孟、焦大八字步伐闖了進來,顯得突兀滑稽,令人實在不敢恭維。

焦不棄拍拍突聳的胸膛叫道:“老大!就這麽說,這兩個‘假奶’放置胸前實在不好受,又要躲在車廂裏悶得快生病了,以後就是打死我,也不扮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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