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柒雲說的時候沒想那麽多, 等見到柒沅珲就慫唧唧的——他怕柒沅珲生氣；沒有哪個父親會允許孩子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柒沅珲生氣很正常。

尤其柒沅珲這風平浪靜的樣子，柒雲更慫了, 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 就是随口一說。”

“雲雲，爸爸不是要生你氣，可事情都是能換一個角度去解決的，要去見面的話, 不是我去更好嗎？”柒沅珲無奈道，同時哭笑不得，“你這孩子什麽毛病, 遇事怎麽老自己扛呢？”

在海市的時候柒沅珲還只是有點點感覺, 到了珠城，這種感覺愈發明顯。

柒雲總是一個人抗下所有的事, 在海市，如果不是被逼到不行了，他不會将被查宮和付涵宇校園暴力、被張尹整到自閉的事說出來。

到了珠城也是這樣, 明明柒沅珲說過一切都以柒雲的意願為主, 就算奔波都行，柒雲遇到事依舊一個人扛，沒有跟柒沅珲說的習慣。

“爸……”柒雲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一直是這個性格, 為人軟糯了點，還死悶死悶的，所有事憋在心裏的習慣總是改不掉。

柒沅珲輕笑, 慢悠悠地招招手：“得了，計劃照舊, 等小鶴冒頭我跟他談談；你倆出來給我挑山竹子，我先切點濕的，明天給你們做魚吃。”

許是無奈的生活過久了，在柒沅珲這裏，很多事都不叫事，他比柒雲堅強，總是能笑着撐下去，只要不是柒雲身體出問題。

柒雲抹了把臉，忽然明白事情好像就柒沅珲說的這麽回事，他前世是沒有柒沅珲在背後護着他，柒沅珲在，憑着養育之恩，柒沅鶴也不能拒絕柒沅珲的要求。

“好的爸，我明天還想喝魚湯……”柒雲用力點頭，蹦跶着跑出去蹭到柒沅珲身邊。

查涼慢吞吞端着果盤從房間裏晃出來，嫌棄地看了灰撲撲的山竹子一眼，嘟囔：“這東西能好吃嗎？”

三人最後在院子裏擺起了桌子，查涼挑濕軟的山竹子出來當對手複健，柒雲則是腌酸梅，本來柒沅珲打算自己弄的，既然都在，那就搭把手。

整個院子都彌漫着一股酸噠噠的味道，口舌生津。

幹活的時候順道确定了一下讓柒雲演戲的時間，就國慶，父子倆可以在店鋪開張前出去采買，在路上就能裝作被人跟蹤吓出病來的樣子。

查涼千叮咛萬囑咐，演技一定要好，如果不行，那天就帶上帽子口罩，身形夠慌亂也行。

然後就可以在醫院等付家人來，看他們的态度如何，能明白柒雲意思最好，不明白，只能撕破臉皮說柒雲要跟他們斷絕親子關系了。

反正柒雲在法律上是柒沅珲的獨生子，在柒沅珲的戶口本上，本來就跟付家沒關系。

第二天還要上課，柒雲的焖魚和魚湯只能放到中午。

早飯是柒沅珲起了大早給他做的西紅柿雞蛋面，西紅柿炖到軟爛，雞蛋也是柒雲喜歡的、煎到金黃的荷包蛋，熬完西紅柿湯将荷包蛋和過了冷河的面條一塊放進西紅柿湯裏，都沾上西紅柿酸酸的鹹香，光是聞到味道就覺得食指大動。

柒雲一口氣吃了一大碗，還想去舀湯的時候被柒沅珲阻止了，大早上不适宜吃太多，作為補償，柒沅珲塞給他一罐山核桃仁。

“這個上火，你只有一小罐，不能一天吃完，懂嗎？”柒沅珲從家裏出門叮囑到三中，生怕柒雲一口氣吃了上火扁桃體發炎。

柒雲嘴上答應得可好：“放心吧爸，我覺得省着吃。”

然後到教室沒多久山核桃仁就下去一層，有吃的柒雲連看到查宮他們也不怎麽生氣或者難受。

賤人哪有吃的重要呢？

柒雲像只小倉鼠一樣拿着小勺子時不時挖一勺山核桃仁，然後一股腦塞嘴裏，嘎嘣嘎嘣慢慢嚼，反正早讀還沒開始，只要不被老師抓到，就可以偷偷吃。

查宮在旁邊欲言又止，他臉上還戴着昨天柒雲給他的口罩，他想問問柒雲對于他昨天的回答怎麽想的，做能送他回家的朋友……其實要求蠻低不是嗎？

然後查宮又自己否定了，這個要求很高很高，因為柒雲不希望自己的家被他們找到，能送柒雲回家，最少得被柒雲看做自己人。

很明顯，他查宮還不如個陌生人呢。

自暴自棄的查宮趴在桌子上看柒雲吃東西，一勺一勺下去，他覺得不對了，那山核桃半罐下去嗓子都得啞，柒雲這個吃法，別回頭上火了。

查宮急忙現場折了幾顆小星星放到柒雲前面：“阿雲，星星。”

柒雲的快樂被打斷了，極其不高興地看了查宮一眼：“哦。”然後收起星星不理他，努力嚼嘴裏屯的核桃仁，眼睛還盯着罐子裏的。

“額……我、我這裏有果脯，阿雲你要吃嗎？”查宮今天臉腫得更不能看，話也說不清楚，柒雲聽了好幾遍才聽清他在說啥。

“你還不如寫字呢，聽不請。”柒雲一直被查宮打斷，沒了繼續吃的心情，就收起小勺子和山核桃，“我不要果脯，沒有堅果仁好吃。”

其實柒雲也不是不愛吃果脯，只是愛吃的少，像聖女果、猕猴桃這些常見的果脯他都不吃，嫌膩得慌。

見今天柒雲不排斥自己講話，查宮當即抓緊機會偷偷在本子上寫：阿雲，昨天我說的，你考慮得怎麽樣？

昨天有些開心，柒雲一時間還想不起來查宮說了啥，從付洛生恢複記憶那個地方開始回想，好半天才想到查宮說的是公車站前他倆的對話。

“因為、因為我想送你回家……”

可能這時候的查宮不覺得哪裏不對，柒雲反正是覺得gay裏gay氣的。

“我覺得你當時是在開玩笑，正常人不會那麽回的。”柒雲想了半天，還是這麽應了。

查宮有些難過，在本子上寫：是上次我送你去醫院，柒叔叔一直趕我走，可我只是想順道送你回家而已，卻連這個都不行。

這麽小的事，柒雲早不放在心上了，更何況當時他情緒波動那麽大，還發病了，只記得柒沅珲讓查宮去跟柒沅鶴說不要找他們，雖然最後柒沅鶴也沒遵守。

“這麽小的事，你怎麽記這麽久？”柒雲還是不明白查宮的想法，作為一個曾經欺負自家孩子的校霸，沒直接被揍已經是柒沅珲涵養好了。

查宮卻說：一點都不小，我第一次那麽真實地意識到，因為曾經的糊塗，我連站在你身邊的資格都沒有。