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下查宮肯定不在珠城的，柒雲很放心地跟着柒沅珲去查氏拍賣行确認其真假，而且帶上了一應證件，如果是真的，那就直接當掉。

省得夜長夢多。

拍賣行就在市中心，看到地址父子倆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能在市中心開這麽大一拍賣行，至少是過了明面的。

不過接下來柒沅珲就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看不上他們那塊小小的玉佩。

進了拍賣行，迎賓齊齊同兩人問好，櫃臺後戴着白手套的小姐禮貌地問：“請問二位先生是當東西還是買東西呀？”

柒雲看柒沅珲一眼，接着拿出了玉佩放在櫃臺上：“當東西，先估價吧。”

“好的，稍等。”

查氏拍賣行連估價和鑒定都是在客人面前的，十分透明；當專家拿起那塊玉佩觀察的時候，柒雲和柒沅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那是他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了，要是能賣個好價錢，日後就不用再那麽辛苦過活了。

專家的臉色越看越嚴肅，弄得父子倆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柒雲皺起眉頭，擡手敲了敲櫃臺：“先生，是這塊玉有什麽問題嗎？”

“……”專家沉默了一會兒，放下觀察用的小手電，将玉佩交還給柒雲，“這玉佩，我們不能收。”

“為什麽？”柒沅珲和柒雲異口同聲，急得快厥過去了。

專家站起身安撫二人：“你們先別激動，這個玉啊，在這個角度看的時候，上面雕的不是蘭花，是字。”

柒沅珲也是識字的，當初念完了初中沒錢念了才出去打工，是以很容易就能認出玉佩上的字：“付？”

“是的，付家人有出生後就準備一塊玉佩雕刻有寓意的東西給孩子佩戴的習慣，而且會請大師設計，讓玉牌在某一個角度上面的花紋會組成‘付’字。

而根據雕刻圖案的簡易，‘付’也會被設計成不同的書寫體，還有繁體、甲骨文等等，如果你們跟付家有關系，憑借這塊玉佩，可以在付家尋一處安身之所，何必來當呢？”專家解釋完之後委婉地說。

不管專家腦洞開到了哪裏，柒雲和柒沅珲算是被這個消息震懵了。

兩人都沒想到這一塊玉佩裏還有這樣的玄機。

柒雲二話沒說奪過玉佩，紅着眼眶跑了出去，柒沅珲一時間甚至沒反應過來，随後急忙一邊跟工作人員道歉一邊追出去。

拍賣行裏聽完全程的櫃臺小姐突然跟專家說：“查老啊，那玉佩是不是付家送過來消息說要找的那塊啊？”

查老聽完還愣了一下，随後一拍腦門：“哎喲！我說那蘭花怎麽看着那麽眼熟，快找人去追啊！”

——

且說另一頭，柒雲跑進了隔壁陰暗的巷子裏，靠在牆上緩緩蹲了下來，再也忍不住哭出聲，捏着玉佩的手青筋凸起，可想而知柒雲用了多大力氣。

“雲雲？雲雲你怎麽了？”柒沅珲先是探頭看巷子裏柒雲在不在，結果就聽見了柒雲的哭聲，頓時心疼得不行。

柒沅珲沖進巷子抱住柒雲：“哎喲，雲雲別哭了啊，等等又難受了，快快快，慢慢呼吸……”

就哭這一會兒，柒雲的過度呼吸症就要出來造反了，柒沅珲有些生疏地安撫柒雲的情緒——醫生說的，準确的肢體安撫能減輕焦慮。

哪怕柒雲漸漸冷靜了下來柒沅珲也不敢問他為什麽突然就這麽激動，甚至笑着安慰柒雲：“雲雲啊，沒事啊，珠城改革開放呢，爸爸能找到賺大錢的方法的。

小時候爸爸是不是教過你？人呢，要腳踏實地，幸福不是毛毛雨，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沒事啊，憑雙手賺的錢用得也安心。”

柒雲哭得有些打嗝，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可是、這樣、爸爸、就、很辛苦……而且……付家……”

提到付家，柒沅珲難免想不到那個總是說柒雲是他堂弟的二憨子付涵宇，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柒雲是他兒子，就算是柒沅鶴，只要柒雲不想見，他也會站在柒雲這邊。

“沒關系沒關系，”柒沅珲拿出手帕給柒雲擦眼淚，“爸爸知道你在他們那裏聽了些事情，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你還是個孩子，沒有什麽比你開心更重要。”

“爸……”柒雲又紅了眼眶，頓時泣不成聲。

他的父親永遠是站在他這邊的，有父親在，他就不是孤家寡人；世界上還是會有人跟他說“沒有什麽比你開心更重要”，簡直死而無憾。

柒沅珲無奈地給柒雲擦眼淚：“哎喲，毛巾都給你哭濕咯，乖啊，想想今晚吃什麽呀？”

“噗嗤——”柒雲被柒沅珲逗得笑出聲，“爸，我都這麽大了你還帶口水巾出來……我要吃魚。”

“本來是給你擦汗用的，得，一巾兩用，”柒沅珲扶柒雲起來，這時候他才發現，柒雲瘦小得可憐，估計……跟柒沅鶴一樣。

柒雲站好後将玉佩放進了柒沅鶴的口袋裏，擡頭看到柒沅珲一臉凝重地看着自己，疑惑地問：“爸？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柒沅珲快速應了一句，接着慌忙打開地圖，“這個……地圖顯示走過這條巷子是美食一條街，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吃飯的地方，給你買紅燒魚。”

“好！”柒雲笑着點頭，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這邊的巷子錯綜複雜，地圖也不是标得很明顯，而且巷子有重疊，柒沅珲一個眼花就走錯了巷子口，走到死胡同裏去了。

柒雲四下看了看，心理有些不适，太過壓抑的地方混着血腥味讓他莫名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緒上來了着實難受。

“爸，我們回頭看看能不能走回原地吧？”

柒沅珲分辨半天确定自己看不出來哪個巷子口是哪個，只能尴尬地沖柒雲苦笑：“只能這樣了。”

往回走出沒多遠，巷子裏一根電線杆下的垃圾桶突然摔了下來，咕嚕咕嚕堵住了巷子，垃圾還撒了一地。

“這……”柒雲指着前面将路賭了快兩米的垃圾桶和垃圾，神色麻木，“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啊……”

柒沅珲也很無奈，揉揉柒雲的頭：“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接下來那頓魚絕對好吃。”

父子倆相視一眼，皆是認命地去扶垃圾桶起來，可是剛一靠近，柒雲就聞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血腥味，濃厚到垃圾的味道都蓋不住。

“雲雲你怎麽不走了？”柒沅珲走前前面踢開垃圾，發現柒雲沒跟上，就停下來回頭看柒雲。

話音剛落，柒沅珲就感覺到自己的腿被什麽黏乎乎的東西死死抓住，還一個勁往下墜：“啊——什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